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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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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來信

謝安寧聞言,腳下的動作明顯出現了一瞬間的遲疑,她咽了咽口水,連聲音也不自覺地顫抖起來似是有些懷疑謝珩的話“可是,可是她先前不還在宮宴上嗎?”

謝珩一邊在前面帶路,一邊假裝不經意地開口“聽說,皇後娘娘特意召見你了?”

謝安寧望著前頭低頭走路的謝珩,搞不懂他竟然只想問這個。自己也假裝聽不懂裏面的彎彎繞繞應答道“那皇後娘娘知曉七公主身故的消息,有何舉動?”

“皇後娘娘當場暈了過去,聽說醒了之後和皇上大吵了一架。”謝珩語氣平淡,聽不出絲毫情緒的波動。“所以,皇後娘娘當真特意召見你了?”

謝安寧對著窮追不舍的謝珩有些無語,只覺得這個人當真無語。“皇後和皇上大吵一架?”謝安寧卻發現了奇怪之處,正想繼續追問才發覺前人已經停下了腳步。

謝珩停在一間房前,門大開,一張屏風隔絕了所有人的視線。兩人相繼進門,辛夷等一幹奴仆等在了外頭。繞過屏風謝珩掀起蓋住屍體的白布,一具屍體呈現在兩人面前。

“所以,皇後娘娘當真特意召見你了?”謝珩仍不死心,又問了一遍。

謝安寧長嘆一聲,雙手緊握成拳,白眼都想翻上天了,又覺得不太符合謝安寧的身份,只得作罷,陰陽怪氣道“真不真的,五殿下心中不是知曉嗎?”說完謝安寧露出一個標準的假笑。

看著謝安寧跳腳的模樣,謝珩眼睛一轉,便在肚子裏打起來壞主意。

見謝珩這吊兒郎當沒安好心的樣子,謝安寧也顧不上他,專心檢查起屍體來。衣袍完整,發髻也不曾松動,胸口有一處不淺的傷口。

“看起來像是箭傷。”謝安寧仔細看著傷口,其實不太難以辨認,謝安寧雖不帶兵打仗,卻也會幫著救治傷員,看多了傷口的樣子,其實大多數情況上一眼便可以看出。

“吶,兇器。”謝珩打開一方小帕子,將一支箭遞上來“仵作驗過傷了,箭傷雖嚴重但也不致死,死因是箭上被淬了夾竹桃的汁液。”謝珩看著眼前這個呆呆傻傻的女子,心中覺得有趣。其實傷口早就被處理過了,自己先前不說也只是想逗逗她。

“夾竹桃,惡心、嘔吐、腹瀉、心律不齊甚至死亡。”謝安寧小聲念叨著夾竹桃中毒的癥狀。夾竹桃汁液毒性要強,對心臟的傷害格外嚴重,又是通過箭的助力直接接觸血液,想來死前不太好過。

“什麽?”謝珩沒聽清,又問了一嘴。謝珩看著謝安寧嘀嘀咕咕的樣子,沒發現這姑娘還是嘴碎子。

“沒什麽。”謝安寧沒接謝珩的話頭,拿起謝珩遞過來的東西。定睛一看卻睜大了眼睛,這箭和那日葉子期遇刺時所中的箭一模一樣,箭鏃、材質、花紋相差無幾。忽然想起辛夷說過這箭出自宮中,便收斂神色問“這箭,是宮中的吧。”

“是。”謝珩雖不明白謝安寧如何得知這箭的來歷卻樂得為謝安寧答疑“這箭是宮中禮箭,珍貴之處是在於這箭出自二公主謝秋渺之手。當年孤父皇生辰,二姐親手做了這十二支禮箭做禮物,親手用第一支箭獵了一頭熊。不過後來這箭被人偷了幾支,如今也未找到。”

“誰會偷箭這種東西呢?而且誰會拿箭做生辰禮物呢?這二公主也是有趣呢。”謝安寧一邊把箭遞回去,一邊微微側頭眉頭皺起,語氣裏滿是疑問“我參加宮宴時,不見四周有夾竹桃,只有靠近太和門那邊的禦花園裏才種了一些夾竹桃。而且宮中也並無高樓,用這箭殺人其實算不得太高明。”

“七公主脾氣向來不好,有些仇敵並不稀奇,稀奇的是,能在宮裏動手的人。”謝珩看著躺得板板正正的謝秋安,想起這個對自己算不上親近的妹妹,無論是眼裏還是心裏都並沒有多少憐惜之情。

“所以這件事,事態嚴重不可外傳。”謝安寧知曉七公主的死或多或少牽扯著宮裏的人。“那上面那些人懷疑誰呢?或者說,這與我又有何幹?”

“你離宮前,謝秋安同孟扶瑤起了爭執,謝秋安當場就揚言要殺了孟小姐。孟小姐倒是個好脾氣,也沒還嘴。後來謝秋安離了席,不久就被人發現中毒死亡倒在路邊。”謝珩盡力向謝安寧描述她離開後發生的事情。

他倒是想真知道這個葉二小姐到底有多少能耐,又從懷中拿出一封信,遞過去“這個信,是在謝秋安屍體上發現的。詭異的是,是屍體運出了宮到了大理寺時,這封信突然出現的。”

“突然?”謝安寧眉峰緊蹙,神色凝重,心裏直覺這封信不簡單。果然信封外面的“謝安寧親啟”幾個大字讓謝安寧更添愁雲。

謝秋安是因她而死?還是替她做了刀下亡魂?來不及多想謝安寧拿了信趕忙拆開,信中僅寥寥幾字“亥時,逢仙街。”信拆開,幾片夾竹桃花瓣便打著旋落在了地上。

謝安寧的手不自覺地一抖,真是沖著自己來的,謝安寧心想。

謝安寧把信交給謝珩問“你在大理寺多年可識得這字跡嗎?”她用指甲狠狠掐自己手心,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謝安寧心裏是說不出來的滋味,不清楚這到底是對未知對手的恐懼還是對即將揭開幕後真相的興奮。

“認識。”謝珩將花瓣和信收好“這字,和孤的一模一樣。”

謝安寧難以置信地看著謝珩,謝安寧打心裏覺得謝珩不會做出這種事,與其說這就是吃力不討好,不如說謝珩沒這麽傻。

“可這不是孤寫的。”謝珩一臉無奈地看著謝安寧吃驚的小表情。

“嗯嗯。”謝安寧一臉認真地點點頭,怕謝珩不相信還繼續解釋“我信你,真的。”

這下卻換成謝珩的不可置信,他用手指著自己“沒有任何緣由,你信我?”他並不明白謝安寧沒來由的信任,只覺得心中某處有些許松動。

謝安寧再次鄭重地點頭,她無比認真地說“我真的相信你,如若真是你動的手,一定下手更幹凈些。”這話雖是玩笑,可謝安寧說這話也不僅僅是玩笑。

謝珩聽得出謝安寧說的玩笑,也附和著輕笑出聲來。“是啊,若是孤動手,一定幹凈利落。”

兩人相視而笑,又陷入長久的尷尬。謝安寧同謝珩兩人都明白,謝珩連自己字跡都被他人學去,身邊只怕是無孔不入了,這京城的水或許比他們想得更要渾濁。

謝珩開了扇,又打量起謝秋安的屍體來“皇上的意思,無論兇手是誰,盡快安葬。對外只說染了惡疾,病故。”

謝安寧蹲下來仔細打量著謝秋安的臉,之前鮮活的女子如今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先前的榮華富貴、趾高氣揚全都隨著血液的凝固灰飛煙滅。姣好的面龐因著生前的痛苦變得扭曲,花季人生戛然而止。

“真是可惜。”謝安寧忍不住感嘆,自己雖與謝秋安並沒有什麽好相與的,但小打小鬧也並不覺得她會因此喪命,又想起似的問道“那孟家呢,孟姑娘怎麽樣了。”

“孟小姐被皇後訓斥了一通,不過也是皮毛而已,借著孟姑娘撒氣罷了。孟家倒是一貶再貶,不過不是因為七公主的死,而是先前的刺殺。”謝珩看著謝安寧認真的樣子,他頓時覺得眼前的姑娘或許並不像她表現得那般好騙,也不像那些外面傳來的消息一般,他看不懂眼前人,就如同從前看不清未來的自己一般。

“先前的刺殺?”謝安寧抓住了謝珩話裏的重點,連忙追問“上次的刺殺,指的是哪一次?是宮宴上那次還是城門口那次?”

謝珩不自覺地勾起嘴角,露出一個淺淺的笑,他看著謝安寧如同魚兒上鉤一般的樣子“兩次。原本孟家負責城內外的護衛工作,城門口的刺殺一鬧,把孟家的權一削。如何宮宴上又一次刺殺,還傷到了孤的皇弟,皇上震怒,現如今孟家也不過虛職了。”

謝安寧沒有說話,卻心知肚明。孟家的落寞哪裏是因為刺殺一事飛來橫禍,恐怕是處心積慮已久。當初同聖上打天下的武官,實在是不剩幾個,零零散散的幾個武將家裏也並無助力,只得依靠皇帝才可以在這皇城裏面站穩腳跟。

見謝安寧沒再說話,只冷著一張臉發呆似的楞在原地,謝珩摸不清謝安寧的心思,便重新挑了一個話頭。“今天晚上,二小姐會去嗎?”

謝安寧收了神,站起身來“去,怎麽不去?”謝安寧目光灼灼,她知曉這今晚這遭恐怕生死難料。要做好準備。謝安寧點頭,轉身欲走“我先回府了,有事直接葉府找。”

謝安寧在路上也買了許多時興的吃食,抱著能吃一點是一點的想法樂呵呵地催著辛夷回了府。回到葉府,向父親請了安,告知今日在皇後宮宴上發生種種,又說了七公主的事情,只是隱瞞了今夜赴約一事便回房休息了。

躺在床上的謝安寧回想著白日發生的事情,這是她的習慣,回想細節,也好清理思緒。突然她想起了孟扶瑤,七公主雖一點就著,孟扶瑤卻是好性子,怎麽會吵起來呢?正當想著,謝安寧沈沈睡去。

今夜,恐是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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