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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裏開出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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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裏開出的花

雪白的身影越過長廊, 那人清秀的眉目逐漸顯現出來。

柏逢舟慢慢走到殷靈棲面前,笑容幹凈溫和:“公主安好。”

他懷中抱著一件裙裳,朝蕭雲錚致意:“翰林柏逢舟, 見過世子殿下。”

“柏公子怎麽來了。”殷靈棲接過他手中的新衣,問:“這是給我的?”

柏逢舟微微頷首:“今晨自翰林院還家時,母親將昨夜之事告知於臣。夜間風急雨大, 料想公主身上的衣裳應當被打濕了, 故而來時備了一件新衣。”

“柏公子倒是賢惠細致, 只是,她如今已經不需要了。”

蕭雲錚的態度透著攻擊性,疏離而客套。

不需要。

她不需要你。

柏逢舟溫和一笑,恍若聽不懂話語裏的刺。

“公主雨夜外出, 微臣聽得消息後尚在擔心公主會去往何處, 可會冷著, 傷著,好在虛驚一場, 最終到了世子這裏, 多謝世子照拂。”

“謝?”蕭雲錚挑眉:“應當輪不到柏公子道謝吧。”

柏逢舟被他問的一怔,沈默片刻,無奈地笑了笑。

“好了, 你別再為難他了。”

殷靈棲聽不下去了, 覺得蕭雲錚話裏話外都是火藥味,嗆鼻得很。

“世子平日同本宮針鋒相對還不夠過癮嗎?何必去為難他一個老實人。”

“為難他?”蕭雲錚冷笑:“眾所周知,柏公子是公主眼前的紅人,我豈敢為難柏公子。”

“你……”殷靈棲轉過身, 打量著全身上下透著不對勁的死對頭。

“你吃火藥了?能不能不要這麽陰陽怪氣地說他。”

“陰陽他……”

“過來,我有事要同你講。”

不待蕭雲錚說完, 殷靈棲便帶著柏逢舟離開了。

“我有在陰陽怪氣嗎?”他轉而質問旁人。

幾名下屬神情肅然,不敢出聲。

“說話。”蕭雲錚語氣不善。

霧刃壯著膽子,誠實地點了點頭。

一場春雨一場暖,可他卻莫名覺得,主子周身氣場冷得可怕,冷到讓人不由自主瑟縮起手腳。

霧刃掀起眼簾,偷偷望了一眼,發覺世子臉色變得更陰沈了。

他看著公主讓人取來一包小魚幹,送去給燕窈投餵小貓,又同柏逢舟一起陪小姑娘身邊說了會兒話。

貓咪吃飽喝足,懶懶縮起腦袋,雪團似的臥在人懷裏打起小呼嚕。年輕的書生不知說了什麽,哄得昭懿公主心情大好,眉目間流露出盈盈笑意,嬌俏動人,又逗得小姑娘咯咯直笑,睜圓了眼睛好奇而專註地聽他講故事。

春日溫暖的日光照著三人一貓,多麽其樂融融的場面。

蕭雲錚薄唇緊抿。

他的心被刺了一下。

“餵,你在看什麽?這麽入神。”

有人擡手輕輕拍上他肩。

頃刻間,手腕翻轉,飛針自箭袖中射—出。

寒芒擦著鬢邊發絲而過。

殷珩驚得後退一步,持扇遮住臉避開。

“嘖,誰又惹我們世子殿下生氣了?”

蕭雲錚不答,收回手,沈聲反問他:“你來做什麽。”

“陪著別枝姑娘來的。”殷珩將折扇一合攏,點了點廂房方向。

別枝寒給小姑娘仔仔細細檢查了一番。

“表皮輕微擦傷,餘者並無大礙。”

“昨夜那名侍衛如何?”殷靈棲問。

“人已經醒了,但傷勢過重,尤其是肩背那處刀傷,深得幾可透骨,只怕十天半個月是養不好的。”

“神智清醒嗎?能答話嗎?”

“可以,公主要見她嗎,我隨公主去。”別枝寒收起問診用的工具。

“姐姐,我也想去。”燕窈攥住她的手指。

“那位是誰?”殷珩揚了揚下頜。

“鴻臚寺卿燕百川的孫女燕窈。”蕭雲錚道。

“可憐見的,這麽小的年紀便要直面家破人亡的慘境。”殷珩搖頭嗟嘆,“齊黨那邊定不了罪嗎?”

“拿不到確切的證據,一時半會還不能定下罪名。”殷靈棲走了出來,“永昌坊用來聲東擊西的十名刺客咬死背後不曾受到齊氏指使。”

殷珩微微頷首,道:“翊善坊那邊被射殺的幾具屍體我驗過了,都是練家子,不簡單吶。”

說話間,便來到了宋四養傷的房間。

青年面色慘白,虛弱地躺在榻上。見有人來,便要起身行禮,不料甫一動身便牽動了肩上的傷口裂開,疼得霎時冒出一層冷汗。

“躺平,不要妄動。”別枝寒按住他的傷口,勒緊繃帶包紮。

宋四痛到忍不住哀嚎。

“我……真沒用……”

他黯然神傷。

“晚來了一步,沒能護下燕大人,還把自己弄得一身重傷,給皇城司添了許多麻煩,真的很沒用。”

“你做得很好。”殷靈棲走至跟前,“你恪守職責,將我的話聽入了耳中,在別人都離開時獨守翊善坊。又不畏生死,從燕府救下了燕窈,如果沒有你,便不會有如今這一切。”

“真……真的嗎?”青年黯淡的眼睛裏迸發出一點光亮。

殷靈棲點點頭。

青年愁雲籠罩的臉上終於出現一絲笑意。

“屬下謝過公主!”

他一直深陷懊悔之中,而今意外得到了昭懿公主的肯定,只覺一瞬間被註入了力量,整個人精神抖擻,似又重新活了過來。

“大哥哥,你要吃小魚幹嗎?”燕窈用小小的手掌捧著,“雪團喜歡吃,我偷偷給你裝了一把小魚幹。”

宋四心裏慚愧,低下了頭,不敢面對她。

燕窈伸出的手又縮了回去,小聲嘟囔:“原來你不喜歡這個。”

“沒有不喜歡,他只是舍不得和雪團搶吃的,拿去找雪團玩吧。”殷靈棲蹲下身,摸摸燕窈的腦袋,喚人把女孩兒帶出去玩了。

“她出去了,現在你可以放心說了,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麽。”殷靈棲站起身,望向宋四。

“多謝公主。”宋四目光閃爍,眼中盡是感激。

“昨夜,我想將燕府小小姐送出去,她說方侍郎府上可以庇護她,我便將人帶去了方府求援。奇怪的是,方府門房似是有意拒絕燕府的人,一直裝聾作啞趕小小姐走。”

“小小姐驚動了方侍郎,他過來時,身後跟著光祿寺齊少卿,屬下聽得清清楚楚,那位齊少卿分明說了一聲‘殺’,一聲令下,屠戮燕府的刺客便朝方府趕來包剿。”

殷靈棲蹙眉,看向蕭雲錚:“燕府同方府關系很好麽?”

“一般,不曾有什麽交集。”蕭雲錚道,“如今齊聿白與方傅文統一口徑,只道是朋友敘舊,深夜於方宅執棋對弈而已,那些刺客同他們沒有關系。”

“對弈,可真會挑好時候。”殷靈棲輕笑一聲,顯然不相信這套說辭。

“喏,看似陷入了僵局,如今該怎麽辦?”殷珩敲了敲扇骨,無所事事。

“既然你醒了,那我便有一事要問你。”別枝寒替宋四重新包紮好傷口,突然出聲。

“這位姑娘請講。”宋四坐起身來。

“你身上為何會沾上鴆茸草的味道?”別枝寒目視著他。

“鴆……什麽草?”宋四目光呆楞楞的,搖了搖頭:“我不認識這個。”

“你換下的那套衣服上,分明有鴆茸草的氣味。”別枝寒道。

“是先前姐姐說的,引得潘生發狂的那一味北境獨有的草藥?”殷靈棲想了起來。

別枝寒點頭:“確認無疑。”

宋四頓時僵住了。

他開始慌亂:“我……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莫慌,不是你的原因。”

昭懿公主一開口,青年便覺得自己的心慢慢安定了下來。

殷靈棲看了看窗外,問別枝寒:“燕窈身上有這種草藥的味道嗎?”

“沒有。”別枝寒道。

“那便應當是刺客身上殘留的,纏鬥時被他沾上了。”殷靈棲擡眸。

殷珩一敲手,看著別枝寒,眼睛忽然亮了:“說到這,方才我驗屍時倒是取出了幾片草葉,一會兒拿去給你看一看。”

燕窈玩夠了,蹬著兩條小短腿跑過來找小魚幹。

殷靈棲正倚在窗臺前沈思。

“齊聿白與方傅文是一條船上的人,齊聿白心思縝密,行事滴水不漏,昨夜之事若是拿不住他的錯處,便得從方傅文身上下手。”

“只怕不容易。”柏逢舟道,“柏某不才,曾隨老師做事,與方侍郎打過交道。方侍郎不似齊少卿那般圓融,與人交往並不和善。”

這可難辦了。

“他可兇啦。”稚嫩的童音忽然自窗外響起。

殷靈棲一怔,轉身一看,這才發覺燕窈跑來了這裏玩。

“咦,窈窈,”殷靈棲想起什麽,“姐姐問你,既然方侍郎那麽兇,為何出事時,你會想到去他府上避難?”

“我不是去找他的。”燕窈撅起嘴,有些生氣。

“那是去找誰?”殷靈棲托著下頜望她。

“我是去找方夫人的,夫人可好可溫柔了,但是她總是悶悶不樂的。”

“然後呢?”殷靈棲問。

“然後……”燕窈踮起腳尖,小手扒在窗臺邊緣,蹬著小短腿努力爬上窗臺去湊近殷靈棲。

蕭雲錚瞥了一眼,走過去俯身伸手拎起她頸後衣領,將小小的人兒自窗前拎了進來。

“哎呀,哎呀,放我下來!”燕窈兩條小短腿在空中撲棱。

她被塞進了殷靈棲懷裏。

“我是自己偷跑出府玩時發現的,方夫人不開心時,便會登上府邸最北側的小閣樓往遠處望,有時一呆便是半日。後來我和方夫人悄悄約定,每逢午後便會跑去陪她解悶,夫人可好了,她總會給我做好吃的蜜糖。”

燕窈說著說著,回味起糖果的香甜滋味,便開始饞了。

殷靈棲若有所思,望了柏逢舟一眼。

柏逢舟會意,默契地走到她身邊,側耳傾聽。

“牽機鉤吻回來了沒有?”

柏逢舟點頭。

殷靈棲還欲再說些什麽,突然被一聲清咳打斷。

餘光不自覺掃過正在親密攀談的兩人,蕭雲錚眸光微動,忽然咳了一聲。

他面無表情,心裏卻不舒服。

“世子嗓子不好嗎?”殷靈棲故意使壞:“別枝姐姐針灸的手法特別厲害,本宮同她學習醫術,要不要給世子紮上幾針?”

蕭雲錚晦暗的眼神緊緊盯著她和別的男人。

這比銀針更能刺中心臟。

“不必。”他啟唇冷冷道。

“你我是舊相識,客氣什麽。”殷靈棲也不客氣。

“謝謝好意,無福消受。”蕭雲錚轉身便走。

“世子這是什麽意思?”殷靈棲故作遺憾,輕輕嘆息。

蕭雲錚腳步一頓。

“怕死在宿敵手上。”

以她的手段,真能做的出來。

靜。

一片寂靜。

小公主皺眉:“有這麽殘忍嗎?本宮連一只螻蟻都舍不得踩死呢。”

蕭雲錚冷笑。

“公主不踩螻蟻,是因為螻蟻還不夠資格被公主看見。”

“這話說的,是在誇我呢,還是別的什麽意思呢。”殷靈棲蹙了蹙眉心,抱起燕窈:“你能聽明白他的意思嗎?”

“聽不懂。”燕窈搖頭,忽然伸手一指蕭雲錚的背影:“他在生氣!”

小孩子的眼光很毒。

蕭雲錚步履一僵,怔楞了下。

“童言無忌,世子莫要將話放在心上。”殷靈棲笑了笑。

“他變得更生氣啦!”燕窈探出腦袋,情緒高漲。

宿刃忙將那雙興奮揮舞的小手塞回袖兜裏,拼命暗示她:“噓,別說了,求求你了千萬別再說了。”

殷靈棲忍著笑,待蕭雲錚走遠了,她捏了捏燕窈的小臉蛋:“你帶姐姐去找方夫人好不好呀,我們悄悄地去,不要被方侍郎發現。”

燕窈面露猶豫,仔細想了很久,終於肯點頭。

***

大雨過境,街巷間的青瓦白墻被雨水清洗得很幹凈。

殷靈棲照顧燕窈心情,有意避開燕府方位,命令馬車停在了路邊。

她頭戴帷帽遮面,牽著燕窈往人煙稀少的巷子深處走。

自進入巷口開始,便覺得有詭異的目光黏在背後,似是被人盯上了。

燕窈的小手蜷縮在她掌心裏,很是害怕,殷靈棲警惕地打量四周環境,加快步伐。

一陣寒風竄過後頸。

殷靈棲驀地停住腳步,耳畔卻只餘沙沙風聲。

她突然回頭,下意識望過去。

視線盡頭,有黑影一閃而過。

“姐姐……”燕窈在她身側小聲嚶嚀。

殷靈棲蹲下身,幫她整理帷帽。

“窈窈,現在把眼睛閉上,姐姐和你玩一個游戲,好不好?”

燕窈雖然莫名感到害怕,但是很信任她。

“噓,說好了游戲結束之前不許睜開眼睛哦。”

殷靈棲將她帶到一個角落,慢慢松開了蒙住燕窈眼睛的手。

與此同時。

蒙面暗探貼著墻根飛快行進,抵達巷口時往左一轉,卻尋不見方才兩人的身影。

“見鬼了,明明看到她們進了這條巷子,人躲到哪裏去了。”

幾人嘀咕著,兀自詫異,目光掃過四周院墻。

當中一人伸長脖子探路,正聚精會神凝視前方時,頸上突然貼上冰冷的匕首!

那人驚得渾身猛地一激靈,便聽得幽幽的聲音自身後傳出:

“你們是在找我嗎?”

“想跟蹤我?”

消失的女子突然出現在身後,笑聲輕佻,帶著貼在頸側的刀尖一起顫動,驚得那人一顆心臟高高懸起。

同夥先是一楞,頓時將視線齊齊匯聚過去,手握刀劍足尖掠地,飛檐走壁朝少女襲來。

迎面寒風吹起白紗一角,露出少女的容顏。

“昭……昭懿公主!”

竟是被毒殺的昭懿公主?!

她不是應當在宮中養病嗎,怎會出現在這裏!

眾人大驚,卻來不及收起手中利刃。

兵器折射的寒光朝殷靈棲圍剿而來。

她淡然地擡起一只手,兩指輕撚,打了個響指。

“唰——”

四周樹叢在風中劇烈搖晃,紫衣身影自兩側閃出,比這批暗探的動作更快,呈夾擊之勢。

刀光劍影,血瀑迸濺!

那些停在空中的黑影紛紛墜地,落在殷靈棲腳畔。

“閣主。”牽機單膝跪地,抱拳覆命。

眨眼之間,方才氣勢洶洶的暗探便只剩小公主手底這一人了。

“公……公主饒命……”那人親眼目睹同僚被殺的慘狀,震驚之餘,膝蓋一軟,便跪了下來。

昭懿公主身邊竟有這樣一支殺人不眨眼的精銳力量。

簡直駭人聽聞!

他五體投地:“小的說……小的什麽都交待……小的知無不言……求公主饒命……”

殷靈棲慢慢悠悠邁著步子,走到他面前,用刀尖挑起他的下巴:“誰派你們來的?”

“是長公子!我們全都聽命於長公子!”

這麽容易就招了?同昨夜那批抵死不認的刺客顯然不是同一批人。

“他讓你們來做什麽?”

“看……看著方侍郎的府邸……看看方府來往之人都是誰……”

殷靈棲輕笑一聲:“不愧是齊聿白,不對任何一個人掉以輕心,哪怕是一條船上的合作對象。”

她垂下眼睫,淡淡打量著伏在地上拼命磕頭求饒的那人,問:“對了,你方才稱呼我為什麽?”

“是公主……昭懿公主……”他聲音嘶啞,怕得全身顫抖。

“原來是昭懿公主啊。”殷靈棲微微蹙起眉,眼底饒有興致。

“公主……小的什麽都交待了……小的可以走了嗎……”那人緩慢擡起頭,模樣很是狼狽。

“走?當然可以。”

“本宮送你一程啊。”

殷靈棲站起身,擡腳踩在他慣用的左手上,狠狠碾著那只手掌。

牽機適時往他嘴裏塞了一把布,用以堵住喉嚨。

那人痛得額頭青筋直冒,口中嗚咽著發不出聲音。

那道熟悉的寒光重新出現在他眼前。

殷靈棲微笑著望他,眼底充滿了憐憫:

“你說,你都看到本宮的真容了,本宮會放過你嗎?”

“昭懿公主不該出現在這裏,她此刻應當奄奄一息躺在皇宮之中。”

手腕一轉,薄刃脫手而出——

溫熱的血水濺上匕首。

牽機擡手接過:“閣主,牽機為您凈手。”

殷靈棲由她輕輕擦拭著一雙手,眼神平靜望著暗探的身體一點一點冷掉,變得僵硬。

“現場清理幹凈,不要留下痕跡。”

“是。”牽機頷首。

殷靈棲重新站起身,鉤吻自遠處街頭買了一支糖葫蘆回來,呈至她手中。

頃刻間,照影閣人手並那些暗探的屍體消失得一幹二凈。

恍若這裏從未發生過一場獵殺與反殺一般。

殷靈棲帶著糖葫蘆,步履輕快地走到小女孩藏身之處。

“窈窈,游戲結束。”她聲音透著愉悅,微笑:“這是獎勵給你的糖果。”

微風拂面,掀起遮面白紗。

燕窈接過糖葫蘆,看見昭懿公主隱藏於帷帽之下的姣好面容。

小公主笑容良善,惹人憐惜,如同風中一朵動人的芙蕖,出塵不染。

可是這朵芙蕖格外嬌艷。

因為她剛剛得到了鮮血的滋養。

這是,從地獄裏綻開的花。

“姐姐,”燕窈牽住她的手,模樣乖巧,“窈窈什麽都沒看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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