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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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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氣

馳道看了他一眼,“名字還挺多。……找到了,車是他撿的,基本什麽都不知道。”

他找回去的時候那馬車已經被賣掉了,好在賣家是個外地人,西洋長相,辨識度非常高,馳道一路打聽著追了上去。

那人走的是離城方向,要往內陸去,著急趕路,一開始並不同意轉讓,馳道是加了幾倍價才給買回來的。

尋回馬車後,馳道又在那城外集市尋了好幾圈,才探聽到那賣車人的信息。

那人本不是個買賣人,就住在附近,因他連著賣了好幾天的車,總會碰上幾個熟人,才叫他打聽了出來。

見馳道駕著馬車尋到他家,賣車人眼神躲閃,是明顯的心虛。

馳道本以為有戲,可是詢問之後得知,原來這人是從路邊撿的車。那日他跟往常一樣,深夜出門釣蝦補貼家用,路邊突然多了這輛無主的車,他就給撿了回來。

撿回來之後,他自己用處不大,就想著賣了換點錢。

夏厘不信,問馳道,“你信了?”

馳道答道,“當然沒信,說話遮遮掩掩的,肯定有問題……我假裝離開,又殺了個回馬槍,偷偷潛進屋去。在他家裏找到了我們馬車中的東西,又拿著東西嚇唬了他一下。”

普通百姓哪裏經得住他的嚇唬,這回竹筒倒豆子似的,答得那叫一個順溜。

但對馳道來說,也沒什麽有用的信息。

他確確實實是在路邊的撿馬車,只不過當時車裏還有點東西,基本也就是被子衣服什麽的,夏厘帶給姚釋的禮物,他沒有看到,估計是被之前的人拿走了。

因為這些衣服的制式並不適合莊稼人穿,已經被拿去當掉了,就留下一床被子和一盞防風燈。

“還挺識貨。”

夏厘抿唇點了點頭,問,“他在哪裏撿到的?”

“北門不遠的地方,估計那人也來了海平,怕暴露身份才棄了馬車。”

對於偷車賊行為模式,馳道覺得奇怪,“說他不差錢吧,他把所有小件全都帶走了,包括你那小手爐。說他差錢吧,那麽大個馬車,連車帶馬就這麽扔了。一車行裝,也沒帶走幾件,全便宜撿車的了。”

夏厘問,“撿車那人又為什麽要賤賣呢,因為來路不正?”

關於偷車賊的信息太少了,實在無從分析,還是從撿車人入手吧。要知道馬匹可是很值錢的,就算是駑馬,套車拉貨也可扛起一家生計。

他們的馬車不起眼,但他們的馬匹可一點也不差,勉強夠得上戰馬的標準了。聽馳道剛提的價錢,這人出售時可以說是賤賣了。

提到這個,馳道就嘆了口氣,表情中帶了幾分不爽,“對,他說他用不到,又是撿的,害怕擔事兒,就急著脫手了。”

“其實根本就不是……我也是剛發現他脫手的真正原因。”

馳道道,“也不算什麽重要線索……那馬出了點問題,右後蹄受了傷,短途看不出來,但走不了長途。”

他將馬車趕到城南時,發現它不太肯走了,這才註意到馬腿有點跛。

檢查後發現那馬前肩處有套磨留下的痕跡,回想他在撿車人家裏的看到的簡陋馬具,猜測剛撿到馬車時是想把馬留著自己養的,後來發現腿有問題才給賣了。

可能也正是因為馬腿有問題,才不敢進騾馬市場,也不敢賣給熟人,可著外地人禍禍。

才會拖這麽長時間,讓他們有看到的機會。

“什麽樣的傷?”

夏厘問的是後蹄的傷,拉磨的傷無甚要緊。

他記得這馬原本是沒問題的,若是有問題,那一個月的風雨山路怎麽走得過來?

馳道回想那傷口,饒有興味,兩眼發亮地道,“刀傷,傷在經脈,很準,幹凈利落!”

“識貨,說明出身不錯。帶走小件,或許是大件帶不走。再加上馬身上的這個傷,這偷車賊八成是在逃命啊。”

夏厘分析著。

馳道沈吟道,“那人是從姚枝過來的,我們也剛從姚枝而來,似乎並沒有聽說誰被追殺啊。唯一的命案,就是你院裏的那個縛井案。”

馳道大膽猜測,“難道這人跟‘屍兄’是一起的,只不過他逃掉了,‘屍兄’沒逃掉?”

夏厘結束他那發散思維,“那個案子到現在都沒有線索,若論嫌疑咱倆也跑不掉。”

“姚枝縣這段時間也的夠亂的,你說會不會跟姚蕊知有關啊?”

馳道猜測,姚蕊知下的這麽大的一盤棋確實驚到他了。說完又自己搖頭,“就劈馬腿那一下子,沒個二十年功力可出不來,就憑姚蕊知拉起來的那幫烏合之眾怕是不行。”

夏厘也覺得與姚蕊知無關,但姚蕊知卻是就這個案子給了他線索,還是仔細一點為好,順著馳道的話分析道,“別忘了還有雨兒。”

“那手法跟雨兒不是一個路數。”

馳道倒是一下子沒有想到雨兒,她那一段時間也在姚枝,她的功力也是夠的,不過一個人的武功路數是無法輕易改變的。

夏厘補充道,“能有雨兒,就可能有雪兒、霜兒、柳兒,只是我們沒有碰到罷了。”

該說的都說完了,夏厘開始無情地趕人,“好了,你出去吧,有什麽需要就找如煙。”

如煙是個貼心的姑娘,已經在隔壁給馳道準備好了酒食、浴桶。他可以一邊沐浴,一邊飲酒,甚是享受。

他本來可以更享受,如煙還安排了兩個姑娘伺候他沐浴,奈何馳道這窮慣了的身子承受不來,只好婉拒了。

將整個身子泡進熱水裏,頓覺渾身舒爽。

馳道捧起一捧熱水潑在臉上,這才是享受啊,自從跟著夏厘出來他就沒有泡過熱水澡。

水流滑過他的左胸,一抹艷麗紅得刺眼,仿佛心臟蹦出來了一般。那是一個刺青,掌心大小,剛好覆住整個心臟——是個烈焰風火輪。

馳道的視線在刺青上略作停留,最終落在桶邊的燒雞上,果然這麽多年過去了,他還是最愛燒雞。

海平城之所以叫海平城,固然有祈求平安順遂之意,更是因為這裏雖然臨海,但風浪並不大,從未釀成大的災禍。

因為這裏是一處海灣,水深不超二十丈。由於風浪小,吸引了許多魚類在這裏繁殖,漁民收成也不錯,而且出海風險也小,海平之名實至名歸。

昨日馳道來時天色已晚,沒有發現蝴蝶莊其實是臨海而設的。

蝴蝶莊的最南端便是一處廣闊的水域,看起來像是一個小型湖泊,但它其實是一處塘圩,以前漁民放海水進來養蝦的。

在蝦類繁殖的季節,將海水連著蝦苗一同放進來,然後把出口堵上,蝦就會在這塘圩裏長大,漁民再捕撈售賣。

後來被蝴蝶莊瞧上,購買打造成了這一處景致。

海水偏鹹,荷花、菱角等常見水生植物自是種不活的,所以這裏只是一片碧波粼粼,倒是別有一番朗闊氣勢。

蝴蝶莊在唐圩邊起了一棟五層小樓,樓下用礁石鋪了條小路,通往蝴蝶莊的主院,來來往往有著不少人。

蝴蝶莊的女子,婷婷裊裊地行來,手上大多捧著托盤,那是樓裏客人的食物。

這棟小樓其實是個飯莊。

頂樓鄰水包間裏,夏厘身著錦服華裳、腰間懸金佩玉,發冠上還嵌著頂級的紅珊瑚,墜著兩串珊瑚珠直至發尾,與他那一身紅衣襯得人愈發唇紅齒白,貴氣逼人。

馳道一眼看去,差點沒認出來。他印象裏的夏厘是含蓄的,即使骨子裏透著桀驁,但至少表面上還是溫潤謙和的。如此張揚、狂放,還是他認識的那個夏厘嗎?

夏厘聽見有人進來,視線對上馳道,肆意一笑,“不認識了?”

這突如起來的一笑,明艷地晃眼,仿佛整個房間都透著艷麗。

原來他還有這樣的一面,如此明艷的少年馳道還是第一次見,“不像你啊。”

“或許這才是我呢?”

夏厘拈起一片冰鎮西瓜,入口甘甜,清涼解暑,這才是人生嘛。

他是喜歡這些的,一直都喜歡。只是夏扶風定然不會喜歡這樣的他,江湖人也定然不會接受這樣的少盟主,他才不得已用那副溫和素雅的形象出現。

他名聲本就不太好,真不知道他這副模樣若是被人看見,又會傳出怎樣的流言蜚語。

可其實張揚狂放、肆意灑脫的人生才是夏厘所向往的。只可惜身份地位在那,他只能偶爾享受一下罷了。

畢竟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得到的同時就意味著要放棄。

如煙敲門進來,手裏托著一盤熱氣騰騰的狗爪螺,“嘗嘗,除了咱們海邊其他地方可嘗不到。”

夏厘極其喜歡此螺,味道鮮極。對他來說,煮熟便是美味,無需其他烹飪手段。

馳道第一次見夏厘如此明顯地表現出喜好,倒是對這螺有了幾分興趣。

見這二人吃得開心,如煙取過一本舊書,上面還有著可疑的深色硬塊,像是血跡。

如煙試探著問夏厘,“公子,還有半個月就要開始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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