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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書揚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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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書揚失蹤

沈蘭棠去找了內城司的張大人。

張玉林一見到她便問:“謝夫人也有朋友失蹤了麽?”

沈蘭棠:“呃……”這麽普遍的麽?

“是, 我有個叫孫書揚的朋友,自出榜第二日起就失蹤了好幾日了。”

沈蘭棠將了解到的情況告知張玉林。

“少夫人可能向府衙描述他的容貌?”

“可以的。”

沈蘭棠按著記憶描述了容貌,確定紙上所繪人像和他有七八分相像之後才離開。

走之前她問:“大人預計多久能找到他?”

“日前內城司加派了人手在搜查兆京各處酒樓戲坊, 所有醉酒的徹夜不歸的都要做登記,還有在各個河邊都有人駐守, 若是正常情況,預計兩三日內能找到。”

“若是有了消息, 還請大人盡快通知我。”

“夫人請放心。”

然而又是過了兩日, 張玉林確實來找沈蘭棠, 帶來的卻不是好消息。

“我們未找到夫人要尋的人,包括各處撈出來的屍體裏也沒有。”

撈出來的, 屍體,裏?

沈蘭棠被這個信息量震驚了下,忙道:

“既是如此,也沒有辦法。”

張玉林:“這位孫公子是夫人什麽人?”

“不過是萍水相逢之人, 只是見面即是有緣, 他在此地沒有親人,我就想著找找看,至少, 至少死要見屍吧。”

沈蘭棠發出一聲苦笑。

“原來如此。”

“對了, 張大人,像這種在兆京失蹤的人口一般是怎麽做的?”

“若是確認死亡, 由官府層層下達通知, 屍體暫放義莊,若是時日久了無人認領由官府出錢埋葬;若是失蹤也是層層下報, 只是各地信息難以相通,如那位孫公子是徐州人士, 就只有徐州會掛上他的失蹤案,其他州府無從知道,也就難以調查。”

信息網不聯通的話是這樣的。

張玉林見沈蘭棠擔憂,又道:“夫人放心,我們還會繼續找的。”

“勞煩大人了。”

找了五六日了,還是找不到,都說失蹤案難查,一般查不出的多是已死了,畢竟那河那麽深,腰上綁了一塊石頭,百年千年都不一定再現人間。

沈蘭棠的大腦已經從“將人從河t裏撈出來”延伸到“立衣冠冢的話放哪些東西好”了,這時寶珠從外頭進來道:“小姐,那個林公子又來了,正在外頭和二老爺說話呢。”

林泊橋名列三甲以內,且名次不低,就算最終結果入不了一甲,有個二甲進士出身,加上他的身家和他本身外形待人接物舉止,想來以後前途無量。

——就是不知道二叔二嬸打消了那個念頭沒。

那位林公子英姿俊美,儀表堂堂,加上喜事臨門,應更是意氣風發,沈蘭棠有意圍觀,在謝瑛出去的時候一起跟了上去。

林泊橋正和謝洲坐在偏廳說話,林泊橋一身深紅色胸前繪仙鶴錦袍,腰間束白玉寬帶,頭戴鑲青玉鍍金鏤空發冠,端的是豐神灑脫。

謝洲剛才已經祝賀過一輪,現在正和他講述今後路程。

謝瑛和沈蘭棠走進屋裏,行禮。

“林公子。”

“四小姐安,少夫人安。”

“聽聞林公子過來,我從未見過金榜題名之時的意氣書生,不由地過來圍觀,林公子不會介意吧?”

林泊橋簡單行了個禮,半是苦笑地說:“我這幾日,也是日日被圍觀,我且勸說自己如今是珍禽異獸,多讓人看幾眼也沒有損失。夫人放心,我已習慣了。”

眾人被他妙語逗笑。

沈蘭棠也再次確信,這個人將來在官場必定有所成就。

林泊橋的表現沒有辜負沈蘭棠的期望,沈蘭棠自恃自己是已婚少婦,光明正大地看了林泊橋好幾眼,最初的驚艷漸漸消失,沈蘭棠又發起了呆,眼前一會是沈在塘底的孫書揚一會是不知道是不是在訓練的謝瑾,時而又竄過幾樣點心,晚上吃什麽……這是餓了。

待沈蘭棠回過神,屋裏已經說完了話,林泊橋正要告辭。

“少夫人,回見。”

沈蘭棠虛虛行禮:“公子回見。”

帶管家送林泊橋出去,沈蘭棠腦中忽然閃過一件事,張玉林查出孫書揚是徐州人,林泊橋也是徐州來的,說不定兩人認識呢。

“林公子。”沈蘭棠追上去。

“少夫人。”

沈蘭棠擡手屏退管家,道:“林公子,你可認識一個叫孫書揚的人。”

林泊橋點點頭,道:“少夫人也認識孫書揚?”

沈蘭棠精神一振:“我是偶然認識了他,他落榜以後我找過他,他已經足足消失七日了。”

“怎麽會?!”林泊橋驚訝道:“他沒有中榜這事我也知道,我亦是奇怪。”

“孫書揚此人在徐州學子之間頗有有名,他父親是個秀才,靠教人讀書度日,但孫書揚此人卻頗有天賦,他過目不忘,常人要花整整一日背的書他一個時辰不到就記住了。除四書五經,但凡議論時政他俱是言辭犀利,筆鋒譏諷,因此在鄉試中被扣了分,否則他定能位列前幾。”

“我在考試前還和他見過一面,勸他在策論時收斂,非要說的話,把十二分的話說成八分,實在不行十分也行。”

“這次考試並非很難,我不認為孫書揚會考不中,因此看到榜上沒有他時,我也很驚訝。”

沈蘭棠原本是想讓林泊橋為她解惑,這樣一聽,反而更疑惑了。

該中沒有中,是考試失利?因為信心滿滿結果一朝失利所以一時想不開投河了?

似乎,每一種猜測都可以以“投河”為告終。

“小姐。”寶珠見沈蘭棠支著腦袋發呆,不由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小姐?”

“啊,你回來了。”沈蘭棠回過神。

“嗯,小姐你看,我取回姓杜的欠方媛媛的錢了!”

“這麽快?”

“嗯,那個姓杜的也知道要臉,曉得自己做官沒指望了,好像打算到哪家裏當先生,就先預支了錢。不知道誰家這麽倒黴,讓他當先生。”

“那就是別人的事了,你還想纏著他一輩子啊?”

“呸,我才不要!”

“小姐,你點點看,一共二十五兩。”

“嗯。”沈蘭棠隨意打開包裹。

“一,二,三……”

孫書揚,孫書揚……方媛媛。

方媛媛是在晚上失蹤的,孫書揚也是晚上吃了飯之後就不見人了。

方媛媛失蹤了好幾日,被人抓了,孫書揚失蹤了好幾日,毫無音信,塘裏面也沒有他。

“……”

一個人失蹤,不一定是主動失蹤,也可能,是被動失蹤!

“寶珠!如果一個人在某一天離奇失蹤好幾日,是因為什麽?”

寶珠:“啊,是因為什麽?”

“那如果一個考生,在科舉考試成績出來之後失蹤,是因為什麽?”

“因為……因為他沒有考上,心灰意懶之下窩在某個酒館喝酒?”

沈蘭棠猛一拍手。

“就是了!”

因為時機太過巧妙,所以所有人都認為孫書揚是因為科考失利的原因,但或許,兩件事根本沒有關系,或者,至少不是他們想的關系。

“蘭心,寶珠,走,我們再去問問情況!”

統計學告訴我們,世界上大多數案件都是熟人作案,因此沈蘭棠第一個找的還是鄭清宇。

“鄭公子,你知道孫書揚有什麽朋友麽?”

鄭清宇一怔,繼而緊張地問:“還沒有找到孫兄麽?”

沈蘭棠搖搖頭。

鄭清宇表情怔怔,但也知道沈蘭棠是為了找到他,很快振作起來:“孫兄性情孤僻,不怎麽結交朋友,但是我聽他提起過,他跟東陽來的駱有幸,馮浩然相約見面。”

沈蘭棠又去找了這兩人。

“我們當時是跟孫兄一起做算術題,孫書心算極快,對一些算數難題都有自己理解,我們就約他一塊做題,不過也就兩日。不過,我倒是聽說過同來自徐州的友人請他吃飯,好像也是徐州鄉試第一名。”

鄉試第一名,好歹也算個現代省考狀元了。想到大家都在說的孫書揚為人孤僻,和同為徐州出身的學子關系不好的事,沈蘭棠更好奇,那個第一名請他吃飯是為什麽事?

沈蘭棠這兩日就如同被抽打的陀螺,忙碌個不停。

等她見到第一名的解元——

解元聽到她說孫書揚失蹤了甚是吃驚。

“怎麽會?孫兄好端端地怎麽會失蹤?!”

沈蘭棠提醒他:“孫書揚未能進三甲之內。”

“即使如此,他也不該就此失蹤讓人擔心啊!”

“方公子與他很熟。”

“熟倒是也不熟。”姓方的解元靦腆地笑了笑,嘆了口氣道:

“孫兄自負身懷大才,素來不欲與我等平庸之輩為伍,但是他家中錢資窘迫,到了兆京後也一直住在郊外,生活拮據,我憐我們終究有同鄉之誼,請他喝過幾次酒,也就是這樣了。”

“孫兄喝酒時還自信自己一定能高中,言語間不免譏諷,我還因此跟他發生過口角,可哪裏能想到他會在刺激之下直接失蹤!他那性子,實在偏激,可讓家中老人如何是好!早知道……早知道,我就忍住不要與他爭吵了!”

“不怪你不怪你,他那性子誰與他發生爭吵都不奇怪。”

“那你還知道孫書揚有什麽其他認識的人,或者出榜前後有再見過他麽?”

“沒有了,考完試我就不曾再見過他。”

沈蘭棠嘆了口氣:“他如今已失蹤了八日了,我與他也只一面之緣,原本惜他才華,但如果他還是失蹤不見,我也沒有辦法了,到時候還需你們同鄉將他遺物和失蹤消息帶給他的家人。”

“夫人放心,我們一定傳達。”

沈蘭棠與他簡單道了別,她走出不久後,臉色忽然一變。

“蘭心,找人盯著剛才那個方解元。”

蘭心:“小姐懷疑他?”

“嗯。”沈蘭棠眼中劃過一道淩厲:“那個方解元,話太多了!”

而且字字句句,都故意將沈蘭棠引到孫書揚受不了名落孫山的刺激而自尋短見的方向。

總之,感到可疑就去查!

蘭心叫了幾個熟人跟著方解元,那方解元家中頗有資產,這也是可以想象的,這年頭除非天賦卓絕,一般讀書好的都是家裏條件不錯的。

方解元單獨租了一個院子,與他同住的是他一個同書院的好友還有兩人書童。

到家之後,方解元就匆匆跑進屋裏,不多時,他友人進來。

“你怎麽了,怎麽這般神色慌張?”

“孫書揚失蹤了,有人來查他失蹤的事。”

“誰,誰來查?”

“一個女子,說是和孫書揚有一面之緣。”

“女子……”

方解元拿起杯子仰頭悶了t一大口。

“她說她只是為了兩人之間相識緣分去找孫書揚,如果實在找不到也沒有辦法,我看她不想繼續往下找了。”

“孫書揚倒是有好運,這段時間失蹤的人不少,我看過段日子,她就會忘了這件事,我們也不要太把這事放在心上,權當作不知道。”

“我明白。”

口裏說著明白,男人卻還是又連連喝了兩杯水,仿佛這樣,才能抵消他心中的燥熱。

“他們真是這麽說的?”

“千真萬確!”

“好!”沈蘭棠心情一個激動,沒頭沒腦地尋找了這麽久,終於有線索了!

但是沈蘭棠依舊猜不透,因為聽二人對話,他們似乎也是剛知道孫書揚失蹤的事,但對此毫不驚訝,甚至於預料之中。

但若是兩人主導,二人又未免過於鎮定,他們更像是知道真相卻又想置身事外的旁觀者,但不論如何,他們一定知道什麽!

辦案不是沈蘭棠的長處,而且她找的人拳腳功夫和演技是有一點,但更多的就沒有了,而且查案子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要有政府的特殊通道協助。

思來想去,沈蘭棠還是打算去找張玉林。她才到了內城司外五十來米的地方,就看到被人群圍的水洩不通的廣場。

“大人,你要為我兒子做主啊!”

“大人,我兒子不會丟下我們一家老小自殺的,一定是有人害他!”

“大人,大人,我家少爺有消息了麽?什麽,去義莊找?!”

“他不過是中了初試,就可以無法無天打人了麽?這個兆京還有沒有王法!”

“明明是你先辱罵我……”

沈蘭棠:“……”

告辭了!

拋下忙的焦頭爛額的張玉林,沈蘭棠回了家,正好謝恒也在家,沈蘭棠直接:

“父親,我有個認識的人莫名失蹤了,你借我幾個人手吧。”

“好。”謝恒很快答應。

謝恒給的能是什麽歪瓜裂棗,這幾人一看就是感受,沈蘭棠十分滿意,身在權利場中心就是不一樣。

“幾位大哥,我有件事請你們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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