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生，懷，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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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生，懷，流
在淩池獨自在審訊室內承受了將近半個小時良心的拷問後，皇太子才紅著眼眶回到審訊室。
他的圍裙沒了。
手裏卻多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紅燒牛肉面。
紅寶石描金風紀扣扣死到最上，連衣袖都沒有再繼續挽高，有種極端的保守壓抑感。
“淩閣下，吃點東西吧。”
默蘭斯的眼眸低垂，雖然他很清楚淩池現在應該根本看不清他的神情動作，但做戲當然是要做全套，他可不想還沒幾天就被淩池看出破綻。
香噴噴的肉味瞬間撲了淩池一臉，更加模糊了他的視線。
淩池：“……”
他可以對確定的敵人采取一切手段，但沒辦法對救了他的人這樣做。
更何況，如果真的是皇太子拍下了他的話，那他在拍賣場的待拍臺上遭遇的所有影像記錄，應該都會被極樂星的大拍賣場轉交給他。
而且更關鍵的一點，帝國的法律還規定了，無論是在何處，一旦單個人類的拍賣價格超過一千萬，都會強制達成奴隸權責協議，也就是說……他現在成了皇太子的合法奴隸了！
淩池表面上的神情不變，私底下的心緒卻格外的波瀾壯闊。
他一個平民當然沒養過奴隸，但他做首席指揮官這麽多年，也是見過大貴族蓄奴的。
做Omega的奴隸可能情況會好一點，可是跟Alpha貴族的奴隸比起來，也不過是半斤八兩。
當畜牲用都是尋常，聽說有些貴族還會在私底下開鬥獸場，甚至還有……淩池默默地朝皇太子看了一眼。
雖然先入為主的觀念很不正確，但他總覺得，皇太子不像是做這種事的人。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極樂星的拍賣場已經被他摧毀了，皇太子就算想要申請讓他成為自己的合法奴隸，一時半會也不可能搜集齊全證據，所以淩池完全有充足的反應時間，來避免自己真的淪為奴隸。
猶豫了幾秒，淩池最終還是接過了默蘭斯遞來的筷子。
只是在他準備吃面之前，他像是不經意地開口問了一句：“殿下，帝國有財力一次性拿出一千萬黑金的Omega應該不會超過三位數吧？”
這樣的話雖然不是直接明示，但作為試探已經完全夠清楚了。
淩池相信皇太子能明白自己是在暗示他幾個標準時之前，拍賣場拍賣的事。
然而，皇太子並沒有接他的話，只是不看淩池，不帶任何情緒地將淩池面前的牛肉面往他跟前推了推，說：“淩閣下，面再不吃就糊了。”
淩池：“……”
雖然皇太子並沒有任何情緒化的舉動，但他就是能感覺到，他身上那種簡直要凝聚成實質的委屈感。
如果這個Omega之前在拍賣場的表現都是真的，那他剛剛……現在……
淩池：我可真該死啊。
要是皇太子把拍賣場的事拿到明面上來威脅他，淩池還能理直氣壯地羞辱皇太子，可……濃郁可口的肉香幾乎完全覆蓋了空氣裏逸散的Omega信息素，淩池閉了閉眼，最終還是緩緩吐出一口氣，吃起了面。
他從蘇醒過來以後，就連支營養液都沒喝過。
不是因為沒營養液吃，而是因為他看見營養液就想吐。
淩池邊吃面邊想著，他當年還罵那群貴族大少爺大小姐進了指揮部不吃營養液，搞得去指揮部每年還得大額撥款給後勤，讓後勤在各種星艦要塞上種菜，結果現在終於還是輪到他了。
面很好吃。
但不知道是不是審訊室內的調溫刻意拉高了，還是面太辣，淩池總覺得自己一身繁覆的制服，實在是有些過熱了。
“咚。”
一碟冰冰涼涼的拍黃瓜出現在了淩池面前。
淩池低頭安靜吃面的動作當即一頓，皇太子這是……
“我沒在裏面下毒。”
皇太子的聲音淡淡的，只可惜難掩其中的委屈意味。
時時刻刻提醒著淩池，他剛剛的行為究竟對一名Omega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傷害。
淩池：“……”
他簡直要坐立難安了。
但多年的記憶到底沒有全部丟失，淩池停頓了幾秒，到底還是吃了皇太子準備的拍黃瓜。
在星際時代，特別是一艘智能全覆蓋的戰爭星艦上下毒，幾乎等於自爆。
所以根本沒人會做這種事。
皇太子是在說氣話。
淩池的心念微微一動。
皇太子……為什麽會生氣呢？
如果不在意他的話，應該是不會因為他的惡言惡語而生氣的。
淩池的視線頓時停在了面前脆生生綠油油的拍黃瓜上，在想到某種可能的第一時間，他的本能反應就是要怎麽利用在意自己的皇太子。
然而下一秒，他就意識到了不對。
這碟拍黃瓜的切法跟機器制菜的切法完全不一樣，淩池視察過後勤部的機器設置規定，所以他很清楚這道幾乎沒什麽多餘工序的涼菜……很有可能是某個人親手做的。
一旦發現了破綻，抽絲剝繭找出更多的破綻就是必然。
淩池只是含著一塊牛肉多含了一會，就察覺到了食物的異常。
這不是指揮部規範化制造的食物，因為牛肉燉得程度很爛，根本不符合營養學的標準。
幾乎沒費太大的勁兒，淩池就猜到了自己這頓飯是誰親手做的。
指揮部一群指揮官是絕不可能做飯的，而星艦赫爾墨斯目前停留的極樂星附近星域更是方圓幾百光年沒有正經的商業性行星，皇衛隊不可能冒著風險來用人工給他做飯。
在排除了所有可能性之後，剩下的那個就成了必然的事實。
淩池默默掃了一眼端莊地坐在審訊主位上的皇太子，左思右想也想不通對方這麽拐彎抹角地討好自己，究竟有什麽目的。
畢竟，他可是個已訂婚的Alpha。
以皇太子跟公主殿下的立場判斷，他們說是勢不兩立也不為過。
只是在想起立場問題的同時，淩池還想起了一件事，這位皇太子是三年前他被皇帝削權的時候，被迫親自從帝國的邊境星系接回來的。
他當年似乎有考慮過讓皇太子悄無聲息地消失，畢竟他的存在對公主繼承皇位的合法性是一種極大的威脅，但不知道為什麽，他最終還是沒有下手。
淩池完全不記得自己為什麽沒有對皇太子下手了。
不過，他如今的記憶丟的丟碎得碎，不記得某些事似乎也很正常。
一頓耗費心神的飯吃完，淩池終於放下了筷子。
他接過智能遞來的餐巾，慢條斯理地擦拭著自己的嘴角，借機又觀察了皇太子一眼。
白金色塊的人形輪廓坐姿似乎十分端莊，而且從不久之前坐下到現在，完全就沒有變換過動作。
這是一位相當有修養的Omega。
讓人根本想不到，他在三年前，還是邊境星系某顆貧瘠行星上的流浪少年。
淩池既然被派去接皇太子，自然也順便查過皇太子之前的經歷。
皇太子在十二歲之前，一直生活在聯盟，因為他是在帝國的皇後出訪期間，意外流落聯盟星域，最終被聯盟扣押，在聯盟出生的。
按照帝國最初版本的皇室繼承法，皇太子的身份是十分存疑的。
而且聯盟一直都沒有跟帝國就皇太子的歸還問題達成協議，所以最後皇太子竟然是在十二歲的時候，僅憑自己的力量硬生生從聯盟逃回帝國的。
但他在逃回帝國後，並沒有第一時間回歸皇室，反而是停留在了邊境星系被當地的一個垃圾處理AI給收留了。
直到淩池受命，親自前往邊境星系迎接皇太子，這位Omega少年才算是真正的返回帝國，結束了悲慘的流亡生涯。
真的悲慘嗎？
淩池努力地回憶著自己第一次見到皇太子的場景細節，然而在他的記憶裏，似乎一切與默蘭斯有關的內容都化為了泡影。
他最後只能放棄。
“淩閣下，您吃飽了嗎？”
默蘭斯遠遠地看著放下餐巾的淩池，似乎已經完全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淩池擡眸，決定跟這位Omega攤牌。
“殿下，我不知道您究竟想要什麽，但是……您應該也看見了審訊室檢查出來的數據，我如今雙目失明，還懷了一個來路不明的胚胎。按照一般規定，等我回到帝都星，等待我的應該只有退役一條路可以走。”
默蘭斯的眼睛泛著無機質的琉璃光澤，他靜靜地傾聽著淩池的話。
淩池深吸一口氣：“殿下，等返回帝都星之後，我就會主動跟公主殿下解除婚約，並且退役，以後或許會前往北陲星域，或者西夜星域，重新做個低級指揮官，或者星際行商探索隊。”
頓了頓，他最終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心聲：“我不會再在指揮中樞擔任高位了，所以您沒必要這樣關註我。”
“我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卒而已。”
不知道為什麽，淩池只覺得自己的這番剖白還沒說完，審訊室內的氣壓就是猛然一重。
他隱約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但還來不及捕獲解析，就聽見默蘭斯直接跳過了他剛剛的剖白，向他問到：“懷著孩子穿成這樣，您不覺得累嗎？”
淩池醞釀好的冷靜情緒頓時裂開。
“啊？”
默蘭斯：“指揮部的高級指揮官制服更偏向禮服，設計強調修身，彰顯力量、紀律。我承認您之前穿著這樣一身制服出席各種會議很好看。”
“但您現在大著肚子還這麽穿，無論是對您還是對肚子裏的胚胎發育，都不是一件好事。”
“我為什麽要管那個胚胎發育得好不好？”
淩池清澈見底的琥珀色瞳仁頓時一縮。
他立刻本能地繼續向皇太子解釋到：“等聯系好醫生跟設備，我就會做手術摘除胚胎，終止異常孕育。”
話音未落，審訊室內的氣氛又是一沈。
隔了好幾秒，淩池才聽見默蘭斯不帶任何感情的問話：“我帶了一些適合淩閣下的寬松衣物來，您要換嗎？”
明明無論從什麽角度分析，淩池都覺得默蘭斯的情緒很平靜穩定，但他的直覺從幾秒鐘前就瘋狂拉響了警報。
簡直就像他要是再不做出正確及時的挽回決定，就要被幽暗深淵底驟然爬出的恐怖怪物給活生生卷走撕碎了拆吃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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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淩池獨自在審訊室內承受了將近半個小時良心的拷問後，皇太子才紅著眼眶回到審訊室。
他的圍裙沒了。
手裏卻多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紅燒牛肉面。
紅寶石描金風紀扣扣死到最上，連衣袖都沒有再繼續挽高，有種極端的保守壓抑感。
“淩閣下，吃點東西吧。”
默蘭斯的眼眸低垂，雖然他很清楚淩池現在應該根本看不清他的神情動作，但做戲當然是要做全套，他可不想還沒幾天就被淩池看出破綻。
香噴噴的肉味瞬間撲了淩池一臉，更加模糊了他的視線。
淩池：“……”
他可以對確定的敵人采取一切手段，但沒辦法對救了他的人這樣做。
更何況，如果真的是皇太子拍下了他的話，那他在拍賣場的待拍臺上遭遇的所有影像記錄，應該都會被極樂星的大拍賣場轉交給他。
而且更關鍵的一點，帝國的法律還規定了，無論是在何處，一旦單個人類的拍賣價格超過一千萬，都會強制達成奴隸權責協議，也就是說……他現在成了皇太子的合法奴隸了！
淩池表面上的神情不變，私底下的心緒卻格外的波瀾壯闊。
他一個平民當然沒養過奴隸，但他做首席指揮官這麽多年，也是見過大貴族蓄奴的。
做Omega的奴隸可能情況會好一點，可是跟Alpha貴族的奴隸比起來，也不過是半斤八兩。
當畜牲用都是尋常，聽說有些貴族還會在私底下開鬥獸場，甚至還有……淩池默默地朝皇太子看了一眼。
雖然先入為主的觀念很不正確，但他總覺得，皇太子不像是做這種事的人。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極樂星的拍賣場已經被他摧毀了，皇太子就算想要申請讓他成為自己的合法奴隸，一時半會也不可能搜集齊全證據，所以淩池完全有充足的反應時間，來避免自己真的淪為奴隸。
猶豫了幾秒，淩池最終還是接過了默蘭斯遞來的筷子。
只是在他準備吃面之前，他像是不經意地開口問了一句：“殿下，帝國有財力一次性拿出一千萬黑金的Omega應該不會超過三位數吧？”
這樣的話雖然不是直接明示，但作為試探已經完全夠清楚了。
淩池相信皇太子能明白自己是在暗示他幾個標準時之前，拍賣場拍賣的事。
然而，皇太子並沒有接他的話，只是不看淩池，不帶任何情緒地將淩池面前的牛肉面往他跟前推了推，說：“淩閣下，面再不吃就糊了。”
淩池：“……”
雖然皇太子並沒有任何情緒化的舉動，但他就是能感覺到，他身上那種簡直要凝聚成實質的委屈感。
如果這個Omega之前在拍賣場的表現都是真的，那他剛剛……現在……
淩池：我可真該死啊。
要是皇太子把拍賣場的事拿到明面上來威脅他，淩池還能理直氣壯地羞辱皇太子，可……濃郁可口的肉香幾乎完全覆蓋了空氣裏逸散的Omega信息素，淩池閉了閉眼，最終還是緩緩吐出一口氣，吃起了面。
他從蘇醒過來以後，就連支營養液都沒喝過。
不是因為沒營養液吃，而是因為他看見營養液就想吐。
淩池邊吃面邊想著，他當年還罵那群貴族大少爺大小姐進了指揮部不吃營養液，搞得去指揮部每年還得大額撥款給後勤，讓後勤在各種星艦要塞上種菜，結果現在終於還是輪到他了。
面很好吃。
但不知道是不是審訊室內的調溫刻意拉高了，還是面太辣，淩池總覺得自己一身繁覆的制服，實在是有些過熱了。
“咚。”
一碟冰冰涼涼的拍黃瓜出現在了淩池面前。
淩池低頭安靜吃面的動作當即一頓，皇太子這是……
“我沒在裏面下毒。”
皇太子的聲音淡淡的，只可惜難掩其中的委屈意味。
時時刻刻提醒著淩池，他剛剛的行為究竟對一名Omega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傷害。
淩池：“……”
他簡直要坐立難安了。
但多年的記憶到底沒有全部丟失，淩池停頓了幾秒，到底還是吃了皇太子準備的拍黃瓜。
在星際時代，特別是一艘智能全覆蓋的戰爭星艦上下毒，幾乎等於自爆。
所以根本沒人會做這種事。
皇太子是在說氣話。
淩池的心念微微一動。
皇太子……為什麽會生氣呢？
如果不在意他的話，應該是不會因為他的惡言惡語而生氣的。
淩池的視線頓時停在了面前脆生生綠油油的拍黃瓜上，在想到某種可能的第一時間，他的本能反應就是要怎麽利用在意自己的皇太子。
然而下一秒，他就意識到了不對。
這碟拍黃瓜的切法跟機器制菜的切法完全不一樣，淩池視察過後勤部的機器設置規定，所以他很清楚這道幾乎沒什麽多餘工序的涼菜……很有可能是某個人親手做的。
一旦發現了破綻，抽絲剝繭找出更多的破綻就是必然。
淩池只是含著一塊牛肉多含了一會，就察覺到了食物的異常。
這不是指揮部規範化制造的食物，因為牛肉燉得程度很爛，根本不符合營養學的標準。
幾乎沒費太大的勁兒，淩池就猜到了自己這頓飯是誰親手做的。
指揮部一群指揮官是絕不可能做飯的，而星艦赫爾墨斯目前停留的極樂星附近星域更是方圓幾百光年沒有正經的商業性行星，皇衛隊不可能冒著風險來用人工給他做飯。
在排除了所有可能性之後，剩下的那個就成了必然的事實。
淩池默默掃了一眼端莊地坐在審訊主位上的皇太子，左思右想也想不通對方這麽拐彎抹角地討好自己，究竟有什麽目的。
畢竟，他可是個已訂婚的Alpha。
以皇太子跟公主殿下的立場判斷，他們說是勢不兩立也不為過。
只是在想起立場問題的同時，淩池還想起了一件事，這位皇太子是三年前他被皇帝削權的時候，被迫親自從帝國的邊境星系接回來的。
他當年似乎有考慮過讓皇太子悄無聲息地消失，畢竟他的存在對公主繼承皇位的合法性是一種極大的威脅，但不知道為什麽，他最終還是沒有下手。
淩池完全不記得自己為什麽沒有對皇太子下手了。
不過，他如今的記憶丟的丟碎得碎，不記得某些事似乎也很正常。
一頓耗費心神的飯吃完，淩池終於放下了筷子。
他接過智能遞來的餐巾，慢條斯理地擦拭著自己的嘴角，借機又觀察了皇太子一眼。
白金色塊的人形輪廓坐姿似乎十分端莊，而且從不久之前坐下到現在，完全就沒有變換過動作。
這是一位相當有修養的Omega。
讓人根本想不到，他在三年前，還是邊境星系某顆貧瘠行星上的流浪少年。
淩池既然被派去接皇太子，自然也順便查過皇太子之前的經歷。
皇太子在十二歲之前，一直生活在聯盟，因為他是在帝國的皇後出訪期間，意外流落聯盟星域，最終被聯盟扣押，在聯盟出生的。
按照帝國最初版本的皇室繼承法，皇太子的身份是十分存疑的。
而且聯盟一直都沒有跟帝國就皇太子的歸還問題達成協議，所以最後皇太子竟然是在十二歲的時候，僅憑自己的力量硬生生從聯盟逃回帝國的。
但他在逃回帝國後，並沒有第一時間回歸皇室，反而是停留在了邊境星系被當地的一個垃圾處理AI給收留了。
直到淩池受命，親自前往邊境星系迎接皇太子，這位Omega少年才算是真正的返回帝國，結束了悲慘的流亡生涯。
真的悲慘嗎？
淩池努力地回憶著自己第一次見到皇太子的場景細節，然而在他的記憶裏，似乎一切與默蘭斯有關的內容都化為了泡影。
他最後只能放棄。
“淩閣下，您吃飽了嗎？”
默蘭斯遠遠地看著放下餐巾的淩池，似乎已經完全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淩池擡眸，決定跟這位Omega攤牌。
“殿下，我不知道您究竟想要什麽，但是……您應該也看見了審訊室檢查出來的數據，我如今雙目失明，還懷了一個來路不明的胚胎。按照一般規定，等我回到帝都星，等待我的應該只有退役一條路可以走。”
默蘭斯的眼睛泛著無機質的琉璃光澤，他靜靜地傾聽著淩池的話。
淩池深吸一口氣：“殿下，等返回帝都星之後，我就會主動跟公主殿下解除婚約，並且退役，以後或許會前往北陲星域，或者西夜星域，重新做個低級指揮官，或者星際行商探索隊。”
頓了頓，他最終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心聲：“我不會再在指揮中樞擔任高位了，所以您沒必要這樣關註我。”
“我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卒而已。”
不知道為什麽，淩池只覺得自己的這番剖白還沒說完，審訊室內的氣壓就是猛然一重。
他隱約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但還來不及捕獲解析，就聽見默蘭斯直接跳過了他剛剛的剖白，向他問到：“懷著孩子穿成這樣，您不覺得累嗎？”
淩池醞釀好的冷靜情緒頓時裂開。
“啊？”
默蘭斯：“指揮部的高級指揮官制服更偏向禮服，設計強調修身，彰顯力量、紀律。我承認您之前穿著這樣一身制服出席各種會議很好看。”
“但您現在大著肚子還這麽穿，無論是對您還是對肚子裏的胚胎發育，都不是一件好事。”
“我為什麽要管那個胚胎發育得好不好？”
淩池清澈見底的琥珀色瞳仁頓時一縮。
他立刻本能地繼續向皇太子解釋到：“等聯系好醫生跟設備，我就會做手術摘除胚胎，終止異常孕育。”
話音未落，審訊室內的氣氛又是一沈。
隔了好幾秒，淩池才聽見默蘭斯不帶任何感情的問話：“我帶了一些適合淩閣下的寬松衣物來，您要換嗎？”
明明無論從什麽角度分析，淩池都覺得默蘭斯的情緒很平靜穩定，但他的直覺從幾秒鐘前就瘋狂拉響了警報。
簡直就像他要是再不做出正確及時的挽回決定，就要被幽暗深淵底驟然爬出的恐怖怪物給活生生卷走撕碎了拆吃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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