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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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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高中籃球冬季賽。宮城帶隊,湘北打得不錯,首戰大勝,開了一個好頭。賽後宮城打電話給彩子,問她有沒有空一起吃個飯。

彩子正幫美奈整理資料,聽到邀請再看看桌上幾摞半米高的文件,眉目間帶上難色。“我在上班。”她低聲道。

宮城聽聞,本不打算硬勸,來日方長麽,今天不行明天再說咯。倒是美奈,猜到了七、八分,笑道:“朋友約你就去吧,生活要顧的。我這邊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彩子笑道:“多謝美奈姐,晚上我回來加班。”

“不用,去吧。”美奈勸走了彩子,再沈下心思收拾面前種種,分門別類,挑出要緊的來,先送去三井的辦公室。

這事不難,只繁瑣,而且說不上哪本文書勾起一段往事,叫她楞一會兒神。她做得不快,但不要緊,時間還有些。

宮城約彩子到湘北附近的餐廳,見彩子匆匆趕來,先欠身道歉:“勞你跑過來,該我去接你的。原本打算給孩子們放假,他們明天還有比賽。但他們非要回球隊再練一會兒,我只好多陪一會兒。”

“沒關系,一樣的。”彩子笑道,上下打量過宮城,他現在看上去自信多了,“能看出來球隊帶得不錯,你挺從容。”

“啊,”宮城笑起來,“將自己放在合適的位置上,自然就從容了。你怎樣?氣色不錯。最近還那麽忙嗎?”

最近忙嗎?彩子嘆了口氣,“不算忙。球隊沒有比賽可打,只維持基礎訓練。這陣子股東幾次變更,鬧得人心惶惶,日常業務開展也不順利。目前主要靠出租球館維持流水。馬上季度末又要付息了。”她無奈地搖頭,“都是麻煩。”

“挺過最難的時候,就會開始變好。三井學長還沒回來?”

“快了吧,之前來過電話,問近況,說在訂票。”

“看來他是想通了。人就是得自己經歷過以後才能豁達。”宮城讚同地點點頭,握了握口袋裏的禮物盒子,在想現在送彩子還是等教資考試成績出來之後再送她。

彩子見宮城似乎有話,嬌俏地笑問:“想說什麽?別吞吞吐吐的,真禁不住誇啊你。”

擇日不如撞日,那就現在吧。宮城展開掌心,送那只小小的天鵝絨盒子到彩子面前,“小禮物。你別再拒絕了!”

“還是上次那對?”

宮城立刻駁道:“怎麽可能!誰會一個禮物送兩遍。這次是碎鉆嵌的貝母耳扣,不貴,但漂亮極了,適合配套裝。”

每一條捷徑的盡頭都是個坑,跨過坑再慢慢從頭來過吧。

從埃及回來時,湘南已是明顯的冬天。然而此地得天獨厚,不冷,濕度適宜,天空藍裏泛金,叫人舒爽。

走出機場先添厚外套,三井托花形醫生來接他和哲子,那是個嚴謹心細的人,最叫人放心。

三井壽很想細問球隊的經營情況,又覺得難開口,一來花形未必知道得詳細,二來自己現在只是個小股東,還是從球隊入手,問大家這陣子訓練如何,有沒有打過什麽比賽。“哪怕表演賽呢?不會啥都沒有吧。”

花形笑道:“大球星不在家,表演賽看誰?”

三井自然斜過去,“你這是怪我。”

“沒。各隊都差不多。先送你回家吧,哲子姑娘呢?”花形看看後視鏡。

哲子在後排,坐了太久的飛機,眼窩烏青,顯而易見的疲憊。三井壽幫忙答到:“先送哲子,她家離湘北不遠。哲子,好好休息,晚點我再去看你。”

一路別無他話。進了家門,三井壽邊邁上臺階心臟邊往上提。他知道父親正在書房等他,緊張得手心有點兒潮,負氣跑出去旅行之前正鬧不愉快。

他站在書房門口給自己找理由安心:想來爸爸不會計較。當初他不良了一二年,回家爸爸也沒說太難聽的。如今十來年過去,老爸該更沈穩了……他敲了兩下門,聽見爸爸喊“進”,心跳又快了10%,推門時對自己心道:好吧,如果他想罵,就讓他撒撒氣好了,誰讓自己大度呢。

然後先舉起手裏的禮品盒,推門笑道:“爸,給你帶了埃及掛毯,可好看了。”

“嗯。算你有良心。給你媽媽帶了什麽?”爸爸哼道。

三井壽聽聲就知道爸爸沒怎麽生氣,一顆心總算放回腔子裏,放下禮物走近而笑,“回頭碰見我媽了我自己給她。爸,這一個多月,你好啊。”

“還行吧,沒讓你氣死。”

三井壽心裏白了老爸一眼,然後才正色欠身鞠躬,“之前是我亂說話,給您道歉。”

三井爸爸點點頭,挺滿意阿壽這個態度,“看來玩得不錯。沒回球隊呢?”

“肯定得先回家啊!”三井壽笑得有兩分撒嬌,還有些不想正面回答的委婉,“爸,你其實沒生我氣對不對?”

“沒那個閑心。去吧,去看看你媽媽,然後回你的球隊玩去。”

三井壽聽聞,有些洩氣,坐進沙發裏,“已經不是我的球隊了,爸,你都知道還非得這麽說。”所以吵架不能全怪自己,老爸說話就嗆自己兩句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三井爸爸拍了拍桌子上的一本文書,起身向屋外走去,邊道:“把那個簽了,別在我眼前愁眉苦臉的。看不慣。”

誰愁眉苦臉了啊到底!他三井壽才不會呢。他好奇地走去桌子前,爸爸留給他的是股權轉讓協議,31%。為什麽是這個數?

三井壽很快想到了,爸爸收購了之前他買地皮時支付給橫新文化的5%,再加上蒼晟科技持有的26%。至此,爸爸沒有再保留股份。爸爸在向他表達信任和寵愛。爸爸真是太害羞了,直說就是,幹嘛要走掉。

作為新的第二大股東,他高高興興奔球隊而去。

因為各種麻煩,火焰隊還沒搬家。新球館租給娛樂公司開展會。三井壽先去圍著球館外面轉了一圈,看看掛著的巨型條幅和門口的花籃拱門,心裏有種嫁閨女的酸。回頭和哲子談談,他倆千萬別生閨女,這誰能舍得。

等到了火焰隊總部,三井壽選擇先去球館。無論球隊的控制權歸誰,反正打球還得靠自己。球星身份是自己一場場比賽賺回來的,賽場只看實力,這是他所有自信的根源。

隊友們在訓練,狀態都很松弛。看見三井壽歸隊,赤木和藤真最先過來打招呼,左一句右一句問他近況如何、玩得怎樣。

藤真不提防,偶然提到鈴木,赤木攔了他一下。三井壽看在眼裏,不明所以,惱道:“你倆跟我還打啞迷?沒意思了啊!”

“不是啞迷,只不過……”赤木有時候會有種出人意料的細膩,以他的了解,三井壽只怕不會打聽這陣子的變動。他指著辦公室的方向,“還是等人家親口告訴你吧。”

幹嘛神神秘秘的?赤木這家夥自從談了戀愛越發不坦率了。

美奈的已經整理好了辦公室,私人物品一樣沒留下,屋子幹凈得像當年她沒辦進來時候。因為算著三井這兩天回來,她才滯留。如果一定要問她舍不舍得……

美奈側身靠著桌子,摸了摸用了好幾年的桌面,感情總歸是有,留戀倒說不上。一個階段過去了,就裝進盒子裏,打上蝴蝶結、貼好標簽紙,留做收藏。

歲月如居,時節如流。莫遲疑,昨日桃花灼灼,明朝芳草萋萋,皆是好景色。

“怎麽……你要走?”三井壽著實沒想過看見這個情形,難怪赤木肯不說。他站在門口一時沒想好該怎麽說挽留的話。

美奈見是三井來,很高興,沒白等一場,“啊,我辭職了,以後,幫不到你了。你要照顧好火焰隊呀。”

三井壽追問:“為什麽?不開心嗎?”他略頓,笑了笑,“我以為我們搭檔總體上愉快。”

哲子淺淡地點點頭,略轉身正對三井壽,釋然而笑:“挺好。只不過,我已經不再是股東,也不是股東委派的董事,沒有資格再呆在董事會,自然要辭掉總裁職務。我爸爸另委派了我在鈴木實業的工作,火焰隊,我顧不上了。”

三井壽越發不解,早知道他該問個明白再來,“你的股權呢?到底發生了什麽?”

“股權我爸爸收回去了……”美奈眸光微動,想了一些事,忽地直望回去,反問道:“有一位鐵男先生你認識吧?”

“這與他有什麽相關?美奈,有話不妨直說,我剛回來,我真是一點兒沒提前做準備。有沒有什麽辦法……”

美奈攔住了三井後面的話,遞給他一份新的股東名單,笑道:“我相信不是你的主意。我哥的事,是他自己活該。我哥欠了東城的賭債,他們要求我哥用火焰隊股份抵償。這件事是鐵男先生做的,詳細情況你可以去問他。現在爸爸已經夠不上對球隊的控制。你手裏的也不夠。你明白吧。”

三井壽很震驚了一下,他一點兒沒想到這個發展。“對不起……”他下意識地先道了歉,立刻就想到他並沒有道歉的理由,“我是說,美奈,留下吧。我爸說我不如你,我還有很多東西需要和你學……”

美奈搖頭,望向三井的神情裏多了幾分感慨,真誠道:“三井,你有很好的朋友。我爸爸想過收購藤真先生和赤木先生手裏的股份,但他們都不肯出讓。還有橫新文化,你的朋友幫你聯系三井老先生收購那份股份。你的家人和朋友都很愛你。看你的性格就知道,他們一直給你足夠的信任。還有哲子,她是個好的姑娘,你要好好珍惜啊!”

她覺得自己眼底有些熱,不想讓三井發覺,轉身背上包向外走,壓穩了聲線邊走邊道:“三井,我很羨慕你,你有許多我從來都不敢想的東西。你一定會幸福的。”

“哎!”三井壽急急喊了美奈一聲。

美奈扶著門猶豫了一下,回眸笑道:“聽說我爸爸和三井老先生都在接觸東城,想收回那13%。三井,你仔細想想吧。”

這世上總有他三井壽也留不住的事,強求就不禮貌了,他回給她一個最燦爛的笑容,“好。你也要幸福。再見。”

“再見。”

*

三井壽來得比他希望的要晚,鐵男以為三井再不打算和他說話,難受了好幾天。等人真到了,鐵男能繃住臉不大笑也算沈穩。原因無他,三井壽是鐵男這輩子認識的最正經的人。嗯,甚至比阿涼更真誠些。

他沒去家裏,入了夜致電鐵男,約去海濱聊聊。年輕時候,鐵男無所事事,三井悶悶不樂,倒常在海濱閑逛消遣。這去處叫鐵男懷舊,想找臺機車以完感傷,細想才察覺,自己已經有年頭沒騎過機車。

裝什麽裝,還是日常該怎樣怎樣。他抓起車鑰匙,扔掉墨鏡,重新走出家門,感覺好多了。俗話叫人歸來還如少年般真摯,沒讓人歸來還做少年才做的傻事。

湘南海濱的夜晚,算不得多美妙,只有濱海公路點著一排路燈,遠處有燈塔,因為夜裏的海只有漆黑,那燈遠觀挺醒目,可真要走過去,也照不亮周邊。總歸夜是一個黑字。

三井壽手扶欄桿望著燈塔,提起一件往事,“高三那年去靜岡打練習賽,那邊的海濱很熱鬧,幾公裏的燈展、夜市,還有海上煙火大會。”

“那時候,你已經回球隊了。”

“嗯。我記得那年你去了新京,開餐館。所以,鐵男,植之怎麽回事?”

鐵男點了支煙,背靠欄桿,擡頭看著白茫茫的路燈,無所謂地笑笑,“就那麽回事兒,羊,養肥了就宰了,我做的就是這種生意。”

三井壽不欲評價,又問:“為什麽不開餐館了?”

夜裏的海風尤其濕冷,撐在鐵欄桿上的手凍得冰涼。鐵男收回身前,左右搓了搓,手心裏總算暖和了些。他為什麽不開餐館?因為樹欲靜而風不息?也說不準是自己太容易厭倦,還是想尋點兒激烈的事情。

他吐出煙氣,眼前越發茫茫,“前幾年不小心幫了東城的組長一把。”

三井壽對著燈塔點點頭,“你該為阿涼姐想想,人家就不想安穩些?”

“想了。所以才選植之下手。三井,快錢好花。人就活一輩子。”

“也許你該要個孩子。”三井壽搖搖頭,也覺得夜風太冷,他幹嘛選海濱閑聊,應該去湯泉泡著聊才舒服啊!他跳了幾下,想暖起來。

鐵男看著這個蹦蹦噠噠的三井壽,失笑道:“你真是越活越像孩子。從前都沒見你這麽活潑。”他轉身也望向燈塔方向,此時此刻,遠處實在沒別的可以駐留目光,“阿涼在申請移民。我案底太厚,移民有難度,也許可以旅居。這事兒你別說出去,以免牽出其他麻煩。”

三井壽有些意外,看著鐵男就像再難見了似的,“哦?準備去哪兒?”

“有幾個備選。優先考慮找個治安好,欣欣向榮的地方。辦下來再告訴你。”

“那不錯。”三井壽滿意,身上也暖回來了,想回家了。正要擺手說再見,突然又想到一事,楞楞盯著鐵男,問道:“餵,該不會,我也是肥羊?”

鐵男也楞了,驚訝得思緒整整斷了一拍,“你真敢問啊!”

三井壽終於釋然了,他就說鐵男不會坑他的。只要朋友沒背叛他,別的都可往後排。他的輕松直白寫在臉上,笑得欣慰,兩肩自然地往下垂。“那我問你別的,東城手上的股份,打算怎麽處理?不會真想摻和火焰隊的經營?”

鐵男思索道:“我想不會。怎麽處置我說了不算,但我想組長在等好價錢,鈴木老先生和三井老先生都有意收購。”他上下看了三井壽一圈,勸道:“總之,越快與極道撇清關系越好。我給你個底價,翻上一倍,組長應該就肯出手。麻煩的是兩邊競價,而且都挺堅決。也許你可以想辦法勸勸鈴木。”

“這樣啊。謝謝你。”三井壽笑道,同時想到了一些事,鈴木的態度……有點兒奇怪。

見三井稱謝,鐵男頗感慨,“三井,之前組裏直接賣了你那份股權的事,我真不知道。對不住,能幫你的地方不多。”

“什麽話,你不是幫我出氣了麽。不過你以後別做這種事了,別只會勸我。”三井壽錘了鐵男一拳,笑道:“其實你還是成熟了的,比當年。”

“當你罵過我了啊。走了。”說罷便向來的方向大步走去。

三井壽目送了鐵男幾步,心裏琢磨著另一件事,關於美奈最後的猶豫。她讓他細想,他剛才突然想到,美奈一定想說:鈴木老先生其實對經營球隊並不感興趣。不然他不會把美奈調回去。如今他要爭這份股權,應該出於舐犢情深,咽不下這口氣。不知道自己去道歉管不管用。記得爸爸和鈴木先生有些交情,回去向老爸打聽一下鈴木的喜好吧。

他問得直接。三井爸爸答得不直接,笑問自己這個寶貝兒子:“你都沒問過我喜歡什麽。”

三井壽無辜地向老爸眨眼睛,“你還要我討好嗎?我要去勸人家讓步,得表達誠意。”

三井爸爸高興兒子這個撒嬌,於是大包大攬道:“既然你這麽說了,我再幫你一次。我去找鈴木宗輝談。你研究挽救球隊吧,先把流水提上來。開源節流,懂嗎?”

三井壽很少見到笑得這麽開的爸爸,他開始懷疑從前自己與爸爸交流太少。他望向爸爸,心頭翻騰著許多感嘆,他是真不擅長猜長輩的心思,少年時看不懂安西老師,而今奔三仍看不懂爸爸。

三井爸爸被兒子盯得緊張,重重咳嗽一聲,“累了回屋睡覺去!”

“不累,爸。”三井壽拖過一把矮椅子,像小時候似的坐在爸爸面前,略顯艱難地展露心事:“我今天突然想,爸爸對我是不是和鈴木老先生對植之一樣的感情,看不得我在外面受委屈。爸,你……總之,謝謝。”

這個阿壽很嚇人啊!要不是三井爸爸上了歲數心境沈穩,只怕要落荒而逃。然而爸爸到底見多識廣,很快找到了回應方式,慈愛地摸摸兒子腦袋,“為人父母,誰不偏愛自己的孩子。越上年紀,我看著你,越覺得看著未來。”

三井壽噗地笑道:“爸,你這就叫分別心。你還說我。”

“我是讓你看透,不是讓你當天平!別在我這兒磨牙!忙你的事去。”

爸爸怎麽和鈴木老先生談的,三井壽並不知道,也許曉之以情、也許動之以理、也許誘之以利,最不可能用武力脅迫——他想了一秒鐘,兩個老頭擺開架勢互相勾手讓對方盡管攻過來,然後捂著肚子趴桌子上笑了半天——果然還是坐下喝茶比較靠譜吧!

而後,他收拾起精神,研究美奈留下的文件,尤其近期的,他得看看他能做些什麽。彩子從旁幫忙,三井壽偶爾從山一樣高的紙張裏擡起頭,對彩子感嘆說,從前只知道美奈很忙,沒想過忙成這樣。

“畢竟你要打球嘛,不能兼顧。三井先生要不要考慮請個職業經理?”

三井壽想了一下提拔彩子是否合適,看著她卻問:“工作這麽忙,耽誤你談戀愛了。你現在和宮城進展如何?”

彩子毫不客氣地翻了幾個白眼,“三井先生真多事!什麽時候學得這麽八卦!”

三井壽瞪著眼睛佯怒,“我是你學長!作為朋友關系你一下嘛。”

彩子笑道:“作為朋友的話……那可以告訴你,我們還不錯,良田現在豁達多了。我高興。”

目前球隊人員還算齊整,因為有杉山、赤木和藤真穩定軍心,而且現在顯然不是跳槽的好時機。行政這邊由於股東和董事人員連續變更,大家情緒起伏較大。隨著鈴木系退出爭奪和三井壽歸來,一切終於開始平穩。

三井壽很感激朋友們,既然暫時沒比賽,那就多搞幾次團建,聚聚人心。

此外最重要的當然是開源節流把現金流穩定住。從前沒想過現金流這麽重要的。三井壽邊看財報邊請彩子給他細講,他的財務知識差不多都還給老師了。

彩子除了財報還給三井壽準備了近期策劃。一來,高中和大學的冬季賽都在近期舉行,籃球項目最近有所回暖,可以多聯系一些表演賽和訓練班,有收入還能拉些廣告;二來,聯賽的事如果能有些好消息就好了,至少讓人知道有希望,這件事恐怕得三井先生親自去打聽;三來,貸款利息年底之前要付,請三井先生決定。

“就是找我要錢唄。”三井壽在應付利息那欄重重畫了幾個紅圈。

彩子直說:“事實如此,躲不掉的。”

“啊,那我補充投資吧。”三井壽淡然而答。

彩子很意外,笑道:“學長以前很抵觸追加投資解決問題啊。”

三井壽拍了下桌子,“我賺那麽多錢不就為了想買什麽買什麽!追加投資有什麽問題?我樂意!”

行吧,誰能管得了三井壽呢。他有足夠的資本支撐他任性的一生。

其實他也不很任性,就比如,他放下身段足足磨了籃協長官半個月,從高爾夫球場陪到料亭,再陪到KTV和高尾山會館,總算磨出了近期會明文發整改計劃的消息。

這天他進門時已經快四點鐘。哲子正睡得迷迷糊糊,而三井壽,累,卻不太困。他先回臥室看了看哲子,她的睫毛在小夜燈裏微微翕動。她醒了些,要起來,三井壽趕緊讓她接著睡。

他去沖澡,熱水沖在肩上,很暖。他嗅著水汽,漸漸忘記了籃協長官的那張胖臉。

等三井壽走出浴室,哲子已經在門口等他了。他怪愧疚的,吻了吻她的額頭,“到底吵醒你了。我還不如回家睡。可是很想見你,所以跑來。”

“我也想你,高興你來。”哲子牽住三井壽,往臥室走。

然而他卻將她抱到了客廳的長沙發上,在幽幽的光裏,他捧著她純凈的素顏。“既然醒了,陪我說句話。哲子,我今天問到了一直想要的答案,我應該很開心,我也確實開心。但這個開心,和打球打贏了的開心不一樣。沒那麽純粹。”她的眼睛總是幹凈,鬢邊總浮動著香氣,讓人的心如浮在一汪湯泉裏那麽輕松舒服。

屋子幽暗,而他的眼睛很亮。他有一雙極漂亮的孩子般的圓眼睛,她有沒有誇過他?她也忘了。她想親親,可他太高了,等會兒回屋再慢慢親吧。於是她回覆給他一個真誠的笑容,“這世界本不純粹,是你一直活得純粹。阿壽,我真的好喜歡這樣天真爛漫的你。”

天真爛漫?三井壽失笑道:“你確定你在誇我?”

“當然啊!”哲子立刻答他,更誠懇地重重點頭,“還有比如少年般澄澈更美好的嗎?”

“哈哈哈哈,好就好在這個“如”字!”他深吻下去,在這個溫暖的夜晚,再不肯放開了。

——完—240807——

後來:

15年1月底,籃協果然按期發了整改計劃,BJ聯賽與JBL聯賽合並為統一的NBL聯賽,目前的隊伍都可直接入圍,4月開始進行分級賽。消息一出來,籃壇全都松了一口氣,三井壽更是放心,火焰隊的水準,進甲級賽是板上釘釘的。

3月,安西老師正式退休了。湘北的孩子們在球館給他辦了一個簡單而熱鬧的儀式。安西老師很高興,並正式將球隊交給了宮城。宮城已經拿到了教資和湘北高中的聘任書,從此成為了真正的籃球教練。

他牽著彩子一起給安西老師行禮,安西老師欣慰地呵呵呵了老半天,說早就覺得他倆很般配。只有宮城那些早年隊友們看熱鬧不嫌事大,只顧著在旁邊起哄。真是一群壞心眼的家夥。

花道和晴子懷抱著小朋友一起來的。小嬰兒隨晴子,有一雙烏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一點不怕生,誰抱都笑,別提多可愛了。

三井壽一邊逗小朋友一邊瞟著緊盯著小朋友不錯眼睛的哲子,忍了老半天,總算找了個只有他倆的時機。他從哲子背後環過去,在她耳邊笑道:“喜歡小孩?那你給我生個兒子吧,我教他打球。”

“啊?”哲子扭著看他,有點兒沒跟上話題,阿壽的表白總是很出人意料,“你……在和我討論生孩子的問題之前,是不是該先求個婚吶?”

三井壽立刻掏出一枚戒指,捉著哲子的手,不由分說套住她的指頭,“嫁給我,哲子,我愛你。”

人生有情。情若三分,家人、朋友和你。愛情三分,三分都予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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