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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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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交心

“生了一個小皇孫!”

此話一出,在場之人悲喜各不相同。皇後三皇子一黨自然是喜不自勝,其他人倒未必了。

接生婆婆將小嬰兒交與皇帝手中,嬌小的孩子啼哭著,皇帝卻高興得很。仔細地瞧著那孩子,臉上的褶子笑得皺在一起,這孩子同當今

“朕感欣慰,此子乃上天所賜,也不必等滿月了,朕如今便給他賜名,謝晏安。唯願天下海晏河清、國泰民安!”

皇帝的話音剛落,底下便烏壓壓跪了一地。如今這情形,也無人敢在皇帝正高興時去觸他黴頭,這下蠱一事也就這樣揭過,倒是可憐那長公主就這樣被遺忘在相國寺了。

宴席散去,謝安寧卻沒有第一時間離開相國寺,而是趁人不備去了長公主那屋。

眾人的目光都被小皇孫吸引,長公主的身邊也僅剩幾個貼身伺候的宮女。

“誰?”

“葉家的二小姐,謝安寧。”

謝秋初的貼身宮女是認識謝安寧的,如今謝秋初也已經醒來,見長公主點頭她們才敢將人放進來。

謝秋初臉色蒼白,腰下靠著一軟枕,半躺在床上。一個眼神,裏屋伺候的人為謝安寧搬來一個木凳,接著所有人退去也為她們關上了門。

“不知葉二小姐,有何貴幹?”或許是先前吐血的緣故,謝秋初說話的聲音也弱弱的,全身癱軟柔若無骨。

“長公主覺得我特意來尋您是幹嗎的?”謝安寧坐在凳上,雙手交叉放在膝上,突然想起自己同謝秋初在那涼亭下談話時。

長公主嗤笑一聲,順手將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往上一扯“總不能是來看本宮的笑話吧。”接著輕輕地用手為自己捶腿。

瞧著謝秋初心情似乎好了一些,謝安寧卻冷臉“紫華姑姑死了。”

聽聞這話,長公主捶腿的動作停了幾秒,轉而若無其事起來。“紫華姑姑從前伺候過我,怎麽突然死了?”她瞧向謝安寧,仿佛真的方才才知曉此事。

謝安寧眼尖,她看見了謝秋初的這些小動作,但是仍未戳穿,而是順著謝秋初的問題繼續說下去“紫華姑姑自殺的,倒是死得算是輕松。但…同她一起的那些人都被困在一間屋子,活活燒死了。”

“哦,是嗎?”謝秋初表情依舊,仿佛這一切都真的不關心一般,只是她偷偷捏緊的拳頭暴露了自己真實的想法。

“我要是您,絕對恨死我了。”謝安寧看著謝秋初,突然卻笑起來。

謝秋初擡眼,看著對著開玩笑的謝安寧,學著她的樣子沒心沒肺地笑起來“哦?這怎麽說呢?”

謝安寧一手放在小腹上,一手疊在上面輕點手背,自顧自說道“若不是我,長公主定會好好地嫁去黔中,您在梁州的生意也不會有人截斷,說不定…長公主想要的,真的會得到。”

“可惜啊。”長公主長嘆一口氣,思緒回到自己第一次遇見謝安寧的那一天,從前的自己也是如此意氣風發。“可惜,我敗了,技不如人,本宮…願賭服輸。”

“趙成給您下了慢性毒藥,長公主可知曉。”謝安寧手上的動作不停,又蹺起了二郎腿,心裏想著裝模作樣地端坐著真累。

見謝安寧提起這事,謝秋初卻是怪異地笑出聲來,不過一瞬,謝秋初變了臉“本宮知曉啊。”她右手撚著一縷頭發,漫不經心地把玩著“他說‘要我自己一點一點地看著自己死去。’他真蠢,有時候活著可比死難過多了。”

“所以,是什麽原因讓您堵上性命也要爭一爭,我才不信是因為那句什麽鬼預言。”謝安寧擡眼看著謝秋初,心裏琢磨著這些事裏到底有誰的參與。

謝秋初像是知曉謝安寧心裏打著什麽算盤,側頭看著她“我若說,是皇上讓我這樣做的,葉二小姐敢信嗎?”

謝安寧聞言挑眉淺笑“怎麽不敢?”

“真是膽大啊。”謝秋初咧著嘴笑出聲,指著謝安寧開口“可惜啊,你選錯了人。”

“謝珩嗎?長公主怎麽知曉他不能當皇帝?”謝安寧勾唇,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

兩人還想要繼續說些什麽,卻聽見門外傳來一聲咳嗽。

“長姐,孤來尋葉二小姐。”

那是謝珩的聲音,謝安寧不知謝珩聽見了多少,心裏沒底,看著謝秋初如何反應。

謝秋初眉眼彎彎,嘴上含著笑,歪著頭看著謝安寧,似乎依舊察覺到兩人之間的不尋常。她壓低了聲音,拉住謝安寧轉身欲走的手“那些人,梁州那些人,我從未想過要害他們。”

謝安寧臉上的笑容收斂,整個人如同六月的寒冰突然凜冽起來“可他們,因長公主您而死。”她冷漠地將謝秋初拉住自己的手撇下,不再回頭,轉身離去。

看著謝安寧離開的背影,擡頭看著空蕩蕩的屋頂忍不住回想起謝秋渺,謝秋渺在謝秋初的眼裏是個什麽樣的人呢。她美麗、大方、聰明、果敢…好似天下所有的褒義詞用在她身上都未過。

可是,那是她的妹妹,她們不過相差幾天,卻天差地別。她雖頂著長公主的名頭,可父皇眼裏只有謝秋渺。當謝秋渺死訊傳來的那天,謝秋初心中五味雜陳,但她心裏卻又生出一絲慶幸,也生出一絲渴望,渴望父親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於是她追尋妹妹的腳步,妹妹會的她也一一學會,並且更加努力。終於她的父皇看見了她。他說,國師有一預言,謝家女□□登大寶。謝秋初心中其實並沒有想過那個位置,可是她的父親說,你可以。

謝秋初是如何開始學會算計的呢,算計自己的兄弟姐妹,算計自己婚姻大事,最後把自己的性命也算計丟了。

她的父親,把自己棄了。

謝秋初知曉,自己是一枚棋子,一枚棄子。

她閉上眼睛,眼角流出淚來。

謝秋初想著,若是有下輩子,就去梁州種花吧。

相比於這邊的傷感,謝安寧那邊氣氛卻好得很。

謝安寧與謝珩並肩而行,沿著長長的石階,一步一步往下走,那石階好像有一輩子那樣長,怎樣都走不到頭。

明月皎潔,星辰閃動,月光拉長他們的影子,宛若一對璧人。

似乎想起什麽,謝安寧開口“聽說殿下先前替我求藥,便是在相國寺求的?”

謝珩漫不經心地點頭,心裏卻樂開花,想著那謝安寧終於知曉自己求藥的不易了。“那日大雨,我可是一步一叩首親自上的相國寺求的藥。”

謝安寧驚呼“那你膝蓋豈不是廢了?”謝安寧回頭看著自己走過的臺階“這麽長的臺階,我的天吶。”

謝珩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臺階是重點嗎?膝蓋是重點嗎?謝珩突然想撬開謝安寧的腦袋看看她每天到底在想什麽。謝珩長吸一口氣,憋著肚子裏的氣,正想開口卻聽見謝安寧小聲嘀咕著說了一句謝謝。

“謝謝你。”謝安寧擡頭看謝珩,看見他紫色官袍上的細微花紋。雖然謝安寧並沒有用那些藥,可是感激謝珩為自己做的一切。

謝珩看著謝安寧今日如此有誠意地道謝,心情頓時好了不少。張開寬大的手掌,將謝安寧的腦袋扭過朝前看去“看路,別摔了,不然我還得再求一次。”

“那你剛才聽見了多少?”謝安寧轉移話題的速度實在是沒得說,她也不好好走路,兩腿並著學著電視劇裏的僵屍一蹦一蹦地往前跳著下臺階。

聽著謝安寧問出這話,謝珩本就沒打算隱瞞。“該聽見的,不該聽見的,都聽見了。”謝珩看著謝安寧蹦蹦跳跳的樣子,突然起了捉弄她的心思“葉二小姐所說,為孤謀求皇位,當真?”

謝安寧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看著離自己不過一步遠的謝珩,謝珩頭頂上星空璀璨,月光正好,紫色官袍在夜色裏多了幾分誘人。

“謝珩,你要,我便為你奪那皇位。”

晚風吹過兩人的發梢,紫紅衣袍交纏在一起,耳邊是風過竹林的沙沙聲,四目相對間,氣氛開始變得暧昧。

一縷發梢黏在謝安寧微微冒出細汗的額前,先前的蹦蹦跳跳讓她的臉變得紅潤如同可口的蜜桃。謝安寧認真地看著謝珩,那雙眼睛裏溫潤而富有光澤。

謝珩從那雙亮晶晶的眼睛裏看見了自己的輪廓,也看見了那皎潔的月光。

似乎自己的手有了自主意識,謝珩不自覺地想伸手將那縷發絲撥弄好。而謝安寧卻好似誤會了什麽,突然整個人向後倒去。

“小心。”謝安寧身後是臺階,謝珩連忙伸手將她拉回。

謝安寧猛地被謝珩抓住,受力撲在謝珩的懷裏,感受到謝珩身體帶給自己的沖擊,謝安寧突然上手使勁往謝珩身上摸了一把,然後心裏極其確定,謝珩的身子好得很。

被謝安寧這一摸,謝珩倒是沒反應過來,抓住謝安寧的手突然松開,謝安寧受力不穩又往後倒去。謝安寧心想這孩子幹嘛呢,遛猴呢。

謝安寧先一步動作,抓住謝珩的袖子,紮穩馬步穩住自己的身形。她猛地扯著謝珩的衣角,讓他整個人往下低些。貼著謝珩底下的身子,謝安寧開口。

“殿下可真心實意地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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