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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魂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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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魂作祟

“我,我是想著小姐院中花壇裏的繡球花可能缺水了,就想打些水來澆澆花,我沒想進來的。”楚禾解釋說。

“那桶水那麽沈,你自己不進到院裏來澆,小丫頭怎麽提得動?”何春水打趣道。

小丫鬟包紮好傷口,給他額頭上也上了藥,收拾好東西進了屋,楚禾看了何春水一眼,紅著臉低下頭,“那我下次少打些。”

“你下次還要來?”何春水問道。

“小姐若是不讓我來,我就不來了。”楚禾的聲音裏透著些許失落。

蘇雲在門口探出頭來,“小姐,我能回來了嗎?”

何春水感覺十分好笑,“你都到門口了,我還能趕你走?”

“誰知道你們要背著我說什麽悄悄話。”蘇雲走進來,看見楚禾包紮好的右手還有頭上的傷口,“他這是怎麽了?”

“何岳的鬼魂來過了。”何春水說。

蘇雲心下一驚,感覺寒毛直豎,趕忙躲在了何春水身邊,四下裏張望,“在哪兒呢?”

“不在這裏了,前院怎麽樣?”何春水問道。

“有大奶奶主事,自然是穩妥的,要用的東西早已提前備下,這會兒已經在布置靈堂了。”蘇雲說。

“我要去前院看看。”何春水指著院東邊的廂房,“你和小丫鬟們把那邊的房間收拾了,晚上讓楚禾在那裏安歇。”

“啊?讓他睡小姐院裏?這不太行吧。”蘇雲說。

楚禾掙紮著要起來,“我自己可以回去。”何春水和蘇雲都看向他,只見他掙紮了一陣,身上無力,又紅著臉躺下了。

“現在沒人會管這裏的事,先讓他住著吧,你要是對他不放心,就找人來看著。”何春水說。

“看他這個樣子,我也沒什麽不放心的,既然小姐吩咐了,那就讓他住下。”蘇雲說。

何春水出了院子,向前院去,滿院子人忙忙碌碌的,在宮秀的指揮下,倒也井然有序,好在何岳死之前把管家權給了宮秀,要是李青暮來操辦喪事,還不知道要亂成什麽樣子。

何春水來到靈堂前,見棺木已準備就緒,下人們忙著掛白綢白燈籠、擺設物品,何春水環視一周,沒有看到鬼魂的蹤影,轉身去了何岳院裏。

何岳院子裏點上了隨身燈,從何岳床前一直擺到何家大門口,給亡魂指引著離開的方向,但何岳並不在隨身燈旁,顯然他不願意就這麽離開。

何春水進了房間,見除了自己以外的何家人都在場,何岳已經被擡到了另一個床上,四周掛上了簾幕,何春山打來了水,下人們正在給何岳沐浴。

譚星依偎在宮秀身邊哭哭啼啼,宮秀耐心勸慰著,讓她不要害怕,下人給何岳穿好衣服,剪了鬢發和指甲,退了出來,譚星依照宮秀的教導,到院裏去洗了手,洗幹凈三枚銅錢,回到房間,進到簾幕之內,將準備好的梁米和銅錢,塞進何岳嘴裏,然後將一條白帕子覆蓋在何岳的臉上。

譚星退了出來,眾人哭了一場,出了房間,只留了兩個下人在房門外看守。

眾人出了院門,各自散去,宮秀安排下人把後院裏金紫菀住所東側的小院打掃出來,讓譚星先在那裏居住,譚星萬分感激,領著丫鬟張寧就往後院去了。

此時太陽已經下山,下人們過於忙亂,路邊的燈都還沒有點起來,何春水見譚星神色如常,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懼怕之色,覺得有些蹊蹺,悄悄跟在她身後去了後院。

譚星從西門進了後院,路過了何春水的小院,走到金紫菀院門前時,何春林擁著金紫菀剛進了門,聽到身後有人走過,回過頭看去,見是張寧打著燈籠引著譚星走過,丟下金紫菀就出了門。

“星兒,你去哪兒?”何春林追了上去。

譚星繼續向前走,不曾看他一眼,“我是你名義上的母親,不要隨意稱呼,亂了輩分。”

何春林攔在了譚星前面,將她抱在懷裏,□□道:“等星兒你生下了孩子,讓我嘗嘗你的乳汁,到時候我再叫你母親也不遲。”

譚星怒目圓睜,伸出雙手掐住了何春林的脖子,“你這個孽障,我才剛死,你就打起了譚星的主意,留著你在這裏騷擾她,敗壞何家的名聲,還不如讓你跟我一起走,都死了幹凈。”

何春林聽到譚星說的話完全是何岳的語氣,掐在脖子上的雙手也不似譚星的力道,頓時驚恐萬分,用力摳著譚星的收緊手指,啞著嗓子央求道:“老爺,父親,你饒了我吧,我不敢了,我再不敢騷擾太太了。”

“你再不松手,就真要殺死你兒子了,他死了不要緊,難道要譚星背上殺人犯的罪名,在牢獄裏生孩子?”何春水現身說道。

譚星聞言松開了雙手,何春林捂著脖子連連後退。

“老爺,你兒子的品性,你還不清楚?你的遺言也好,期望也好,都不會有人遵守,不過,你都已經死了,還管這些做什麽,沿著燈往外走,跟著鬼差到地下去,算算你今生的賬,往來世去吧。”何春水淡淡地說。

“今生的賬?”譚星眉頭緊鎖,眼中流下淚來,“春水,你曾經是我的掌上明珠,小時候,我只想讓你無憂無慮地長大,你體弱多病,讓我和你娘操碎了心,我也不曾想到,走到人生的末路,竟會變成這個樣子。”

看譚星這個樣子,何春水心中煩悶,“不要跟我說這種話,我不想聽。”說完轉身離開了。

“春水,你等等我。”何春林連滾帶爬地追了過去。

“別跟著我!”何春水嫌棄地說。

“春水,我害怕,晚上我去你那裏住吧。”何春林央求道。

“啊?你說什麽胡話,去摟著你的妻妾睡,就不會害怕了。”何春水甩開他,回到院裏,關上了院門。

何春林拍了幾下門,見何春水不肯開,又怕譚星追過來,慌慌張張往前院去了。

“小姐,你回來了?”聽見有人拍門,楚禾端著一盞燈從東廂房裏慢慢挪了出來,見何春水在院門內,低著頭蹲在地上,“小姐,你怎麽了?”楚禾蹲下身擔心地詢問道。

“老爺死了。”何春水低著頭悶悶地說。

楚禾通過何岳和何春水的對話,已經得知何岳死了,何春水在六年前被何岳和何春山害死,成為蛇妖覆活歸來,只為報覆何家。

“小姐是為老爺傷心嗎?”楚禾輕聲問道。

何春水沈默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小時候,爹爹待我很好的,他帶我去園子裏玩,陪我蕩秋千,我睡不好覺,他特意找人配了安神香,還有這個院子,他說這個樓高一些,就能看得遠一些,住在裏面不會那麽無聊。”

楚禾想起自己在何春水和鬼魂對峙時,在她眼中看到的恨意,可想起幼年的事,那些關愛也不是虛假的,“小姐是後悔頂撞了老爺嗎?那是老爺先對不起小姐的。”

“不,我不後悔。”何春水搖了搖頭,“他終究還是更愛他兒子,在他心裏,女兒的一條命也好,終生的幸福也好,都沒有他兒子的前途重要。”

楚禾把燈放在地上,想陪何春水待一會兒,卻不想腳下一軟,歪倒在地上,何春水茫然地擡起頭,看見楚禾狼狽地摔倒在地上,不禁笑了出來,“你這是做什麽?”

燈光映照之下,楚禾看見何春水笑得很開心,他躺在地上也放心地笑了,“我只是想陪小姐待一會兒。”

何春水把楚禾扶了起來,“你體質弱,禁不住鬼上身,不去好好休息,起來做什麽?”

楚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聽見有人拍門,想看看是不是小姐回來了。”

兩人向前走著,猛然看見蘇雲在不遠處站著,把何春水嚇了一跳,“你來了怎麽都不出聲?”

蘇雲撇了撇嘴,酸溜溜地說道:“我怕小姐又要跟楚禾說話,不讓我過去。”

“白天的事你還記著呢?不讓你跟著,是因為那時何岳的鬼魂在跟著我,我怕鬼魂要附在你身上,誰知道你沒來,倒是楚禾在門口,讓鬼魂上了他的身。”何春水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他看起來傷得不重,卻這麽虛弱。”蘇雲釋然了,走過來扶著楚禾進了東廂房。

楚禾在何春水院中休養了兩天,等身體恢覆得差不多了才離開,自那以後,在何春水的默許之下,他每天都會打水來,給花壇裏的花澆澆水、打打頂、修剪修剪殘花。

何岳的鬼魂沒再現身,大概是被鬼差帶走了,譚星在屋中休養了幾天,避不見人,別人只當她是丈夫去世,傷心過度。何春林說是病了,躲在屋裏不出門,何春水也不曾露面,何岳的葬禮完全交給了何春山和宮秀操辦,天氣炎熱,也不等停靈三月,早早就下葬了。

何家的家主去世了,大家好像都不是很在意,何家的一切都是照舊,只有何春山去一趟長留庵,向戴珂告知了父親的死訊,他早上出門,晚上才回來。

葬禮辦完之後,還零零星星有來吊唁的人,都是宮秀在接待,何春山繼續在忙生意上的事了,白天很少在家,何春林連日來閉門不出,和李青暮一起看孩子,徐元安安靜靜在房內繡花,只有金紫菀閑不住,來攛掇何春水跟她一起去縣裏逛逛。

天氣炎熱,一樓開著窗,風吹進來涼爽舒適,何春水懶懶的,不想動彈。

“去吧,明天我們一早去,等下午涼快了,再往家走,不會熱著你的。”金紫菀說。

何春水放下棋譜,斜躺在榻上,閉上了眼睛,“不去。”

金紫菀從懷裏掏出一個瓷盒來,誇張地說道:“你要是跟我一起去,我就把這一盒上好的香粉送給你,這可是大奶奶給我的,我自己都舍不得用。”

蘇雲笑了起來,“這可真是稀奇,一毛不拔的鐵公雞還有出血的時候。”

“阿雲,你別搗亂。”金紫菀坐在何春水身邊,輕輕扯著她的衣角,“你就和我一塊去吧。”

何春水睜開眼,懶懶地暼向金紫菀,“宮秀為什麽給你送東西?”

“大奶奶說玉佩的事,委屈了我,送我些東西做補償。”金紫菀說。

“大奶奶做事還真是滴水不漏。”何春水坐起身,伸手輕撫著小方桌上的花瓶,白色的瓶身透著涼意,花瓶內插著幾支荷花,嬌嫩可愛,“這東西我不要,你還是拿去換點錢吧。”

“春水,你就行行好吧,整天待在家裏,我都要憋死了。”金紫菀收起香粉,趴在何春水身上央求道。

何春水皺著眉頭推搡著金紫菀,“怪熱的,別靠過來。”

“你不答應我,我以後就長在你身上了。”金紫菀越發起勁,緊緊抱著何春水不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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