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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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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洗澡。”

蘇花朝整個人都跳在他身上,雙手捧著他的頭,撒嬌道:“哄哄我嘛,我今天過的一點都不開心,你就當做哄哄我,不好嗎?”

霍綏看了她幾眼。

蘇花朝長嘆了口氣,慢慢的靠近他的肩頭,等到整張臉都埋在他身上的時候,她才有了那麽點勇氣說,“我真的,很不開心。”

她向來是把情緒掩蓋的很好的,和霍綏在一起的這些年,她學會了他的理智、沈穩與鎮定,同時也學會了他的情緒不外露。

甚至在很多時候,蘇花朝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開心,還是不開心的。

人啊,撒了太多的謊,到最後,連自己都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霍綏默了半晌,伸手,把她摟的緊緊的。

蘇花朝:“我好嗎?”

“好。”

“我對你好嗎?”

“……好。”

“你喜歡我嗎?”

“蘇花朝,你別得寸——”

“我喜歡你。”

霍綏偏了偏頭,借著浴室裏的刺眼光亮低頭看她,低頭便聞到她發間的香味。那是一如往常的、蘇花朝式的香。

他動了動喉結,輕咳一聲:“喜歡著吧。”

“然後呢?”

“下去。”

蘇花朝扭動著腰肢,“霍綏!”

霍綏被她這樣弄得興致都快起了,但家裏現在多了個人,他也不好在浴室做這些,伸手把她扒了下來,甩出浴室。

門砰的一聲關掉。

蘇花朝在外面大叫:“霍、綏。”

“我也是。”他在裏面說。

蘇花朝原本想要發洩的話,突地被卡在喉嚨眼上,她伸手摸了摸後頸,嘴角慢慢、慢慢的往上勾起。

☆、晉/江/文/學/獨/家/發/表

蘇花朝很快就約了心理醫生。

傅遇每天下午三點到五點都在心理診所接受治療, 效果不錯,至少, 有的時候會和蘇花朝說話了, 雖然只是簡單的“不要”、“好”,但也足以令蘇花朝滿意。

與此同時,晚五視頻的進展也是十分的順利。

業內對於晚五的評價頗高,網民們雖然有覺得這種紀錄片有些許的無聊,但蘇花朝卻絲毫沒受影響。

她漫不經心:“我做視頻是給這些連紀錄片是什麽都不知道的人看的嗎?”

再也沒有比她更加隨性的人了。

想做的事,哪怕再小眾,受眾再少, 也可以一往無前的做。

她的身上, 似乎是帶了商人的世俗,但也帶了藝術家的清高。

畢竟親生父母, 一個從商, 一個從藝。

她這麽調侃自己。

下班之前她處理好了最新一期的視頻,擡頭看了看日歷, 已經一月底了。似乎, 自從搬出了霍家, 她便沒有與霍孟勉見過面。其中打過幾次電話,但每次都因為各種事而打斷,沒聊幾次就匆忙結束對話。

她起身,收拾好東西,便提早離開公司了。

她開著車,駛入別墅區, 穿過前面的幾座別墅之後沿著馬路直行,遠遠的就能看到藏於枯木之中的霍宅。

那年夏天,綠蔭環繞,霍宅藏匿於森林之中,宛若人間仙境。

而她一頭跌入其中,自此多年,難逃脫。

車子緩緩的靠近,霍宅門前停了一輛車子,蘇花朝經過的時候看了眼車牌,並不是霍綏的車,也不是霍孟勉的車。霍孟勉生性低調,鮮少會邀請朋友來到霍宅,而霍綏身邊的人,都是開著張揚而又奔放的車,又哪會開這種款式死板的老板車呢?

蘇花朝心生疑竇,進門之前又扭回身看了一眼。

駕駛座上坐了個司機,正趴在方向盤上休息,似乎是註意到有人在看他,倏地擡起頭來,對上了蘇花朝的視線。

一個猝不及防,蘇花朝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同那人點頭。

那人連忙下車,向她半鞠躬,“大小姐回來了啊。”

蘇花朝扯了個笑,再往裏屋走的時候,心裏直嘀咕,隋老爺子怎麽會來霍宅?

霍家主宅大門嚴絲合縫的關著,蘇花朝從包裏掏出鑰匙正準備開門的時候,聽到一些聲響從裏面傳來。

爭執聲,帶了點怒意。

她垂眸,捏緊了鑰匙,轉身,繞到了客廳外的落地窗旁。

寒風凜冽,吹得她頭發飄起,蘇花朝伸手重新弄了弄圍巾,把頭發給紮進了圍巾裏面,雙手插在口袋裏,表情冷肅而又認真。

·

隋老爺子今天來找霍孟勉,也實在是下下策了。

隋家名下大大小小的企業將近兩百家,經營了也有些年頭了,在南城這個繁華革新的城市,依然屹立不倒,裏面總歸有那麽點齷齪在。

但隋家把這些都處理的很好,很幹凈,隋老爺子一直以為洗錢這事,沒人會發現。

可萬萬沒想到,竟就這樣被曝光,並且直接反應到了上面。

隋家家大業大,有在部隊的,也有在政的,其餘的均是從商,按理說這樣大的勢力是能找到人解決的,但這次,屢屢碰壁,所有人都無計可施。

隋老爺子也是實在沒有辦法,拉著張老臉,跑來找霍孟勉。

霍孟勉雖然是開畫廊的,但是畫廊的畫常年參與拍賣,在拍賣會上他認識了許多高官,再加上他為人友善,廣交朋友,南城裏數一數二的大亨也與他有幾分交情。

隋老爺子一到,就說了來意,臉上帶著三分羞赧:“你說,我這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要不然,也不會找你來了,是不?”

霍孟勉腆著臉笑,吩咐廚房倒了杯茶過來,室內的暖氣氤氳在窗上,蘇花朝透過那模糊窗玻璃,看向室內。

隋老爺子拿起茶杯,啄了小口,說:“當年你和佳蓉在一起的時候,我們隋家也沒有虧待過你們一分啊。”

霍孟勉點頭:“爸你對我的照顧,我從來都沒有忘記。”

隋老爺子:“你看我這把年紀了,本應當是頤養天年的時候,哪成想……出了這檔子事。”

霍孟勉說:“爸,您要我幫您什麽,盡管說,我能幫,就幫。”

隋老爺子如同一位溺水之人見到了救援人員,緊緊握住霍孟勉的手,“我聽說,季家那位長子和你的關系不錯,你看看,能不能幫我在他面前說幾句話?”

季家長子季洛甫,現在是政界的新秀,光芒閃閃,身後是三代從政的季家,光鮮,亮麗。

要真說關系不錯,霍綏應該是與他關系最不錯的,兩個人有著過命之交,但凡霍綏提出要求,季洛甫不會不答應。

隋老爺子這是打算曲線救國。

霍孟勉的心裏是通透的很的,隋老爺子估計是找過霍綏,霍綏沒答應,所以才拉下老臉跑到霍宅來找他。

可他又哪裏能為霍綏做主半分,他向來拿霍綏沒有半點的辦法,甚至是霍宅的大小事宜,都是霍綏做主的。

霍孟勉尷尬道:“阿綏他這人從小就有主見,您不是不知道的。”

隋老爺子嘆了口氣,“我知道,他心裏對我,還是有那麽點怨恨的,但好歹,我也是他的親姥爺,我打心眼裏,還是疼他的。”

霍孟勉知道,隋老爺子在這兒和他打親情牌呢。

他想了想,說:“阿綏待會就回來,等他到了,我和他說說,但我也不保準能說得通他,畢竟他想來和我,不夠親近。”

隋老爺子等的就是這麽一句話,他是不信霍綏不聽霍孟勉的話的,親生父子之間,怎麽可能不夠親近?怕只是一句搪塞而已。

蘇花朝緊了緊圍巾,把整張臉埋進圍巾裏。

天上又在飄雪,室外的溫度接近零下十度,她穿了兩件保暖內衣和羽絨服,都被這寒朔天氣給凍的雙腿發麻,僵硬的可怖。

在圍巾下的那張臉,表情晦澀不明。

霍綏和霍孟勉向來是不夠親近的,或者可以說,十分生分。

從蘇花朝來霍宅的那一天起,她就明顯感覺到了這一點。

更何況,宣志譯也說了,是霍綏把隋家搞成現在這幅樣子的,他又怎麽可能會幫忙呢?

但蘇花朝現在仍舊處於疑慮之中,那就是,霍綏,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搞垮了隋家,對他到底有什麽好處。

蘇花朝冥思苦想的時候,就聽到了大門打開的聲音。

她這個角度正好看到隔著薄霧,站在大門處的霍綏,他迎著風,衣角被風鼓鼓吹起,眉眼在這樣低沈的天氣,格外的硬朗。

她看到他合上了門,在玄關處換好鞋子,緩緩的走了過來。

霍綏:“姥爺,您也在吶。”

隋老爺子樂呵呵的說,“阿綏回來了啊。”

霍綏說:“我回來拿點東西,待會就走。”言外之意,他並不會久留。

隋老爺子對霍孟勉使了個眼色,霍孟勉連忙拉住霍綏,“阿綏,坐下來陪我們聊會兒天。”

霍綏神情冷淡,看了霍孟勉一眼,又看了隋老爺子一眼之後,說:“我和季洛甫之間公私分的很清楚,而且他現在勢頭正盛,一點小事都會被放大。”

他早已預料到了隋老爺子跑來的原因,時至今日,他也沒有繼續保持當初的表面溫和關系,從他去美國收集材料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決定。

今後不得有一絲的心軟與猶豫。

隋老爺子活了大半輩子,哪裏受到過小輩這樣的對待,直接一個冷臉甩給自己,當下就氣的不行,“霍綏,你這是和我說話的態度嗎?”

霍孟勉也深覺不妥,“阿綏!”他聲音嚴厲。

聽在霍綏的耳裏,卻是最深的諷刺。

這會兒扮嚴父來了?早些年幹嘛去了。

霍綏低頭整理了下袖扣,深藍色的寶石在他手腕處灼灼發光,深邃如海。

蘇花朝看到他低垂著的臉上露出一個譏誚笑意,他扯了下嘴角,“姥爺,隋家牽扯了太多,即便找了季洛甫,他也只幫得了一時,但之後呢?官商勾結?這要是傳了出去,季洛甫的仕途也不保。”

隋家牽扯的太多了,牽一發而動全身,霍綏以前不敢動隋家,是因為根本無從下手,他找不到命門,也不知道到底要到什麽程度,才能讓隋家的風光湮沒,而不至於衰敗。

要如何的恰到好處,是他這些年最為擔憂的問題。

隋禹說的沒有錯,他狠得下心,但霍綏和蘇花朝,都是心軟之人。

所以凡事都會留三分,做事都給人留一條路。

隋老爺子怎麽不知道這個道理呢,但他說:“難道我要眼睜睜的看著隋家倒下嗎?阿綏!”他哀其不爭,用拐杖用力的敲了敲地面,“你就幫幫姥爺吧。”

霍綏放下手,他長嘆了一口氣,無力道:“姥爺,我也實在無能為力。”

隋老爺子坐了沒多久便走了,霍孟勉作勢要送他,卻被他用力甩開。霍綏站在客廳上,冷眼看著隋老爺子佝僂著上半身,頂著風雪出門,霍孟勉站在他身旁,腆著笑。

霍綏扯了個笑,將視線收回,直直的落在客廳處的落地窗上。

薄薄的白色紗布外,有個身影分外的明顯。

蘇花朝註意到他的視線,勾了下唇,十分費力的從口袋裏抽出手,敲了敲窗玻璃。

咚、咚、咚,三聲。

客廳裏傳來陣陣腳步聲,極快,像是跑著一樣。

幾秒之後,窗玻璃被人從裏面打開,暖氣從裏面撲鼻而來,她狹長如翼的睫毛上的落雪接觸到了那溫熱濕氣,瞬間消融。

隔著霧蒙蒙的簾幕,她看到霍綏臉色發青,聲音冷到了極致:

“能耐了是吧?在外面凍的渾身發抖,很爽?嗯?”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碼字有那種熱血沸騰的感覺了。

來自這章碼了九遍的你吱。

☆、晉/江/文/學/獨/家/發/表

蘇花朝呵了一口氣, 面前白霧一團。

她不說話,單單這樣嘴角掛著淺淡笑意的時候, 看著最為涼薄。

身後, 霍孟勉與隋老爺子的對話傳入她的耳裏。

“霍綏他也是實在沒有辦法。”

“什麽沒有辦法,他就是不願意委屈自己去求別人!”隋老爺子的身子骨到底不如從前,咳嗽著,聲音斷斷續續的,“你也是,養了這麽多年,就是養不熟!”

霍孟勉尷尬的扯了下嘴角, “爸, 您司機在外面等著吧,我送你過去。”

“誰要你送!”隋老爺子推開霍孟勉, 沒有回頭, 半瘸半拐的往外走去。

蘇花朝神色寡淡,轉眸看向站在大門處的隋老爺子。

而正好, 隋老爺子一個轉身, 兩個人的視線冷不丁的撞上。

他眼底的輕蔑寒意在雪色下昭然, 再沒有任何的掩飾。

蘇花朝揚著下巴,絲毫不覷他,直直的對上他那鋒利的眼神,那一刻,她身上所有的刺與鋒芒畢現。

為他。為霍綏為了二人之間所做的一切。

司機從車上下來,匆忙的扶著隋老爺子, 隋老爺子這才結束了與她的對視,轉身離開。

蘇花朝轉身回來,視線落在霍綏的身上。

她目光坦蕩,帶了那麽點關心意味,她怕那句話,落在他的耳裏。

霍綏目光冷毅,“我又沒耳聾,聽得見。”

蘇花朝用腳撥了撥地面碎石,說:“別往心裏去。”

霍綏說:“我哪次往心裏去了?”

他伸手撥了撥她的頭發,“進來。”

蘇花朝在心裏直嘀咕,你哪次沒往心裏去?臉上裝豁達裝的比誰還真,心裏面的在意都疊滿了!

她房子側邊邊嘀咕邊走回去,恰好在門外遇到了霍孟勉。

他伸手拍著衣服上的落雪,狼狽不堪。

蘇花朝連忙上前,叫了聲:“霍爸。”伸手幫他拍去衣服上的穢物。

霍孟勉見到蘇花朝的時候,眼前一亮,“回家了也不提前通知我一聲,我好讓廚房準備些你喜歡吃的菜啊。”

蘇花朝笑笑:“就回來看看您,待會就走。”

霍孟勉不滿:“什麽叫待會就走?晚飯也不吃了?”

恰好這時門從裏面打開,霍綏高大的身影透過室內的燈籠在她的身上,她的神情一時之間有些晦澀難辨,“不吃了吧,傅遇還在家裏等我回去。”

蘇花朝把傅遇接回去的事情,霍孟勉早已得知。

期間還打電話給了蘇花朝,再三勸阻:“你就這樣把他帶回去了,你讓老傅顏面何存?”

“我問了傅遇,他同意了,傅叔叔也沒意見,霍爸,您不應該反對我的不是嗎?”蘇花朝與他說,“我以為您懂我的想法的,就像當初,您答應留我下來一樣。”

“這能一樣嗎?”霍孟勉大發雷霆,“你這是胡鬧!”

蘇花朝問他,“我哪裏胡鬧了?”

“你和他單獨住在一起像話嗎?花朝,你——”

“——霍綏也住在這兒。”

霍孟勉倏然噤聲,他一直以為霍綏搬出去住是搬到了自己的公寓裏住,當時霍綏是怎麽和他說來著。

——“年底了,銀行忙得很,我搬到公寓那邊住,離銀行也近些。”

霍孟勉一直深以為然,可現在,霍綏非但沒有搬去自己的公寓,還去了離銀行更遠的地方,蘇花朝那兒去住。

霍孟勉問她:“你和阿綏……”

蘇花朝四兩撥千斤道:“我這兒有三間房,正好我們三個人住,霍爸,您還有什麽不放心的?而且,我是真的心疼傅遇。”

霍孟勉是很容易被感情牌給打動的人,多年前看到蘇花朝放聲哭泣的時候,他心軟收下她,多年後,她只要低聲說那麽幾句類似於哀求的話,他便無法拒絕,只說:“花朝,你有分寸就行了。”

但霍孟勉一直不滿,即使此刻,仍要說教幾番:“等傅遇的情況好些了,你就馬上把他送回去,知道了嗎?”

蘇花朝扶著他的手,進屋。

柔聲應他:“我原本也是這樣打算的。”

霍綏俯身,從鞋櫃裏拿了兩雙拖鞋出來,再繞過他們二人,關上了門,將外界的天寒地凍統統隔絕,只剩滿室融融暖意。

三個人往客廳走。

蘇花朝擡頭往落地窗處看了幾眼,窗戶已經嚴絲合縫的關上了,白色紗簾在室內安靜的垂掛著,透過紗簾,蘇花朝看到窗外大雪滿天落下。

霍綏從她身後走過,帶來輕微的風聲。

夾著暖意與溫柔。

霍孟勉:“你剛剛拒絕的,到底是太果斷了,畢竟他是你外祖父。”

霍綏說:“這事兒您別管,我心裏有底。”

“以後在外面,給隋家一點面子,知道嗎?”

霍綏恍若未聞,低頭倒了杯茶,自己喝了下去。

蘇花朝看他一臉淡漠的樣子,又看了看霍孟勉,整個人都在氣頭上,連忙撫慰道:“霍大哥在外面不是這樣的,他做事有分寸的很,霍爸您也別太為他擔心,為他氣壞了身子,可不值當是不?”

霍孟勉揉了揉太陽穴,“花朝啊,你總是幫他說話。”

蘇花朝:“他是我哥嘛。”

霍孟勉寬慰的笑了,“你倆好的跟親兄妹似的,我這打心眼裏,看著,開心!”

蘇花朝笑不出來了。

霍孟勉沒註意到她僵住的臉,說道:“你媽最近總給我打電話,說要給你介紹幾個女孩子。”

霍綏晃著杯盞,裏面的茶葉高低浮沈,他聲音散漫,“您怎麽回的?”

“還能怎麽回,我說了,你有女朋友了,讓她別再給你瞎介紹人了。”

霍綏:“嗯。”

“那人呢?什麽時候帶來讓我見見?”

霍綏放下手裏的茶杯,松松垮垮的靠在椅背上,眼角餘光看到了低垂著頭的蘇花朝,淡聲說:“過段時間吧,等她真的願意和我一起來見您了,我再給您帶過來。”

“哦?怎麽說?”

“她膽小,怕見人。”

“我又不是外人,這有什麽好怕的?”

霍綏笑:“您要是見了她,還不得昭告天下,親戚朋友不都得知道了?”

“那也不是外人。”

霍綏解釋:“也不是這個原因。主要是,我想等她同意嫁給我了,再帶來見您。”

霍孟勉很意外:“就這麽喜歡這個女孩子啊?”

霍綏扯了下嘴角,沒承認,但也沒否認。

蘇花朝低垂著臉上,露出隱隱約約的笑意。

霍孟勉原先還因為霍綏的那幾句話而覺得那女孩子小家子氣,總藏著不敢見人,現在聽到霍綏這麽一說,倒是釋然不少,叮囑他:“你呀,對女孩子溫柔些,別總板著臉,女孩子還是很好哄的。”

霍綏聲音淡淡:“是嗎?”

她,很好哄?

蘇花朝聽出了他的言外之音,偏頭,對上他的視線。

他眼眸淡淡,她帶了些挑釁意味的看他。

她不好哄嗎?

霍綏挑了下眉,“知道了。”懶洋洋的應道。

霍孟勉滿意了,“有時間就多陪陪她,別總待在銀行和家裏。”

“知道了。”

“多送點花,哪有女的,不喜歡花的。”

蘇花朝點頭,“是啊,哪有女的不喜歡花的。”

霍綏扯了下嘴角,“知道了。”

·

晚上吃過飯之後,蘇花朝和霍綏還是離開了霍宅。

霍孟勉再三想要讓他們留在家裏,說住在外面有什麽好的,家裏房間多的是,大不了把傅遇也接過來好了。

他其實是個很坦蕩大氣的人啊。

蘇花朝也有過一瞬間的動容,想留在這裏,繼續住在霍宅。

可霍綏卻沒有一絲的猶豫,說:“不了,爸,花朝她在她那小窩住的舒服。”

“那你回來陪我這老頭子還不行啊?”

霍綏說:“我每天回家都是半夜了,總會吵到你的。”

“早點回來不就好了?”

“早不了,忙著陪她。”

霍孟勉以為,那個她,是指他的女朋友。

可霍綏說話的時候,眼神總是在不經意之間,往蘇花朝身上看。

他心裏有些想法,但又不太確定,或許是他多慮了,他倆只是兄妹而已。

後來,霍孟勉目送著他倆一人一輛車,前後離開。

那車燈閃爍,在雪地裏格外的耀眼。

霍孟勉撐著傘,咳了幾聲,緩緩的轉身,往裏屋走去。

蘇花朝和霍綏二人開著車,車速並不快,到了公寓的時候,將近九點。

蘇花朝開門,看到客廳裏的沙發上,傅遇靜坐著,察覺到了他們回來,傅遇將視線移到他們二人身上,抿了抿唇,說:“回來了。”

蘇花朝溫聲點頭,問他:“晚飯吃的什麽?”

傅遇回憶晚上的飯菜,一一報給蘇花朝聽。

蘇花朝聽完,對霍綏笑,“他好像,越來越好了。”

霍綏說:“總會好的。”

所有的一切,都會好的。

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

作者有話要說: 傅遇還未成年,你們,別瞎說。

傅遇是,狐貍少爺的,男主。

正兒八經的男主。

☆、晉/江/文/學/獨/家/發/表

沒過幾天, “晚五”工作室就捷報連連。

海外有家石油公司準備給晚五讚助,其投資的資金大到令向來自詡見慣了大世面的蘇花朝都小小的驚愕了一番。

蘇花朝在工作室的時候表現的和大家夥一樣, 順帶著還給遠在浙江紹興拍紀錄片的幾個人發了紅包, 但一回到霍宅,連忙把霍綏從書房裏拖出來。

霍綏最近忙的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這個點兒了還在開視頻會議。

可蘇花朝急的直跺腳,他實在沒有辦法,便暫停了會議,說是大家先吃點飯,四十分鐘之後繼續。

蘇花朝楞了:“你還沒吃飯啊?”

霍綏揉著太陽穴, “忙忘了。”

“我給你煮點餃子吧。”她光著腳, 跑到廚房。

幸好這個天氣,公寓裏通了暖氣, 溫度高的讓二人都穿著短袖。

蘇花朝赤著腳, 腳底也沒有一絲的涼意。

霍綏見她從冷櫃裏拿出一袋速凍餃子,開鍋, 燒水, 等到水聲沸騰, 便把餃子一股腦的倒了進去。

油煙機的聲音滋滋的響動,她彎腰從櫃子裏拿出碗筷。

煮了幾分鐘,關火,盛出來。

裏面加點醬油、鹽和蔥花。

好了。

蘇花朝把碗捧到餐桌上,把筷子遞給他,“吃吧。”

霍綏挑了挑眉, 接過筷子,坐到椅子上,埋頭吃著餃子。

霍綏吃餃子的時候,蘇花朝一直坐在他的對面,明明是亟不可待的樣子,卻也沒有開口催他,只是安靜的等著。

夜色溫柔,燈光散播。

霍綏吃完,把碗筷放至一側,雙手平放在桌面,雙眼直視她,“什麽事,說吧?”

“最近有什麽大企業要在南城開分公司嗎?”

霍綏想了想,“沒有。”

“或者是,有往這邊發展的計劃……”

“說重點。”霍綏敲了敲桌子。

蘇花朝也不和他繞彎,擺明來意,“晚五最近收到了一個投資,是一家海外公司,名字……我記不太清了,出手很闊綽,大方的我都有點懷疑是你的公司了。”

霍綏:“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蘇花朝說,“你幫我問問,是誰的公司。”

霍綏沒有猶豫,說好。

他看了下時間,還有十分鐘會議就要開始了,他敲了下桌子,“回書房了。”蘇花朝點了點頭,起身把碗筷給收拾了。

霍綏往書房走了幾步,手剛握上門鎖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什麽,轉過身,問她:“那家公司是做什麽的,你知道嗎?”

蘇花朝想了想,猶豫:“石油?”

她回顧了一下,斬釘截鐵道:“是做石油的。”

說完,兩個人身上像是被電流呲了一下,都呆楞在了原地。

霍綏:“別多想,或許不是他也不一定。”

蘇花朝扯了個笑,譏誚道:“連你也開始做這種心理暗示了?”

“你先別多想,或許真的不是他。”

蘇花朝忍不住加大了聲音:“怎麽可能不是他?”

美國。石油。投資晚五。

蘇花朝不得不把這些聯系到那個人身上。

——蘇啟正。

那個給了她生命又教會她拋棄的人。

霍綏收回放在門鎖上的手,作勢要往她那邊走。

蘇花朝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往玄關處走,取下掛在衣架上的大衣,慌忙的穿上雪地靴,打開大門。電梯上正顯示上樓,她連按了好幾次下樓。

霍綏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他拉住蘇花朝的手,呵斥:“你冷靜一點。”

蘇花朝撥出電話,那邊似乎是已經睡了,有窸窣的衣物摩擦的聲音,語氣含糊帶著睡意,“花朝,怎麽這麽晚了給我打電話?”

“蘇啟正是不是回來了?”

陳清月渾身一怔,“誰和你說的?”

果然,他回來了。

蘇花朝說:“你把他的聯系方式給我?我不信他沒有聯系過你。”

霍綏還穿著家居服,拖鞋都沒有換掉,雙手拉著蘇花朝的肩,“你現在給他打電話是要幹什麽,難不成你要找到他和他理論?”

“我要他離我遠一點!”她沖他大吼。

霍綏:“他畢竟是你爸!”

他話音剛落,電梯門就開了。

蘇花朝捏著手機,正準備擡腿進去的瞬間,看到裏面站著的兩個人,立馬收回了腿,站在原地,不動了。

手機那頭,陳清月的聲音響起:“花朝啊,你爸也是為了你好。”

蘇花朝囁嚅:“我不需要。”

她的動作十分的慢,像是慢鏡頭切換一般,慢慢的、慢慢的把手機從耳邊挪下,按斷通話,想要把手機放回口袋裏。

她放了好幾下,都沒放進去。

最後,還是霍綏上前,擋住了她大半個身子,握住她的手,把手機放在口袋裏。

電梯裏的人也有點的發懵,但兩個人都是見過大場面的,好歹,也是反應了過來。

從裏面走了出來。

電梯門緩緩合上,再次下降。

樓道內,安靜的只聽到彼此間的呼吸。

還是霍綏先說話打招呼的,“伯父,好久不見。”

蘇啟正落在蘇花朝身上的視線恍然回神,“啊,是霍綏啊,好久不見。”

霍綏往後退了半步,站在蘇花朝的身邊,提醒她:“花朝。”

蘇花朝恍然回神:“你怎麽在這兒?”她語氣淡淡。

蘇啟正手有些許的無措,不知該放在哪兒。

莫紹棠這會兒開口了,說:“爸,帶花朝到屋裏坐坐吧。”

爸……

莫紹棠竟然叫蘇啟正,爸?

蘇花朝和霍綏,不是不震驚的。

蘇花朝心裏只有一個想法,原來他早就在美國成家立業了。

都一樣。

和陳清月是一樣的人。

所以當初,為什麽要生下她呢?

蘇啟正被莫紹棠提醒,連忙說:“花朝,進來坐坐。”

蘇花朝冷笑了一聲,“不了。”

霍綏在蘇啟正和莫紹棠二人之間掃了幾眼,隨即,說:“我沒穿衣服。”是對蘇花朝說的。

蘇花朝的眼神很平靜,是一種冷到平靜的感覺。

她說:“回家吧。”轉身,動作幹凈利落。

霍綏點了下頭,跟她一起回去。

站在二人身後的蘇啟正叫住她,“花朝,爸爸回來了,不和爸爸說幾句話嗎?”

蘇花朝的身子,很明顯的僵了一下。

他竟還可恥的稱自己為……爸爸……

這個詞,他捫心自問,配嗎?

她聲線平緩,一字一句慢慢道:“我父親在霍宅,是霍家當家的霍孟勉,現在這個點兒他大概已經上床休息了,請問你是誰?”

隔著門框,她位於室內,周身是暖烘烘的高溫,而從樓道裏傳來的冷風陣陣。

凍的人直打寒顫。

蘇啟正的臉耷拉了下來,聲音哀怨,“花朝,你還記恨著我。”

蘇花朝扶著門把,“不好意思,我不認識你。”說完,她“砰——”的一聲合上了門。

門外,蘇啟正伸手扶額,整個人都快要站不直了。

莫紹棠連忙扶住他,低聲:“爸,她……只是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您給她點時間好嗎?”

蘇啟正搖了搖頭,無不痛苦道:“她還是不能原諒我,還是不能原諒我。”

“怎麽可能啊?她是您的親生女兒,你們血脈相連,她怎麽可能沒有原諒你。”莫紹棠扶著他開門、進屋,到了屋裏,沈聲道:“小妹她……其實人很好的,爸,您給我點時間讓我處理一下好嗎?”

風聲呼嘯而過。

帶上了對面的門。

蘇花朝顫抖著的身子,透露出了她此刻的心情。

焦躁、激動、難以遏制的茫然。

她沿著門板緩緩的坐了下去。

雙眼無神的看著某處發呆。

那時夜晚寧靜,自安然。

而她容顏姣好的臉上,難得的出現了那一抹悵然。

霍綏蹲在她的面前,伸手輕挽著她臉上的碎發至耳後,壓低聲音,說:“花朝。”

蘇花朝眨了眨眼,嘴角抿了一下。

“很難受嗎?”

她搖頭。相比於難受,更多的是,難以接受。

蘇啟正出現的太突然了,突然到……她其實從沒有想過會和蘇啟正再見面的,她以為這一生,她會記住他,牢記自己的生父曾對她有多好,而今遠隔重洋,成為了國外的一個傳奇大亨。每年她會寄一些東西給他,沒有寄件人的姓名,讓他以為只是家鄉的某位好友。

僅此而已。

除此以外,她沒有做過其他任何的奢求想法。

她甚至以為這一生都不會與他相見,她也確實做到了不見他的打算。

可蘇啟正出現在她的面前了。

以一個她從未預料到的方式。

蘇花朝一時之間,慌亂多於怨恨,驚慌失措多於年少失意。

她甚至發現,自己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恨他。

霍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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