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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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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踏青

李慕的案件解決後,喬楓吟染上風寒。一個原因是淋了大雨,另一個原因則是被舒清予案子背後的真相氣郁。

王獻不忘拿著自己買的藥去探望她,她在感動之餘,多多少少有些明白他的心思。

春社過後不久,是清明節。喬楓吟買紙錢等相關物資去上墳。

她給原主的爹娘上墳,又給舒清予上墳。舒清予的爹娘亦在,他們在附近遇上祭拜先祖的王獻等人——縣衙的官差們同樣散值。

昔日,舒家爹娘在案子公開審辦得出結論,真相公之於眾時,曾不住地向朱添大人磕頭。如今遇上王獻和陸狄,清楚他們的付出,再度跪地言謝。

王獻哪敢承受年長者的跪拜叩首,忙去扶二老起身。同樣,陸狄以地上濕滑,會弄臟衣服為由,勸他們不必如此。更何況,此是他們應該的作為。

喬楓吟在一旁幫著扶起二老。王獻關心她的病情是否痊愈。喬楓吟應道:“多謝王大哥的藥和掛念,已然全好。”

一旁的陸狄方才得知王獻私底下,已為喬楓吟做過此等事,對他內裏的念頭不經生出幾分探量,卻未戳穿。

王獻道,既然到此,他亦想給舒姑娘上柱香,便和陸狄拜了。

喬楓吟詢問起他們分別為家裏的何人上墳,仿佛查戶口似的,幾乎要了解他們的家世。王獻言自家世世代代在曹縣謀生,先祖的墳地皆在此處。陸狄則不同,他不是來給祖先掃墓,僅是陪同王獻出來走走。

王獻替他解釋了一半,加之依據陸狄自己的解釋,他的祖籍原本不在曹縣,只是在他很小的時候遷至此。他們家似乎糟了大難,無一活口,幼時是仆人帶著他來曹縣生活,後來仆人在他少年時跟著去了。

按說,普通人家裏,這樣的仆人該是值得祭奠。只是,陸狄卻未曾有此種意識,因此不曾給他築穴祭拜。

話到此,喬楓吟已經明白,陸狄很大程度上是名孤兒。

三人同行而游了一陣,喬楓吟想自己踏青,為防叨擾向他們告辭。三人便此分道揚鑣。

陸狄和王獻兩個大男人一路同游,各自有意趣。低飛的燕子、各色尚沾著雨露的花樹,諸如杏花,青碧的道路等。清明左右,這個月份,除去掃墓的人,大多是和他們一樣,出來踏青、郊游和放風箏的青中年男女。

有人肩並肩同游,有人則孤零零的。像陸狄和王獻此般同性相游的亦是不少,只是他倆幾乎各有各的心事。陸狄頭腦清明,出來散心並未想其他事情,倒是王獻,望著成雙成對的男女,愈發想起喬楓吟來,不禁把自己的心事對著身邊的陸狄嘆出口。

陸狄聽他將心跡托出,言自己心系喬掌櫃,卻是不知曉對方能否感受到他對她的好。

陸狄不清楚喬楓吟如何做想,但是,就他觀察而言,並未覺得對方對王獻有何旁的想法。喬楓吟身為一類商賈,端的是七竅玲瓏心,手底下對她示好的夥計不分男女皆有,卻不見她與對方有更深的交往。

他怕是王獻對喬楓吟的舉動有何誤會。不論如何,他不曾見喬楓吟對她有何意向,但並未點破。

王獻雙手枕著腦袋,無限遐想地問他:“大人,您說我和喬姑娘有可能嗎?”

陸狄思索了一下,後搖了搖頭,回道:“旁人的心思,我說不準。”

王獻聽他的語氣實在置身事外,不禁偏頭看著他,又問:“那大人,您是否有過喜歡的姑娘呢……”

在王獻的心底,像喬楓吟那般受人歡迎的姑娘,被哪個男人覬覦皆是有可能的。再說,他身邊那麽多單身漢。

而陸狄——他家大人年逾二十清心寡欲,人一表人才,若是動了情亦不算罕見事兒。

話未道完,卻被陸狄打斷,道:“沒有。”

言明自己的態度和立場後,陸狄的腦海中強硬地浮現的是自己生母的模樣。幼時的印象、見她的最後一面,足以成為他這輩子不可忘懷的場景。

他的母親,是一個尊貴之禮,善良溫柔的女子。她的儀表端莊妍麗,買出生名門的大戶之女,言行舉止足以成為天下眾多女子的典範。由小到大,陸狄的心中只有她,且一直以她為榜樣。母親在他心目中的分量舉足輕重,天底下的女子在母親的風姿前皆可遜色三分。

王獻聽他如此說道,對“情”字亦是迷惑不已,喃喃“哦”了聲。

王獻接轉回神,回他的上一句話,嘆息道:“喬掌櫃這般好的姑娘,我可得努力。”

和王獻踏完青,陸狄回到自己家中。

無論是陳設亦或布局,他的小家皆十分簡單。

除開自己所必須的單人房外,還有一個小屋。推開房門,裏面除堆放雜物外,靠墻的一片空處擺著桌子,上面放著三枚靈位,供奉著瓜果和香火。

今日是清明,陸狄已在此處,對著三枚靈位祭拜多年。一枚是父親的,一枚是母親的,還有一枚則是養他長大的那位仆人,亦是教授他功夫的師父的。

陸狄走上前,點燃三炷香火,跪在跟前的地上,虔心再拜。此是他祭拜爹娘的第十五個年頭,祭拜師父的第七個年頭。

七歲那年,家宅不寧。全家包括主子和奴仆在內,無數人葬身血海。爹爹一向是清廉正直之人,卻被構陷成走私犯,坐實死罪,不可避免。原本明白是非、心性堅強的娘親跟著遭殃,本來可免一死,卻被人做成隨夫畏罪自盡的模樣。是娘親身邊的侍衛,亦即他的師父在血海中冒死將他帶出來。

最後,在曹縣生活的數年內,來過幾波尋找他們,欲趕盡殺絕之人。師父帶著他,不敢隨意拋頭露面,師父帶著仇恨靠著自己的武功教導他,同時抵禦侵犯之人,最終死在他十五歲那一年。

他是爹娘唯一的骨血,務必要護好自己,有朝一日,待時機成熟,必報血海深仇。此是師父對他的叮嚀,他絕不可忘記。

往昔種種,在腦海浮現。陸狄再拜頓首。

十日後,朱添籌劃蟒山剿匪行動。蟒山是曹縣的百姓向北去的必經之途,近些年被一夥悍匪占據,他們殺人、劫財、劫色,無惡不作,在山上形成規模不小的“帝國”,罔顧律法和地方官府。

昔日,他曾經派陸狄帶人上山剿匪,試探過一回,結果還未深入便折了不少人。這群悍匪雖然皆是普通人出身,可是腦袋瓜子一點不笨。這些年,因為這群悍匪,南北兩地的交通嚴重受到影響,百姓減少甚至不再往來,十分不便。

近日,朱添決心招募為民除害的壯丁,以補充壯大捕快隊伍,上山二次剿匪。基於自願的原則,倘若剿匪有功者,可受官府的名譽和錢財方面的嘉獎。

官府把招募的榜文一貼,響應倒是不錯。一是因為有許多受害者的家屬自發呼籲,積極參與,二也是因為曹縣吏治還算清明,百姓信任,願意付出。

很快,朱添手裏有了一百多名壯丁。出發之前,他們務必接受相關的訓練,以便提升效率,增強攻擊性和防禦能力,避免不必要的受傷。他們被分成數組,隸屬於不同的捕快帶領。

不過,有一個棘手的問題。第一回剿匪過去太久,陸狄帶人那回上蟒山,摸到他們的據點,還未有多靠近便被大創,只好退回來,對悍匪們紮寨的具體位置和道路不甚熟悉。

再者,都過去這麽久,裏邊的形勢更是不甚明朗,如果有人能夠為他們帶路便好了。

當陸狄向朱添提出此點後,朱添替他思量起來。驀地,他想起一個人來,提議道:“不知道,那位為咱們官府分憂的喬楓吟喬姑娘,可是有膽量願意帶路?”

關於喬楓吟的事情,他是清楚的。加之陸狄告知過他,想出讓李慕招供的法子的人亦是她。

喬有的案子中,他曾透露過喬楓吟出嫁的細節。喬楓吟從紅樹村向北,嫁入向陽村的地主家,是地主派人過來接的親。當時朱添不敢確信真是如此,因此便深問以便確認是如何做到。原來,向陽村的那位地主和山上的悍匪之間有些交易往來,上山之前派人送足銀兩,得到對方的承諾後,方才通行。

人脈,官府是未有的。曹縣說不定亦有此等交易,定是藏在暗處,他們不知。否則,早便一鍋端掉。如今,能依靠之人,唯有上過一回蟒山的喬楓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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