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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盛大的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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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盛大的煙花

清晨在落地窗前站了很久,沒去刻意估算時間,只知道剛跑過去時天色黑沈,再離開時已經亮天了。

房間各個角落都留下他的影子,關於他的記憶不斷在腦海中翻滾重現。

何夏苓這回能肯定,自己真的喜歡上連軺了。 甚至程度更深,還有些離不開他。

他的出現打亂了她原有的生活,讓一切都在往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與最初的計劃完全背道而馳。

既然是游戲,就不能過多地沈淪迷戀,可不小心生了癮,又該怎麽辦呢?

及時止損還是將錯就錯。 她始終沒想明白。

於是出於本能地又選擇了逃避。

她躊躇了好久,只想出一句話,“連軺,這幾天就還我個清凈吧。”

過了很久都沒聽見聲音,以為連軺按了掛斷,可瞅了眼屏幕,計時還在一秒秒地進行。

沒掛斷啊,那他是沒聽見,還是生氣了?

良久之後,沒等她弄明白,對方平靜地說“我知道了”。

手機的電話和消息是清凈了,沒緣由地,她反而更加焦慮、煩悶,像一叢枯草瘋狂蔓延,占據她所有思緒。

簡直不得安寧!

既氣又惱,卻無可奈何,這滋味,還真不好受。

這場雨最終還是落了下來,淅淅瀝瀝的雨聲混著水汽從敞開的玻璃門湧進,撲往窗戶染上一層水霧,連空氣都變得潮濕。

雨勢漸大,磅礴的水幕籠罩整座城市,汽車鳴笛劃破雨霧,人行道上的大傘前後緊挨著緩慢移動,雨點沿著傘骨滾落,匯入水窪濺出一朵漂亮的水花。

服務員慌忙收起門口的小桌椅,屋檐下零星站了幾個人,低頭看手機,又或是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一對青年男女前後出現在窗戶外,男生在後面追,著急地連傘都沒有收,見女生終於停下轉身,他把傘傾向女生一側,遮擋旁邊歪斜的雨星,自己半肩衣服被水漬浸染。

何夏苓看戲般的眼神稍作停留,彎唇低笑了聲,“傻不傻。”

男生拉起女生的手,淋著雨解釋安撫,女生不滿地抽開手,仍在鬧脾氣,男生好脾氣地再次勾拉,又說了什麽,女生在他看不見的角度偷偷笑了。

一口茶的功夫,只見兩人在路邊激吻,男生雙手捧著女生的面頰,唇齒交纏間透出了本能的占有欲,女生抓住他腰側衣衫,嬌柔的模樣與剛才截然不同。

雨水不留情地滴落在他們臉側,頭發和皮膚都被打濕,兩人嘴唇翕張,咽了下口水,靜靜地對視幾秒,男生手掌撫去女生臉上的水珠,彎腰撿起地上的傘,摟著人一起離開。

何夏苓笑得很淺,目送兩人的背影,最後消失在窗戶邊緣。

把東西輕放在副駕駛的座椅,車窗玻璃落滿了水痕,蜿蜒曲折,傘面啪啦的敲打聲不絕於耳。

她彎著的腰停兩秒,把收了傘也一並放進去,關上車門,獨自往雨幕中走去。

昏暗的傍晚透著幾分寒涼,細密的雨水撲面而來,頭發和衣服全濕透了,緊貼著皮膚,最初那股涼意消散,渾身的熱氣都往外蒸,竟覺得格外地舒服。

枯敗的枝葉浮在水面,街邊商店的照明與汽車尾燈交相輝映,白的、橙的、綠的,各種顏色被水地放大拉長,像一灘稀釋的顏料,隨著水波牽拉晃動。

雨滴砸在地面水星四濺,像精靈,像蝴蝶,更像一場盛大的煙花。

而那輪橙黃的路燈倒映,讓她不經意回想起沙灘的日出。

真是哪裏都有他的痕跡。

好像心臟被人攥住,有些痙攣窒息,淚水跟雨滴交融從下巴滑落,擡起手背擦去臉上的濕跡,隱約感到眼眶發酸,好像又有溫熱的液體溢了出去。

路燈周圍泛一圈光暈,細雨的蹤跡無處閃躲,就看著它那麽直接地落在身上。

一輛廣告宣傳車從對側駛過,播完固定廣告詞後放起了一首粵語歌——

“細雨帶風濕透黃昏的街道/抹去雨水雙眼無故地仰望”

“望向孤單的晚燈/是那傷感的記憶/再次泛起心裏無數的思念”

……

她正走在人行道上,忽然頭頂撐起了一把傘,遮住了雨,也蓋住了那抹黃色的光。

何夏苓回頭,提起的心再次落下。

是劉鴻啊。

也對。 怎麽可能是連軺呢。

她神色瞬間黯淡下去,嘴角剛顯的笑容也跟著隱沒。

兩人面對面站著,是狼狽與整潔的鮮明對比,歌聲在沈默中到達高潮。

“喜歡你/那雙眼動人/笑聲更迷人/願再可/輕撫你”

“那可愛面容/挽手說夢話/像昨天/你共我”

……

何夏苓腦海裏全是連軺的模樣,沒聽清劉鴻究竟說了什麽,禮貌性地朝他微笑,指著地面說:“你看,是不是很像煙花?”

劉鴻猶豫著還是把外套披在她身上,又從口袋裏摸出一包紙巾遞過去,聲音很小:“學姐,你知不知道,雨是神的煙花。”

周圍各種聲響交雜,她抽出一張面巾紙,貼近了問:“你說什麽?”

劉鴻看著她濕漉的頭發,乖巧得像一只淋濕的小貓,鬼使神差道:

“下次你撐傘低頭看水窪,就會想起我說雨是神的煙花。”——山本起司

“好呀,”何夏苓聽完後瞇眼笑了,把紙巾鋪在臉頰吸水,“能麻煩你送我回車上嗎?”

劉鴻手心抓緊了衣服下擺,有些局促地說了句“可以”。

廣告車逐漸遠去,音樂聲音也漸漸弱化,然後消失在街道轉角:

“每晚夜裏自我獨行/隨處蕩/多冰冷”

“以往為了自我掙紮/從不知/她的痛苦”

“喜歡你……”歌詞摘自——G.E.M.鄧紫棋《喜歡你》

坐回車上,何夏苓用毛毯擦拭發尾的水滴,想起剛才道謝時,劉鴻怎麽也不肯把外套給她洗,她覺得這人有些好玩。

不知道為什麽,劉鴻對她總是很客氣,在診室碰面或者轉發資料都有點拘謹,自認為她待人都比較平和,所以首先排除了緊張的可能性。

也許人家只是性格比較靦腆吧,何夏苓實在想不到其他緣由。

她把毛毯披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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