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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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姜】：【那你接了嗎？】
然後項菲的電話主動打了過來。
姜覓雪接起。
“餵？”
電話一經接通, 項菲的聲音就迫不及待響了起來：“你到底怎麽做到的？”
明力運動是國內老牌的運動公司，旗下產品眾多，像是運動器材, 如羽毛球拍一類, 明力運動都是找的國家隊拍的廣告。
即便是更大眾一些的服裝之類，明力請的也都是圈內的一線明星。
人家公司的實力擺在這裏, 項菲很清楚憑自己的人脈，還有姜覓雪的名氣, 顯然是拿不到這個代言的機會的。
既然如此, 那多半就是姜覓雪自己的“功勞”了。
她竟然能有這麽大的能量？
姜覓雪沒有回答項菲, 只是問：“他們給的條件如何？”
項菲道：“一年的代言合同，代言費和相關條款都是在正常範圍內——考慮到我們現在的情況和咖位, 絕對的優厚條件了。”
——先前姜覓雪那黑紅名聲擺著, 熱度是很高, 但願意和她簽代言的公司實在不多，又在“倒貼周清岸”事件爆發以後, 本來零星的那麽幾個公司也都和她要麽解約，要麽到期不再續。
所以說這個時候明力運動找過來, 就更顯得他們雪中送炭了。
既然之前和姜覓雪達成了一致, 這樣的好機會, 項菲當然不會舍得錯過, 怕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在來問姜覓雪之前，她就已經拍板和對方簽了合同。
“代言廣告的拍攝就定在下周, 在S省那邊, 你《緝兇》這邊的進展怎麽樣了？”
項菲又問：“到時候得騰至少一天的時間過去。”
姜覓雪估摸了一下自己的戲份進度：“沒問題。”
……
拍攝廣告的當天，姜覓雪收拾行李從劇組這邊趕往S省省會, 也即明力運動總部所在的城市。
柏景煥本來是要和她一起走的，奈何他是《緝兇》的絕對主演，戲份賊多，楞是被柳明亮給留下來，又補了一上午的鏡頭才被放走。
等柏景煥到的時候，這邊明力運動的人已經和姜覓雪，還有他的經紀人吳懷，溝通好了廣告的拍攝方案。
先是各有一組單人的廣告拍攝，然後他們倆還需要合作拍一支廣告片。
廣告片的內容沒什麽劇情，就是由大量的運動鏡頭和演員變換走位來組成。
預計的拍攝時間是一到兩天，因為涉及了多個場地的變化，所以總的行程還是相當緊張。
柏景煥來得晚，一到場地他便急匆匆地下車去換衣服化妝，而來得早的姜覓雪已經完成了她單獨拍攝的部分——所幸這支廣告沒有太多臺詞和表情的部分，不然以她現在的演技水平，應付起來恐怕也有點嗆。
趁著空隙，姜覓雪找廣告導演要了份接下來的分鏡劇本看。
這時外面突然響起一陣喧嘩的聲音：“放我們進來！”
“我們怎麽是無關人員了！柏景煥你們知道吧，我是他媽！”
體育館這邊的工作人員還企圖勸說一二：“叔叔阿姨，裏面現在正在拍攝……”
然而門口那對吵鬧的夫妻中的男人已經率先突破了防線：“在拍攝又怎麽樣？裏面的難道還不是我兒子了嗎？！”
吳懷聽到動靜從休息室裏面出來，在看清這一對夫妻以後，他的臉瞬間就黑了下來：“他們怎麽來了？！”
旁邊柏景煥的助理臉色一白。
不過吳懷這個時候也顧不上去找是誰把柏景煥的行蹤透露出去的，他快步向那對夫妻走去，臉上表情也調整出了一個禮貌的微笑：“柏叔叔，薛阿姨。”
“之前我們在電話裏不是已經說過了嗎？”他盡量禮貌克制地道，“現在阿煥還在工作，要不然這樣，這個攝影棚附近有家咖啡不錯，我先帶您二位去那裏坐坐——”
然而那對夫妻已經搶先哭天搶地地撲了過來：“天殺的喲！兒子出息了就不管老子娘了！！”
“說什麽去咖啡館，你們就是嫌棄我們，想找個法子把我們打發了！！”
這兩人都是渾的，眼下這個用作拍攝的體育館裏拍廣告的工作人員、群眾演員、明力運動負責和藝人這邊接洽的，加起來人可不少，盡管地方大，被他們倆這一頓扯嗓子的嚷嚷，長了耳朵的基本都註目過來了。
吳懷的臉色霎時間變得十分難看。
他咬著牙道：“薛阿姨，我已經說過了，不是我們不想幫忙，是實在幫不上……”
薛婕當場哎呦一聲，再次哭天搶地起來：“這是你說幫不上就幫不上的嗎？阿煥現在是大明星，能量那麽大，怎麽可能幫不上？”
她一把推開吳懷：“是不是你這個經紀人跟阿煥說了什麽，攔著不讓我們跟他見面！”
薛婕一拍大腿，又大哭起來：“你們這是什麽黑心的人喲——”
在場已經有了種種竊竊私語的聲音，莊巧吃瓜吃得拳頭都興奮地揪起來，姜覓雪翻過一頁劇本，也擡起頭來看向角落那一方的吵鬧。
“夠了！”
柏景煥的聲音突然從另一邊響起來。
他身上已經換了套衣服，不過臉上的妝才化到一半，顯然是聽到外面的吵鬧聲，匆匆出來的。
柏國熊和薛婕再次找到目標，激動地要朝他敘說：“阿煥！我就知道你肯定會出來的！”
“你那個經紀人還攔著，不想讓我們見面，你回頭可得狠狠扣他的工資！最好是把他給開了！”
柏景煥道：“懷哥剛剛的話是我的意思。”
柏國熊夫婦一楞：“這、這樣啊……”
但隨即他們便又裝成自己什麽都沒問的樣子：“阿煥，你快幫幫你弟弟吧！”
柏景煥：“我說了，我沒有辦法。”
柏國熊夫婦壓根不信：“你肯定有辦法的！！”
“你那麽多錢……你是不是就是不想讓你弟弟好過！！”柏國熊的臉色不善，“我們真是白把你養這麽大了！”
柏景煥：“那你們敢把柏一彬到底做了什麽說出去嗎？”
柏國熊和薛婕兩個人像被消了音一樣，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完整話來。
柏景煥臉上露出冷笑：“從小到大，什麽事都是要我讓著柏一彬，幫著柏一彬，柏一彬上重點高中要交擇校費，家裏沒錢，就要讓我輟學打工去支持他，要不是懷哥，我連大學都不一定能安生上完。”
“現在柏一彬犯事情了，你們就連我在工作都不管，非要闖進來——你們有考慮過我這個兒子一點嗎？”
“不敢說他幹了什麽是吧？”
柏景煥道：“你們不敢說，我說——”
柏國熊夫婦那兩張無賴的臉上頭一次出現了一絲驚恐的神色：“別……”
不過有人比他們更加眼疾手快。
“有什麽話大家私下說就行！”吳懷一把扯過柏景煥，捂住他的嘴。
柏景煥：“？？？”
吳懷按住還想掙紮的柏景煥，一邊朝周圍工作人員賠笑兩下：“不好意思啊各位，這孩子就是被家裏長期區別對待，氣急眼了。”
他轉頭又看向柏國熊夫婦：“叔叔阿姨，這橫豎是你們的家事，這光天化日地說出來，到底不太好。”
“要不然，我還是給你們定個吃飯的位置，回頭我們這邊拍完了，大家再坐在一起，平心靜氣地好好聊聊？”
說到好好聊聊的時候，吳懷刻意加重了一下讀音。
聽到之後再談，柏國熊和薛婕本能是覺得不願意的。
但當他們看見吳懷捂住柏景煥的手隱隱有些松動的時候，這種不情願立刻變成了小雞啄米的點頭動作：“好吧。”
吳懷立刻往外一伸手：“請！”
走之前他還不忘把柏景煥交到旁邊的助理手裏：“快帶你們煥哥回去繼續化妝！”
助理顫顫巍巍地接過人，應答的聲音裏都帶上點哭腔：“好、好……”
吳懷走得快回來得也快，沒過多久他就快步從外面走了回來，大夏的天，額頭上都跑滿了汗水。
確認柏景煥已經被心不甘情不願地押回去繼續化妝以後，他才松了一口氣。
而後吳懷又換上一副笑臉，朝在場的工作人員賠笑道：“不好意思啊各位，剛剛讓大家看笑話了。”
“阿煥他家裏這個樣子，大家也都看到了……唉，”他又嘆了口氣，“耽擱了大家的工作進度，實在不好意思，我剛剛已經在星X克下單了冷飲和下午茶，到時候人人都有份啊！！”
賣慘和賣好吳懷都做得恰到好處，到這個份上，稍微還有點良心的人也不好再說什麽——至少不會說得太過分。
把攝影棚的工作人員都安撫得差不多了，吳懷又進了化妝間。
也不知道他說了什麽，沒過多久柏景煥就化完妝，重新走了出來。
可能是才經歷了一場爭吵的緣故，他一張臉還緊緊繃著。
導演看見柏景煥這個狀態，有些疑慮：“要不讓柏老師再休息一會兒……”
“沒事沒事，”吳懷道，“他狀態沒有問題。”
柏景煥也點點頭，示意自己沒問題。
果然，當場務打板開拍的聲音響起，柏景煥臉上殘留的怒色便消失一空。
他手裏拍著籃球，做了兩個假動作，晃過旁邊的群演，一個漂亮的三步上籃！
“nice！”導演忍不住出聲誇讚。
第一個鏡頭直接一次完成。
驗證了柏景煥的演技是專業的，吳懷也松了一口氣。
他轉頭朝旁邊人自豪道：“怎麽樣，我帶出來的藝人，還行吧？”
說完他才發現，自己正好站在了姜覓雪的旁邊。
吳懷：“呃……”
當著別的藝人誇自家的藝人，怎麽感覺怪怪的。
不過姜覓雪顯然沒有共情他的尷尬，而是點了點頭：“他的演技確實很好。”
想擁有。
“不過你剛剛給他開解的那句‘氣急眼了’，說得有點假。”她又對吳懷評價了一句。
吳懷心裏才騰升起來的那麽一點得意感登時又化為了泡沫。
——藝人自己出息又怎麽樣？這不，還有樁頭疼事等著他呢。
姜覓雪偏頭看向吳懷：“你們晚上要去跟他們談判？”
這個“他們”，姜覓雪並沒有明說，不過顯然雙方都知道她指的是誰。
其實這些東西，不應該和姜覓雪這種明顯的外人說的。
但吳懷覺得自己大概是太心累了，而且現在大家四舍五入一下也算是一條船上的，所以他還是點了點頭：“你看這倆夫妻的樣子，我能敢放他們的鴿子嗎？”
拍個廣告都找過來了，要是再打算晾著冷處理，說不定下次大家就是在熱搜上見了。
想到這裏，吳懷又認真瞅了姜覓雪好幾眼：這位，好像有著蠻豐富的上黑熱搜的經驗的？
不過這話太討打，他沒敢直接問出來。
姜覓雪問：“那你覺得一次能把他們擺平嗎？”
吳懷沈默：“沒有。”
場面一時陷入安靜，只有另一邊籃球落在地上又彈起、演員們跑動、導演大聲喊“好”的聲音作為背景音。
姜覓雪合上手裏的分鏡劇本，歪了歪頭：“那要不然把我也帶上？”
吳懷：“？”
他本來把臉都埋進了手掌，顯然為晚上的鴻門宴感到了一絲絕望。
而在聽到姜覓雪的話以後，吳懷下意識地直起身，不可思議地看向她——這看起來也不像是在開玩笑啊？
姜覓雪的演技已經有這麽好了？
姜覓雪也直視吳懷，表情冷靜沒有一絲動搖。
兩秒鐘以後，吳懷才結結巴巴地道：“你、你沒開、開玩笑吧？”
姜覓雪：“說出來可能你不是很信。”
“但在談判上，我還算有一點心得。”
……
於是，當晚上廣告拍攝暫時收工，柏景煥換回日常的衣服，準備和吳懷一起去“赴宴”的時候，突然發現換回常服的姜覓雪也在吳懷旁邊。
柏景煥：“？”
他看了看姜覓雪，又看了看吳懷。
吳懷咳嗽一聲，無情地打破了柏景煥的種種想象：“姜覓雪和我們一起去。”
柏景煥：“？”
柏景煥的表情變得迷茫。
柏景煥的表情變得震撼。
“懷哥，你，”柏景煥舌頭都開始打結，“你不是在開玩笑的吧？”
“姜覓雪，”他指指姜覓雪，又指指自己，“和我們一起去找我爸媽？”
這合適嗎？？？
“咳咳。”
在答應完姜覓雪以後，吳懷也開始覺得確實不太合適。
但，答應都已經答應了。
現在姜覓雪和吳懷都已經上了車，只有柏景煥還站在車外沒有動。
吳懷催道：“那個，要不然你先上車？”
柏景煥：“我到時候怎麽解釋她！！”
姜覓雪戴上口罩，又不知道從哪裏順了個假劉海，戴在頭上，言簡意賅：“工作人員。”
柏景煥：“……”
別說，這麽裝扮一下，再刻意低著頭，確實不太看得出來她到底是誰。
見柏景煥還是一副風中淩亂的樣子，姜覓雪又勸道：“不要擔心，我就是去看看熱鬧。”
柏景煥：“……”
真是謝謝啊！！
眼見再磨蹭下去，就該有路人來圍觀了，吳懷也顧不得再跟柏景煥拉扯，解了安全帶就把人連拖帶拽地塞進車裏，然後把車門砰的一關：“師傅走了走了！”
吳懷訂的地方是當地一間私房菜館，包廂，私密性有相當的保障。
顯然之前被柏國熊夫婦鬧過一通，他也不滿得很，一進包廂，姜覓雪就看見這對夫妻坐在裏面，面前有兩杯茶水，已經冷了許久。除此之外桌上便空無一物，連碟當零食的花生米都沒有。
算一算他們被吳懷打發走的時間，這是已經在這兒幹坐了七、八個小時了。
見到柏景煥和吳懷走進來，柏國熊和薛婕唰地站了起來：“阿煥你來了！”
柏景煥的臉色不好看，他硬邦邦地應了一聲，拉開椅子坐下。
吳懷和姜覓雪跟在他後面，其中吳懷笑呵呵地走上前，又將柏國熊和薛婕按回他們的位置上：“叔叔阿姨，你們坐。”
“瞧瞧這飯館也真是的，”他故作責備道，“您二位在這兒這麽久了，竟然連果盤都不上一個。”
當然，話是這麽說，他自己也是一點叫服務員的意思都沒有。
柏國熊和薛婕兩人訥訥點了下頭，也顧不上在意這個——他們連跟進來的姜覓雪都沒問一句，只是急切地身體前傾，想要去抓柏景煥的手：“阿煥，你就幫幫你弟弟吧！血濃於水啊！”
“他還這麽年輕，怎麽能夠去坐牢呢？”
柏景煥冷聲道：“我說過了，這個事情，我幫不上忙。”
“怎麽會呢？”薛婕著急地道，“阿煥，你現在那麽出息了，要是想幫一彬的話，肯定會有辦法的。”
“對，對，”柏國熊也連連點頭，“我最近認識了一個朋友，他說他有路子，只要我們這邊能交三百萬，他就能把一彬給弄出來！”
“只是三百萬，以你這些年在娛樂圈裏賺的錢，應該很輕松就能拿出來吧？”
柏國熊和薛婕目光希冀看向柏景煥。
柏景煥咬牙，不可思議道：“三百萬，把柏一彬給弄出來？你們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這是行賄！是犯法的！！”
“犯法又怎麽樣！”薛婕破罐子破摔道，“血濃於水！你弟弟是我們的命根子！要是他最後坐了牢，我也不想活了！”
柏景煥忍了又忍，才把到嘴邊的那一句“那你就去死啊”咽了下去。
“那我呢？”他問道。
“你們既然知道我是藝人，在娛樂圈，有沒有想過，以我身上的關註度，我要是幫了你們，這件事被人挖出來，我會怎麽樣？”
名聲坍塌，身上背的所有合同都將面臨違約風險，這些都是在眼前即可想象的。最後他被迫退圈然後背上一身債都算是個好結局，以柏父柏母的性格，這行賄的罪名，說不定還得都推脫到他的頭上。
畢竟他們也只是“愛子心切”啊！
而柏國熊夫婦的神色也的確遲疑了一秒。
不過僅僅就那一秒而已：“我們不管！你肯定有辦法的！”
“反正一彬這事兒，你要是不管，那就是不孝！”
撒潑打滾還不止，薛婕抹抹眼角的淚，又道：“而且說到底，我們一彬又幹什麽大壞事了？”
“他沒殺人也沒放火的，就是正常跟人買東西而已，你情我願，誰知道這是犯法的啊！”
“他也是被人坑害的啊！”
到了這個份上，連吳懷臉上的笑都裝不下去了。
“正常跟人買東西？坑害？”吳懷陰陽怪氣地道，“阿姨，您這話可真是會避重就輕。”
“不是我說，誰家正常人理解的‘買東西’，會是買高考成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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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那你接了嗎？】
然後項菲的電話主動打了過來。
姜覓雪接起。
“餵？”
電話一經接通, 項菲的聲音就迫不及待響了起來：“你到底怎麽做到的？”
明力運動是國內老牌的運動公司，旗下產品眾多，像是運動器材, 如羽毛球拍一類, 明力運動都是找的國家隊拍的廣告。
即便是更大眾一些的服裝之類，明力請的也都是圈內的一線明星。
人家公司的實力擺在這裏, 項菲很清楚憑自己的人脈，還有姜覓雪的名氣, 顯然是拿不到這個代言的機會的。
既然如此, 那多半就是姜覓雪自己的“功勞”了。
她竟然能有這麽大的能量？
姜覓雪沒有回答項菲, 只是問：“他們給的條件如何？”
項菲道：“一年的代言合同，代言費和相關條款都是在正常範圍內——考慮到我們現在的情況和咖位, 絕對的優厚條件了。”
——先前姜覓雪那黑紅名聲擺著, 熱度是很高, 但願意和她簽代言的公司實在不多，又在“倒貼周清岸”事件爆發以後, 本來零星的那麽幾個公司也都和她要麽解約，要麽到期不再續。
所以說這個時候明力運動找過來, 就更顯得他們雪中送炭了。
既然之前和姜覓雪達成了一致, 這樣的好機會, 項菲當然不會舍得錯過, 怕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在來問姜覓雪之前，她就已經拍板和對方簽了合同。
“代言廣告的拍攝就定在下周, 在S省那邊, 你《緝兇》這邊的進展怎麽樣了？”
項菲又問：“到時候得騰至少一天的時間過去。”
姜覓雪估摸了一下自己的戲份進度：“沒問題。”
……
拍攝廣告的當天，姜覓雪收拾行李從劇組這邊趕往S省省會, 也即明力運動總部所在的城市。
柏景煥本來是要和她一起走的，奈何他是《緝兇》的絕對主演，戲份賊多，楞是被柳明亮給留下來，又補了一上午的鏡頭才被放走。
等柏景煥到的時候，這邊明力運動的人已經和姜覓雪，還有他的經紀人吳懷，溝通好了廣告的拍攝方案。
先是各有一組單人的廣告拍攝，然後他們倆還需要合作拍一支廣告片。
廣告片的內容沒什麽劇情，就是由大量的運動鏡頭和演員變換走位來組成。
預計的拍攝時間是一到兩天，因為涉及了多個場地的變化，所以總的行程還是相當緊張。
柏景煥來得晚，一到場地他便急匆匆地下車去換衣服化妝，而來得早的姜覓雪已經完成了她單獨拍攝的部分——所幸這支廣告沒有太多臺詞和表情的部分，不然以她現在的演技水平，應付起來恐怕也有點嗆。
趁著空隙，姜覓雪找廣告導演要了份接下來的分鏡劇本看。
這時外面突然響起一陣喧嘩的聲音：“放我們進來！”
“我們怎麽是無關人員了！柏景煥你們知道吧，我是他媽！”
體育館這邊的工作人員還企圖勸說一二：“叔叔阿姨，裏面現在正在拍攝……”
然而門口那對吵鬧的夫妻中的男人已經率先突破了防線：“在拍攝又怎麽樣？裏面的難道還不是我兒子了嗎？！”
吳懷聽到動靜從休息室裏面出來，在看清這一對夫妻以後，他的臉瞬間就黑了下來：“他們怎麽來了？！”
旁邊柏景煥的助理臉色一白。
不過吳懷這個時候也顧不上去找是誰把柏景煥的行蹤透露出去的，他快步向那對夫妻走去，臉上表情也調整出了一個禮貌的微笑：“柏叔叔，薛阿姨。”
“之前我們在電話裏不是已經說過了嗎？”他盡量禮貌克制地道，“現在阿煥還在工作，要不然這樣，這個攝影棚附近有家咖啡不錯，我先帶您二位去那裏坐坐——”
然而那對夫妻已經搶先哭天搶地地撲了過來：“天殺的喲！兒子出息了就不管老子娘了！！”
“說什麽去咖啡館，你們就是嫌棄我們，想找個法子把我們打發了！！”
這兩人都是渾的，眼下這個用作拍攝的體育館裏拍廣告的工作人員、群眾演員、明力運動負責和藝人這邊接洽的，加起來人可不少，盡管地方大，被他們倆這一頓扯嗓子的嚷嚷，長了耳朵的基本都註目過來了。
吳懷的臉色霎時間變得十分難看。
他咬著牙道：“薛阿姨，我已經說過了，不是我們不想幫忙，是實在幫不上……”
薛婕當場哎呦一聲，再次哭天搶地起來：“這是你說幫不上就幫不上的嗎？阿煥現在是大明星，能量那麽大，怎麽可能幫不上？”
她一把推開吳懷：“是不是你這個經紀人跟阿煥說了什麽，攔著不讓我們跟他見面！”
薛婕一拍大腿，又大哭起來：“你們這是什麽黑心的人喲——”
在場已經有了種種竊竊私語的聲音，莊巧吃瓜吃得拳頭都興奮地揪起來，姜覓雪翻過一頁劇本，也擡起頭來看向角落那一方的吵鬧。
“夠了！”
柏景煥的聲音突然從另一邊響起來。
他身上已經換了套衣服，不過臉上的妝才化到一半，顯然是聽到外面的吵鬧聲，匆匆出來的。
柏國熊和薛婕再次找到目標，激動地要朝他敘說：“阿煥！我就知道你肯定會出來的！”
“你那個經紀人還攔著，不想讓我們見面，你回頭可得狠狠扣他的工資！最好是把他給開了！”
柏景煥道：“懷哥剛剛的話是我的意思。”
柏國熊夫婦一楞：“這、這樣啊……”
但隨即他們便又裝成自己什麽都沒問的樣子：“阿煥，你快幫幫你弟弟吧！”
柏景煥：“我說了，我沒有辦法。”
柏國熊夫婦壓根不信：“你肯定有辦法的！！”
“你那麽多錢……你是不是就是不想讓你弟弟好過！！”柏國熊的臉色不善，“我們真是白把你養這麽大了！”
柏景煥：“那你們敢把柏一彬到底做了什麽說出去嗎？”
柏國熊和薛婕兩個人像被消了音一樣，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完整話來。
柏景煥臉上露出冷笑：“從小到大，什麽事都是要我讓著柏一彬，幫著柏一彬，柏一彬上重點高中要交擇校費，家裏沒錢，就要讓我輟學打工去支持他，要不是懷哥，我連大學都不一定能安生上完。”
“現在柏一彬犯事情了，你們就連我在工作都不管，非要闖進來——你們有考慮過我這個兒子一點嗎？”
“不敢說他幹了什麽是吧？”
柏景煥道：“你們不敢說，我說——”
柏國熊夫婦那兩張無賴的臉上頭一次出現了一絲驚恐的神色：“別……”
不過有人比他們更加眼疾手快。
“有什麽話大家私下說就行！”吳懷一把扯過柏景煥，捂住他的嘴。
柏景煥：“？？？”
吳懷按住還想掙紮的柏景煥，一邊朝周圍工作人員賠笑兩下：“不好意思啊各位，這孩子就是被家裏長期區別對待，氣急眼了。”
他轉頭又看向柏國熊夫婦：“叔叔阿姨，這橫豎是你們的家事，這光天化日地說出來，到底不太好。”
“要不然，我還是給你們定個吃飯的位置，回頭我們這邊拍完了，大家再坐在一起，平心靜氣地好好聊聊？”
說到好好聊聊的時候，吳懷刻意加重了一下讀音。
聽到之後再談，柏國熊和薛婕本能是覺得不願意的。
但當他們看見吳懷捂住柏景煥的手隱隱有些松動的時候，這種不情願立刻變成了小雞啄米的點頭動作：“好吧。”
吳懷立刻往外一伸手：“請！”
走之前他還不忘把柏景煥交到旁邊的助理手裏：“快帶你們煥哥回去繼續化妝！”
助理顫顫巍巍地接過人，應答的聲音裏都帶上點哭腔：“好、好……”
吳懷走得快回來得也快，沒過多久他就快步從外面走了回來，大夏的天，額頭上都跑滿了汗水。
確認柏景煥已經被心不甘情不願地押回去繼續化妝以後，他才松了一口氣。
而後吳懷又換上一副笑臉，朝在場的工作人員賠笑道：“不好意思啊各位，剛剛讓大家看笑話了。”
“阿煥他家裏這個樣子，大家也都看到了……唉，”他又嘆了口氣，“耽擱了大家的工作進度，實在不好意思，我剛剛已經在星X克下單了冷飲和下午茶，到時候人人都有份啊！！”
賣慘和賣好吳懷都做得恰到好處，到這個份上，稍微還有點良心的人也不好再說什麽——至少不會說得太過分。
把攝影棚的工作人員都安撫得差不多了，吳懷又進了化妝間。
也不知道他說了什麽，沒過多久柏景煥就化完妝，重新走了出來。
可能是才經歷了一場爭吵的緣故，他一張臉還緊緊繃著。
導演看見柏景煥這個狀態，有些疑慮：“要不讓柏老師再休息一會兒……”
“沒事沒事，”吳懷道，“他狀態沒有問題。”
柏景煥也點點頭，示意自己沒問題。
果然，當場務打板開拍的聲音響起，柏景煥臉上殘留的怒色便消失一空。
他手裏拍著籃球，做了兩個假動作，晃過旁邊的群演，一個漂亮的三步上籃！
“nice！”導演忍不住出聲誇讚。
第一個鏡頭直接一次完成。
驗證了柏景煥的演技是專業的，吳懷也松了一口氣。
他轉頭朝旁邊人自豪道：“怎麽樣，我帶出來的藝人，還行吧？”
說完他才發現，自己正好站在了姜覓雪的旁邊。
吳懷：“呃……”
當著別的藝人誇自家的藝人，怎麽感覺怪怪的。
不過姜覓雪顯然沒有共情他的尷尬，而是點了點頭：“他的演技確實很好。”
想擁有。
“不過你剛剛給他開解的那句‘氣急眼了’，說得有點假。”她又對吳懷評價了一句。
吳懷心裏才騰升起來的那麽一點得意感登時又化為了泡沫。
——藝人自己出息又怎麽樣？這不，還有樁頭疼事等著他呢。
姜覓雪偏頭看向吳懷：“你們晚上要去跟他們談判？”
這個“他們”，姜覓雪並沒有明說，不過顯然雙方都知道她指的是誰。
其實這些東西，不應該和姜覓雪這種明顯的外人說的。
但吳懷覺得自己大概是太心累了，而且現在大家四舍五入一下也算是一條船上的，所以他還是點了點頭：“你看這倆夫妻的樣子，我能敢放他們的鴿子嗎？”
拍個廣告都找過來了，要是再打算晾著冷處理，說不定下次大家就是在熱搜上見了。
想到這裏，吳懷又認真瞅了姜覓雪好幾眼：這位，好像有著蠻豐富的上黑熱搜的經驗的？
不過這話太討打，他沒敢直接問出來。
姜覓雪問：“那你覺得一次能把他們擺平嗎？”
吳懷沈默：“沒有。”
場面一時陷入安靜，只有另一邊籃球落在地上又彈起、演員們跑動、導演大聲喊“好”的聲音作為背景音。
姜覓雪合上手裏的分鏡劇本，歪了歪頭：“那要不然把我也帶上？”
吳懷：“？”
他本來把臉都埋進了手掌，顯然為晚上的鴻門宴感到了一絲絕望。
而在聽到姜覓雪的話以後，吳懷下意識地直起身，不可思議地看向她——這看起來也不像是在開玩笑啊？
姜覓雪的演技已經有這麽好了？
姜覓雪也直視吳懷，表情冷靜沒有一絲動搖。
兩秒鐘以後，吳懷才結結巴巴地道：“你、你沒開、開玩笑吧？”
姜覓雪：“說出來可能你不是很信。”
“但在談判上，我還算有一點心得。”
……
於是，當晚上廣告拍攝暫時收工，柏景煥換回日常的衣服，準備和吳懷一起去“赴宴”的時候，突然發現換回常服的姜覓雪也在吳懷旁邊。
柏景煥：“？”
他看了看姜覓雪，又看了看吳懷。
吳懷咳嗽一聲，無情地打破了柏景煥的種種想象：“姜覓雪和我們一起去。”
柏景煥：“？”
柏景煥的表情變得迷茫。
柏景煥的表情變得震撼。
“懷哥，你，”柏景煥舌頭都開始打結，“你不是在開玩笑的吧？”
“姜覓雪，”他指指姜覓雪，又指指自己，“和我們一起去找我爸媽？”
這合適嗎？？？
“咳咳。”
在答應完姜覓雪以後，吳懷也開始覺得確實不太合適。
但，答應都已經答應了。
現在姜覓雪和吳懷都已經上了車，只有柏景煥還站在車外沒有動。
吳懷催道：“那個，要不然你先上車？”
柏景煥：“我到時候怎麽解釋她！！”
姜覓雪戴上口罩，又不知道從哪裏順了個假劉海，戴在頭上，言簡意賅：“工作人員。”
柏景煥：“……”
別說，這麽裝扮一下，再刻意低著頭，確實不太看得出來她到底是誰。
見柏景煥還是一副風中淩亂的樣子，姜覓雪又勸道：“不要擔心，我就是去看看熱鬧。”
柏景煥：“……”
真是謝謝啊！！
眼見再磨蹭下去，就該有路人來圍觀了，吳懷也顧不得再跟柏景煥拉扯，解了安全帶就把人連拖帶拽地塞進車裏，然後把車門砰的一關：“師傅走了走了！”
吳懷訂的地方是當地一間私房菜館，包廂，私密性有相當的保障。
顯然之前被柏國熊夫婦鬧過一通，他也不滿得很，一進包廂，姜覓雪就看見這對夫妻坐在裏面，面前有兩杯茶水，已經冷了許久。除此之外桌上便空無一物，連碟當零食的花生米都沒有。
算一算他們被吳懷打發走的時間，這是已經在這兒幹坐了七、八個小時了。
見到柏景煥和吳懷走進來，柏國熊和薛婕唰地站了起來：“阿煥你來了！”
柏景煥的臉色不好看，他硬邦邦地應了一聲，拉開椅子坐下。
吳懷和姜覓雪跟在他後面，其中吳懷笑呵呵地走上前，又將柏國熊和薛婕按回他們的位置上：“叔叔阿姨，你們坐。”
“瞧瞧這飯館也真是的，”他故作責備道，“您二位在這兒這麽久了，竟然連果盤都不上一個。”
當然，話是這麽說，他自己也是一點叫服務員的意思都沒有。
柏國熊和薛婕兩人訥訥點了下頭，也顧不上在意這個——他們連跟進來的姜覓雪都沒問一句，只是急切地身體前傾，想要去抓柏景煥的手：“阿煥，你就幫幫你弟弟吧！血濃於水啊！”
“他還這麽年輕，怎麽能夠去坐牢呢？”
柏景煥冷聲道：“我說過了，這個事情，我幫不上忙。”
“怎麽會呢？”薛婕著急地道，“阿煥，你現在那麽出息了，要是想幫一彬的話，肯定會有辦法的。”
“對，對，”柏國熊也連連點頭，“我最近認識了一個朋友，他說他有路子，只要我們這邊能交三百萬，他就能把一彬給弄出來！”
“只是三百萬，以你這些年在娛樂圈裏賺的錢，應該很輕松就能拿出來吧？”
柏國熊和薛婕目光希冀看向柏景煥。
柏景煥咬牙，不可思議道：“三百萬，把柏一彬給弄出來？你們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這是行賄！是犯法的！！”
“犯法又怎麽樣！”薛婕破罐子破摔道，“血濃於水！你弟弟是我們的命根子！要是他最後坐了牢，我也不想活了！”
柏景煥忍了又忍，才把到嘴邊的那一句“那你就去死啊”咽了下去。
“那我呢？”他問道。
“你們既然知道我是藝人，在娛樂圈，有沒有想過，以我身上的關註度，我要是幫了你們，這件事被人挖出來，我會怎麽樣？”
名聲坍塌，身上背的所有合同都將面臨違約風險，這些都是在眼前即可想象的。最後他被迫退圈然後背上一身債都算是個好結局，以柏父柏母的性格，這行賄的罪名，說不定還得都推脫到他的頭上。
畢竟他們也只是“愛子心切”啊！
而柏國熊夫婦的神色也的確遲疑了一秒。
不過僅僅就那一秒而已：“我們不管！你肯定有辦法的！”
“反正一彬這事兒，你要是不管，那就是不孝！”
撒潑打滾還不止，薛婕抹抹眼角的淚，又道：“而且說到底，我們一彬又幹什麽大壞事了？”
“他沒殺人也沒放火的，就是正常跟人買東西而已，你情我願，誰知道這是犯法的啊！”
“他也是被人坑害的啊！”
到了這個份上，連吳懷臉上的笑都裝不下去了。
“正常跟人買東西？坑害？”吳懷陰陽怪氣地道，“阿姨，您這話可真是會避重就輕。”
“不是我說，誰家正常人理解的‘買東西’，會是買高考成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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