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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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立志要向室友學習之後，王紅霞把更多時間花到了工作（劃掉）人際交往上。她倒是想多在工作上花精力，可惜連加班都輪不上她這個新人，老工人都搶得不可開交呢。
她能做的就是在自己的班結束以後拿著些透明玻璃紙包裝的糖果和瓜子去車間一邊分享零食，一邊找人說笑。
機器轟隆作響的車間裏，王紅霞和同事青澀的臉龐上滿是笑意，那時的她們，心裏向往的是美好的明天。
王紅霞終於在廠裏交到了除室友之外的朋友。
在車間花的時間長了，王紅霞不免疏於對自身的管理——她沒時間打掃宿舍了。
當然，宿舍並不臟，不過是她糖果的包裝紙在她不註意的時候在宿舍裏亂飄，還有她老是忘記收掛在小陽臺上的衣服等等……
每次她都提醒自己，可每次拿上糖果興奮地出門的時候，她就把打掃衛生這件事忘得一幹二凈。
這天吃完晚飯的王紅霞拿著洗幹凈的飯盒往宿舍走，一路上什麽都懨懨的，連蟬鳴聲都不見了，只有被友情滋潤的王紅霞熱情依舊，看上去簡直是光芒洋溢了。
她打開門，沒開燈的宿舍裏黑漆漆一片，只有空調面板上散發著幽幽熒光，像是鬼火一樣，王紅霞不由得這麽聯想，她想起了小時候小夥伴們講述的那些奇幻瑰麗的民間傳說。
室友沒關空調，怪不得她覺得有點冷，室內和室外那是冰火兩重天。
她閃身進了房間，立刻把門關上，免得冷氣逃掉。王紅霞打開了燈，昏黃的燈光照亮了小小的宿舍，也驅散了她的一些無端聯想。
宿舍幹凈得像是被大掃除過一樣，王紅霞震驚……她搬進來以後還沒見過宿舍這麽幹凈過呢。被子被疊得整整齊齊，紙簍全倒空了，地也被掃過拖過，雪白的地磚幾乎可以反光。王紅霞甚至覺得墻也被重新粉刷了，幹凈得像是簇新的一般。
她邊走邊摸，一切似乎都被清理一新，直到她走到陽臺窗前，將窗簾扯出一條巨大的縫，陽光灑進了宿舍。
夏天太陽下山的晚，現在外面還殘存著烈日的餘威，王紅霞扯開窗簾以後，這餘威似乎瞬間便將宿舍裏的冷意驅逐，她覺得又熱起來了。她摸了一把窗沿，和剛剛不一樣，摸到一手灰。她嫌棄地放下窗簾，去洗手間洗手了。
說來也稀奇，她到洗手間之後，室溫就馬上回落了。這空調的效果真是立竿見影。
她一邊洗著手，一邊在心裏讚美著室友。室友現在還在辦公室加班，白天居然抽時間打掃宿舍衛生。同時王紅霞又很羞愧，室友那麽忙都註意衛生，相對比較清閑的她連這種小事都做不好……
王紅霞洗幹凈了手，不好意思就這麽在宿舍裏無所事事，她也想不到其他充實自己的辦法，所以決定去廠外面買點東西來感謝室友的付出。
一離開宿舍，熟悉的熱浪撲面而來，她見慣不怪地繼續走出廠區，值守的門衛招呼她登記。
“我就出去一會也要登記嗎？”
“當然要，我得為你們這些小姑娘的安全負責。”打著蒲扇的門衛悠哉悠哉地說。
王紅霞拿過登記表，在最新的一行寫上了她的名字和出門時間。她把登記表還給門衛的時候，餘光瞥到這頁紙的第一行上好像寫了室友的名字。只是門衛已經把表收起來了，她沒法拿回來仔細看看，滿足她的好奇心。
“回來廠裏記得和我打聲招呼。”
門衛這麽叮囑著，王紅霞心不在焉地應了，心裏好奇室友那麽忙怎麽有空出去，估計是她看錯了……
王紅霞準備買些花生米開心果之類的送給室友當謝禮，但是她被街上擺的燒烤霸道的香氣吸引了，腳不受控制地走到攤位面前。
下方的炭爐燃得正旺，墨黑的炭火表面微微發著紅光，烤的鐵網之上的烤串滋滋作響，烤串上嵌了一層垂涎欲滴的油光。
王紅霞問起價來：“這個多少錢？”
老板一一介紹，都是兩三毛的，貴的五毛，最貴的甚至要一塊錢。
王紅霞默然，有這錢都能買多少東西了，烤串卻兩口就沒了。但她還是掏出錢，要買一塊錢的量。
這麽貴的東西，室友估計也不怎麽吃，算是個不錯的禮物。
老板熟練地給烤串刷了油，放在鐵網之上，不時給烤串翻個面，油隨著老板的動作滴到了碳上，發出‘滋滋’響聲，一看就很好吃的樣子。
雙面金黃的烤串被撒上了鹽、胡椒、辣椒等多種調味料的混合品，饞得王紅霞立刻就想吃光它們。
她忍住了，一路帶著烤串的香味回到了宿舍。
室友已經回來了，她正坐在桌前補著衣服。昏黃的燈光下，室友的側臉柔美而又溫婉，充滿著母性的魅力。
這麽一看室友好像媽媽。王紅霞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室友二十五六的年紀，怎麽會像媽媽。
她把燒烤往桌子上一推，像供奉一樣獻給室友。室友擡起頭，現在就看不出母性的樣子了：“啊？”
“給你的呀，謝謝你今天打掃衛生啦。宿舍變得好幹凈。”王紅霞用輕快的語氣掩飾自己的其他所有情緒。
室友滿臉錯愕，她像是電腦死機一樣卡了好一會，知道王紅霞都有些奇怪了才反應過來：“不是我打掃的。”
“啊……”王紅霞撓了撓頭，困惑了，“宿舍就我們倆，不是我也不是你的話，那誰打掃的宿舍？”
“進賊了？可哪個賊願意當田螺姑娘……”而且她也沒少東西。
室友笑了起來，為王紅霞的離譜猜測：“廠裏管這麽嚴，那可能有賊。田螺姑娘，虧你想得到。是清潔工啦。”
“清潔工？”王紅霞更困惑了，“她們不是只負責打掃樓道衛生嗎？”
室友的臉色嚴肅起來，在思考怎麽組織語言來讓王紅霞明白：“你知道我們廠裏福利很好吧。”
說著室友指了指還在持續運作，為宿舍帶來涼意的空調：“我們這裏只是中等的雙人間宿舍就有空調，平時的水電費廠裏也全包。而那種更好的，廠裏領導住的單人宿舍在我們宿舍的基礎上就配有清潔工給他們每天打掃衛生。”
“領導還要住宿舍？”王紅霞急急打斷，對這個領導也要住宿舍的未來有些絕望。
“平時不住，但加班趕項目的時候住宿舍不是更方便……”室友哭笑不得地解釋。
“哦、哦。那配清潔工也是領導才能有的待遇，跟我們有什麽關系……”
室友瞪了王紅霞一眼，示意她乖乖聽著，別再插話，都打斷室友的思路了：“雙人宿舍也不多，所以廠裏在忙的時候也是效益好的時候，雙人宿舍也會配清潔工打掃。”
王紅霞為室友說的這個待遇瘋狂心動，她宣誓道：“我願意為廠裏工作一輩子。”
室友輕輕笑了起來，帶著些說不出的味道：“誰不是呢……”
雖然解除了打掃衛生的誤會，王紅霞還是請室友吃烤串，室友對她的幫助又不止這一點，要不是她沒什麽錢，一定要給室友包一份大禮。
不如等發了工資給室友買身粉嫩點的裙子吧，室友一直穿黑白灰，浪費青春……
見王紅霞堅持，室友和她一起分吃了烤串。和王紅霞想的一樣，烤串滋味棒極了，初嘗之後，鮮香麻辣聚於舌尖，被她一口吞下，就好似一口吞下了人生。
哪怕沒飲酒，王紅霞也覺得自己和室友都醉了。她們話開始多了起來，開始無事不談。王紅霞傾訴了她對父母的渴望，室友也說了些她和母親的童年趣事。
室友勸王紅霞別虛度光陰，多讀書才能有更好的未來。
王紅霞將室友的話與淚一起咽下，鄭重地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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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志要向室友學習之後，王紅霞把更多時間花到了工作（劃掉）人際交往上。她倒是想多在工作上花精力，可惜連加班都輪不上她這個新人，老工人都搶得不可開交呢。
她能做的就是在自己的班結束以後拿著些透明玻璃紙包裝的糖果和瓜子去車間一邊分享零食，一邊找人說笑。
機器轟隆作響的車間裏，王紅霞和同事青澀的臉龐上滿是笑意，那時的她們，心裏向往的是美好的明天。
王紅霞終於在廠裏交到了除室友之外的朋友。
在車間花的時間長了，王紅霞不免疏於對自身的管理——她沒時間打掃宿舍了。
當然，宿舍並不臟，不過是她糖果的包裝紙在她不註意的時候在宿舍裏亂飄，還有她老是忘記收掛在小陽臺上的衣服等等……
每次她都提醒自己，可每次拿上糖果興奮地出門的時候，她就把打掃衛生這件事忘得一幹二凈。
這天吃完晚飯的王紅霞拿著洗幹凈的飯盒往宿舍走，一路上什麽都懨懨的，連蟬鳴聲都不見了，只有被友情滋潤的王紅霞熱情依舊，看上去簡直是光芒洋溢了。
她打開門，沒開燈的宿舍裏黑漆漆一片，只有空調面板上散發著幽幽熒光，像是鬼火一樣，王紅霞不由得這麽聯想，她想起了小時候小夥伴們講述的那些奇幻瑰麗的民間傳說。
室友沒關空調，怪不得她覺得有點冷，室內和室外那是冰火兩重天。
她閃身進了房間，立刻把門關上，免得冷氣逃掉。王紅霞打開了燈，昏黃的燈光照亮了小小的宿舍，也驅散了她的一些無端聯想。
宿舍幹凈得像是被大掃除過一樣，王紅霞震驚……她搬進來以後還沒見過宿舍這麽幹凈過呢。被子被疊得整整齊齊，紙簍全倒空了，地也被掃過拖過，雪白的地磚幾乎可以反光。王紅霞甚至覺得墻也被重新粉刷了，幹凈得像是簇新的一般。
她邊走邊摸，一切似乎都被清理一新，直到她走到陽臺窗前，將窗簾扯出一條巨大的縫，陽光灑進了宿舍。
夏天太陽下山的晚，現在外面還殘存著烈日的餘威，王紅霞扯開窗簾以後，這餘威似乎瞬間便將宿舍裏的冷意驅逐，她覺得又熱起來了。她摸了一把窗沿，和剛剛不一樣，摸到一手灰。她嫌棄地放下窗簾，去洗手間洗手了。
說來也稀奇，她到洗手間之後，室溫就馬上回落了。這空調的效果真是立竿見影。
她一邊洗著手，一邊在心裏讚美著室友。室友現在還在辦公室加班，白天居然抽時間打掃宿舍衛生。同時王紅霞又很羞愧，室友那麽忙都註意衛生，相對比較清閑的她連這種小事都做不好……
王紅霞洗幹凈了手，不好意思就這麽在宿舍裏無所事事，她也想不到其他充實自己的辦法，所以決定去廠外面買點東西來感謝室友的付出。
一離開宿舍，熟悉的熱浪撲面而來，她見慣不怪地繼續走出廠區，值守的門衛招呼她登記。
“我就出去一會也要登記嗎？”
“當然要，我得為你們這些小姑娘的安全負責。”打著蒲扇的門衛悠哉悠哉地說。
王紅霞拿過登記表，在最新的一行寫上了她的名字和出門時間。她把登記表還給門衛的時候，餘光瞥到這頁紙的第一行上好像寫了室友的名字。只是門衛已經把表收起來了，她沒法拿回來仔細看看，滿足她的好奇心。
“回來廠裏記得和我打聲招呼。”
門衛這麽叮囑著，王紅霞心不在焉地應了，心裏好奇室友那麽忙怎麽有空出去，估計是她看錯了……
王紅霞準備買些花生米開心果之類的送給室友當謝禮，但是她被街上擺的燒烤霸道的香氣吸引了，腳不受控制地走到攤位面前。
下方的炭爐燃得正旺，墨黑的炭火表面微微發著紅光，烤的鐵網之上的烤串滋滋作響，烤串上嵌了一層垂涎欲滴的油光。
王紅霞問起價來：“這個多少錢？”
老板一一介紹，都是兩三毛的，貴的五毛，最貴的甚至要一塊錢。
王紅霞默然，有這錢都能買多少東西了，烤串卻兩口就沒了。但她還是掏出錢，要買一塊錢的量。
這麽貴的東西，室友估計也不怎麽吃，算是個不錯的禮物。
老板熟練地給烤串刷了油，放在鐵網之上，不時給烤串翻個面，油隨著老板的動作滴到了碳上，發出‘滋滋’響聲，一看就很好吃的樣子。
雙面金黃的烤串被撒上了鹽、胡椒、辣椒等多種調味料的混合品，饞得王紅霞立刻就想吃光它們。
她忍住了，一路帶著烤串的香味回到了宿舍。
室友已經回來了，她正坐在桌前補著衣服。昏黃的燈光下，室友的側臉柔美而又溫婉，充滿著母性的魅力。
這麽一看室友好像媽媽。王紅霞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室友二十五六的年紀，怎麽會像媽媽。
她把燒烤往桌子上一推，像供奉一樣獻給室友。室友擡起頭，現在就看不出母性的樣子了：“啊？”
“給你的呀，謝謝你今天打掃衛生啦。宿舍變得好幹凈。”王紅霞用輕快的語氣掩飾自己的其他所有情緒。
室友滿臉錯愕，她像是電腦死機一樣卡了好一會，知道王紅霞都有些奇怪了才反應過來：“不是我打掃的。”
“啊……”王紅霞撓了撓頭，困惑了，“宿舍就我們倆，不是我也不是你的話，那誰打掃的宿舍？”
“進賊了？可哪個賊願意當田螺姑娘……”而且她也沒少東西。
室友笑了起來，為王紅霞的離譜猜測：“廠裏管這麽嚴，那可能有賊。田螺姑娘，虧你想得到。是清潔工啦。”
“清潔工？”王紅霞更困惑了，“她們不是只負責打掃樓道衛生嗎？”
室友的臉色嚴肅起來，在思考怎麽組織語言來讓王紅霞明白：“你知道我們廠裏福利很好吧。”
說著室友指了指還在持續運作，為宿舍帶來涼意的空調：“我們這裏只是中等的雙人間宿舍就有空調，平時的水電費廠裏也全包。而那種更好的，廠裏領導住的單人宿舍在我們宿舍的基礎上就配有清潔工給他們每天打掃衛生。”
“領導還要住宿舍？”王紅霞急急打斷，對這個領導也要住宿舍的未來有些絕望。
“平時不住，但加班趕項目的時候住宿舍不是更方便……”室友哭笑不得地解釋。
“哦、哦。那配清潔工也是領導才能有的待遇，跟我們有什麽關系……”
室友瞪了王紅霞一眼，示意她乖乖聽著，別再插話，都打斷室友的思路了：“雙人宿舍也不多，所以廠裏在忙的時候也是效益好的時候，雙人宿舍也會配清潔工打掃。”
王紅霞為室友說的這個待遇瘋狂心動，她宣誓道：“我願意為廠裏工作一輩子。”
室友輕輕笑了起來，帶著些說不出的味道：“誰不是呢……”
雖然解除了打掃衛生的誤會，王紅霞還是請室友吃烤串，室友對她的幫助又不止這一點，要不是她沒什麽錢，一定要給室友包一份大禮。
不如等發了工資給室友買身粉嫩點的裙子吧，室友一直穿黑白灰，浪費青春……
見王紅霞堅持，室友和她一起分吃了烤串。和王紅霞想的一樣，烤串滋味棒極了，初嘗之後，鮮香麻辣聚於舌尖，被她一口吞下，就好似一口吞下了人生。
哪怕沒飲酒，王紅霞也覺得自己和室友都醉了。她們話開始多了起來，開始無事不談。王紅霞傾訴了她對父母的渴望，室友也說了些她和母親的童年趣事。
室友勸王紅霞別虛度光陰，多讀書才能有更好的未來。
王紅霞將室友的話與淚一起咽下，鄭重地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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