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 惡魔的金絲牢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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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 惡魔的金絲牢籠3
作為一個惡魔, 葉清沅作天作地，四處搶奪上帝的信徒，蠱惑那些無辜可憐的人類成為他的信徒。
他忙活的不行, 就連地獄都很少回去, 更別說擁有一個家了。
所以，其實所謂的玫瑰小鎮就是葉清沅下一個想去爭奪信徒的地方, 不過現在既然有了路西菲爾，他需要改變計劃了。他可能需要在這個玫瑰小鎮住一段時間了，然後派人來演一場好玩的戲。
至於他所謂的家, 惡魔們應該已經安排妥當了。
“是在這裏嗎？”路西菲爾問。
“嗯嗯，就是這裏，大哥哥。”
背上快要睡著的葉清沅睜開眼睛, 打了麽哈欠，懶洋洋地趴在路西菲爾的背上。
惡魔已經安排好了, 並且告訴了葉清沅具體的位置，所以葉清沅很容易就帶著路西菲爾來到了自己所謂的“家”。
路西菲爾看著破破爛爛的房子，騰出一只手, 剛想要推開木門, 結果才堪堪觸碰到，左側的一半木門轟然倒塌, 砸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
葉清元驚呼一聲：“我的門？！”
“對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葉清元連忙搖頭：“沒事的, 我們快進去吧。”
路西菲爾點頭，轉而又去推另一側的木門，結果路西菲爾還沒碰到, 木門自己就先粉身碎骨了。
這位高傲的天使臉上終於出現了不可置信的情緒，他唇緊繃著：“這門……？”
葉清沅因為羞恥, 他臉紅的不行，咬著唇，他道：“對不起，我沒有錢，所以……只能住在這裏……”葉清沅的聲音越來越小。
路西菲爾察覺到了少年的難堪，也知道自己這樣說，委實不太好，連忙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嗯。”少年應了一聲。
房屋很是窄小，屋子裏甚至都沒有完好的家具，窗簾上帶著補丁，迎面而來都是窮酸，可以說是家徒四壁。
不過少年將這裏打掃的很幹凈，一塵不染，東西也擺的整整齊齊，很是有條理。甚至讓路西菲爾從這窮迫的環境裏看出來一點溫馨的味道。
少年一個人過的很苦。
路西菲爾將葉清沅放在床上，葉清沅從路西菲爾的背上爬了下來，乖乖坐在床上。
“很抱歉……”葉清元捂著臉道。
路西菲爾：“你不用對我道歉，是你救了我，也是你帶我回家，是我應該謝謝你。”
少年有些瑟縮，像是驚弓之鳥：“那你還願意留下來嗎？”
看著少年小心翼翼地樣子，路西菲爾心底一軟：“當然了。”
“太好了，大哥哥，我終於不是一個人了！”少年唇角咧開，露出一對可愛的小虎牙，臉上甜甜的笑意，能將世界暖化。
少年抓著路西菲爾的手，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麽，但一聲突兀的咕嚕聲打破了這歲月靜好，葉清沅立馬放開了路西菲爾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無辜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路西菲爾心一軟，他摸了摸葉清沅毛茸茸的腦袋：“乖，你這裏有吃的嗎？我去給你拿一點。”
葉清沅想了想，指著不遠處的櫥櫃，他道：“我記得櫥櫃裏還有一些面包！”
路西菲爾點頭，走過去打開了櫥櫃，只見一個帶著缺口的盤子，裏面是被人用刀小心翼翼分開的半塊面包。
面包旁邊還有個小的不行的青蘋果。
櫥櫃只有這些，這大概是葉清沅僅有的一點食物了。
路西菲爾將蘋果還有面包拿到葉清沅面前，輕聲道：“給。”
少年的眼睛很亮，像是不知道痛苦和貧窮，他一邊拿起幹的掉渣的面包，一邊將拿起蘋果，一邊說：“那個蘋果本來是留給明天早上的早餐的，這塊面包才是我的晚餐，現在我把這塊蘋果分給你！”
葉清沅的眼裏是這麽不舍，看向蘋果的眼神是這樣渴望，在給他遞蘋果的時候，似乎還咽了一口唾沫。
路西菲爾知道，葉清沅很想吃這個蘋果。
對於葉清沅這樣，連一塊面包都要分成幾次吃完的人，這個蘋果，的確珍貴無比。
路西菲爾看著眼前的蘋果，又看了看葉清沅手裏幹扁的面包，深吸一口氣：“不用。你吃吧。”
葉清沅卻以為路西菲爾生氣了，有些急了：“大哥哥，你快吃吧，我知道這蘋果很小，也不是很甜，但我明天一定會努力幹活，給大哥哥你買最大最甜的蘋果的！”
路西菲爾神情溫柔下來，他像是在哄騙一個小朋友說：“我不愛吃蘋果。”
“真的嗎？”
“真的。”
葉清沅一楞，默默地收了回去，自言自語道：“那我也不吃了，這是布蘭琪姐姐留給我的最後一個蘋果。”
路西菲爾一楞，下意識問道：“布蘭琪是誰？”
葉清沅一邊將青蘋果用布仔細包好，一邊說：“布蘭琪是我的鄰居，她是一個很好的小女孩，她的爺爺在莊園裏幹活，每次回來的時候，都會帶好多吃的給我和布蘭琪姐姐吃！布蘭琪姐姐對我也特別好，最喜歡給我蘋果吃啦。”
路西菲爾：“看來他們對你，真的很不錯。”
葉清沅像是想到什麽一樣，有些傷心的低下頭：“布蘭琪家裏原本是有一顆蘋果樹的，每到秋天，就會長出好多又大又紅的蘋果！我們會把蘋果曬成蘋果幹，冬天的沒有東西吃的時候，就會吃蘋果幹！”
路西菲爾輕聲問道：“那你為什麽這麽傷心？”
“因為教堂的人說，那顆蘋果樹不詳，就把所有的蘋果都摘走了，還把蘋果樹砍掉了。”
蘋果樹怎麽會不詳呢？簡直就是胡扯。
葉清沅鼻子一酸，眼看著眼淚就要落下來了，他攥著蘋果：“這是布蘭琪偷偷藏起來的，沒人會想到，一個看不見的瞎子姑娘，會藏一個蘋果。”
布蘭琪竟然是個瞎子嗎？
路西菲爾一楞，一時間心裏百感交集。
葉清沅沒只註意到路西菲爾的情緒，只是自顧自地說：“我們以後再也吃不到蘋果了。”
蘋果竟然也成了奢求。
葉清沅將面包輕輕掰開，遞給了路西菲爾，“大哥哥，既然你不愛吃蘋果，就吃面包吧。”說完，還細心地將那些面包渣全部攏起來，然後吃掉。
面包一大一小，葉清沅將大的那塊分給了路西菲爾。
路西菲爾看著手心裏幹扁的面包，又看了看，正拿著面包慢慢啃咬的葉清沅，欲言又止，最後思緒百轉千回，到底什麽也沒有說，默默地和葉清沅坐在一起，然後咬了一口面包。
面包很難吃，入口全是發黴的味道，一點也不軟也不甜，嘴裏全是渣滓。
簡直就是難以下咽。
可葉清沅依舊吃的津津有味。
等路西菲爾終於將這塊面包吃完的時候，一轉頭卻發現葉清沅已經睡過去了。
路西菲爾為葉清沅蓋上了毯子，看著少年安靜精致的臉龐，路西菲爾在心裏暗暗下決定：
自己一定要好好地對這個可憐的少年，盡自己所能地去幫助這個少年，讓他過的好一點。
…………
第二天，天才剛亮，路西菲爾還沒有睡醒，葉清沅就起床了，路西菲爾正睡在他的身邊。
許是害怕吵醒路西菲爾，他踮著腳離開了屋子，來到了屋子旁邊的一個小棚子裏。
雖然路西菲爾受傷失憶了，但作為天使的他，敏銳還有警覺依舊是常人遙不可及的，所以當葉清沅起身的那一刻，他就睜開了眼睛。
他看著臉上還帶著濃重困意的葉清沅，洗了一把臉，來到了房子旁邊的角落裏，開始挑選木頭。
等翻翻撿撿了許久，才找到心意的，他拿著木頭比劃了幾下，然後低下頭開始勤勤懇懇地雕刻起來。
東方天際的陽光才升起，陽光灑在少年的身上，是這麽的幹凈燦爛。
路西菲爾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知道少年想要一個人安靜的雕刻。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聲溫柔恬靜的聲音打破了這一切，只見一個穿著布丁的少女，從旁邊的屋子裏走了出來，她的手裏還拿著一根拐杖。
“薩麥爾，是你嗎？”少女面容溫柔淡雅，奈何那雙眼睛卻黯然無光。
葉清沅聽見聲音，喜上眉梢，他跑到籬笆旁邊，隔著籬笆，輕快道：“布蘭琪姐姐，早上好！”
“早上好，薩麥爾！”
“你昨天回來的太晚了，我沒有辦法出來見你，真的很抱歉，親愛的薩麥爾。”布蘭琪手腕上掛著一個袋子，說完，她將東西取下，遞給了葉清沅，叮囑道，“先吃點東西吧，你還在長身體的時候。”
葉清元搖頭，拒絕了：“布蘭琪姐姐，你上次給我的面包還沒有吃完，你不用再給我了，我能照顧好自己！我現在可是一個很厲害的木匠！很多人都喜歡我的木雕。”
葉清元不會說謊，說起謊時眼神飄忽，而且不自覺得將腳底下的木屑碾來碾去，布蘭琪有些懷疑，奈何自己眼睛什麽也看不見，聽著葉清元這樣篤定的語氣，也只好作罷。
“布蘭琪姐姐，請相信我！我很快就能攢很多很多的錢的！我就能帶你去看病，治療你的眼睛了。”
這是一個很美好的夢。
布蘭琪沒將少年的話放在心上，只是伸手想要去摸葉清元的腦袋，葉清元連忙將腦袋湊了過去：“布蘭琪姐姐，今天風大，你快些回去休息吧，不要感冒了！”
布蘭琪微笑點頭：“好的，親愛的薩麥爾。”
結果布蘭琪才走幾步，忽然想起來什麽，她道：“明天是星期天，按照規定，我們應該去教堂祈禱，並且準備足夠的金幣，薩麥爾，你一個人真的可以嗎？”
葉清元連忙點頭：“當然可以的。”
“那就好，薩麥爾，你長大了。”
布蘭琪走後，葉清元站在那裏發了好一會的呆，等回神時，擡頭就看見路西菲爾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他的身邊。
路西菲爾彎腰拿起葉清元那個還沒有雕刻完成的上帝雕塑，木雕還沒有雕刻完成，只有模模糊糊的輪廓。
路西菲爾問道：“你為什麽欺騙布蘭琪？”
葉清元將上帝的雕塑拿了回來，再次蹲下身子，開始雕琢起來，解釋道：“布蘭琪的爺爺已經很大年紀了，還要在莊園裏幹著很重的活，只有每個星期天才能抽出兩個小時回來看布蘭琪，布蘭琪身體也不好，每個月都要花好多金幣看病，他們過得也很苦……我不能再麻煩他們了。”
“這麽苦嗎？”路西菲爾不由得問道。
葉清元：“當然，我們是在贖罪。”
路西菲爾神情覆雜：“贖罪？”
葉清元有些意外：”對啊，每個人生下來都背負原罪，我們每個人都應該贖罪，以保證我們的靈魂在死後，升入天堂。”
路西菲爾抿了抿唇，如鯁在喉，只能轉移話題：“是這樣嗎？”
葉清元點頭：“嗯嗯，每天清晨我都雕刻木雕，中午的時候拿去集市賣，如果幸運的話，五個小時就能賣完！然後還有兩個小時的時間去附近撿木塊！”
無力感久久縈繞在路西菲爾的心頭，他嘴唇張了張：“那，有我能夠幫你的嗎？”
葉清元笑的天真，搖頭：“謝謝大哥哥，不過我一個人可以的！”
說著，少年開始專心致志地做起木工。
少年從昨天到現在，幾乎沒吃什麽東西，沒過一會，路西菲爾就看見葉清元的臉色越來越難堪，白的嚇人，額頭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細汗。
路西菲爾心裏一緊，連忙扶住葉清元：“先休息一下吧，我去找點吃的給你……”
葉清元卻搖了搖頭：“如果我無法將這些木頭雕刻完成，今天下午就沒有辦法賺到金幣，我就沒辦法買到面包，明天也沒有辦法去往教堂禱告。”
路西菲爾眉頭皺的很緊，他是很敬重上帝的，而身為教徒，為了表示誠心，去教堂禱告就應該是風雨無阻的，是理所應當的。可看見少年這個樣子，路西菲爾心裏十分不是滋味，他提議道：“你需要休息，明天可以先不去。”
葉清元：“大哥哥，禱告是不能缺席的，如果缺席三次，我們將會被惡魔附體，被教會的人抓起來，處以絞刑的。”
不去教堂禱告，就會被惡魔附體？
路西菲爾從來沒聽過這麽荒謬的言論，可看見少年深信不疑的樣子，只能問道：“去教堂禱告，要交納多少金幣？”
“每個人十個金幣。”
說到這裏，葉清元垂著眸子道：“我已經攢了十三塊金幣，十塊金幣用來禱告，還有三塊……”葉清元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後擡頭，笑著說，“沒關系的大哥哥，只要我努力一下，把這些木雕全都雕刻完成，就能攢夠咱們去教堂的錢了！”
說著，葉清元又開始埋頭苦幹，神情更加認真專註。
不用說，路西菲爾也知道，那三塊金幣應該是少年用來購買面包的錢。
現如今……
路西菲爾喉嚨裏像是卡了魚刺一樣疼痛，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少年是這麽瘦弱，為了自己這麽不要命的努力做木工，而自己一個大活人，有手有腳，還要靠一個小孩子才能進入教堂……
路西菲爾剛想說，自己來想辦法，賺取金幣，就看見少年身體往前一伸，作勢就要一頭紮在地上！
幸虧路西菲爾反應，抓住了葉清元的肩膀，路西菲爾一把抱起葉清元，急得不行，擡腳就要往外面走，他道：“你怎麽了，沒事吧，我帶你去看醫生……”
葉清元拼盡全力地抓著路西菲爾的衣袖，他拒絕了路西菲爾的好意：“不要去看醫生，大哥哥，看醫生很貴的……我沒事的，請讓我休息一下，我很快就會好的。”
路西菲爾看著少年慘白的臉色，那故作堅強的神情，心裏又苦又酸。
他想要反駁少年，可偏偏說的就是事實。
路西菲爾只能將葉清元抱到床上，將那顆蘋果遞給了葉清元，勸道：“薩麥爾，吃點東西，會舒服一點。”
葉清元看著蘋果，又看了一眼路西菲爾：“可是……我吃了，你……”
“你忘記了，我不喜歡吃蘋果的，薩麥爾，你既然叫我哥哥，就應該聽我的話，知道嗎？”
葉清元這才點頭：“謝謝。”
路西菲爾眸光閃了閃，心裏越來越痛苦。
為什麽要對他說謝謝，自己明明才是那個連累他，讓他這麽勞累的人啊。
葉清元捧著蘋果，他像是一個流浪者，縮在角落裏，小心翼翼地吃著最後一顆蘋果，像是在吃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即使那就是一塊皺巴巴地、酸的不行的青蘋果。
偏偏他嘴角還含著笑，是這麽輕易就能滿足。
可憐不自知。
葉清元太累了。
路西菲爾平靜地看著少年吃完蘋果，在少年提出從新回到外面，繼續做工的時候，路西菲爾將葉清元弄暈了。
葉清元躺在床上，身體蜷縮成一團，似乎很沒有安全感，路西菲爾扯過毯子將人緊緊包裹住，纖細白皙的手指，拂過葉清元的眉，微微嘆氣：“睡吧，我親愛的薩麥爾，等你睡醒的時候，事情會如你希望的那樣美好，我也會永遠陪著你的。”
不知道是不是路西菲爾的這句話起了作用，葉清元皺緊的眉，松了下來。
路西菲爾走了出去。
葉清元悄然睜開了眼睛。
他打著哈欠，一臉無趣地用毯子將自己裹成一個蟬蛹，然後在床上來來回回打了好幾個滾，他嘴角咧開，一抹熟悉的惡劣笑容浮現在葉清元的唇邊，頗有些得意。
“還真是一個心軟的天使啊。”
葉清元舔了舔自己的虎牙，路西菲爾已經對教堂產生了懷疑。
懷疑教堂，就是懷疑上帝。
他真是越來越期待路西菲爾背叛教堂，背叛上帝的那一刻啊。
不會太遠的，因為他還為此安排了一場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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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惡魔, 葉清沅作天作地，四處搶奪上帝的信徒，蠱惑那些無辜可憐的人類成為他的信徒。
他忙活的不行, 就連地獄都很少回去, 更別說擁有一個家了。
所以，其實所謂的玫瑰小鎮就是葉清沅下一個想去爭奪信徒的地方, 不過現在既然有了路西菲爾，他需要改變計劃了。他可能需要在這個玫瑰小鎮住一段時間了，然後派人來演一場好玩的戲。
至於他所謂的家, 惡魔們應該已經安排妥當了。
“是在這裏嗎？”路西菲爾問。
“嗯嗯，就是這裏，大哥哥。”
背上快要睡著的葉清沅睜開眼睛, 打了麽哈欠，懶洋洋地趴在路西菲爾的背上。
惡魔已經安排好了, 並且告訴了葉清沅具體的位置，所以葉清沅很容易就帶著路西菲爾來到了自己所謂的“家”。
路西菲爾看著破破爛爛的房子，騰出一只手, 剛想要推開木門, 結果才堪堪觸碰到，左側的一半木門轟然倒塌, 砸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
葉清元驚呼一聲：“我的門？！”
“對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葉清元連忙搖頭：“沒事的, 我們快進去吧。”
路西菲爾點頭，轉而又去推另一側的木門，結果路西菲爾還沒碰到, 木門自己就先粉身碎骨了。
這位高傲的天使臉上終於出現了不可置信的情緒，他唇緊繃著：“這門……？”
葉清沅因為羞恥, 他臉紅的不行，咬著唇，他道：“對不起，我沒有錢，所以……只能住在這裏……”葉清沅的聲音越來越小。
路西菲爾察覺到了少年的難堪，也知道自己這樣說，委實不太好，連忙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嗯。”少年應了一聲。
房屋很是窄小，屋子裏甚至都沒有完好的家具，窗簾上帶著補丁，迎面而來都是窮酸，可以說是家徒四壁。
不過少年將這裏打掃的很幹凈，一塵不染，東西也擺的整整齊齊，很是有條理。甚至讓路西菲爾從這窮迫的環境裏看出來一點溫馨的味道。
少年一個人過的很苦。
路西菲爾將葉清沅放在床上，葉清沅從路西菲爾的背上爬了下來，乖乖坐在床上。
“很抱歉……”葉清元捂著臉道。
路西菲爾：“你不用對我道歉，是你救了我，也是你帶我回家，是我應該謝謝你。”
少年有些瑟縮，像是驚弓之鳥：“那你還願意留下來嗎？”
看著少年小心翼翼地樣子，路西菲爾心底一軟：“當然了。”
“太好了，大哥哥，我終於不是一個人了！”少年唇角咧開，露出一對可愛的小虎牙，臉上甜甜的笑意，能將世界暖化。
少年抓著路西菲爾的手，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麽，但一聲突兀的咕嚕聲打破了這歲月靜好，葉清沅立馬放開了路西菲爾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無辜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路西菲爾心一軟，他摸了摸葉清沅毛茸茸的腦袋：“乖，你這裏有吃的嗎？我去給你拿一點。”
葉清沅想了想，指著不遠處的櫥櫃，他道：“我記得櫥櫃裏還有一些面包！”
路西菲爾點頭，走過去打開了櫥櫃，只見一個帶著缺口的盤子，裏面是被人用刀小心翼翼分開的半塊面包。
面包旁邊還有個小的不行的青蘋果。
櫥櫃只有這些，這大概是葉清沅僅有的一點食物了。
路西菲爾將蘋果還有面包拿到葉清沅面前，輕聲道：“給。”
少年的眼睛很亮，像是不知道痛苦和貧窮，他一邊拿起幹的掉渣的面包，一邊將拿起蘋果，一邊說：“那個蘋果本來是留給明天早上的早餐的，這塊面包才是我的晚餐，現在我把這塊蘋果分給你！”
葉清沅的眼裏是這麽不舍，看向蘋果的眼神是這樣渴望，在給他遞蘋果的時候，似乎還咽了一口唾沫。
路西菲爾知道，葉清沅很想吃這個蘋果。
對於葉清沅這樣，連一塊面包都要分成幾次吃完的人，這個蘋果，的確珍貴無比。
路西菲爾看著眼前的蘋果，又看了看葉清沅手裏幹扁的面包，深吸一口氣：“不用。你吃吧。”
葉清沅卻以為路西菲爾生氣了，有些急了：“大哥哥，你快吃吧，我知道這蘋果很小，也不是很甜，但我明天一定會努力幹活，給大哥哥你買最大最甜的蘋果的！”
路西菲爾神情溫柔下來，他像是在哄騙一個小朋友說：“我不愛吃蘋果。”
“真的嗎？”
“真的。”
葉清沅一楞，默默地收了回去，自言自語道：“那我也不吃了，這是布蘭琪姐姐留給我的最後一個蘋果。”
路西菲爾一楞，下意識問道：“布蘭琪是誰？”
葉清沅一邊將青蘋果用布仔細包好，一邊說：“布蘭琪是我的鄰居，她是一個很好的小女孩，她的爺爺在莊園裏幹活，每次回來的時候，都會帶好多吃的給我和布蘭琪姐姐吃！布蘭琪姐姐對我也特別好，最喜歡給我蘋果吃啦。”
路西菲爾：“看來他們對你，真的很不錯。”
葉清沅像是想到什麽一樣，有些傷心的低下頭：“布蘭琪家裏原本是有一顆蘋果樹的，每到秋天，就會長出好多又大又紅的蘋果！我們會把蘋果曬成蘋果幹，冬天的沒有東西吃的時候，就會吃蘋果幹！”
路西菲爾輕聲問道：“那你為什麽這麽傷心？”
“因為教堂的人說，那顆蘋果樹不詳，就把所有的蘋果都摘走了，還把蘋果樹砍掉了。”
蘋果樹怎麽會不詳呢？簡直就是胡扯。
葉清沅鼻子一酸，眼看著眼淚就要落下來了，他攥著蘋果：“這是布蘭琪偷偷藏起來的，沒人會想到，一個看不見的瞎子姑娘，會藏一個蘋果。”
布蘭琪竟然是個瞎子嗎？
路西菲爾一楞，一時間心裏百感交集。
葉清沅沒只註意到路西菲爾的情緒，只是自顧自地說：“我們以後再也吃不到蘋果了。”
蘋果竟然也成了奢求。
葉清沅將面包輕輕掰開，遞給了路西菲爾，“大哥哥，既然你不愛吃蘋果，就吃面包吧。”說完，還細心地將那些面包渣全部攏起來，然後吃掉。
面包一大一小，葉清沅將大的那塊分給了路西菲爾。
路西菲爾看著手心裏幹扁的面包，又看了看，正拿著面包慢慢啃咬的葉清沅，欲言又止，最後思緒百轉千回，到底什麽也沒有說，默默地和葉清沅坐在一起，然後咬了一口面包。
面包很難吃，入口全是發黴的味道，一點也不軟也不甜，嘴裏全是渣滓。
簡直就是難以下咽。
可葉清沅依舊吃的津津有味。
等路西菲爾終於將這塊面包吃完的時候，一轉頭卻發現葉清沅已經睡過去了。
路西菲爾為葉清沅蓋上了毯子，看著少年安靜精致的臉龐，路西菲爾在心裏暗暗下決定：
自己一定要好好地對這個可憐的少年，盡自己所能地去幫助這個少年，讓他過的好一點。
…………
第二天，天才剛亮，路西菲爾還沒有睡醒，葉清沅就起床了，路西菲爾正睡在他的身邊。
許是害怕吵醒路西菲爾，他踮著腳離開了屋子，來到了屋子旁邊的一個小棚子裏。
雖然路西菲爾受傷失憶了，但作為天使的他，敏銳還有警覺依舊是常人遙不可及的，所以當葉清沅起身的那一刻，他就睜開了眼睛。
他看著臉上還帶著濃重困意的葉清沅，洗了一把臉，來到了房子旁邊的角落裏，開始挑選木頭。
等翻翻撿撿了許久，才找到心意的，他拿著木頭比劃了幾下，然後低下頭開始勤勤懇懇地雕刻起來。
東方天際的陽光才升起，陽光灑在少年的身上，是這麽的幹凈燦爛。
路西菲爾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知道少年想要一個人安靜的雕刻。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聲溫柔恬靜的聲音打破了這一切，只見一個穿著布丁的少女，從旁邊的屋子裏走了出來，她的手裏還拿著一根拐杖。
“薩麥爾，是你嗎？”少女面容溫柔淡雅，奈何那雙眼睛卻黯然無光。
葉清沅聽見聲音，喜上眉梢，他跑到籬笆旁邊，隔著籬笆，輕快道：“布蘭琪姐姐，早上好！”
“早上好，薩麥爾！”
“你昨天回來的太晚了，我沒有辦法出來見你，真的很抱歉，親愛的薩麥爾。”布蘭琪手腕上掛著一個袋子，說完，她將東西取下，遞給了葉清沅，叮囑道，“先吃點東西吧，你還在長身體的時候。”
葉清元搖頭，拒絕了：“布蘭琪姐姐，你上次給我的面包還沒有吃完，你不用再給我了，我能照顧好自己！我現在可是一個很厲害的木匠！很多人都喜歡我的木雕。”
葉清元不會說謊，說起謊時眼神飄忽，而且不自覺得將腳底下的木屑碾來碾去，布蘭琪有些懷疑，奈何自己眼睛什麽也看不見，聽著葉清元這樣篤定的語氣，也只好作罷。
“布蘭琪姐姐，請相信我！我很快就能攢很多很多的錢的！我就能帶你去看病，治療你的眼睛了。”
這是一個很美好的夢。
布蘭琪沒將少年的話放在心上，只是伸手想要去摸葉清元的腦袋，葉清元連忙將腦袋湊了過去：“布蘭琪姐姐，今天風大，你快些回去休息吧，不要感冒了！”
布蘭琪微笑點頭：“好的，親愛的薩麥爾。”
結果布蘭琪才走幾步，忽然想起來什麽，她道：“明天是星期天，按照規定，我們應該去教堂祈禱，並且準備足夠的金幣，薩麥爾，你一個人真的可以嗎？”
葉清元連忙點頭：“當然可以的。”
“那就好，薩麥爾，你長大了。”
布蘭琪走後，葉清元站在那裏發了好一會的呆，等回神時，擡頭就看見路西菲爾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他的身邊。
路西菲爾彎腰拿起葉清元那個還沒有雕刻完成的上帝雕塑，木雕還沒有雕刻完成，只有模模糊糊的輪廓。
路西菲爾問道：“你為什麽欺騙布蘭琪？”
葉清元將上帝的雕塑拿了回來，再次蹲下身子，開始雕琢起來，解釋道：“布蘭琪的爺爺已經很大年紀了，還要在莊園裏幹著很重的活，只有每個星期天才能抽出兩個小時回來看布蘭琪，布蘭琪身體也不好，每個月都要花好多金幣看病，他們過得也很苦……我不能再麻煩他們了。”
“這麽苦嗎？”路西菲爾不由得問道。
葉清元：“當然，我們是在贖罪。”
路西菲爾神情覆雜：“贖罪？”
葉清元有些意外：”對啊，每個人生下來都背負原罪，我們每個人都應該贖罪，以保證我們的靈魂在死後，升入天堂。”
路西菲爾抿了抿唇，如鯁在喉，只能轉移話題：“是這樣嗎？”
葉清元點頭：“嗯嗯，每天清晨我都雕刻木雕，中午的時候拿去集市賣，如果幸運的話，五個小時就能賣完！然後還有兩個小時的時間去附近撿木塊！”
無力感久久縈繞在路西菲爾的心頭，他嘴唇張了張：“那，有我能夠幫你的嗎？”
葉清元笑的天真，搖頭：“謝謝大哥哥，不過我一個人可以的！”
說著，少年開始專心致志地做起木工。
少年從昨天到現在，幾乎沒吃什麽東西，沒過一會，路西菲爾就看見葉清元的臉色越來越難堪，白的嚇人，額頭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細汗。
路西菲爾心裏一緊，連忙扶住葉清元：“先休息一下吧，我去找點吃的給你……”
葉清元卻搖了搖頭：“如果我無法將這些木頭雕刻完成，今天下午就沒有辦法賺到金幣，我就沒辦法買到面包，明天也沒有辦法去往教堂禱告。”
路西菲爾眉頭皺的很緊，他是很敬重上帝的，而身為教徒，為了表示誠心，去教堂禱告就應該是風雨無阻的，是理所應當的。可看見少年這個樣子，路西菲爾心裏十分不是滋味，他提議道：“你需要休息，明天可以先不去。”
葉清元：“大哥哥，禱告是不能缺席的，如果缺席三次，我們將會被惡魔附體，被教會的人抓起來，處以絞刑的。”
不去教堂禱告，就會被惡魔附體？
路西菲爾從來沒聽過這麽荒謬的言論，可看見少年深信不疑的樣子，只能問道：“去教堂禱告，要交納多少金幣？”
“每個人十個金幣。”
說到這裏，葉清元垂著眸子道：“我已經攢了十三塊金幣，十塊金幣用來禱告，還有三塊……”葉清元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後擡頭，笑著說，“沒關系的大哥哥，只要我努力一下，把這些木雕全都雕刻完成，就能攢夠咱們去教堂的錢了！”
說著，葉清元又開始埋頭苦幹，神情更加認真專註。
不用說，路西菲爾也知道，那三塊金幣應該是少年用來購買面包的錢。
現如今……
路西菲爾喉嚨裏像是卡了魚刺一樣疼痛，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少年是這麽瘦弱，為了自己這麽不要命的努力做木工，而自己一個大活人，有手有腳，還要靠一個小孩子才能進入教堂……
路西菲爾剛想說，自己來想辦法，賺取金幣，就看見少年身體往前一伸，作勢就要一頭紮在地上！
幸虧路西菲爾反應，抓住了葉清元的肩膀，路西菲爾一把抱起葉清元，急得不行，擡腳就要往外面走，他道：“你怎麽了，沒事吧，我帶你去看醫生……”
葉清元拼盡全力地抓著路西菲爾的衣袖，他拒絕了路西菲爾的好意：“不要去看醫生，大哥哥，看醫生很貴的……我沒事的，請讓我休息一下，我很快就會好的。”
路西菲爾看著少年慘白的臉色，那故作堅強的神情，心裏又苦又酸。
他想要反駁少年，可偏偏說的就是事實。
路西菲爾只能將葉清元抱到床上，將那顆蘋果遞給了葉清元，勸道：“薩麥爾，吃點東西，會舒服一點。”
葉清元看著蘋果，又看了一眼路西菲爾：“可是……我吃了，你……”
“你忘記了，我不喜歡吃蘋果的，薩麥爾，你既然叫我哥哥，就應該聽我的話，知道嗎？”
葉清元這才點頭：“謝謝。”
路西菲爾眸光閃了閃，心裏越來越痛苦。
為什麽要對他說謝謝，自己明明才是那個連累他，讓他這麽勞累的人啊。
葉清元捧著蘋果，他像是一個流浪者，縮在角落裏，小心翼翼地吃著最後一顆蘋果，像是在吃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即使那就是一塊皺巴巴地、酸的不行的青蘋果。
偏偏他嘴角還含著笑，是這麽輕易就能滿足。
可憐不自知。
葉清元太累了。
路西菲爾平靜地看著少年吃完蘋果，在少年提出從新回到外面，繼續做工的時候，路西菲爾將葉清元弄暈了。
葉清元躺在床上，身體蜷縮成一團，似乎很沒有安全感，路西菲爾扯過毯子將人緊緊包裹住，纖細白皙的手指，拂過葉清元的眉，微微嘆氣：“睡吧，我親愛的薩麥爾，等你睡醒的時候，事情會如你希望的那樣美好，我也會永遠陪著你的。”
不知道是不是路西菲爾的這句話起了作用，葉清元皺緊的眉，松了下來。
路西菲爾走了出去。
葉清元悄然睜開了眼睛。
他打著哈欠，一臉無趣地用毯子將自己裹成一個蟬蛹，然後在床上來來回回打了好幾個滾，他嘴角咧開，一抹熟悉的惡劣笑容浮現在葉清元的唇邊，頗有些得意。
“還真是一個心軟的天使啊。”
葉清元舔了舔自己的虎牙，路西菲爾已經對教堂產生了懷疑。
懷疑教堂，就是懷疑上帝。
他真是越來越期待路西菲爾背叛教堂，背叛上帝的那一刻啊。
不會太遠的，因為他還為此安排了一場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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