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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濃重，烏雲將原本就不甚明亮的月光遮了一半。秋風拂過，樹影婆娑，葉片摩擦的沙沙聲飄進窗沿。
清冷的房間透不進一絲光亮，擺放在房間正中央那張大床。雙手微微握拳正躺的男人，雙目緊閉神色凝重，唇瓣抿緊，似是夢魘。
——
時光回溯，仿佛又回到了他還在讀大學的年歲，青稚氣息未退，眼神幹凈澄澈。
醫院病房安靜的走廊，被顧嶼寒跑上樓梯的腳步聲占滿，還沒緩過氣就拉著醫生袖子說情，瞳孔裏透露著不安。
“醫生，醫生，她到底怎麽樣了，求求你求你救救她。”
身上T恤長褲洗得發白，就這麽把行李包往地上一放，額角細汗淋漓。看樣子像是從很遠的地方趕回來，身上風塵仆仆的氣息還沒消除。
接到院長的電話他都震驚了，明明前兩天還通過電話的人，突然說病倒就病倒，電話裏院長不肯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只說讓他快點回來。
“家屬，家屬你先別急。”帶著口罩的醫生擡起手安撫他。“我接下來說的話，你別激動。”
顧嶼寒一邊喘著大氣一邊點頭應答。
“林溪這位患者目前的報告顯示，情況比較危險，肺癌細胞增值速度較快，且病癥發現晚。目前還需要做進一步的檢查，才能決定什麽樣的治療方案比較適合她。”
瞬間，覺得好像天上有道驚雷閃過，直直將他劈了個粉碎，他腳步一頓，險些站不住，整個人呆滯在原地，良久才反應過來醫生剛剛說的話。
“什麽？”顧嶼寒反覆確認：“你是說...她得的是肺癌...”
醫生點點頭，繼續給他打預防針：“她這個病後期如果確定要繼續治療，可能會比較漫長，費用開支會比較大。”
看他們這個樣子，也不是富裕的家庭，可惜了，得了這個病。
“治...多少錢我們都治！”把獎學金助學金比賽獎金拿出來湊一湊，應該還能頂一段時間，大不了先休學出去打工。
顧嶼寒篤定回答，再三懇求醫生盡力幫他們。
送走醫生，他深呼吸調整好心情，盡量讓自己的狀態看著沒那麽糟糕，才走進到病房探視。
“院長，林溪。”
病床上嘴唇發白的人，和坐在一旁的院長有說有笑，好像病痛根本不在她身上一樣。
見他進來，林溪一雙桃花眼彎成月牙笑嗔：“說了多少遍，要叫姐姐。”
自己比他大三歲，他叫自己一聲姐姐合情合理，小時候追在屁股後面還挺乖的，再長大點怎麽說都不聽，一口一個名字叫。
顧嶼寒將包放到一邊，偏頭輕笑，越過她這個問題：“你們在說什麽這麽高興，也說來給我聽聽。”
“我們在說，你小時候老是喜歡跑去廚房偷包子吃的事情，你看你現在吃的，人高馬大，我都夠不著了。”林溪仰頭笑笑，眼神裏蓄滿溫柔和順。
“這有什麽的，我把頭低下來，你就夠得到了。”說著，他還真的弓身下來，把頭往她的方向湊，像是想讓她摸摸自己的腦袋。
還沒來得及聽她的答案，眼前畫面一轉，剛剛還坐在病床上笑著的人，現在身上布滿針孔，旁邊的輸液架上，還掛著化療藥物。
因為藥物反應，她的頭發已經掉光了，為了不影響美觀，每天帶著個帽子。
眼神裏，再不覆當時的精氣神。
“林溪...”顧嶼寒雙手垂落握緊拳頭，輕輕叫喚她的名字，喉間哽咽，無力感湧上心頭。
“林溪！”很輕的一聲夢囈。
眼尾處落下一滴濕潤沒入枕巾，他整個人驚醒過來，猛地坐起身，伸手想抓住什麽，撲了個空才猛然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
睜眼掃過一室的冰冷的死物，他屈腿弓身用手掌著臉，重重吐出一口氣，呼吸都是顫抖的。
隔天他的辦公桌上多了一份資料，右上角妝容精的一寸照片，赫然就是昨天晚上看見的那張臉。
周梨，26，M國H大廣告傳媒碩士。父母定居國外，這次回國是受同校比她大兩屆畢業的蔣妍妍邀請，幫忙給他們公司的新項目提意見。
出身背景學歷事跡，甚至到現在的任職職位和住所都有記錄。這份資料還將她的近況都羅列了一遍，事無巨細，挑不出漏洞。
旁邊的秘書長人精，見他看得入迷，欣慰地感嘆了一句：還是頭一回看見老板你露出這種表情...”
顧嶼寒這才回過神來，斂起神色擡眸警告她別亂說話。
這張臉，和林溪像也不像。林溪性子熱，為人樂觀大膽，每天都是一副天塌下來也沒關系的大大咧咧性子。
照片上這個叫周梨的，眉目含笑，但笑意不達眼底，給人一種強烈的距離感。
但就是這樣一張臉，讓他有種林溪還活著的錯覺。
回想起昨天晚上周梨對他的冷漠，他心口一滯，思索片刻，擡頭向秘書長吩咐：“幫我訂束花送到她那。”
明知道她不是林溪，但還是想騙騙自己。
一聽這話，秘書長眼睛都亮了，枯燥乏味的文件處理工作，沒想到還能游走在吃瓜一線，連忙應答：“好的老板。”
鐵樹看來要開花咯...
原本經常上來三十樓喝菊花羅漢果那位小姐，已經很久沒來過了，一直以為那位才是正主，結果顧總連飯都沒跟別人吃過。
連個合作夥伴都算不上。
想到這，秘書中搖搖頭，替那位可惜。
殊不知她口中這位喝菊花羅漢果的，跟她待會要幫老板送花的是同一人。
“今天的會議就先這樣吧，畫面還需要再調整調整，讓在十五秒之前快速吸引住觀眾的眼球，這個事情我們會後都在思考一下怎麽樣改。”
蘇棠將放在桌面上的筆記本合上，抱在懷裏，推開會議室的玻璃門走了出去。都還沒走到自己的工位上，已經感受到來自不同角度的各種眼光。
深究，八卦，好奇，以及羨慕？
環視一周，都沒品出個所以然來。“...”
“哇哦~姐，好大一束紅玫瑰啊！”剛剛一同開會的文案策劃，先她走了兩步，目光觸及她工位上那一束巨大無比的紅玫瑰，立馬掉轉頭來擠眉弄眼。
“額...”蘇棠語塞。
難怪...
原本就亂七八糟堆滿道具的桌面正中央，擺了一束巨大無比的玫瑰花，看樣子應該有99朵。粗劣掃了一眼插在花瓣裏的卡紙。
空白的紙牌上，只有一個字：顧。
品味真差...
下一秒，她毫不猶疑抱起面前這一束有大又重的玫瑰花，跟燙手山芋一樣交到剛剛調侃她的那個人手裏。
“小陳，幫我打電話問問一樓，是誰送上來的，趕緊退回去。”
小陳懷裏一沈，瞪大雙眼用表情在詢問她是認真的嗎？
“不是，姐，有人追你，你不開心？”怎麽表情比吃了苦瓜還苦。
蘇棠遞給了他一個眼刀，推搡示意他趕緊閉嘴照辦。
交代完這件事，她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剛剛會上挑了靜音，沒接到電話。這下點亮屏幕看見消息通知欄上面的未接來電，想都不想點了回撥。
短促的幾聲嘟嘟聲後電話接通，她重新回到會議室將門鎖上，隔絕外面的聲音：“餵。”
話筒對面，蔣妍妍的聲音傳來：“你昨天幹嘛去了，大清早的姓顧那邊就找人查你資料。”
她對蔣妍妍做的假身份信息一點都不擔心，畢竟她做出來的假消息騙到男主現在都沒查出來，騙個男二又有何難。
神色從容走到落地窗邊看著對面大樓，省略了中間一點細節，如實回答：“開車，去他公司樓下逛了一圈。然後我裝作在找你給我發的私房菜館，他就自己上鉤了。”
“？”
“看著不像是姓顧的能幹出來的事，你是怎麽做到的？”電話那頭再次詢問。
按道理來講顧嶼寒應該是個疑心病很重的人才是，突然有個這麽像他初戀的人出現在自己的視線範圍之內，他的第一反應難道不是有人要謀害他？
“嗯，因為我昨天下車前，特意拿出化妝包自己給自己描了幾筆。”看起來病弱感更重，為的就是顧嶼寒看見自己的臉能覺得更像一些。
“那為什麽他今天查完你，還找我要你的聯系方式，你昨天沒給？”
嗓子幹癢，她低下頭咳了兩聲，言簡意賅：“沒有，我昨天連續拒了他兩次。”
都說高端的獵人都以獵物的方式出現，事實證明確實好用。
“那我給了，加不加的隨你，只不過我想問問，你什麽時候長的腦子，吊人胃口的手段玩得一套一套的。”話筒對面嘖笑一聲，玩味十足。
“書上學的。”受夠了蔣妍妍上一句誇下一句踩的話術...真想一秒掛斷電話。
“什麽書，這麽好使，推我看看，萬一還有我不會的。”
蘇棠唇瓣一張一合，神情認真吐出四個字。
“訓狗指南。”
這下，輪到電話對面陷入漫長的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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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房間透不進一絲光亮，擺放在房間正中央那張大床。雙手微微握拳正躺的男人，雙目緊閉神色凝重，唇瓣抿緊，似是夢魘。
——
時光回溯，仿佛又回到了他還在讀大學的年歲，青稚氣息未退，眼神幹凈澄澈。
醫院病房安靜的走廊，被顧嶼寒跑上樓梯的腳步聲占滿，還沒緩過氣就拉著醫生袖子說情，瞳孔裏透露著不安。
“醫生，醫生，她到底怎麽樣了，求求你求你救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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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院長的電話他都震驚了，明明前兩天還通過電話的人，突然說病倒就病倒，電話裏院長不肯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只說讓他快點回來。
“家屬，家屬你先別急。”帶著口罩的醫生擡起手安撫他。“我接下來說的話，你別激動。”
顧嶼寒一邊喘著大氣一邊點頭應答。
“林溪這位患者目前的報告顯示，情況比較危險，肺癌細胞增值速度較快，且病癥發現晚。目前還需要做進一步的檢查，才能決定什麽樣的治療方案比較適合她。”
瞬間，覺得好像天上有道驚雷閃過，直直將他劈了個粉碎，他腳步一頓，險些站不住，整個人呆滯在原地，良久才反應過來醫生剛剛說的話。
“什麽？”顧嶼寒反覆確認：“你是說...她得的是肺癌...”
醫生點點頭，繼續給他打預防針：“她這個病後期如果確定要繼續治療，可能會比較漫長，費用開支會比較大。”
看他們這個樣子，也不是富裕的家庭，可惜了，得了這個病。
“治...多少錢我們都治！”把獎學金助學金比賽獎金拿出來湊一湊，應該還能頂一段時間，大不了先休學出去打工。
顧嶼寒篤定回答，再三懇求醫生盡力幫他們。
送走醫生，他深呼吸調整好心情，盡量讓自己的狀態看著沒那麽糟糕，才走進到病房探視。
“院長，林溪。”
病床上嘴唇發白的人，和坐在一旁的院長有說有笑，好像病痛根本不在她身上一樣。
見他進來，林溪一雙桃花眼彎成月牙笑嗔：“說了多少遍，要叫姐姐。”
自己比他大三歲，他叫自己一聲姐姐合情合理，小時候追在屁股後面還挺乖的，再長大點怎麽說都不聽，一口一個名字叫。
顧嶼寒將包放到一邊，偏頭輕笑，越過她這個問題：“你們在說什麽這麽高興，也說來給我聽聽。”
“我們在說，你小時候老是喜歡跑去廚房偷包子吃的事情，你看你現在吃的，人高馬大，我都夠不著了。”林溪仰頭笑笑，眼神裏蓄滿溫柔和順。
“這有什麽的，我把頭低下來，你就夠得到了。”說著，他還真的弓身下來，把頭往她的方向湊，像是想讓她摸摸自己的腦袋。
還沒來得及聽她的答案，眼前畫面一轉，剛剛還坐在病床上笑著的人，現在身上布滿針孔，旁邊的輸液架上，還掛著化療藥物。
因為藥物反應，她的頭發已經掉光了，為了不影響美觀，每天帶著個帽子。
眼神裏，再不覆當時的精氣神。
“林溪...”顧嶼寒雙手垂落握緊拳頭，輕輕叫喚她的名字，喉間哽咽，無力感湧上心頭。
“林溪！”很輕的一聲夢囈。
眼尾處落下一滴濕潤沒入枕巾，他整個人驚醒過來，猛地坐起身，伸手想抓住什麽，撲了個空才猛然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
睜眼掃過一室的冰冷的死物，他屈腿弓身用手掌著臉，重重吐出一口氣，呼吸都是顫抖的。
隔天他的辦公桌上多了一份資料，右上角妝容精的一寸照片，赫然就是昨天晚上看見的那張臉。
周梨，26，M國H大廣告傳媒碩士。父母定居國外，這次回國是受同校比她大兩屆畢業的蔣妍妍邀請，幫忙給他們公司的新項目提意見。
出身背景學歷事跡，甚至到現在的任職職位和住所都有記錄。這份資料還將她的近況都羅列了一遍，事無巨細，挑不出漏洞。
旁邊的秘書長人精，見他看得入迷，欣慰地感嘆了一句：還是頭一回看見老板你露出這種表情...”
顧嶼寒這才回過神來，斂起神色擡眸警告她別亂說話。
這張臉，和林溪像也不像。林溪性子熱，為人樂觀大膽，每天都是一副天塌下來也沒關系的大大咧咧性子。
照片上這個叫周梨的，眉目含笑，但笑意不達眼底，給人一種強烈的距離感。
但就是這樣一張臉，讓他有種林溪還活著的錯覺。
回想起昨天晚上周梨對他的冷漠，他心口一滯，思索片刻，擡頭向秘書長吩咐：“幫我訂束花送到她那。”
明知道她不是林溪，但還是想騙騙自己。
一聽這話，秘書長眼睛都亮了，枯燥乏味的文件處理工作，沒想到還能游走在吃瓜一線，連忙應答：“好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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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她口中這位喝菊花羅漢果的，跟她待會要幫老板送花的是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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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究，八卦，好奇，以及羨慕？
環視一周，都沒品出個所以然來。“...”
“哇哦~姐，好大一束紅玫瑰啊！”剛剛一同開會的文案策劃，先她走了兩步，目光觸及她工位上那一束巨大無比的紅玫瑰，立馬掉轉頭來擠眉弄眼。
“額...”蘇棠語塞。
難怪...
原本就亂七八糟堆滿道具的桌面正中央，擺了一束巨大無比的玫瑰花，看樣子應該有99朵。粗劣掃了一眼插在花瓣裏的卡紙。
空白的紙牌上，只有一個字：顧。
品味真差...
下一秒，她毫不猶疑抱起面前這一束有大又重的玫瑰花，跟燙手山芋一樣交到剛剛調侃她的那個人手裏。
“小陳，幫我打電話問問一樓，是誰送上來的，趕緊退回去。”
小陳懷裏一沈，瞪大雙眼用表情在詢問她是認真的嗎？
“不是，姐，有人追你，你不開心？”怎麽表情比吃了苦瓜還苦。
蘇棠遞給了他一個眼刀，推搡示意他趕緊閉嘴照辦。
交代完這件事，她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剛剛會上挑了靜音，沒接到電話。這下點亮屏幕看見消息通知欄上面的未接來電，想都不想點了回撥。
短促的幾聲嘟嘟聲後電話接通，她重新回到會議室將門鎖上，隔絕外面的聲音：“餵。”
話筒對面，蔣妍妍的聲音傳來：“你昨天幹嘛去了，大清早的姓顧那邊就找人查你資料。”
她對蔣妍妍做的假身份信息一點都不擔心，畢竟她做出來的假消息騙到男主現在都沒查出來，騙個男二又有何難。
神色從容走到落地窗邊看著對面大樓，省略了中間一點細節，如實回答：“開車，去他公司樓下逛了一圈。然後我裝作在找你給我發的私房菜館，他就自己上鉤了。”
“？”
“看著不像是姓顧的能幹出來的事，你是怎麽做到的？”電話那頭再次詢問。
按道理來講顧嶼寒應該是個疑心病很重的人才是，突然有個這麽像他初戀的人出現在自己的視線範圍之內，他的第一反應難道不是有人要謀害他？
“嗯，因為我昨天下車前，特意拿出化妝包自己給自己描了幾筆。”看起來病弱感更重，為的就是顧嶼寒看見自己的臉能覺得更像一些。
“那為什麽他今天查完你，還找我要你的聯系方式，你昨天沒給？”
嗓子幹癢，她低下頭咳了兩聲，言簡意賅：“沒有，我昨天連續拒了他兩次。”
都說高端的獵人都以獵物的方式出現，事實證明確實好用。
“那我給了，加不加的隨你，只不過我想問問，你什麽時候長的腦子，吊人胃口的手段玩得一套一套的。”話筒對面嘖笑一聲，玩味十足。
“書上學的。”受夠了蔣妍妍上一句誇下一句踩的話術...真想一秒掛斷電話。
“什麽書，這麽好使，推我看看，萬一還有我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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