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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姚蕊知長嘆一聲,悠悠地道,“父親,你現在要做的是調巡檢來把這些山匪給圍了,剛好都在這兒了呢,而不是跟我鬥嘴。”

“我還不是為了你!”

姚釋氣得聲音都有些顫抖,他想方設法地穩住山匪,不就是想給姚蕊知這個好不容易得來的姻緣奉上一個圓滿的婚禮嘛?

“為了我……呵……”

姚蕊知笑了,笑得悲涼又風辭,“我承認你一部分可能真的是為了我,但你更是為了制造一個虛假的繁榮,是想穩住民心吧……你也不想想,與狼窩作鄰民心又怎麽能安定?”

“你還敢說,這個狼窩哪兒來的?”

姚釋目眥欲裂,萬沒想到自家出了個白眼狼。

姚蕊知嘆氣,“所以說啊,你還是抓不住重點,你現在不是應該抓了我這個始作俑者嗎?”

這丫頭剛出了家門,怎麽就句句懟他,以前的乖巧都哪去了?

姚釋氣得“嗆啷”一聲拔了邊上護衛的刀,就朝姚蕊知劈來。

剛才還氣憤異常的小護衛,楞立當場,事情發展得太快了,他有點跟不上。

好在姚釋的刀及時被人架住,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架住姚釋刀的是姚蕊知的一支步搖。

夏厘的功夫放在江湖上不太夠看,但對付姚釋這麽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還是挺輕松的。

救下人後,夏厘用批評的語氣對姚蕊知道,“蕊知!”

姚蕊知的話無異於故意激怒姚釋,那些話別說姚釋怒了,就是他聽了都想扇她。

不過回想一下自己當年說過的話、幹過的事,夏扶風還能讓他安穩長大也是不容易。

便也就作罷了。

姚蕊知看著姚釋猙獰的臉,淺淡地一笑。靠在轎子旁,閉上了眼睛,輕聲道,“對不起,父親。”

也不知這道歉幾分真情幾分假意。

“蕊知,你……你怎麽能這樣對你父親說話?”

姚夫人本來是被姚釋留在外面的,但她的所有親人都在這裏,她在外圍實在是呆不下去,便悄悄地擠了進來。

現場的所有人都在為事態的急轉直下而震驚,許多被誤困的群眾便乘這機會往外溜,根本沒有人註意到還有人悄悄往裏走,所以她進來得還算順利。

結果姚夫人剛一進來,就聽到姚蕊知說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話。

震驚之餘不禁懷疑,這還是她那個乖巧懂事的女兒嗎,是不是招了邪祟、犯了魔怔?

“娘,我難受……”

姚夫人沒能走到姚蕊知跟前,半道就被姚瑞元抱住了腿。

姚瑞元小臉煞白,看起來慘兮兮的。他從剛才開始就心慌得厲害,可是這個時候沒有人顧得到他。

眼看著平日裏最疼自己的母親,也要無視他走過去時,他便忍不住抱住了母親。他也需要一點關心,不要像小時候那樣,都去關心姐姐好不好?

姚夫人註意到小兒子的異常,怎麽也不能放任不管。好在女兒那邊還有丈夫在,再者他們也就五步之遙。

便就此停下了。

“我說,閑話家常能不能回頭再聊,咱們先回山吧?”

馬小春出聲打斷了姚家人的拉扯。

他們不知什麽時候全都已經站起來了,並沒有等姚蕊知這個頭頭開口。

確定“大小姐”的真實身份後,他們對“黑寡婦”的恐懼降低了不少。

神秘感真的很重要,人們總是對未知的東西感到恐懼,一旦暴露在陽光下,就沒有那麽可怕了。

更何況姚蕊知還出了去年的那個醜聞,發現這個人並沒有他們以為的那麽強大,甚至可能還很好欺負,自然也就不怕了。

姚蕊知眼皮都沒有擡,只是淡淡地道,“雨兒,讓他們安靜點。”

姚蕊知話音未落,一柄飛刀擦著馬小春的臉頰飛了過去,從馬小春臉上帶出一串血珠後,卻還去勢不減,眼看就要誤傷後面的山匪小兵。

就見那小兵手一擡,穩穩地將飛刀給接了下來,不滿的道,“你是打他呢,還是打我呢?”

雨兒目光炯炯,這個人果真有問題,從剛才開始這人就一直用探究的目光盯著她,“你是誰?”

“自己人,別這麽看著我。”

馳道揭下臉上的面皮,至此早上消失的兩個人全部出現了。

夏厘無語,現在是父女倆內訌呢,你算哪門子的自己人?

你是站父親這邊還是站女兒這邊?

夏厘都說不清楚自己算哪邊的。

雨兒覺得是自己大意了,這人混進山寨怕不是一天兩天了,自己來回幾次山寨,忙著制住這群山匪,卻忽略了普通的兵卒。

姚蕊知看了一眼這個自稱“方常”的人,並沒什麽表示,只是將目光轉到夏厘身上。

她無聊的時候跟雨兒打探過“夏禮”,但是江湖中並沒有這號人。然後順著他的行路線索摸索到了雁渡,雁渡只有一個夏家,那家有個名聲不咋好的少盟主,恰巧跟她禮哥哥的名字同音不同字。

據說那個少盟主,性格乖張、喜怒無常,而禮哥哥雖然寡言少語,但性情還算溫和。

只是不論是與不是,姚蕊知都沒有再查下去,因為她知道“難得糊塗”。

“禮哥哥,你都查到些什麽了?”

姚蕊知不想猜了,選擇直接詢問問夏厘這個方常的主人。

夏厘看著她的眼睛,道,“山寨嗎,山寨倒是查到一點有意思的東西。”

“什麽?”

姚釋比姚蕊知更加急切,這個山寨裏還有些什麽他不知道的?

“山寨發展得不錯,房子、圍欄都建得很好。但是姚枝縣太窮,那邊又不是什麽交通要道,這地方選的還不如東山的獵戶,想要劫個道都沒有機會。平常無非下山騷擾騷擾百姓,最多侵擾一下縣城,似乎並沒有那麽大財力能夠養活那麽多人……”

說到這裏,夏厘問姚蕊知,“你給的錢?”

姚蕊知笑了,“你看我哪裏像是有錢人,就算把我爹賣了也不值幾個錢。”

姚釋,“……”

“賣爹”這大逆不道的話,她還真是張口就來,他到底是有多不了解這個女兒啊?

他又環視了一圈山匪那邊的人,都不是有家底的,有家底的也不會好好的日子不過去當山匪。

夏厘說的沒錯,盤這麽多人,沒錢可不行。

遂疑惑道,“那這錢?”

“那我猜一猜啊……”

夏厘自己拋出的問題自己答,“能經得起這麽一大幫子人揮霍的,恐怕只有姚枝首富了。你說呢,盧公子?”

乘著姚家內訌,堪堪溜到邊上的盧潛被夏厘一句話給絆住了,心裏那個氣啊,卻又無可奈何。

哪兒冒出來這麽個多管閑事的?

他自然是查過姚蕊知的,也知道她有這麽一個不葷不素的兄弟。一來這家夥在這兒一年也呆不了幾天,並看不出來他們有多大的感情。二來他也不覺得這人有多大的本事,就憑前些日子他在藥房門口甩他一鞭子,這家夥連個屁都不敢放,也不像個厲害的。

一開始他確實也有提防過這人,所以才會在藥店門口見到這人的時候甩了一鞭子。

當時夏厘那忍氣吞聲、窩窩囊囊的模樣,讓他徹底放了心,之後便沒再管他。

哪成想現在跳出來給他搗亂。

盧潛一開始是準備留下來看熱鬧的,奈何事情並沒有往他希望的方向發展,這才想著早點離開。

本來說好的,馬小春劫了姚蕊知就走,然後就是他的表演時刻。他只要撕心裂肺地哭喊一番,扮演成為一個完美的受害人,姚釋也就不好怪罪他了。

而那馬小春也可以借此機會徹底擺脫“黑寡婦”的控制,自己獨攬大權。

多麽完美的計劃。

也不知道馬小春在幹什麽,他使了那麽多眼色,馬小春楞是瞎了似的看不見,眼看事態越跑越偏,便想著保險一點先走。

沒錯,馬小春是知道姚蕊知身份的,但他並沒有宣揚。

你不是想隱瞞身份嗎?那好,就讓這身份永遠成為秘密。

他計劃著乘亂直接殺了姚蕊知,就算雨兒再厲害,也是雙拳難敵四手。從此往後,西風寨就是他一個人的了。既除了禍患,還賣盧潛個人情,將這麽個財神爺永遠綁在身上。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

盧潛的眼色他看到了,可是現在他也沒辦法。

雨兒的突然闖山,打亂了他的全盤計劃。並且雨兒的武力值更是遠超他的想象,他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只好將自己的計劃暫且壓下,再徐徐圖之。

盧潛是在馳道被雨兒逼出來後,下定決心要走的。

既然夏厘的護衛躲在了山匪之中,自己恐怕已經暴露了。而且對方還能輕松地接住雨兒的飛鏢,他也八層打不過對方。

此時不走,怕是真的沒有機會了。

結果,他剛溜到外圍,眼看著勝利在望時,被夏厘這一句話搞得前功盡棄。

今天真是事事都不順,盧潛憋著一肚子的火,回懟道,“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不過,不論現在他說些什麽,作出什麽樣的表示。在新婚妻子和老丈人都陷入危機之時想獨自逃跑的事,都否認不了,人品可見一斑。

說出的話,效力自然也就打了折扣。

姚蕊知並沒有管盧潛說了什麽,而是對著姚釋道,“父親,如果我告訴你,建寨的錢財確實是他出的,你會把他抓起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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