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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話或怪奇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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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話或怪奇的故事

咒術高專的紅色鳥居出現在道路的盡頭,如此鮮明的存在不知是否足以讓人安心——至少夢子還沒有辦法安心下來。

說是膽小也好,稱之為怯懦也罷,駕駛著這輛本該破破爛爛卻意外完好的舊車行駛在路上,難免叫人心慌。

如果半路上車又變回破爛模樣怎麽辦,就像是過了午夜十二點後的辛蒂瑞拉的南瓜馬車?或者說它壓根就是一個詭異的生命體,將無視自己的駕駛,直接帶她沖向死亡,如同那部叫做《克裏斯汀》的恐怖小說?這種類型的詭異想法層出不窮,瞬間都填滿了大腦。

倒也該感謝這輛車了,能夠讓她久違地想起灰姑娘的童話和好久好久之前看過的驚悚小說,可惜這些念頭全都沒能幫助到她。直到把車穩穩泊入白線化成的方塊區域裏,她才勉強松了口氣,抓起剛才隨手丟在副駕駛座上的濕衣服,毫不猶豫地奪門而出,推門的瞬間還不由得擔心自己如此急促的動作是不是會把車門給掰下來。

如果當真變成這樣,那可就真的是“奪門而出”了。

姑且算是值得慶幸,奪門而出這種窘迫情況尚且只停留在想象之中,並未付諸現實。午夜十二點就會消失的魔法和宿居亡靈的惡靈之車自然也不存在,夢子頻頻回頭看了好幾次,每一回看到的都還是完好無損的模樣。

她不願再去思索其他多餘的事了。最後再看一眼,確信自己所見到現實準確無誤,便悶著頭邁步往前走了。

抄個近道,直接穿過庭院就能到達宿舍了。

夢子默默加快腳步。濕透的衣服被風吹著,完全粘在了身上,害得呼吸也變得頗不自在,她不由得開始懷疑自己其實是用皮膚呼吸的青蛙。

昨夜的風呼嘯得如此厲害,雨也來得那麽急,夜裏還隱約聽到了樹木折斷的聲音,夢子本以為庭院會徹底淪落為慘敗模樣,但實際看起來居然和平常雨後的模樣沒什麽區別。枝頭的花瓣沒有被吹落,地上也只是掉了寥寥幾片葉子而已,花壇裏積了厚厚一汪水,放眼望去,也只有這積水算得上是卡特裏娜颶風來過的證明了。

微風拂過,搖動了樹梢,葉片上的積水啪嗒啪嗒落下,如同又一場小型降雨。她趕緊用手捂住腦袋,盡力擋住雨水,加快了腳步。

她現在已經是濕度百分百的狀態了,可不能再增加更多的水分了。

緊鄰宿舍時,恰巧遇上了伊地知。

有些出乎意料,他居然也渾身濕透,皺巴巴的領帶塞進了襯衫胸前的口袋裏,褲腳和卷起的衣袖上上還沾著泥色的汙漬,濕淋淋的眼鏡尚未幹透,許是實在無心去擦吧,畢竟他整個人都佝僂著身子,看起來比她還要疲憊。

夢子驚訝地盯著伊地知,而他也震驚地看著自己,估計也是沒想到她同樣變成了一副落湯雞的模樣。或許在彼此眼中,對方看起來遠比自己要糟糕多了。

先禮貌地寒暄一下,各自說一句“早上好”——盡管這個早上一點也不好——而後再向對方送上關切。

“有棲小姐,您昨晚也被拉去抗洪了嗎?”

伊地知剛一開口,就讓夢子無言以對了。

“也”……這意思是他昨天去抗洪了嗎?

她尬笑了幾聲,不置可否,只好不算巧妙地把話題又引回到了伊地知身上。

“看來您昨晚過得相當不容易呢。”

“是的……”他輕嘆了一口氣,眉頭的皺紋好像更深了,怎麽看都是淒慘到馬上要哭出來的模樣,“昨晚颶風登陸的時候,我恰巧停留在群馬不便回來,只好待在咖啡廳躲雨,剛和有棲小姐您結束通話,就遇上店門前的河流決堤,沖垮了堤壩,便和當地的警察一起幫忙處理了。幸好颶風離開得很快,也沒有造成任何人員傷亡。”

“原、來、如、此、啊。”

真是奇妙的經歷呢。

夢子其實挺想替他高興的,也想為了他的熱心而送上幾句讚美話語,可實際情況是她真的說不出更多了,順便又想起了伊地知托她確認的事件調查報告自己壓根一點沒看,於是連笑聲都變得愈發僵硬了。

與大公無私且熱心腸的伊地知先生相比,僅僅只是出於腦子一熱而闖入颶風之夜的自己簡直是個徹頭徹尾的反面例子。如此看來,歷經這樣一個魔幻的夜晚也仿佛是理所應當的了。

她開始暗自祈禱伊地知千萬別再追問她為什麽也看上去這麽狼狽——她可沒臉給出誠實的回答。

夢子的祈願難得地實現了。伊地知正準備說點什麽,卻忽然被打斷了,由疑問轉成了一句問好。

“早上好,五條先生。”

伊地知是沖著她說的,所以就算再怎麽遲鈍也該知道了,五條悟就站在自己的身後呢。

早知道自己的祈願能夠這麽靈驗,她真該再貪心地添上一句“不要以這副狼狽的樣子出現在五條悟的面前”。

貪心自然不好,甚至還要追加更多的心願,這絕對算得上過分了。夢子趕緊收起了這個多餘的念頭,飛快轉身,也對著面前模糊的人影躬了躬身。

“嗚哇,你們兩個人怎麽都慘兮兮的?”

他拖長了聲,故意用一種很誇張的語氣說。

被五條悟評價為“慘兮兮”倒也正常,畢竟在場的三個人中,只有他渾身清爽狀態絕佳,身上還帶著一股的好聞的水的味道,看起來真像是從雜志封面裏走出來的。

他笑著對伊地知點了一下頭,視線這才慢吞吞地落在夢子濕漉漉的腦袋上,嘴角的弧度倒是揚得更高了。夢子已經感覺不妙了。

“雖然我沒有在故意偷聽,不過還是聽到你們的對話了喲。伊地知昨晚去助人為樂了對嗎?棒極了,真不愧是你!然後,愛麗絲你嘛——”五條悟的視線挪到了她的鼻尖上,“我昨晚回來的時候沒在宿舍看到你哦。你也去做好人好事了?”

該說是他的笑意還是他的目光讓人不自在呢。夢子不著痕跡地挪開視線,幹脆的說:“反正沒有做壞事。”

“無視別人的警告在颶風天出門就是壞事喲。”

“是……但您不也出門了嗎?”

夢子精準捕捉到了他話語中的一點小小破綻,順便又想起了昨晚確實沒在宿舍見到他的這個事實——金魚腦袋又久違地派上用場了,真不錯。

她的反駁到底有沒有辯倒五條悟,實在不好確定。他只是撇了撇嘴,看來多少是有點無奈。

“好嘛。反正大家都安安全全地回來了,打破警告也無所謂了。”他好像笑了一聲,忽然伸出手來,嘀咕著,“愛麗絲,臟小孩。”

……是在嫌棄我嗎?

這是夢子的第一反應。

一定是被這個念頭影響著,她並未立刻意識到五條悟正輕輕捧著她的臉。她只感覺到了他分外認真地盯著自己,指尖抵在她的眼下,稍稍端詳片刻後,才用力地抹了抹。

說是用力,其實也並不那麽用力。他的手指比想象的更加輕柔些,分外溫暖,一點也沒有弄疼她,只是沙礫摩擦過臉頰時帶來了一點粗糙的異物感。

心跳是不是變快了一點?可能吧。他拂過的肌膚被沙礫磨得微微發燙,好像有什麽飄飄然的情緒快要浮起心頭了,怎麽也壓不下去,害她整個人也變得飄飄然,仿佛只要輕輕踮起腳尖就能躍入空中了。

她又想起她的夢了,想起他的笑與他的話語,可她已然決心不再回想那些不真實的夢境。她知道,她必須從此刻的情緒中抽離才行。

夢子後退幾步,僵硬的動作看上去有點像是機械。

“好了,現在臉就幹凈了。”

似乎是沒有註意到她的異常,五條悟先是得意一笑,而後才留意到她緊繃的面孔。他努了努嘴,很沮喪似的看著她。

“你幹嘛板著臉看我,我最近也沒惹你生氣吧?”

他把這句話說得黏黏糊糊的,真像是在撒嬌。但夢子不知道他是真的在對自己施展如此柔軟的口吻,還是那個夢把他的一切行動都添上了暧昧的假象。她用力甩甩腦袋——也像是否定地搖頭,說自己沒有生氣。

“只是……嗯。”她支吾了一下,“我現在確實挺臟的。”

在河裏暢游了這麽久,連臉上都沾著沙礫,想來肯定是卷起了不少泥沙吧。夢子還沒時間照鏡子,不過也不太想欣賞現在的自己。

“既然如此,那你們就好好清洗掉身上的疲憊吧。伊地知,考慮到你昨晚做了好事,今天給你放一天假!”五條悟豪邁地說,又沖夢子打了個響指,“愛麗絲,因為你沒做什麽好事,所以就罰你載我去巡視一下災後各處的詛咒出沒情況!”

“了解!”中氣十足無比激動的回答。

“……明白。”與懨懨的應聲。

誰給出了怎樣的回答,只要一聽就能分辨出來了。

今天確實很倒黴呢——拖沓著積滿水的沈重靴子走進宿舍樓時,夢子滿懷幽怨地想。

她聽到走在後頭五條悟正得意竊笑,歡呼般說著“呀——有兩個輔助監督就是好啊!”這種有點氣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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