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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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淵源

夜聆在心中暗嘆一聲:終究都是人啊,情之一字沒有人能夠逃過。

她將掛件扔還給雨兒,道,“你不適合再留在這邊了,去金陵吧。”

夜聆的管理與前人不同,她不會強硬地遏制人性。因為她知道人性根本遏制不住,反噬起來將會更加可怕。她在用人上會根據每個人經歷的不同,來調整任務。

以前打壓得那麽狠,可這種做松脂墜子的事不還是流傳了下來。

足以說明這種事情是遏制不住的。

海平,黎家廢址。

夏厘趁著夜色從窗戶翻進了屋理,開始一間一間地翻看。

“我們要找什麽?”

馳道表示一頭霧水,黎家的房間很整齊,就是沒啥東西,跟被洗劫了一般,幹幹凈凈的,除了灰塵什麽都沒有。

夏厘停在一幅畫像前,問,“盟主最後出現在海平的時候是?”

雖然他是少盟主,但是他稱呼夏扶風多用“盟主”。

其實他也想喊父親,或者爹爹,奈何夏扶風不許。小時候也曾試探著喊過,被夏扶風明令禁止了。

“二月份,就榆林出事的前幾天。”

馳道想都不用想,就一口答了出來。

榆林出了那麽大的事,直至事情解決,夏扶風都沒有出現,失蹤了一般。事後夏厘就是讓馳道去查夏扶風的行蹤,當時消息就斷在海平城,這事他自然記得清楚。

馳道突然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盟主失蹤的那幾個月跟黎家有關?”

黎家出事是在二月底,這個時間也挺趕巧的,說不定那個時候夏扶風還在海平城也說不定。

夏厘表示,“也不是沒有可能。”

畢竟海平的江湖人都以黎家為首,要不是後來夏扶風自己回了家,他都懷疑黎家是不是起了異心。

說到這個,馳道提議,“說不定盟主知道些什麽,要不要回去問問?”

“他既然不想說,問也是白問。”

夏厘自認還是很了解夏扶風的,要是想說,回雁渡的時候就會告訴他了,既然那時候沒說,那他就不會說了。

本來他們這父子倆就是兩條線,平日裏沒有多少交流,誰也不會管誰。

“要不問問你妹妹,說不定她知道些什麽?”

夏厘提議,畢竟馳道馳薇這兩兄妹感情還不錯,馳薇跟在夏扶風身邊定然是知道些什麽的。

馳道聞言連連搖手,“女大不中留啊……我問她‘蟬翼’怎麽弄丟的都不肯告訴我,還別的呢,沒戲。”

夏厘不過隨便一說,也沒真指望他能套出些什麽來,此時的精力還是落在墻面的那副畫上……

那是一個女人,四十來歲的樣子,風韻猶存,清冷又睿智,透過畫像都能看出隱隱的威懾力,是久居上位、手掌實權之人才能擁有的樣子。

這女人雖說十分貌美,但給人一眼的感覺卻並不是美貌,而是那份威嚴。

“這是誰?”

馳道註意到這幅畫像問。

不想夏厘卻真的知道,“黎家老夫人——秦鳳儀。”

“秦鳳儀?”

馳道還真沒聽過這個名字,“不是江湖中人吧?”

如果是怎能聽起來如此陌生,看這周身氣勢也不像不入流的小輩啊?

“黎門三傑的母親,若活著今年該有八十歲了。”

夏厘就像聽見了他想法一樣,給他做了個簡單的解說。

瞧著夏厘的神態,馳道猜測,“認識?”

夏厘道,“有過一面之緣,‘蝴蝶莊’就是她送我的。”

那年他十歲,那段時間癡迷下棋,便從老太太手上贏得了那個莊子。

當時他真不知道那是個妓院,也不知道妓院是幹什麽的,就這麽糊裏糊塗地成個了妓院老鴇。

“謔,手筆夠大的呀。”

馳道萬沒想到“蝴蝶莊”會是黎家的產業,有這等淵源在,夏厘是有理由查查這個懸案了,只是,“真只見了一面?”

夏厘點了點頭,“就一面……輸給我這個莊子後,就再沒找過我了。”

“她是不是有事求你,或者是……求盟主?”

馳道可沒天真到相信一個十歲孩童能隨隨便便贏了這麽一個掌權人,明顯是人家送的。

人家不可能巴結一個十歲孩子,她求的定然是他背後的人。能讓黎家當家人求的人恐怕只有夏扶風了,所求之事怕是也不一般。

“當時我真的以為是自己憑實力贏的,畢竟當時我是自己偷偷來的海平。”

夏厘自嘲地嗤笑了一下,“後來想想,她應該知道我是誰。但是她沒有提,我也沒有認,至於條件,應該是跟盟主談去了吧……”

雖然夏扶風從來沒有跟他提過這件事,秦老夫人也沒有。他贏的這個莊子,就好像真的是他自己的秘密財產一般。

都是一群揣著明白裝糊塗的人。

現在想想自己當年真是可笑。

卻不知道,他其實並不在乎這一處房產。

與這處房產相比,他更想看的是夏扶風的反應:對他私自離開姚枝縣的反應,對他獨自來到海平的反應,以及他與旁人賭博的反應。

可夏扶風的反應,就是毫無反應。

他真的挺失望的……

馳道訝然,“你那時候才十來歲吧,獨自跑來海平姚釋就不管管,還有你的侍衛呢?”

沒記錯,夏扶風可是有托姚釋照顧夏厘的,而且就近日的接觸來看,姚釋對他還挺重視的。

海平離姚枝可不近,一個十來歲的孩子獨自跑這麽遠,姚釋這個代理監護人就真不管?這與他的形象不太符啊。

“那年我剛從姚家搬出來,住到那個小院裏。”

夏厘回憶當年,“我迷暈了侍從,就自己跑了,也沒想那麽多。”

其實他還是想了些的,他暗暗期待著夏扶風來找他。

但是一直到他跑到海平,都沒有人來找過他。他就故意跟人打賭,可也沒有人來管他,這才意外贏了個莊子。

直到三個月的療養期結束,再次回到那個小院,除了小侍衛叨叨了他兩句,連姚釋都沒有多問一嘴。

就好像他不是離家出走兩個月,而是早上出門逛個街。

“不取下留個紀念?”

見夏厘轉身要走,並沒有取畫的意思,馳道提議道。

他一邊向夏厘眼神示意,一邊靠近窗戶。夏厘明白了窗外有人,內力好就是不一樣,他是一點都沒有感覺出來。

既是要做戲,夏厘便順著馳道的話道,“也是,看在人送了一套莊子的份上,留在這裏落灰也不合適。”

夏厘話音未落,馳道就猛地撞開了窗戶,一個黑色的衣擺在墻角一閃而過。

反應夠快的,看樣子也是個練家子。

夏厘將取下的畫掛回原處,剛從門口出來,就見到空手而歸的馳道,挑眉問,“你最近是不是懈怠了?”

之前讓雨兒跑了,現在又叫這個跑了。

馳道:“……”

某些除了跑路,什麽都不會的人,還好意思說他?

“他功夫不錯。”

馳道解釋完,還上下打量了一下夏厘,並評價,“不比你差。”

夏厘,“……”

真是越來越沒大沒小了,夏厘反思,是不是最近對他太好了?

“個頭跟你差不多,身形消瘦,對這裏相當熟悉,武功也不錯,你說會不是是黎家的漏網之魚?”

馳道猜測,“或許這裏鬧鬼還有他的一份功勞。”

“往哪兒跑了?”

反正他們現在是走哪算哪,不妨追過去看看,萬一什麽線索呢。

過了兩個套院,前面是一排矮屋,裏面散發著不太好聞的味道。

馳道順手打開了中段的一間,只一眼,便匆匆退了出來。

居然是個露天茅坑。

茅坑很大,主要是堆放牲畜糞便用的,與一般茅房的味道還不太一樣。

往後第二間是豬圈,第三間是羊舍,第四間是雞窩,第五間是魚缸。這一整個菜市場啊,雖然現在已經空了,從留下的痕跡來看,卻也八九不離十。

像這種大戶人家,自然不可能豢養這些家禽家畜,他們只是消耗量大,通常會屯一點放在家裏,這便是黎家囤集肉食的地方了。

排屋盡頭便是圍墻,這是黎府最靠邊緣的一排房子了。

夏厘二人退到了茅坑與雞籠之間,那裏是個過道,有一扇朝外的門。

門不大,一般很難有人註意到。要不是剛才一間間地翻看,他們可能也就這麽過去了,根本發現不了。

既然現在看到了,還不知它通向哪裏,倒也不差這兩步去看一眼。

知道門外有人巡邏,他們便先悄悄地從門縫往外先看一眼——一大堆草料給門堵了個嚴嚴實實。

無奈之下,只好派馳道翻墻過去查看。

不一會兒馳道就回來,卻不等夏厘開口問,先示意他禁聲。

本來靠近圍墻,怕被巡邏隊發現,他們也一直都是眼神交流的。現在馳道翻墻回來又更加小心翼翼了,難道是巡邏隊就在墻外?

不應該啊,他怎麽一點聲音都沒有聽到?

悄悄離開這排屋子後,馳道方才說出原委。

墻外沒有巡邏隊,那就是個夾巷,巷子裏是個馬棚,那扇門的位置是草料房兼馬夫休息室。

然後他在那間屋子裏面,看到了與他們剛剛分開不久的乞丐,那乞丐睡得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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