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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會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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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會無期

謝珩一腳踢上那說話那人,指著他的鼻子呵道“立馬,派援軍、送糧草!”

“是是是。”那人連忙應承下來,麻利地去處理這事了。

謝珩愁得直撓頭,這些日子他一直忙於皇位之事,對於謝安寧本就有刻意躲避的嫌疑,雖也聽聞了葉氏謀反的事情,沒想到自己不曾理會這事,卻釀成大禍。

如今謝秋渺已經離開京城,謝珩卻沒了法子,只能催促著兵部動作快些。

卻沒想到,外邊對葉氏謀反之事卻越演越烈。

三人成虎,也只能先讓謝安寧先回京,再止住謠言。

佑城,卻是已經起了戰火。

北辰那邊的投石車,將一個個偌大的石頭砸了過來。見城門絲毫未動,又投了摻了火油的屍塊進來,登雲梯加上高墻,不要命地往上走。沖撞車一下又一下地沖擊著城門,同時利用樓車優勢將佑城這邊的弓箭手一一擊落。

佑城比之北辰,在戰力上也差不了多少,可是佑城留守的將士本就不多,且今日的進攻毫無章法可言,只能說北辰那邊是生生用命奪取著城池。

見城門似有松動,眼尖的謝安寧收了弓,取出佩劍第一個下了城樓,今日的謝安寧已經成了戰損般。

臉上不知何時沾染上塵土,黑發高高束起,紅色絲帶系上防止碎發遮眼,鎧甲上殘留著他人的鮮血,有些血跡已經發黑,如同銀甲上的斑駁。

待謝安寧趕到,城門已經打開,目光所及只有北辰的人如同勢不可擋的潮水一般湧進。已經過了兩個時辰,這是斷糧的第三日,謝安寧已經很滿足了。

謝安寧如同機械一般吃力地揮舞著手中的長劍,雙手如同灌鉛般沈重,眼前只有烈火吞噬木材的暴鳴聲,只見幾人將其團團圍住,長槍直對著謝安寧。

謝安寧最後一眼看向上頭的方源偉,隨後擡手舉劍。一槍直沖謝安寧而來,謝安寧整個人往後撤卻感覺到背後的刺痛。

謝安寧不顧身上的疼痛,以劍為支點,雙腳打開呈一字馬狀,只見長槍掠過謝安寧的頭發,而謝安寧卻用劍割向他們的腳踝。

眾人吃痛,手腳不穩,長槍落地。一寸長一寸強,謝安寧眼疾手快,用腳勾起一柄長槍,收回佩劍,雙手執槍。

一槍挑起,從一人的肩膀處穿過,借力將整個人往上拋去。緊接著上前,反手將長槍繞至身後,謝安寧整個人旋即轉身,以槍尖為刃,直接又抹了一人的脖子。

見謝安寧越挫越勇,北辰那邊幾人對視一眼,一齊拿著長槍向人刺去。謝安寧三步助跑,以槍尖點地,整個人騰飛而起躲過一擊。

卻不知,遠處正有一支冷箭,正沖謝安寧而來。

只聽見箭鏃沒入血肉的聲音,胸口處傳來劇烈的疼痛,整個人受力往後踉蹌地幾步,耳邊是嗡嗡的鳴聲。瞬間,謝安寧的五感變大,時空變得停滯,一切都變成慢動作。

“下手真重。”謝安寧一手摸向受傷的地方,只有滿手的鮮血。可疼痛卻沒有停留太久,不顧身上的傷口,謝安寧用盡全身的力氣將手上的長槍當作標槍一般扔了出去。

見放暗箭的人已經倒下,謝安寧卻發現那些把自己圍住的人已經將長槍插入她的身體裏。好在腎上腺素已經將她的痛覺削弱,只感到血水從嘴角滴落,她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謝安寧!”在最後消失的聽覺裏,謝安寧聽見有人喊自己,像方源偉,也像她的哥哥葉時川,更像是來自另一個時空。

可惜,謝安寧已經沒有力氣睜開眼睛瞧上一眼。

突然刺鼻的消毒水味,沖進謝安寧的腦袋裏。

七月初三,宜出行,忌破土。

“師姐,所以你是怎麽活下來的呢?是師傅救了你嗎?”善淵一手支撐著腦袋,一手將桌上的糕點塞進了嘴裏。

謝安寧輕輕地為善淵擦去嘴角殘留的糕點碎渣“我是被神醫谷的人救起來的,隨後師傅找到了我,說是我父親交代他來的。”

“惠空真人便是師傅,對嗎?”善淵歪著腦袋,撇著嘴問道。

謝安寧點點頭“是啊,後來師傅再出門不就是把你領回來了嗎?說不定師傅這才再出遠門也給我們又整一個小師弟或者小師妹呢。”

七月初六,謝珩準時地來到雲歸山。

一襲白色素衣的謝安寧倚靠在門檻邊上,善淵已經被安置了,如今空蕩蕩的道觀裏,只剩謝安寧一人。

紅色的花轎分外惹眼,如同在綠色竹林海裏唯一怒放的花朵。對比與花轎的鮮艷,謝安寧卻是如同奔喪一般。

謝安寧沒有絲毫客氣,也不顧喜婆的叮囑,一腳踏進花轎裏。她掀開轎子窗口處的簾子,圓溜溜的眼睛呆呆地看著外邊。

喜婆見狀,不安地看向一身喜服的謝珩,見謝珩親自點了頭,喜婆才招呼著起了轎。

一路相安無事,嘈雜的禮隊吹吹打打賣力地表演著。

謝珩騎著高頭大馬走在轎子的前面,謝安寧倚著半開的窗,盯著謝珩的背影。

此時的謝珩臉上沒有一絲喜色,其實謝安寧要求他的事情並不難辦。

面對流言,絕對的暴力是最好的藥劑,在連續殺了幾位大臣後,關於葉氏謀反的風聲一絲也沒有了。謝珩也並不在乎天下百姓對他的評價,反正皇帝還沒有死,推在他身上便是。

皇後之位這事確實有些難辦,畢竟一直在他身邊之人便是孟扶瑤,雖說兩人之間利益大於情感,可是畢竟謝珩早就允諾了皇後之位。

重修將軍廟一事,是最簡單的,工部的人動作很快,有了九族為威脅,大家做事都很麻利。

今日的謝珩本是很高興的,他本就有娶謝安寧為妻之意。去年開春,幽州危難,幸好援軍來得及時,可惜原先鎮守在佑城的將士們無一生還。

收到幽州送來的戰報時,謝珩楞了許久,他不敢相信謝安寧已經死了。那時他還想過,要親自去佑城找她。

三月後,謝珩收到了謝秋渺送來的信,她那時已經支了一個小鋪子,暗地裏還開了一家學堂為貧窮的女孩子教書。同時她讓謝珩想辦法和那群老迂腐周旋,制定出貧困百姓讀書的便宜計劃,爭取無論男女都有書讀。

作為交換,謝秋渺為謝珩送來了謝安寧的消息。

她並沒有死在戰場之上,而是被趕來的嚴儀卿救了,這是謝安寧為自己留的後手。

知曉謝安寧仍有生機,謝珩卻想著讓她親自來尋他。他那時想著,只要謝安寧同她低頭,他便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交予她,就算是賭上皇位。

可是,謝珩等了許久,在謝珩的默許下,將軍廟被砸了,即便如此,謝珩仍舊未等到謝安寧。

又是半年後,謝安寧回京了。謝珩偷偷喬裝打扮跑去城門口迎接,卻瞧見嚴儀卿將謝安寧送至了雲歸山。

謝珩咬碎了牙生氣地溜進了葉府謝安寧的小院,院中梨花依舊,可是這偌大的院子再無人跡。

葉府雖名是葉府,可是地籍冊子全是謝家的,官府沒法處置,就這樣空著,謝家定時派人打掃著,似乎在等著屬於它的主人。謝珩曾經七拐八繞地喬裝想要買下那府邸,謝家確不肯松口。

謝珩也曾在雲歸山下駐足,遠遠地看著那道觀,可那道觀是長久的沈靜,如同死水一般沒有一絲漣漪。

有時謝珩心情煩躁時,便會來這雲歸山,雖見不到謝安寧,卻總歸是心安。

直到幽州邊境開始突然出現暴動。

不知是出於私心還是為了百姓的安危,謝珩不顧大臣們的反對,親自來雲歸山請她出山。

謝安寧同記憶中變了許多,謝珩只以為是連遭變故的緣因。當謝安寧提出要嫁給自己時,謝珩的內心卻還是小小地雀躍了一下。他坐上太子之位已經一年有餘,太子妃的位置卻是空的。

可是,今日一早見到了一身白衣的謝安寧時,突然知曉了她在弄什麽把戲。謝珩低頭看著身上的一襲紅衣,只覺得自己真是自作多情。

“停!”謝安寧突然出聲,原是到了將軍廟。

眾人還在楞神之時,謝安寧卻已經掀了轎簾大步踏入廟中。

如今廟中荷花開得甚歡,重塑的金身讓整座廟宇看起來熠熠生輝。只見那謝安寧跪在葉子期的塑像前,不再起身。

她看著那高大的塑像,沈聲出言“謝珩,我要一匹好馬。”

謝珩聽見這話氣得拂袖,如今百姓圍觀,京城萬人空巷只為看看太子與太子妃,而謝安寧卻直接跪在將軍廟,將他晾在了一側。

謝珩心裏不滿,卻為了幽州也不得不低頭,他留了一馬,便再也沒有回頭。

謝珩沒想到,謝安寧第二日便騎著馬去了幽州,不多日也傳來了北辰退兵的消息。幽州的事情已經了結,可謝珩再一次失去了謝安寧的消息。

神醫谷沒有,謝秋渺處也沒有。

謝珩突然意識到,自己又上了她的當。

謝安寧只留下一句話,永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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