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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我喜歡上他了?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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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人。”

一語說得半夏臉有些紅了,但是嬰垣沒說什麽,自己也不好推說不是,只得認了。

“不打擾了,姑娘先休息。”

說著上官容退出了屋子。

半夏確實累了,她在床榻上躺下,聽著嬰垣和上官容一起走向了後院,她的眼睛也撐不住,慢慢地閉上了。

不知道為何,在這個藏於鬧市裏的安靜小院裏,她感覺格外安心,睡得也很沈。

自從少宮師傅出事以後,她連著多日沒有睡過這樣一個安穩覺了。

醒來的時候,已近午時。

半夏走出東廂房,小院裏沒有人,花架下面的方桌上有兩個茶杯靜靜地擺在哪裏,顯然是剛喝完茶離開了。

半夏想到上官容說的後院,便順著院子旁邊的一條垂花木廊往後走去,穿過房屋,就看到後院裏嬰垣和上官容背朝她站在那裏,兩人在交談著什麽。

半夏環視了一圈,後院也不小,一片花圃挨著一片池塘,正午太陽的照射下,池塘裏波光粼粼,偶爾還有幾條小魚蹦出來,空中閃過一道亮光。

嬰垣穿著玄色錦袍,上官容則是丹青色的長衫,兩人都是身姿俊逸,風度翩翩。

聽到半夏這裏的動靜,嬰垣向這邊轉頭一看,回頭對上官容笑著說了句什麽,接著便向她這裏走來。

上官容也是一笑,跟著他過來了。

嬰垣走到半夏面前,低頭看著她問道:“睡夠了,還是餓醒了?”

半夏臉上一陣發燙,搖了搖頭。

他在上官容面前這樣問,弄得自己很不好意思。

嬰垣倏爾笑了,這樣每次被他寵著時都略帶些局促不安還有些害羞的她,才是正常的半夏。

想到前幾日她剛從秘書閣回來時,平靜的眸中透著些絕望,那時她的樣子讓他既心疼又慌亂。

他希望那個樣子的她再也不要出現。

嬰垣牽起半夏的手,帶著她往前院走來,絲毫不避諱身後上官容帶著笑意的目光。

前院的花廳裏,已經備好了一桌飯菜,盤中菜肴竟然是花團錦簇,五彩繽紛的樣子。

半夏的眼睛亮了一下。

上官容走了進來,輕聲咳了一下,半夏想將自己的手掙脫出來,誰知嬰垣卻更加握緊了她,仿佛怕一放手,她便會跑掉似的。

他們三人在桌子旁就坐,嬰垣坐在半夏旁邊,他基本沒吃什麽,只是不停地把一樣一樣的菜夾到她面前的碟子裏。

桌子四周的菜肴已經是美味無比,而最中央的一條醋魚更是色香味俱全。

☆、231 忘情之水真能忘情?

嬰垣發現半夏喜歡吃那條魚,臉上就露出愉悅之色,不停地夾了魚肉在自己面前挑好刺,再放到她碟子裏。

他挑魚刺的時候,半夏和上官容都看著他,只見他神情專註,挑得非常仔細,更讓人驚詫的是,他挑魚刺的時候,手指處有靈光閃爍。

挑魚刺也要用靈術!

上官容仍舊一臉迷人的微笑,默不作聲。

半夏看得呆了,她突然說道:“嬰垣,把這個挑魚刺用的靈術教我吧?”

“你不需要。”嬰垣頭也不擡地說道。

上官容笑出了聲,半夏初時沒明白他的意思,待看到上官容臉上暧昧不明的笑,仿佛才明白過來,臉微微一紅,便不做聲了。

魚刺挑好了,鮮嫩的魚肉夾到她面前,一雙浩如星海的眸子帶著些期盼地盯著她。

她低頭把那塊魚肉夾起來,吃到嘴裏,只聽上官容問道:“半夏姑娘,這魚味道如何?”

半夏答道:“我從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魚。”

嬰垣聽了收回目光,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上官容又問道:“以後如果天天吃,你會不會煩啊?”

半夏笑道:“能天天吃到,也是福氣啊,怎麽會煩?”

上官容笑意更深了,他看了嬰垣一眼說道:“那姑娘福氣大了,這魚是他做的。”

半夏聽了瞪大了眼睛,一小塊魚肉含在嘴裏不動彈了。

嬰垣見狀,以為她被魚刺卡到了,連忙傾過上半身來問道:“還有刺?”

半夏看他臉離自己那麽近,趕緊低下頭,咽了那口魚肉,擺擺手道:“沒有,我不知道你還會做飯。”

嬰垣給她端起水杯,說道:“跟上官學的,上官神出鬼沒,哪天不在,我可以從他魚塘裏偷魚來做給你吃。”

上官容一聽變了臉色,趕緊說道:“先跟你說好,池塘裏的鱸魚和細鱗魚可以吃,但是不要碰我的錦尾啊,那是我養了幾百年僅剩的一條了。”

嬰垣聽著他的囑咐,眼睛卻盯著半夏,嘴裏就隨便地“嗯”了一聲。

吃過了飯,上官容就出門去了,半夏註意到他換下丹青色的長衫,穿了一身錦衣華服,如同一個富貴閑人一般走了。

嬰垣並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陽光正好,他拉著半夏在花架下喝茶。

淡淡的茶香,是今年新做的茉莉花茶的香味,半夏喝了一杯茶,陽光晃眼,她就在竹躺椅上躺了下去,睫毛眨了兩下,困意就湧了上來。

她太累了,好像怎麽也休息不過來。

嬰垣隨手拿過上官容放在一旁的一本書來看著,“嘩嘩”的翻頁聲猶如催眠曲,更催得半夏睜不開眼睛了。

睡意朦朧的時候,一件披風蓋到她身上,熟悉的味道一下子將她包裹住了。

她感覺無比安心。

如果餘生中每個午後的陽光都如今天這般溫暖,她也知足了。

日光偏西,半夏醒來的時候,覺得臉枕在一個溫熱的掌心裏。

她心裏驚了一下,趕緊起身,看到嬰垣坐在她旁邊,伸出手來給她枕著,他的手下面是硬硬的竹片,睡了這麽久,他的手竟然一動也沒動。

“太陽都下山了……”半夏看著西斜的夕陽,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幫我把手擡起來……”嬰垣低聲說道,聲音裏帶著幾分隱忍的嘶啞。

“怎麽了?”半夏好奇地問道。

“手麻了……”嬰垣無奈地看著她。

半夏把他的手擡起來,他笑了笑,眼睛裏都是寵溺,站起身來說道:“順安城晚上最熱鬧了,想不想去看看?”

半夏猶豫了一下,想到他們此行的目的,說道:“可是……”

“走吧。”嬰垣將她拉起來,帶著她出了院門。

二人走到半塘河邊,燈火初上,游人如織,河上游船來來往往,船娘唱著小調,兩邊的酒肆裏,歡歌笑語,一片繁華景象。

嬰垣帶著她穿過逐漸熱鬧起來的大街,半夏看到道路兩邊有些人坐在那裏,他們面前放著一些竹籃,裏面擺著各種各樣的果子和吃食,還有一些她從未見過的新奇的小玩意,熙熙攘攘中,她覺得心情好了很多。

嬰垣帶著她在臨河的酒樓裏吃了飯,飯後兩人繼續閑逛。

他也不著急,就和她在人流中慢慢地穿行,燈火闌珊,映著他俊美的臉龐,滿天的細碎星光,都揉在那片深沈的眸底。

半夏就這樣被他拉著,最美莫過人間煙火,能在這樣的凡塵俗世中相伴相守,一定也很幸福。

走了一段路,忽然路邊有叫賣聲傳入耳膜:“忘情水啦忘情水,人間最是癡情苦,莫若相忘在江湖,一口解憂兩口解愁,忘情水啦忘情水……”

半夏偷偷瞅了一眼在前面走的嬰垣,他沒有註意她,她便多看了兩眼那人和他前面擺放的小瓶子,心裏暗暗地留意了一下。

真的有忘情水這種東西?

嬰垣沒有註意到半夏的眼神,又走了半日,他回頭問她:“累不累?”

半夏說道:“有點,我們回去吧。”

他點點頭,就這樣牽著她走回了上官容的小院。

一夜月光星滿天。

第二天,第三天也是這樣晃晃悠悠地過去了,只是上官容仍舊很少在家,他經常換著裝扮出門,有時候是翩翩公子,有時候像豪門客商,有時候竟然像農夫匠人,有時候還像算命先生。

只是不論作何裝扮,他都是儀表堂堂,一張俊美無儔的臉十分惹人註目。

到了第四天,上官容又不在家,半夏轉了一圈沒找到嬰垣,心裏正有些疑惑,卻聽到廚房裏有些動靜。

她疑惑地往廚房門口走過去,果然看到他玄色的身影在裏面忙碌。

只見他修長的手指嫻熟地去了魚的內臟和鱗片,又將魚從中間劃開,分成兩片,在兩片魚身上各劃了三刀,又將魚肚子上的魚鰭向上撐起來,整好魚型,下鍋用沸水煮。

魚很快就煮熟了,他把魚從鍋裏撈出來,放到盤子裏,鍋裏剩餘的原汁加了糖、醋、醬等等調味料收了汁,直接淋在魚身上,果然和那天半夏吃到的醋魚一模一樣。

☆、232 抱在懷裏

嬰垣的動作一氣呵成,顯然是這幾天做熟了的,他端起那只盛著美味醋魚的盤子,湊到半夏的鼻尖處低聲問道:“香不香?”

他認真的模樣讓半夏錯愕了一下,這位性格清冷淡漠的嬰垣殿下竟然親自下廚為她做飯?

半夏在浮來山的時候是在大鼻子師傅那裏混熟了的,她雖然味覺和嗅覺都很靈敏,但最開始的時候,她費了好大勁才分清楚了油鹽醬醋,又過了很久才開始給大鼻子師傅打下手,因為大鼻子師傅老是害怕她放錯,然而不到幾天的功夫,嬰垣就把這道醋魚做熟了。

可他明明是那樣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禦劍神。

看著她微楞的神色,嬰垣微微一笑,伸出空著的那只手來就牽起了她,把她拉到臨窗的花廳裏坐下。

這幾天上官容早出晚歸,白天很少見他的身影,這個安靜的小院裏,基本就是她和嬰垣兩人。

花廳裏吃過飯,垂花架下飲茶,後院魚塘裏撈魚,花圃裏除除草,弄弄花,如果不是半夏心裏每日惦記著打聽仁木消息的事情,這樣的日子簡直是再愜意不過了。

尤其是,有另一人相伴的時候,只希望時間就此停滯。

眼看著嬰垣將挑好刺的魚肉夾給她的時候,半夏突然發現他向來纖塵不染的食指尖上有一個小小的泡,半透明的,但他仿佛沒什麽感覺一般,繼續用它熟練地給自己挑魚刺。

半夏心裏猶如被什麽東西猛撞了一下,鼻子瞬間酸了起來,他為她做到這個樣子,她還在心裏不停地回思著他說過的不能和她在一起的話。

不管他因為愧疚想要補償她,還是因為什麽別的原因或者目的,就算他想要利用她,此刻她也不忍心苛責他了。

她的心就這樣不可阻擋地瞬間軟了下來。

一低頭,兩顆淚珠就“啪嗒啪嗒”地打在盤子沿上。

那邊嬰垣聽到聲音,把挑魚刺的筷子一放,上半身朝她傾斜過來,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一樣,也不問什麽,直接就把她拖過來攬到懷裏,手輕撫著她的背。

她壓抑的哭聲讓他心疼。

半夏的頭靠在他肩膀上,只覺得心裏如同有一只手在翻攪她一般難受。

世人都知癡情苦,莫若相忘於江湖。

不知道為何,她的腦子裏電光火石般閃過這句話。

要是她忘了,一切就能回到最初?

上官容一腳踏進院門的時候,正巧看見這一幕。

他探尋的眼神一掃過去,聽到動靜的嬰垣也擡起頭看著他。

那家夥竟然大言不慚地對自己搖搖頭,繼續抱著懷裏的人柔聲撫慰。

上官容心中一怒,這難道不是我的家嗎?你跑到我家裏談情說愛,好像我成了闖進來的不速之客?

當下他也裝作沒看見他的暗示,低頭走進了花廳。

他一進來半夏才聽到動靜,立即從嬰垣的懷裏掙脫出來,上官容瞅了她一眼,一張小臉已經哭得梨花帶雨。

他丟給嬰垣一個佩服的眼神,嬰垣坦然受了,卻還當著他的面去給半夏拭淚。

墜入愛河的人都這麽沒人性嗎!

上官容在他們對面用坐下來,低頭一看,又是一條細鱗魚,他撫了撫胸口,這細鱗魚他也只有幾條,養了一百多年,一天少一條的話……

上官容的內心在哀嚎。

“咳!”他輕咳了一聲,率先打破沈默,說道,“那個仁木的事情,我打聽到了。”

什麽?!

半夏心裏一驚,立即擡起頭來,難以置信地看看他,又看看嬰垣。

嬰垣對她笑了笑,也向上官容這裏看過來。

上官容說道:“順安城裏沒有叫仁木的人。”

“啊?!”他得意地看著對面的人眼中失望的神色,心裏竊喜,總算報了一箭之仇。

“別賣關子。”嬰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帶著半夏來找他,就是因為知道他手裏有遍布天下的情報網。

天下第一情報頭子會說自己沒打聽到消息?

上官容白了他一眼,繼續說道:“根據你們的描述,這個叫仁木的人,曾在順安城名噪一時,不少人認為他是本地人氏,但我查過了,這順安城的花名冊上並沒有這號人。”

“那他什麽時候在這裏出現過?”半夏問道。

“具體時間應該是在他去浮來山之前,地點是在城東的稼瑟琴館,那裏的人都知道他。”

“琴館是文人雅士聚會聽琴的地方,但是仁木本就擅長彈琴,他還要去琴館聽別人彈琴嗎?”半夏問道。

“他是去做琴師。”上官容答道。

“琴師?難道他是身上的盤纏周轉不開了?”半夏又問。

“他對琴館裏的人是這樣說的,他要攢夠路費,到浮來山拜師學藝。”上官容說道,“但這並不是他的真正目的。”

“他只是想在入浮來山之前在某個地方留下行蹤,以掩蓋自己真實的來處。”嬰垣沈聲說道。

上官容點點頭,說道:“他在稼瑟琴館待了月餘,後來就離了那裏,去浮來山了。”

“那這稼瑟琴館一定是順安城最有名的琴館了?”半夏問道。

上官容讚道:“姑娘聰明,他既然要留下蹤跡,便一定會選這順安城最大的琴館。”

半夏聽了說道:“那我們可以去那家琴館打聽一下,看那裏的人是否知道他家在哪裏。”

上官容聽了點了一下頭,目光看向嬰垣。

嬰垣已經站起身來,臉上是一副清冷肅然的表情,說道:“走吧。”

上官容也站起來說道:“等我片刻,我要換身衣服。”

嬰垣也沒有驚訝,只是點了點頭,和半夏站在院子裏等他。

不多時,上官容換好衣服走了出來,這次卻是一身錦衣華袍,腰間的玉帶上系著一塊純白的玉佩,頭頂的青絲用玉冠束起,一絲不亂。

而他的面容仿佛也發生了一些變化,只是一雙明眸和之前並無二致。

半夏楞了一下,卻聽嬰垣說道:“上官的易容術越發精湛了。”

上官容笑著說道:“這趟出門,請稱呼我幕公子。”

☆、233 上京來的貴客

“稼瑟琴館雖然只是家琴館,然而來往之人都是城中有身份的王孫貴胄,那琴館老板言計從也是個踩高就低,欺下媚上的貨色,此次去了,先要將他鎮住,才能打聽出消息來。”上官容解釋道。

嬰垣會意,點了點頭,拉著半夏跟著他出了門。

幾人到了半塘河邊,上官容招手叫來一條氣派的船只,上了船吩咐道:“去城東稼瑟琴館。”

船夫立即將船開往城東,船大順風,不一會就來到了城東。

上官容給了那船夫一小錠銀子,又吩咐他不用找錢了,那船夫千恩萬謝地接在手裏,目送著三人上岸遠去了。

到了稼瑟琴館,剛一踏入,就有人從裏面迎了出來,躬身笑道:“幕公子有日子沒來啦!太古居可一直給您留著哪!”

上官容微微頷首,問道:“今天的主位是誰?”

那人笑道:“幕公子來了,必定是主位玉羲琴師來給公子彈奏了!”

上官容點點頭,和嬰垣半夏兩人往裏面雅間走去。

到了雅間,立即有人奉上茶來,接著一個身穿月白色長裙的女子走了進來,給幾人行禮問道:“幕公子今天想聽什麽曲子?”

上官容坐在椅子上,漫不經心地擺擺手說道:“今天不想聽琴,叫你們言老板來一趟。”

那女子聽了大驚,立即跪拜到地上驚慌失措道:“玉羲不知哪裏得罪了公子,還請公子見諒!”

看到這琴館主位琴師竟然被上官容一句話嚇得如篩糠一般,半夏不由得一楞,嬰垣卻面不改色,端起茶盅來飲了一口茶,冷眼旁觀。

上官容氣定神閑地看了她一眼,說道:“跟你無關,我找你們言老板有事要談,速去稟報。”

那名叫做玉羲的琴師聽了才松了口氣,站起身來,行了一禮往門外走去了。

不多時,門口處再次傳來響動,一個身穿絲綢長衫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他看到上官容便快步走過來,拱手作揖賠笑道:“幕公子有何吩咐?”

上官容朝旁邊的座位一指,說道:“言老板請坐。”

言計從聽了便依言坐在下首座位上,看著上官容,一臉討好的笑容。

上官容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盅後,指著嬰垣和半夏說道:“我這兩位朋友是從上京來的,想跟言老板打聽一個人,事關重大,還請言老板據實相告。”

言老板聽了看了一眼嬰垣,見他氣度不凡,面色清冷,又聽上官容說來自上京,言下也甚為恭敬,早就嚇得不輕,立即站起身來說道:“幕公子,在下一定知無不言。”

上官容點點頭,又擺擺手示意他坐下說話,言計從才敢唯唯諾諾地坐下了。

“一年之前,稼瑟琴館來了一位琴師,名叫仁木,言老板可還有印象?”

言計從聽了眉頭一聳,沈思了一下說道:“是有這麽一個人,他在我這琴館裏彈了一個月琴,就走了,走的時候工錢結清,兩不相欠。”

“大膽!”上官容一拍桌子,震得桌上茶盅跳了起來,發出一陣亂響。

“幕公子息怒,在下說的都是實話啊!”言計從嚇得又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這仁木如今惹上了官司,上京那裏要緝拿他,你還敢替他隱瞞?”上官容眉目一凜,怒喝道。

言計從聽了睜大了眼睛,驚慌地搓著手說道:“我就說這人來路不正,死婆娘非要讓我留下他……這可如何是好!”

上官容瞅著他坐立不安的樣子,抿了一口茶說道:“言老板,想要避禍也不是沒有辦法。”

言計從聽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說道:“幕公子,看在咱們也是老相識的份上,救救我!”

上官容把茶盅放到桌上,慢條斯理地說道:“言老板,就是看在我們打交道這麽久的份上,我才提醒你一句,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抓到這仁木呢,還有功,若是你多有隱瞞,等官府的人抓到了他,那你就是包庇共犯了!”

“我說我說我都說!幕公子、這位大人,去年夏天,那個仁木投奔了我這琴館,當時他身上還有些傷,像是逃避追殺來的,我就害怕惹禍上身,本不想留他,奈何他彈了一手好琴,我家那個死婆娘見錢眼開,非說留下他能大賺一筆,我一時糊塗,豬油蒙了心,我就……就把他留下了。”言計從唉聲嘆氣,後悔不疊。

“他身上是什麽傷?”半夏問道。

言計從聽了有些奇怪地看了半夏一眼,又低頭說道:“像是一種奇怪的內傷……”

一股帶著寒氣的眼神從嬰垣處射向言計從的臉,嚇得言計從渾身一哆嗦。

上官容則不疾不徐地說道:“言老板不是普通人啊,你如何斷定他受的是內傷?據我所知,仁木受的只是一些皮外傷。”

言計從聽了沈聲說道:“在下知道幕公子是高人,也不敢欺瞞,在下開了幾十年琴館,順安城又在浮來山附近,天下的習琴之人開來往往,浮來山的禦琴術在下也略知一二,依我看,他這內傷是中了浮來山的攻擊術,因為當時的仁木,胸口處一片青紫,日夜咳血,休養了半月方好。”

禦琴術,半夏聽了心裏一驚,仁木在入浮來山之前就曾經被強大的攻擊術襲擊過,還受了內傷,那麽他之前就和浮來山有什麽關聯,他是去浮來山尋仇的嗎?那他的目標是誰?

她又想到了山頂大殿中的那個人,心中一震。

“他有沒有跟你說過他從哪裏來?”嬰垣冷冷地問道。

“他說自己是本地人氏,因為同人有了過節,才被打成那樣,但在下當時也留了個心眼,去查過他,這仁木並不是本地人,恰巧我一個朋友從我這裏路過,他說,曾經在東南方大踵國見過這個人……”言計從說道。

“大踵國……”半夏低聲重覆了一遍他說的話,那是離東南大荒最近的一個國家,當初的她就是從那裏遇見了大師兄蒼玉,然後跟著他到了浮來山。

那也就是說,仁木也是從那裏來的。

☆、234 告訴我你對誰動了情

“把你那位朋友的來歷說一下。”上官容說道。

“我那位朋友……是忘天鬥琴會的人,他曾經在大踵國看到這個叫仁木的人,參加了三場鬥琴會,場場勝出,後來再比試第四場的時候,他突然消失了。”言計從默了一瞬,沈聲說道。

“忘天鬥琴會是什麽?”半夏問道。

“這是一個等級森嚴、組織嚴密的派系,每月在各地舉辦鬥琴大會,勝出者就能拿到相應級別的靈丹,這靈丹可以大大提高人的修為內力,因此天下習琴之人,想要去參加這鬥琴會的人趨之若鶩。”上官容說著轉向言計從問道,“你那位朋友,在鬥琴會裏的地位,應該是號主以上吧?”

“幕公子如何得知?”言計從聽了大驚失色,看著上官容問道。

“這忘天鬥琴會最初就是興起於大踵國,後來才逐漸在各地建立起地號,各地號之間互不幹涉,你那位朋友既是在大踵國附近活動,就一定是建派之初就入了會的,現在必是號主以上的等級了,說吧,他是修瀾還是雲水?”上官容眉宇一沈,盯著言計從說道。

言計從越聽越驚駭,待聽到最後那兩個名字時,已經是汗如雨下,雙手不住地打顫,最後竟然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上說道:“幕公子竟然知道的這麽多,我那朋友是……修瀾,只是他這人神出鬼沒,連我想主動找他也未必能找到,要想見他,就要去大踵國參加這鬥琴會才有可能啊!”

“本月的鬥琴會是在初十那天?”上官容無視他驚慌的神色,仍舊閑閑地問道。

“對。”言計從說道,不停地用手帕擦拭著額頭的冷汗,仿佛眼前是來自地獄的修羅。

“那仁木後來何時離開了你這琴館?”上官容又問道。

“他琴技確實不凡,在我這琴館彈了一個月琴,給我招攬了不少生意,後來有一天他突然提出來,說要去浮來山拜師學藝,我也留他不住,只好給他結清了工錢,隨他去了。”

“其他的還有嗎?”上官容問道。

“幕公子,我知道的都說了,再沒有什麽隱瞞的了!”言計從看著上官容,信誓旦旦地說道。

上官容和嬰垣對視了一眼,嬰垣點點頭,上官容便撣了撣袖口,站起身來說道:“我們還有事,先走一步。”

“好!好!幕公子一定要救我啊!”言計從追著說道。

上官容腳步停了一下,深沈的眸子盯住言計從的臉,低聲說道:“此事關系重大,不可對任何人提起,若有洩露,性命不保。”

言計從聽了睜大了眼睛,連頭都忘了點,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目送著三人的身影遠去。

回上官容的小院的時候,三人經過半塘河上的石橋,半夏瞅了一眼,那個賣忘情水的人還在那裏叫賣,他坐在一群賣鮮果的小攤販中間,並不是很起眼。

快下石橋的時候,半夏拉了一下嬰垣的衣袖。

嬰垣轉身過來看著她,半夏說道:“我想去那裏買些果子放到我空間袋裏,路上可以吃。”

嬰垣並不疑有他,說道:“我去買。”

半夏拉住了他,說道:“我自己去吧,你和上官公子在這裏等我。”

嬰垣點點頭,在橋頭和上官容低聲議論起剛才打聽到的消息。

半夏走到橋的另一邊,先買了一些果子,然後轉頭看了看嬰垣和上官容,他們都背朝自己,面向半塘河的方向,半夏便低聲詢問那個賣忘情水的人。

“姑娘,我這忘情水只需要一小瓶,喝了之後保你不再受相思之苦的折磨,一瓶見效,無效退錢!”

半夏問了價格,給了他銀子便想拿一瓶趕緊走人,那人卻又拉住她袖口問道:“姑娘莫急,你還沒告訴我你對哪個人動了情,是不是對面橋頭上的兩位公子?你告訴我是哪位,我好給你寫個符紙。”

半夏心道這裏面還有這許多道道,便跟著那人回頭看了一眼,偷偷地拿手指著嬰垣說道:“靠著橋欄桿穿著玄色衣衫的那人。”

那人伸長脖子瞧了瞧,點頭笑道:“姑娘好眼光啊,剛才這兩位公子從我前面經過,我打眼一看,這位穿玄色衣衫的公子便是氣度不凡,一看便有貴人之氣,姑娘打定主意要對他忘情?”

半夏咬牙點了下頭。

“加十兩銀子。”

“為什麽?”半夏驚訝地問道。

“我這是按面相定價的,你看那位公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我這符紙是要燒給月老的,姑娘你看我這樣的,讓我家隔壁的黑丫忘了我,都得一兩銀子呢,別說那位公子了!

半夏吃了一驚,問道:“月老不是牽線搭橋的,為什麽要燒給他?”

那人擺擺手說道:“你只要給他錢,拆婚他也幹!但是有一點啊,忘了之後又被重新追上的咱們不負責啊!快快快,十兩銀子你寫不寫?”

半夏不想再耽擱,只得給了他十兩銀子。

那人看著嬰垣,匆匆寫了個符紙燒了,然後遞給半夏一瓶忘情水,低聲囑咐道:“喝完可能會大睡一覺,那是正常的,醒了就對他形同陌路啦!”

半夏點點頭,匆匆將那一瓶忘情水放到衣內,拿著剛買的果子回到他們二人身邊。

嬰垣看了一眼半夏手裏的果子,說道:“這也不怎麽好,回頭從上官容的後院裏摘一些帶走。”

上官容臉上笑容一僵,說道:“我的靈果樹三百年才結八個靈果。”

嬰垣看著半夏,面不改色地說道:“我們只要六個,剩下兩個你可以用來留種子,再種一棵。”

上官容心裏暗自怒道,天庭的人下界都這般吃拿卡要?!

回到上官容的院子裏,嬰垣讓半夏去休息,晚上動身離開順安城,往大踵國去找這個叫做修瀾的人,繼續打探仁木的消息。

只不過他讓她把空間袋拿出來給他。

半夏知道他又要去剝削上官容了,幸好她沒有把忘情水放到空間袋裏,被他發現一定會雷霆震怒。

☆、235 我和半夏要住在這裏

她小心地藏好忘情水,就去東邊廂房睡覺了。

起來的時候太陽西斜,上官容一臉開心地準備好了歡送宴。

吃飯前嬰垣把空間袋遞給她,她接過來之後明顯感覺一沈……

當著上官容心疼得要抽搐的臉,她沒敢打開看,但是她看到了後院那棵已經被摘禿了還在迎風招展的靈果樹,還有空空如也只剩一條孤零零的錦尾的池塘,連花圃也少了不少亮色……

半夏默默地把空間袋收了起來,跟著嬰垣坐在花廳的飯桌旁。

歡送宴極其豐盛,一副真心在歡送的樣子,而被歡送的人吃了這一頓,就真的不好意思不走了。

嬰垣淡定自若地給半夏夾菜,不一會,歡送宴的精華都到了她面前的碟子裏。

他甚至都沒給她說話的機會,只負責吃就可以了。

上官容也沒怎麽動筷子,手背托著臉看著他二人,一臉笑意。

半夏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她擡起頭來看著上官容問道:“上官公子,我曾經在浮來山秘書閣裏看到一個續命藥草,叫做千醉,可以延續十二個時辰的性命,不知道上官公子可曾聽說過?”

上官容聽了微微一楞,答道:“略有耳聞。”

“那書上說,千醉生長在不毛地底,上官公子知道不毛地底是在哪裏嗎?”

“不毛地底?不毛,是為荒,而最大的荒野在東南,綿延千裏,這千醉,應該就在東南大荒腹地。”上官容答道。

大荒?那不是她入浮來山之前生活的地方?

她看了一眼嬰垣,嬰垣一邊繼續為她夾菜一邊說道:“我們這次去大踵國,正好可以去一趟大荒,找到這千醉。”

半夏眼睛裏有燃起一抹亮色,她笑盈盈地對上官容說道:“上官公子,這次真的多謝你了!”

上官容搖頭說道:“我沒做什麽,你應該謝他才是。”

說著他拿眼看著嬰垣。

半夏有些不好意思,擡頭看了一眼嬰垣,又低下頭去,說道:“謝謝你。”

嬰垣轉頭看著她,等她說完便低聲回應道:“收回去,留著以後慢慢還我。”

上官容聽了把手放在嘴邊,輕咳了一聲,他突然感覺,這幾天他除了被洗劫一空,身心還受到了巨大的傷害。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嬰垣和半夏動身離開。

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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