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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相逢,繁花似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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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相逢,繁花似夢

送冬別去,一江碧水生暖意。萬千憂愁揮之去。

且看來年好風景,另有天地。

迎春歸來,楊柳吐絮悄然開。願君納福莫徘徊。

正是東風綠瑤池,只待君來。

我努力起了身,以手捶著腰慢慢向門口走去。整個腰現在酸沈的很,自從在火族幻境歷練之後,我的身體一直很強悍,都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痛楚的感覺了。大概是昨晚在溪邊待得時間太長,造成涼風透骨了。

外面的陽光剛剛好,暖暖的,讓人覺不出其實已經是深秋了。我望著眼前熟悉的山巒,看著小院中到處生機盎然的藤蔓,如此的安靜、恬謐。回想著曾經在祁連山異次元空間中的舒馨,我只不過是從一個田園來到了另一個田園。

“等一切事情都過去了,最好的歸宿大概真是寄情山水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遠離塵囂,不再過問世事,與自己的愛人長相廝守,侍弄一些花草,養上幾只雞鵝……

我在院子裏轉了轉,竟然沒有看到一個人。院子中的擺設還是我離開時候的樣子,我摸索著那些承載著我記憶的物件,想起那個曾經和我共度美好時光的女孩兒,不禁思緒澎湃,感慨萬千。

思慮良久,又是徒增了萬千的煩惱。再仰望遠處的群山,朦朧中看到山林間依稀閃爍著兩個影子。那兩個影子移動的速度不快,可看移動的方向卻正是我所在的院子。待這影子稍近了一些,才覺得這身影竟是如此的熟悉,我突然激動的有些想哭,這分明就是馨蕊和古蘭。我就這樣盯著山間的兩人,我很擔心自己一個走神就會把人給弄丟了。

馨蕊和古蘭離我越來越近了,兩個人邊走邊嬉笑著。她們肯定是察覺到了我,在離我大概兩百米左右的位置停下了,三個人就這樣對視著。只見馨蕊回頭和古蘭說了一些什麽,古蘭伸手想要拉住馨蕊,還是被馨蕊掙開了,然後馨蕊就走向了另一個方向,一閃身便不見蹤影了。這小妮子心細如發,她肯定是想讓我和古蘭單獨相處一下,如此通情達理的女子在這世間大概也只有馨蕊一人了。我心裏是極為感激馨蕊的,本就是我先對不住古蘭,若是現在同時和這兩個妮子見面,總是免不了尷尬。現在馨蕊暫且離開,本來略顯扭曲的氣氛便立時舒緩了許多。有些事情很奇妙,便如同了一灘汙穢,你若直視了,便會惡心的不得了,可若對這汙穢稍加遮掩一下,你就不會太過在意了! “謝謝了”,我心裏默念道,以後只有加倍補償小妮子了。

整個空間現在只剩下了我和古蘭,我們就這樣遠遠的四目相望著,沒有任何動作,似乎時間都停滯了。良久,我終於抑制不住內心的情愫,箭步如飛地向古蘭的方向沖去。

古蘭就在原處立著,一只手遮半掩著嘴巴看著我。我能看到她流淚了。我最看不得女人流淚,整個心也都跟著碎了。這個距離並不遠,可我依然覺得我已經在這條路上耽擱了太多時間!被樹枝劃傷了皮膚,管他呢!摔了一個狗啃泥,誰在乎呢!最後的幾十米,我幾乎是手腳並用著才來到古蘭身邊。我邊大口喘著氣邊看著古蘭傻笑著,我真是太想她了。古蘭使勁抿了抿嘴,終於一把撲到我懷裏,放聲大哭。

那哭聲撕心裂肺,完全不是她過去淑女的形象。這哭聲是她內心長久壓抑的發洩,是她對我久久不歸的吶喊,更是對我滿含深情的傾訴,我完全能體會到這段時間她是多麽的傷心難過。

“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我緊緊的擁著古蘭,不住的說道:“我以後都不會再離開你了!”

古蘭也不說話,只是哭,那一連串的淚水從我的肩膀濕到了後背濕到了胸膛,最後連古蘭自己也濕透了。我突然覺得有兩團軟軟的東西貼著我,經歷過人事的我肯定知道是怎麽回事。因為衣服都濕透了,所以古蘭的胸部就很自然的和我的胸部貼在一起了。本來是久別重逢之後的感動,現在搞得我竟然有些激動了。古蘭似乎也是察覺到了異樣,哼了哼鼻子,便從我懷裏掙了出來。

我也趕忙收了心,我現在還是代罪之身,可不敢隨便的心猿意馬。這才開始打量起眼前魂牽夢繞的可人兒。古蘭瘦多了,臉色也顯得蒼白了。一雙本是如明月一般誘人的眼睛,也是布滿了血絲,略顯黯然。看著曾經絕美的可人兒如今是如此玉減香消,我的心頓時如刀絞一般,是我令她委屈了。

我捧著古蘭的小臉摩挲著,仔細的端詳著,一滴眼淚悄悄從我的眼角滑落。古蘭擡起略顯消瘦的手在我的眼角輕輕擦拭著。我只覺萬分動容,她還是那個她,她對我沒有半分改變!我慢慢看向古蘭的眼睛,她的眼神雖然不如往日那般神采,可那眼睛裏流露的卻仍是對我滿滿的深情。

“風,不要難過了。你看我不還是好好的嗎?”替我擦拭完眼淚,古蘭使勁的做出了一個搞怪的表情。這個時候竟然是她先來安慰我。我是上輩子積了什麽德?老天竟然如此偏愛我!給了我馨蕊,也給了我古蘭。她們竟然全都是這樣的知書達理、善解人意!我這樣的人,當真配得上她們的一片癡情嗎?對比她們對愛情的癡心,而我卻完全負了心,頓時我竟深感羞恥、無地自容!

我驟然覺得秦皇漢武、唐宗宋祖和我們平時那些耳熟能詳的英雄,此時都不再偉大了。至少在對待愛情上面,他們都是矮人!都是為了一己私欲而傷了多少女人心。在這一點上,男人是真的不如女人!我無需為男人的行為找任何托詞,更無需把風流拔高成好男人的曠世情懷。男人最了解男人,我如何遮掩都掩蓋不了男人醜惡的心,卑鄙永遠都是卑鄙,下流終究就是下流!男人,真的沒有理直氣壯到可以令女人傷心的任何理由!如果真的非要強扭一個理由:他們渴望每一處花花世界,卻自命清高自己不被世俗理解。簡單來說,就只剩下狡辯了!

“對不起!我——”

我剛開口說話,一只纖指便點在了我的唇上,那指尖傳來的淡淡清香被我貪婪的吸入體內,我幾乎摒住了呼吸,任憑這香味在我身體中肆意激蕩。

“風,什麽都不要說,我不怪你。”古蘭說完,對我淺笑了一下。她的眼睛裏掛著一些淡紅,裏面浸滿的都是離別的悲傷,完全看不到一絲生氣的哀怨;古蘭的語氣也是一如既往的溫柔,溫柔的能把人心融化,根本找尋不到一絲責備的意思。

這個場面是完全出乎我意料的。不要說這是新社會,即便是在舊社會,那些富貴老爺納個妾也要和原配知會一聲。更何況我們曾經海誓山盟:執子攜手、永不相負。如今誓言如昨,我卻已然背棄了承若。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等著被古蘭劈頭蓋臉的責罵一通。可是最終卻什麽都沒有發生,所有都如流水一般平靜。

“我——”

“我們下去吧。他們都在等著呢!”還不等我說完,古蘭就拽過我的胳膊朝小院走去。

這就是她的態度!她不僅不責怪我,還是一如既往的愛著我。可是她真的不會感到委屈嗎?還是強迫自己隱而不發呢?疑惑是風雨之前的平靜呢?我的思緒竟然有些淩亂了,她越是不責怪我,我的心裏越是自責;她越是對我大度,我越是不知該如何自處。

可是如果古蘭真的有如此包容的胸懷,這難道不是我想要的嗎?我暗暗抓緊古蘭的手,這對於我來說或許就是最好的結果了。馨蕊自然不會和古蘭去爭些什麽,如今古蘭似乎也默認了馨蕊的存在,她們兩個似乎已經達成了某種默契,可以同時常伴我左右了。我根本勿需背負良心的譴責,她們兩個已經把前路都給我鋪墊好了。她們把心都給了我,我能給她們什麽呢?我在心中默默發誓:我的命從此便是她們的,我決不允許有人傷害她們分毫。

不多會兒,古蘭便拉著我的手來到了山下的小院。這情形,和我預料的很不相同,但卻應和了我心中的一個夢:

一片月,一孤燈。

一個相思在祁連,一個守望在夢中。

一壺酒,一秋風。

一點一滴離人淚,一山一水總關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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