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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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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姑娘臉上是勞作後泛起的紅暈,兩頰上還掛著出的細汗,一對大眼睛看起來格外的機靈,她不似一般農家女那樣見人就躲,看到林子裏來了生人,對著袁晏等人直接迎了上來。

考慮到這是古代,青年男女之間,還是多一重忌諱,袁晏給眼前的姑娘見了禮,說明了來意,求見何家的姨姐。

“何家的姨姐就是我媽,今天陪著我奶奶進城拿藥去了。這兩年我奶奶病了,我媽要照顧老人,這片梅林都是我在料理,有什麽問題,問我也是一樣。”那姑娘一面說,一面提著籃子往院子裏去,袁晏等人也只得跟上。

穿越到這裏,不僅商業不像歷史書上寫的那樣受封建統治者壓制發展,也不用動不動就對達官貴人行叩拜大禮,連姑娘也不像歷史書上那樣嬌怯忸怩,顧忌著男女大防,老天把袁晏送到這樣一個地方,果然還是看他過勞死可憐,對他存了幾分憐憫的。

姑娘解了頭巾,又洗了盤青梅,為他們三人泡好了茶水,袁晏觀察了庭院房舍,這姑娘家中雖算不上清貧,但也並不寬裕,收拾得卻是清清爽爽,待客也熱情周到,這姑娘向袁晏說道,自己姓方,其母與何家娘子乃是表姊妹,這一小片青梅林,也只供應合緣一家酒坊。

錢代嘗了嘗,這青梅的品質並不比陳家的差,又問方姑娘這青梅的供貨價,兩家本就有親,又是村裏後院自家栽的果樹,價格上確實比陳家的供貨價要低了不少,本以為這樣的農戶之家,未必有詳細的賬目,哪成想小方姑娘上過幾年學,如今操持家務明明白白,每年青梅的產出和進出的賬目都存有記錄。

錢代一一記下,與袁晏一道謝過方姑娘,方姑娘見日近中午,這裏要進城,快也要一個多時辰,便留幾人用飯,錢代聽聞方家寡居的祖孫三代,日子過得不易,哪裏好意思在這府上用飯,執意要辭。

還是袁晏小聲勸他,既然方家不易,他們今日用飯,給過飯錢,正是貼補方家家用,兩全齊美,此刻若辭,方姑娘只怕多心他們看方家簡薄,拂了姑娘一片心意,反倒不美。

錢代見袁晏言之有理,這才安心留下來用飯。

小方姑娘做的面食,湯底是豬油炒了新筍,再添上蘑菇、木耳,煨了三鮮的湯,出鍋撒上蔥花,每人碗底還臥了一顆雞蛋。

農家庭院之中,來上這樣一碗清清爽爽的面,連袁晏都不由得食指大動,幾人沒有多話,不過一會功夫,各自的面碗都見了底,連湯頭都喝了個幹凈。

飯畢,方姑娘收拾起桌上的碗筷,袁晏從懷中拿出一錠銀子,放在用餐的木桌之上,向方姑娘說道:“方姑娘,我們叨擾一場,擾了你半日不說,還有幸吃到這樣好的面食,這裏的銀兩,雖不足感激姑娘一場辛勞,也是我們一點心意,萬望勿辭。”

方姑娘並不接那錠銀子:“來者是客,我縱是招待,也不過是以我所能,袁公子瞧瞧,那雞舍裏有雞,可我並不曾殺了待客,因為那是下蛋的母雞,我奶奶年紀大了,身體不好,雞蛋蒸了蛋羹,就是奶奶的補養了。如今這錠銀子,足可以買十只雞,袁公子的心意我領了,可這銀子恕我不能收。”

那方姑娘不卑不亢,有理有節,袁晏只得將銀子收了回來:“方姑娘既能讀書認字,賬目也理得清楚明白,又做得一手好飯,這梅林雖好,到底產出有限,要養活你們祖孫三人,也是不易,何不借著這麽好的景致,開一個農家酒肆,來朝雲山游玩的旅客,乃至來往買賣青梅的商人,要吃飯歇腳,生意總不會差的。”

方姑娘看向袁晏:“我早幾年便有此意,偏奶奶又生了病,看大夫拿藥,我們這樣的家庭,統共也拿不出幾兩銀子來,還是何家姨娘貼補著度日,要想開一間酒肆,需要不少本錢,巧婦也做不出無米的粥來。”

方姑娘讓了讓,給袁晏看她身後的房舍:“要去典當,這個家哪有什麽值錢的東西,那畝梅林,是我們一家三口賴以生存的林地,斷不能當。若是去借貸,利息駭人,一個不成,就是拿一家老小的性命去賭。如此還不如專心料理梅林,糊口也就罷了。”

袁晏聽罷,從腰上解下了他袁府的腰牌,對方姑娘說道:“我今日去後,會著我府上的小廝給你送一百兩銀子過來,屆時你將這腰牌給他。這一百兩銀子,就算是袁某入股,雇人、采買,這筆銀子如何使用,全聽姑娘安排。從此這間梅林酒肆,年底結算一次,我們二人五五分賬。”

方姑娘大驚:“這如何使得。”

袁晏將腰牌塞到方姑娘手裏:“姑娘不必客氣,袁某也並非施舍。我是真正看好這裏的生意,此處風光不錯,離城區又不算太遠,不缺人流量,又沒有成規模的茶樓酒肆,你這房舍背後一片梅林,正有一番野趣,你的廚藝好,心裏也有謀算,我料定,咱們的買賣只會賺,不會賠,袁某只等著今年年底,拿姑娘的分紅了。”

聽袁晏一席話,方姑娘也不再推脫,將袁晏的腰牌接過:“既如此說,我方盈定不叫公子失望。”

袁晏等人啟程回到李府,將今日所收集到的材料整理抄錄,留作底稿,袁晏的字此時仍是拿不出手,凡是要提筆的事,還是由錢代代勞,袁晏十分過意不去,可錢代卻不以為意,很是個友善的同僚。

袁晏打發了金谷回到袁家取了銀子,依約送去給方姑娘。見錢代忙的差不多了,便問道:“錢參軍可知,這青城州裏有多少當鋪?再者可有地下的錢莊?若是要打探三家酒館借當的情況,是否可行?”

錢代擱下筆,對袁晏說道:“這當鋪錢莊的買賣倚重現錢,尋常人輕易是無法開的,這青城州裏總共三家當鋪,兩家錢莊,這三家當鋪中有兩家是林府所開,自是不必說的。至於最後一家當鋪,則是碼頭上漕幫所開,漕幫裏聚集著三教九流各色人等,買賣自然也算不上幹凈,聽說借著典當之名,暗地裏也做些替人銷贓的勾當,袁參軍所說的地下錢莊,成得了氣候的,也只有漕幫這一脈,其餘的無非是些流氓無賴,手上放不出去幾個銀子。”

“明日我計劃去查幾家酒坊的典當借貸記錄,依照錢參軍的意思,這漕幫所經營的當鋪和地下錢莊,想必不好查了。”袁晏在想,會計師難道沒有過勞死的嗎?按照他們的工作強度來說不應該啊,穿越之神怎麽不給他再送一個會計師過來,如今連企業的資金情況都要他來查。

錢代笑了笑:“不幹凈的錢莊卻未必難查,只要銀錢開道,主顧們的私隱在他們眼裏可不算什麽。”

“可李知府並沒有給我們撥買消息的錢,冒昧問一句,你們往常辦差,都是怎麽向知州請款?”

這一下,倒是錢代有些錯愕了:“尋常辦差,若是衙門的公務,便事前向衙門的賬上支取,若是李府的私務,就找周管家,從李知府的私賬上走。此次雖是公差,卻是造辦處的名義,這造辦處的錢都是來自皇上的私庫,每一筆開支都得有具體的名目,此次從品酒大會到我們外出的一應行程,都是袁公子安排,我還以為,還以為……”

“還以為什麽?”

錢代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還以為袁公子家財萬貫,不計較這許多呢。”

好家夥,看錢代這意思,自己現在是付費上班?差旅補貼沒有就罷了,連買消息的錢都得自掏腰包啊?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輩子袁晏確實是個夠格的富二代,袁家也好林家也罷,誰也不指望他這點俸祿過活,更看重的是袁晏能有點出息,給兩家爭個臉面也就罷了,為袁晏的事業花點小錢,想來兩家不僅不以為意,恐怕反以為榮呢。

“錢參軍所言有理,造辦處都是皇上的私房錢,沒得為了這些小事從皇上口袋裏掏銀子。這買消息的錢還是向這幾日一樣,由我出了吧。”

兩世為人,袁晏還沒有說過這麽豪橫的話,雖然都是打工,但是倒貼錢打工,怎麽就不能算是股東了呢?這兜裏有錢就是不一樣,精神上立馬就老板了起來。

方才聽袁晏那樣子問,錢代還以為這幾日的開支都得自掏腰包,如今聽袁晏話鋒一轉,才放下心裏的一塊大石,這心一寬,立刻拍了袁晏幾句馬屁,並保證地下錢莊買賣消息一事,全包在他身上。

第二天,袁晏一早便來到了林家的當鋪,查看三家酒坊的典當記錄,如意與合緣兩家,連同其主事人徐進兄弟、何娘子夫婦,都未在當鋪留下過典當記錄,獨有沁芳一家,以沁芳酒坊的地契抵押,從林家的當鋪裏借走了一千兩銀子。

若是僅是如此,倒還不算什麽,錢代在漕幫當鋪查到的消息,沁芳酒坊的老板娘李夫人,還在那裏典當了一套釵環首飾,並幾個金項圈,看那形制,保不齊還是李夫人的嫁妝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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