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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綢和緞有什麽區別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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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綢和緞有什麽區別麽

聽到他這麽說, 沈蘭棠心道:也是,天天待在家裏是要悶出病來的。

“那你跟我學習布料知識吧,我也是來了才知道了很多布料方面的知識的, 我現在可是布料小達人了。”

“你知道綢和緞有什麽區別麽?它們最大的區別就是……”

沈蘭棠趴在小間的桌子上,指著桌上的兩塊布跟謝瑾講知識。

小間只有一扇同樣店面的門這會兒關著, 屋頂上方的天窗射入熾白的光芒,沈蘭棠小巧的臉蛋落在光裏, 修長的睫毛下蒙著一層陰翳, 光芒從她的眉間灑落。

“所以說, 綢更適合用來做裏衣或者內襯,緞適合做外衣。”沈蘭棠做出總結。

謝瑾伸手鼓掌:“好厲害。”

沈蘭棠得意地笑了笑, 繼而發覺,不是,這小學生做課堂演講的感覺是怎麽回事,她剛說的知識都很淺顯。

“蘭棠, 蘭棠?你看到大掌櫃了麽?”

外面趙夫人在呼喚她, 沈蘭棠立刻起身道:“說不定是客人到了,我先出去了。”

“嗯。”

謝瑾跟在沈蘭棠身後,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門, 趙夫人正在焦急尋找沈蘭棠, 見兩人一同從小間走出,心領意會地笑了笑, 上前。

“沈公子來了, 這會兒客人到了,不好意思妹妹我先借走了。”

謝瑾客氣道:“正事要緊。”

“那好, 那沈公子你自便,到院子裏頭休息一會好了, 來,蘭棠你跟我走,。”

沈蘭棠跟著趙夫人往後院涼亭走,謝瑾走到對面的湖邊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休息,有男有女數人被下人引進亭子,沈蘭棠和趙夫人站了起來,客氣恭維。

這幾人多是四十上下,衣著光鮮,唯有一個年輕男子二十出頭風度翩翩,約莫是哪家公子。

謝瑾看了幾眼,收回了視線。

這個院子時供貴客休息的,店裏小二都在前面幫忙,院子裏非常安靜,謝瑾坐著調息內息,約莫大半個時辰後,涼亭聚會到了尾聲,沈趙二人站起來送別。

將客人送出門後,沈蘭棠返回道:“今天晚上去酒樓吃飯,不回來吃飯了,不好意思你先回去吧。”

謝瑾點點頭:“好,那我先回去了。”

“嗯。”

——

入了夜,謝瑾吃過晚飯走出房間,慢騰騰地關上門。路上有人碰見他,問道:“公子這麽晚還出去啊?”

謝瑾客氣回答:“睡不著,出去走走。”

想到沈夫人今晚在吃飯還沒回來,仆人體諒地點點頭。

“那你早點回來。”

“好。”

謝瑾從正門走出,到了一處幽暗角落,兩個人影自黑暗中走出。

“走吧。”

人影在屋頂跳躍了幾下,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縣城不比兆京,入夜之後,街上店鋪關了一大半,還有開著的也是店跟家在一處的,街道裏暗了一大半,顯得幾處還燈火通明的高樓格外明顯,那都是縣城最好的幾家酒樓。

謝瑾幾人躍到一處屋頂,正要繼續往前,謝瑾忽然停了停。

十數丈開外,酒樓二樓上被人包下,窗戶大開,只見十數人坐了滿滿一桌,容貌秀麗帶著幾分銳氣的女子坐在主位邊上,笑盈盈地招待客人。

推杯換盞間她談笑自若,游刃有餘。她應是喝了不少酒,臉蛋泛著紅暈,但並不深,眼神依舊清明,投射出精銳光芒,儼然是一副商界熟手模樣。

他的妻子平時都是迷迷糊糊別人說什麽都好,這還是頭一回見到商場中的她,確有幾分母親當初說她“沈穩樸實”,“精明誠信”模樣。

謝瑾正打算走,白日那個年輕男子從宴席中站了起來,舉著一個杯子走向沈蘭棠,一臉恭維模樣,他不知說了什麽,沈蘭棠眉眼舒展,翹著唇角笑了起來。

“……”

“我們走吧。”

“是,大人。”

幾人從縣城上方走,很快到了姓劉的鄉紳家,鄉紳家裏燈火通明,院子裏人來人往,手上端著一盤盤精美菜肴,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和之前幾個大漢坐在一起,似乎還未開宴。

沒過多久,一個身形微胖的女子走了進來,不正是此前當街攔住謝瑾的女子。

若是這個身家,能舍出那麽多錢財也有道理了,謝瑾神思走了一秒,很快全神貫註地觀察著屋子情形。

一個管家模樣男人匆匆跑進,臉上堆滿笑容,他說了兩句,屋子裏的人就都站了起來。

從屋外走來一個神態倨傲,身形微胖的中年男人。

“那是縣令張孝清。”

張孝清?名字是好名字,人不是。

屋子裏的人本就是在等他,縣令到了後,眾人入座開席,首先就是恭維縣令,向縣令敬酒,眾人開懷暢飲,言語間歡聲笑語不絕於耳。

這暢快的一幕卻有一個非常怪異的點,自古為官者都有傲氣,除對讀書人外,在農工商前都是高高在上洋洋得意,更勿論這個張縣令,謝瑾敢確信他平日裏做了不少為禍鄉鄰的事,這樣一個人,跟一個地方鄉紳,甚至於跟一群江湖漢子有說有笑……

幾人離得太遠,聽不清他們的對話,眼看酒席即將結束,幾人都起身離席。

謝瑾:“李嵐,你繼續盯著這裏,莫青,你跟著張孝清,再分派兩個兄弟盯著兩t邊,一定要找到他們在密謀什麽。”

“是,大人。”

時間已經不早,謝瑾迅速回了趙府,他才點亮燈火沒多久,沈蘭棠就回來了。

“你還沒睡?”

見謝瑾還醒著,沈蘭棠很是驚訝,她今晚回來算遲的了。

謝瑾臉不紅心不跳地說:“想著你可能喝了酒,身體會不舒服,想等你回來。”

好貼心!

沈蘭棠喝了酒,情緒有點高昂,興奮地說:“謝謝你!”

“不客氣。”

謝瑾一邊給她遞過擦洗的毛巾,一邊若無其事地問:“今晚都有什麽人?”

“就是一些富商,有米行的錢老板,還有開酒樓的莊老板,雖然沒有業務往來,但同在一個地方討生活,打好關系也沒有壞處。”

“聽起來似乎都上了年紀。”

“那是自然的呀,有錢人不都這樣的麽,不,應該說人上了年紀才能有錢。”

“就沒有年輕點的?”

“倒也有一個,是莊老板的兒子,才二十出頭呢,聽說也開始掌管家中事務了,還挺上進的。”

“是麽?”

沈蘭棠洗了臉,用清水擦拭過的臉蛋還是紅彤彤的,歪著腦袋問他:“你還有什麽想問的麽?”

謝瑾神色淡定,仿佛剛才問這麽多問題的人不是他:“沒有,我們睡覺吧。”

“嗯,我要先刷牙。”

見謝瑾沒有其他想問的了,沈蘭棠走到屋外乖乖刷牙。

謝瑾看著一邊刷牙一邊蹲在地上看螞蟻搬家的沈蘭棠,心中也有幾分莫名。他方才也就是隨口一問,蘭棠是她的妻子,那個人也只是正好出現在她身邊,兩人之間毫無關系,他就是……就是隨口一問。

沈蘭棠刷了牙又簡單擦了身體,就拖著腳步到了床上,喝過酒的她身體比往常還要熱幾分,像一團小火球似的吸引謝瑾往她身上靠,偏生沈蘭棠自己嫌熱,好幾回都把謝瑾推開,這還不夠,她最後縮在角落大腿貼著墻舒暢地睡了過去。

謝瑾聞著身旁逐漸平穩的呼吸,感受著空氣裏淡淡的酒氣,嘆了口氣。

小酒鬼。

第二天醒來,沈蘭棠發現自己整個人都貼著墻,恨不得化身成一只壁虎,被子被她踢的滿床都是,就是不沾她分毫。

“……”

謝瑾坐在桌邊,對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我努力了。”

“……咳咳,酒喝多了。”沈蘭棠下了床。

一通洗漱後沈蘭棠神清氣爽,重回智商巔峰。

“我出門了!”

“嗯,早點回來。”

因為時間有限,她每一天都要充分利用,她這些天在布一個局,一個專門針對各個掌櫃的局。

沈蘭棠深深地認為,人若是想要搞事,必然是太閑了,才會有空想七想八,勾心鬥角。若是給他們找點事情做,就沒這閑工夫了。

沈蘭棠連同各個老管事依據布莊和店鋪工人們的日常表現制訂了一個考核表,通過考核且表現優異者有嘉獎甚至得到晉升,沒通過的就扣薪水獎金,這幾乎就是給中間管理層設定的難關,只因基礎工人方面,只要勤勤懇懇做工就能達到考核,工人們沒有怨言,還因為有獎金,他們勞動積極性更高了。

而大多被掌櫃收買了的管理層早已懈怠工作,自然無法達到標準,為了不被扣錢他們必然要想辦法提升自己,或者是想辦法推翻這個措施,總之一時半會都要為此事奔波。

分散掌櫃和管理層的註意力只是一方面,從長遠看,這一系列的措施主要是為了凝聚底層工人的心,讓他們和掌櫃的離心。那些掌櫃對自己親信很好,油水撈足,卻很難惠及基礎工人,得讓工人們知道,誰才是他們真正可以依靠的人,說白了,就是砸錢買忠心。

打個工嘛,當然是誰給錢多聽誰的,別給我講大道理!

沈蘭棠這個措施頗有成效,才下去兩天,就在工人裏面引起了不小的議論,而管理層也是一臉難色。

上下矛盾一出,沈蘭棠就能空出手來做其他事情,所以說人嘛,就是不能太閑。

眼看著事情漸漸往好的方向發展,直至幾日後——

“什麽,張大人要請我們吃飯?”

沈蘭棠和趙夫人對視一眼,一個縣令要請一個商人吃飯,這件事本身就透著不同尋常的味道。

沈蘭棠耐心問道:“有說是為了什麽事麽?”

來傳報的下人搖搖頭:“不清楚,那人沒說。”

“知道了,你下去吧。”

趙夫人上前兩步,握住沈蘭棠的手:“妹妹你說,會是什麽事?”

“我也不清楚,但不管如何,我們都得做好被為難的準備。”

張縣令邀二人吃得是午飯,沈蘭棠她們不敢怠慢,準時到了縣衙。趙夫人來縣衙次數不少,跟裏面的人也有交道,她塞了錢到主簿身上,好聲好氣地道:

“方大人,大人找我們來是有什麽事?您通融一二給我們提個醒吧。”

方主簿摸著胡須道:“大人的事,我一個小小主簿如何知道,不過大人肯定有大人的想法,兩位,請進吧。”

他有用的話一句沒說,錢還照收不誤。沈蘭棠和趙夫人對視一眼,只能進去。

張縣令邀請他們共進午餐的地方就在縣衙裏頭,此處作為縣令一家生活休息場所,算得上是張縣令私人領域。

沈蘭棠之前聽謝瑾說到過這個縣令,但見面還是第一回,和她想象得差不多,是個端著讀書人和官員架子,一臉官味腦滿腸肥的中年人。

“趙夫人,許久不見,這位就是你新聘的大掌櫃,我聽說夫人聘了一個年輕女子當大掌櫃,想來這位沈大掌櫃一定很有本事吧?”

沈蘭棠起身作福,言辭恭敬地說:“大人過譽,小女只是家中經商略通一些經商心得,得夫人信賴占著幾日大掌櫃名聲而已。”

“不妨不妨,沈掌櫃一定有自己的本事。來,請坐吧。”

張縣令坐下後,兩人才入座。

“今日呢,請夫人前來其實不是我的主意,是應我一位朋友的建議,這位朋友夫人也是認識的……”

兩個中年男人從隔間掀起簾子走了出來,趙夫人瞬間臉色大變。

“侄媳好久不見啊,近來可還好。”

那二人笑瞇瞇地打招呼。

沈蘭棠在聽到他們叫“侄媳”時猜到了他們身份,自沈蘭棠進入趙府,就聽到有人叫嚷著要趙夫人將家業交給族裏長輩,恐怕就是面前兩人了。

趙夫人夫君只一個妹妹早已嫁人,除此以外,就只有他的幾個叔伯,這些人不但不幫著扶持家業,還想將它奪走,所謂血緣,在利益面前不堪一擊。

“大人!”趙夫人變了臉色,重聲道:

“大人這是什麽意思?”

“侄媳不要生氣,我們只不過求大人給我們一個和侄媳好好說話的機會,若不是侄媳近些日子防範著我們不肯跟我們見面,也就用不著勞煩大人了。”

“是啊,侄媳,我們是一家人,有什麽話不好坐下來講呢。”

兩人自說自話,已經坐了下來。

“侄媳啊,你怎麽不懂我們的苦心,你一個婦道人家不懂經商那些彎彎道道,成天在外面跑,家裏還有兩個孩子多辛苦,我們是想為你分擔,你一個女人家,在家安心帶孩子不好麽?孫女孫兒不可愛麽?”

趙夫人聽了他們的話,只覺得無恥至極,她怒道:

“兩位叔伯若是真想為我分擔,為何不替我管理店鋪而非要從我手上拿走先夫留給我和孩子們的產業,這既是家產就沒有讓給他人的道理!”

自先夫走後,趙夫人為這事跟他們吵了無數次,倒也懂得反擊了。

“既然是家業那我們作為叔伯代為管理又有什麽不對?”兩人依舊厚著臉皮。

“你……”

“夫人啊。”張縣令忽然笑瞇瞇道:

“我記得夫人的大女兒已經十二歲了吧,再過兩年也到尋夫家的年齡了,趙誠兄有個外孫也差不多這個年齡是吧?”

趙夫人一時間如遭雷擊,她猛地站了起來:“你們竟敢!”

沈蘭棠也聽得直皺眉,心思打到一個十二歲女孩身上,真是無恥。

趙夫人身子搖搖欲墜:“你們竟敢,我決不允許,決不!”

那個叫做趙誠的男人得意地道:“侄媳不要這麽快否決嘛,按我們兩家關系,若是兩個孩子能結秦晉之好也是親上加親,是大好事嘛。”

趙夫人憤怒嘶吼:“我不同意,我決不同意!”

張縣令在旁幽幽道:“那也是沒有辦法,總t歸兩家若是結為一家,這家業也就是本家的了,這全看夫人如何打算了。”

“你們,你們……”

張縣令是在逼自己,要麽將家業交給二人,要麽就要逼迫把女兒嫁給趙誠的外孫。

他們這是在逼自己在家產和女兒之間做選擇!

趙夫人聲如泣血:“就算張大人你是一縣之長,也不能摻和我們兒女親事!”

張縣令這時也把臉面拋開了,他盯著趙夫人冷冷道:“那就試試看我能不能!”

趙夫人渾身發抖,眼睛裏滲出血絲,若不是有桌子支撐身體,說不定此時已經倒下了。她腳步微挪走向張縣令,柔軟的神色逐漸變得猙獰:“你,你們……”

“夫人你醉了!”

沈蘭棠一步上前,快速拉住趙夫人的手,用身體擋住她的去路,朝著幾人笑笑,道:

“夫人先前喝了酒,現在還沒醒呢,我先帶夫人回去,改日再來致謝。”

沈蘭棠扶著趙夫人,慢慢往外走,身後趙誠還嬉笑著說:

“侄媳,好好想清楚,我那個外孫也是一表人才。”

趙夫人手指一緊,沈蘭棠撐著她的肩膀輕聲道:“夫人,我們走吧。”

趙夫人閉上眼睛,強撐著往外走。

兩人互相依偎著走出縣衙,外頭有人在等,見趙夫人兩眼無神地走出連忙上前扶住。

等進了馬車,趙夫人猛地握住沈蘭棠的手,喉嚨裏發出哭腔:

“妹妹,你幫幫我,你幫幫我想個辦法,我絕不允許我的女兒嫁給趙誠的外孫!”

沈蘭棠反握住她的手,用力道:“我有辦法的,夫人你放心,我有辦法的!”

許是從認識以來,沈蘭棠就從未讓趙夫人失望過,聽著她安慰的話,趙夫人的身體慢慢停止了顫抖。

“姐姐別急。”沈蘭棠看著她的眼睛說:“我有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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