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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自閉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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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自閉癥

閔司行是在第二天早上才醒來, 睜開眼,一片白色。

他全身都動不了,意識稍微清醒的那一刻, 痛感蔓延四肢百骸。

嗓子也幹疼到說不出話來,他歪過頭,只是一動不動地看著放在旁邊的手機。

還沒試圖伸手去拿,門被陳斂打開了。

陳斂忙不疊走過去:“你醒了。”

閔司行聲音都虛弱到聽不清說了什麽字。

“知知呢。”

“她沒事, 有點腦震蕩,有點被嚇到了,住院了一天,現在已經沒事了。”

陳斂又猶豫著說:“我現在必須告訴你一件事。”

“你跟許小姐的關系被狗仔曝光了,不光是現在的,還有以前大學時候的, 可能是簡怡做的。”

她簽約了果實娛樂,把這個消息賣給果實,自然能得到不少好處。

或許當時她洗白的那條微博都是跟果實娛樂做了什麽交易。

“而且, 包括你在前兩年跟蹤許小姐的事情, 簡怡拍了照片。”

閔司行作為公共人物,那麽多粉絲跟狗仔私生盯著,本就在風口浪尖上, 他又好像不怎麽在乎被曝光一樣, 那次在甜品店門口,就太容易被拍到了。

更別說,陳斂其實在年底時,就看到了有一個微博賬號叫“閔司行分手了嗎?”的賬號。

閔司行“嗯”了一聲。

陳斂沈了口氣, “那葉斯忱那邊怎麽辦。”

跟京時影視簽約的對賭協議,如果失敗, 需要賠償天價違約費,這是他們之前簽好的協議。

閔司行低著頭也不吭聲,靜默了足足有一分鐘,才說:“我退圈。”

陳斂驟然擡頭,眼睛睜大:“你瘋了?”

他看著閔司行的眼睛,看出他眼底的認真,陳斂才意識到,他或許早就想好了在協議失敗之後退圈。

如果退圈,只需要賠幾億就夠了,這也是提前簽好的。

對於一般人這或許也是天價,但對比閔司行來說,湊一湊這些還是還得起的。

只是這些年,算是倒回起點。

陳斂沈了口氣,“你想好,你在娛樂圈拍戲這麽久,就這樣放棄了嗎?”

閔司行坐起身,脖頸還帶著頸托,他臉色蒼白無力地躺著,側目看著他,頭一回說:“我有沒有說過,我其實一點都不喜歡娛樂圈,我也從來不喜歡拍戲。”

他要裝作很喜歡,才會讓他養母滿意,他的路是被別人鋪好的,被淩駕著走上去,根本由不得他做主。

他從出生,養母告訴他他不是親生的,是他媽求著她才收養他的,說他有一個殺母仇人,那人是他親生父親。

一直到他八歲,他開始有了自己的思想,他開始想自己的追求跟喜好是什麽的時候,養母的腿被他那個所謂的親生父親碾斷了。

“況且,你覺得閔政會放過我嗎?”閔司行扯了扯嘴角。

陳斂沒有聽過閔司行提過他家,他其實很多時候都不太明白他為什麽給自己那麽大的壓力,他明明是痛苦的,可還是讓自己鮮血淋漓地往上爬。

閔政畢竟是他親生兒子,應該也不會真的下狠手。

“你……想好就好。”

閔司行摸了摸自己的脖頸,空的,項鏈並不在他脖子上掛著。

他臉色一變,語氣都變了:“我的項鏈呢?”

陳斂一楞:“項鏈?”

“我去問一下醫生。”

陳斂再次進來時,閔司行正在看手機,一個英文的APP裏一片空白。

“項鏈碎了。”陳斂把手心裏的星星遞給他。

都已經燒焦了,如果不是帶有鏈條,估計已經跟車的殘骸一同被處理掉了。

閔司行沒接,看著被燒焦的星星項鏈,擡眼說:“找人修覆一下,重要的是裏面的信息。”

“你找人查一下我賬戶裏前天那一百萬是轉給了誰,那個人的信息,全部都查清楚。”

陳斂點了點頭說:“好。”

“讓她出院吧,她不喜歡待在醫院,你最近跟著他,小心那個秦洪。”

閔司行想到秦洪,眼神逐漸變得陰沈。

他倒是沒想到對方會想要下殺手,看來這些年這種事情也沒少幹,找個殺人犯當替死鬼,沒人能查到他頭上。

閔司行撈起手機看了熱搜,大部分都是說他戀情的,包括之前那個已經註銷掉的土豆絲的賬號,又被人扒了出來。

他剛劃了幾下,病房的門被打開。

許知醒身上還穿著一身病號服,碩大的衣服包括著削瘦的身子,褲腿都是空蕩蕩的,纖細到有些不健康。

那張臉更是瑩白,沒有氣色。

“阿行。”許知醒走過去,陳斂就從病房離開了。

閔司行下意識關掉了手機,眼睛一直看著她的臉頰,女孩額頭上有一絲玻璃劃過的傷痕,正貼了一個方塊紗布在上面。

“疼嗎?”

許知醒看著他自己全身都很難動彈,還要問她疼不疼。

“對不起。”許知醒說完,眼睛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全是淚,“我不想這樣。”

如果早知道她發那篇報道的結果是惹上了人,讓秦斌繩之於法的代價是,讓自己和閔司行置於危險之中,她寧可不要做。

活著的人才最重要不是嗎。

“跟你有什麽關系,我自己想做的。”

閔司行朝她招了招手,或許是生命氣息太過微弱,說話的語氣沒有任何震懾力。

“過來。”

許知醒擡步走過去,目光落在閔司行的臉上,心裏在慶幸他臉上沒受傷。

目光又落在他腹部,她去問了醫生,肋骨處開了刀,車內的一根割斷的殘片硬生生插了進去,失血過多差一點命都不保。

許知醒怔怔地看著他就這麽躺在這裏,除了那雙睜開著的眼睛,好像是沒有生命氣息的。

這只是一個秦洪。

如果,如果閔司行又因為她惹了那些人呢?

趙衛國只是要錢而已,其他人呢?會不會忽然出來報覆她。

許知醒低下頭,嘴唇幹澀地張了張,很艱難地想開口說些什麽,“阿行,我們——”

她還沒說完,就被閔司行拉住手腕,他漆黑的眼睛盯著她,或許用了身上最大的力氣,才把她拉進了些。

許知醒沒設防,差點整個人趴在他身上,手指迅速撐著床邊,還沒來得及反應,被他堵住了唇。

幹澀的唇甚至有些刺人,摩擦著像是兩塊已經撕裂開的刀子在互相割。

他始終沒再進一步,只是用唇吻著她的嘴唇,最終才像是舔傷口似的,把她的唇瓣潤濕。

許知醒睜著眼,跟閔司行的雙眸對視著。

一直到快要呼吸不過來,她微微偏過頭移開。

他根本沒力氣,也拉不住許知醒。

閔司行順勢松開了手,手掌心空蕩蕩,有風穿過。

“讓陳斂送你回家。”聲音沙啞的不像話。

“我不想。”

“聽話,我不需要你照顧,也照顧不了你。”

許知醒站在原地也不吭聲,又看著他身上的傷,鼻子酸疼,聲音低悶:“你什麽時候出院。”

閔司行看著她的眼睛,說:“很快,只是看著嚴重而已。”

許知醒最終還是被陳斂送回去了,閔司行在第二天就被送去了東川市第一人民醫院,頂樓vip病房,狗仔跟私生都在醫院外面轉悠。

許知醒被他開車送回家,又想到自己的手機還沒來得及補,還沒開口,陳斂就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跟閔司行一模一樣的手機。

“我給你補好了。”

許知醒看著手機,楞著點頭:“謝謝。”

“裏面的東西不知道修覆了沒有,你自己看吧,最近最好不要出門。”陳斂。

許知醒握緊手機:“他應該不至於這麽大膽。”

警察已經開始調查車禍的事情,秦洪這個時候怎麽都不可能出手,他或許最開始也只是教訓教訓他們而已,許知醒至今不明白為什麽他會想下殺手。

“不是那件事。”陳斂沈了口氣,還是把手機遞給了她。

“微博熱搜。”

許知醒低下頭看,慢慢的一屏熱搜,全都是閔司行有關,甚至於自己的名字都上了熱搜。

她一瞬間臉色煞白,繃緊呼吸迅速點進了自己的那條,沒看到裏面有什麽她的個人信息,才松了口氣。

“放心,你的信息不會被查的。”

陳斂走後,許知醒回了公寓,坐在沙發上,眼睛呆呆地看著客廳,眼神都有些無法聚焦,又打開手機來看。

點開#閔司行初戀#的熱搜。

熱搜上發了一張照片,當時她第二份工作,上司特別喜歡壓榨人,唯一好的就是給的工資高,加班跟外勤都會有補貼。

她正拿著話筒在路邊播報,下了雨,她全身都濕漉漉的,還是保持著情緒跟劇烈的頭痛,站在雨天馬路上要把直播采訪做完。

她對工作她向來是做出一百分的努力。

而身後方,一個穿著黑色沖鋒衣的男人帶著灰色口罩,單手揣著口袋,撐著雨傘站在雨天裏看她。

甚至於那人不知道怎麽查到的閔司行的航班信息。

從三年前開始,他幾乎隔一個月就會去一次平宜。

許知醒眼睛很紅,眼眶裏又開始往下掉著眼淚,她感覺自己的眼睛都要紅腫起來。

低著頭用手指擦著屏幕上的淚,吸了吸鼻子,又想到了跟他分手那天。

她其實當時並不太明白為什麽閔司行忽然紅著眼問她“你是不是想分手”,她只是茫然又慌張地看著他,心裏浮現了很多恐慌的想法。

他是知道了她跟閔政的交易生氣了嗎?還是終於受夠了大四她總是搞不明白的忽冷忽熱,所以對這場戀愛厭煩了。

又或者是,他已經對她膩了,畢竟以後他前途無量,不可能因為她的占有欲退圈,她貪欲太大,沒有必要再拉著她走。

於是許知醒點了點頭,徹底松開手,同意了跟他分開。

後來閔司行有跟她打電話過來,那時,許知醒正站在警局門口想要自首。

烈日的陽光曬的她睜不開眼,電話對面的聲音跟以前每一次遭受到她的冷暴力一樣搖尾乞憐。

“知知,我們不分手好不好,你不喜歡我哪裏,你不要喜歡別人,我以後不那樣了。”

許知醒沒聽明白他說的不那樣是什麽意思,不跟她上床嗎?她又能喜歡誰呢。

許知醒看著面前警局的牌匾,用著很淡定的話說出口:“我不喜歡你了,不要跟我聯系了,很煩,不要打擾我。”

你好好走吧,不要回頭。

說完,她摸了摸自己的臉,一片的水,身上被曬的好燙好燙。

分手後的許知醒很努力很努力,她不想自己跟閔司行有那麽大的差距,同時也不太敢看關於他的消息,如果看到他談戀愛,那樣她連幻想都不能有了。

如果他不在身邊,那她的餘生就繼續活在自己的幻想跟回憶裏。

可現在她又把他拖拽了下來,成為了他燦烈世界裏的黑點。

手指緊緊捏著手機,很久很久,又打開手機,明明有存他的號碼,可許知醒還是僵直著,一個一個輸入著數字。

屏幕上的正在通話中顯示著,幾秒後,接通,是閔司行的一聲“餵”字。

聲音帶著些許冷淡。

許知醒張了張唇,叫了一聲:“阿行。”

她叫完,電話裏陷入一陣摧枯拉朽般的沈默。

須臾,閔司行的聲音冷冽,眼睛也紅著,聲音從齒縫中溢出來:“許知醒,你遇到事情就只知道躲嗎?”

許知醒眼淚順著往下巴的地方掉。

閔司行下頜繃緊,情緒像是在腦海中沖撞著,如同一根錐子在嗓子眼裏攪弄,讓他說不出什麽話了。

許知醒對他藏了太多秘密了,多到閔司行忽然發現,他好像從來不了解這個人,他認識的從來都是她的表殼,而那些被她壓著的一切,造就了她這個人。

“不要聯系了。”閔司行閉上眼,腹部因為起伏的情緒傷口裂開,血紅色沾染紗布,他的表情痛不欲生。

“最近不要聯系了。”

他語氣脫力似的,輕輕說完這句話,害怕聽到她再說出什麽似的,掐斷了電話。

手機裏此時還顯示著陳斂發來的消息。

【她打錢的那個人叫趙衛國,他是東川市一個小鎮出身的漁民,沒查到什麽別的。】

【而且我找了專業的黑客想查一下他們是怎麽認識的,但是,許小姐的資料好像被隱藏了,她以前的所有資料都沒有了。】

閔司行拿著手機,手指摸了摸腹部的傷,眼神盯著那一抹紅色,手指摸著表面的紅色紗布,又用指腹狠狠摁壓了下去,一瞬間心臟跟胃部都仿佛在狠狠抽縮,他蜷縮著難以抑制地從喉嚨出發出了一聲痛苦的聲音。

傷口裂得更開,血更加迅速地蔓延染濕紗布。

手機嗡了一聲。

閔司行打開,看著屏幕上的字,瞳孔微縮。

【還有件事,我前段時間去醫院見了你的私人醫生,他說醫院系統裏看到過許知醒的病例單,她好像小時候有自閉癥。】

或許是微博熱搜的事情,讓醫生知道了這個女孩跟他的關系。

知道許知醒的病例單,也不過是因為她那天去看診時,門外有個等候的人聽到了裏面的對話,匿名跟醫院舉報了那個心理醫生對病人不尊重。

【而且,她小時候被拐賣過,十五歲才回的家,你知道這件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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