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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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林瑜回到了曲安, 她完成了楊菊的任務，從此又回到了尋常的的日子。
跑不完的試鏡與應酬，手機上偶爾收到了匿名信息, 在倉庫裏連軸拍地攤貨, 這些構成了她所有的生活。
平靜的生活也會偶有波折，不過對於她來說是個好消息，pear&pearl的市場經理通知她說視頻過了, 不過他們要現場定人。
林瑜做好了造型，準備晚上去赴約，發現宋經理給她發的地址是leblanc。
誰面試去會所啊？
林瑜覺得奇怪，跟對方再三確認, 但得到的答覆不變。
林瑜心生警惕，但是想到這麽一個品牌，也不至於騙人, 於是還是前往。
門口有人來接她, 正是跟她聯系的宋經理。
“christin是吧？”
“對的您好。”
“我就是宋經理, 我們往這邊走。”
“我看了你過往的經歷, 拍的都是一些淘系品牌是吧？”
林瑜點頭：“對的, 不過您放心，我這個人的風格比較百變，能夠適應貴司的品牌風格。”
“沒關系，我們公司跟別的感覺你公司不一樣, 我們喜歡挖掘有潛力的模特，我們不看那些過往成績，過往代表不了什麽, 我們看重的是別的東西。”
宋經理笑瞇瞇說道，對著林瑜從頭到腳打量了一下。
林瑜不能相信這麽一個好的餅落在自己的身上：
“那您看重的是什麽？”
“我們更看重模特本人的……”宋經理想了一下措辭, “渠道維護能力。”
林瑜：“？”
“我實話跟你說了吧，今天是跟我們渠道商的飯局，就是想帶你過來讓他們見見，看看滿不滿意。”
林瑜腳步一停。
她說怎麽這麽快就定了她，原來是拿她來做人情來了，好的模特不屑去酒桌上應酬，所以找她這種長得漂亮但是卻沒什麽資源的，最好拿捏。
林瑜心下不爽，當即就要走。
宋經理笑容未變：“pp是你目前接觸到的最好的資源，只是吃一頓飯而已，你的職業道路可能因此上一個臺階，今晚結束後，我們立刻簽合同，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
她再怎麽不情願，還是幹回了老本行。
一杯酒接著一杯酒往下灌，不斷陪著笑臉喊著這個總好，那個總好。
終於把一桌子老男人都哄的服服帖帖。
不知道什麽時候又上來了一杯幹紅，林瑜正要往嘴裏送，卻聞著味不對。
混跡酒場的經驗讓她立刻就意識到了不對，轉頭就看到了一旁神情有些緊張的宋經理，正緊盯著她手中的酒杯，見她看來立刻展開笑容：“怎麽了？這是何總的酒，怎麽不喝了？”
林瑜把酒杯放在桌子上，臉上已經失了笑容：“換一杯吧，白的也行。”
酒桌也有酒桌的規矩，她最痛恨搞小動作的人。
她這杯加了料的酒下去，不僅合同簽不了，自己人還搭了進去。
何總聽到這話不高興了，一只手攬上林瑜的腰：“怎麽了，別人的酒都能喝，就我的不行了？”
林瑜依舊直直的盯著宋經理：“你換不換？”
宋經理視線逃避的挪向了別處。
腰間的手還在肆無忌憚的游移。
林瑜終於忍不了了，拿起杯子直接蓋在何總的臉上，過於用力導致酒杯碎裂，何總臉鮮血四濺，痛呼出聲。
一時間包廂慌亂一場。
林瑜趁機推開他，往外跑。
身後傳來殺豬般的尖叫：“抓住那個臭婊子！”
林瑜慌不擇路的往外跑，身後宋經理怒不可遏的帶著幾個人追出來，林瑜知道自己如果真被抓住了，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她拼命往前跑，一路撞翻許多人，卻慌不擇路跑到了死路。
宋經理幾個人一起堵住她，兇神惡煞：“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林瑜腦子裏飛快的思考這脫身之計，這時候不遠處一個身影走過，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她來不及思考立刻大喊道：“陳以舟！”
宋經理回頭一看，有一個走在走廊裏，氣質格外突出，那正是高雲總經理陳以舟，幹這行的誰也不敢不給個薄面。
宋經理回過頭，臉色陰沈：“少裝模作樣拿雞毛當令箭，你要是認識陳以舟還能自降身份來我這陪酒？”
林瑜：“我們真的認識的，宋經理，你最好掂量一下是不是能夠得罪的起高雲！”
林瑜說完急迫的看向陳以舟。
他穿著黑色的大衣，接近190的身高走在長廊裏，讓整個走廊都顯得有些逼仄。
聽到她的呼喊，腳步聲一頓，但是卻並沒有聽聲回頭。
林瑜的呼吸都停滯了，一顆心也直直往下落。
兩個人的上次見面，還是她勾引他未果那次。
她以為陳以舟對她有好感，豁出去勾引他，卻沒想到被他冷冰冰的拒絕。
林瑜本質還是爭強好勝的，自己送上門卻被一個男人拒絕，毫無疑問這件事情對她造成了打擊，從那天起，她再也沒有主動找過陳以舟，兩個人也沒再見過面，直到今天。
如果不是現在這種情況，她萬萬是不願意見到他的，她可一點也沒有忘記那天他看她的眼神，充滿了厭惡與鄙夷。
可眼下他卻是她唯一的希望。
他會願意出手相助嗎？去幫一個自己不喜歡，甚至於討厭的女人？
林瑜不確定，感覺以他的個性，作壁上觀的可能性更大。
陳以舟遲遲不曾回頭，林瑜一顆心也直直往下沈。
宋經理還有他身邊的人也徹底擋住她的視線。
林瑜勉強撐起笑臉：“宋經理，對不起，我....”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道低沈有質感的聲音打斷：“宋經理好久不見。”
宋經理扭頭，看見是陳以舟，他剛剛原來是在脫大衣。
宋經理見他走了過來，不得不笑著打招呼：“陳總，好久不見。”
陳以舟指了指林瑜，說：“我現在要帶她走，方便嗎？”
宋經理緩緩地收起了笑容：“這恐怕不行，這賤人打傷了我的客戶，我今天必須得要她好看！”
“這樣。”陳以舟後退了兩步。
宋經理以為是他不再插手此事了。
林瑜也以為他要丟下自己。
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卻見他把大衣往地上一扔，然後突然對著宋經理一拳打來。
宋經理突然遭受重擊，身體彎的像一個死了三天的蝦。
幾個人個人見陳以舟突然動手，於是一起上手回擊。
但是陳以舟像是練過一樣，速度快動作又狠又準，三個人完全不是對手。
三個人很快跪地求饒，但是陳以舟卻像是沒有聽到一樣繼續，動作愈發的暴力甚至血腥。
宋經理奄奄一息：“陳總，我錯了，陳總饒了我吧….”
林瑜看到滿臉血的宋經理，有些觸目驚心：“別打了，再打他就要死了。”
陳以舟抓住他的後腦勺，屈膝直接往他的下顎一頂。
“哢嚓。”
宋經理再也忍不住吐了一口血，還有幾顆混在一起的牙。
陳以舟終於站起身，理了理衣擺，看著他說：
“以後嘴放幹凈點，知道嗎？”
宋經理意識到他是在說他罵林瑜是賤人的事情。
他被打怕了，止不住的連連點頭。這時候別說不讓他叫賤人，就是讓他喊她奶奶都行。
宋經理滿臉的血，感覺整個人都要奄奄一息。
看的林瑜心驚肉跳。
陳以周打開手機，撥打電話：
“餵？出了點事，過來處理一下。”
對面不知道說了什麽，陳以舟的目光慢悠悠的掃過地上血淋淋的人，而又輕輕吐出兩個字：“沒死。”
他說完掛斷了手機。
“他們不會…”
林瑜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拉住手腕強行離開了現場。
兩個人站在外面吹冷風，此時已經是深夜，路上沒什麽人，只有偶爾急馳的車輛。
陳以舟身上的氣質有些可怕，她莫名的不敢說話。
兩個人沈默安靜的對峙，只有寒風在呼嘯。
終於還是陳以舟先開口：
“沒什麽想說的嗎？”
林瑜沈默了一會，這有什麽好說的呢，這就是她工作的日常。
她吸了一口氣，擡頭勉強微笑說：“今天謝謝你。”
陳以舟盯了她半晌，眼底閃過輕微的失望。
“你知道如果我沒來，你的後果會怎麽樣嗎？”
林瑜有些茫然的搖搖頭。
陳以舟的嘴唇緩緩勾起，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p&p的供應商有個怪癖，喜歡群p，這也是為什麽他們每次拍攝，都會從新人模特裏面挑的原因。”
“如果真的被他抓住了，被送給那幫老男人還算輕的，你得罪了他們的供應商，今天就算是死在這裏也不會有任何人發現。”
他說的林瑜一陣後怕，幸虧自己識破了跑了出來，也幸虧遇到了陳以舟。
“現在還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她又聽見他說，她擡頭看向他，發現他身上的氣質比以往都要凝重可怕，他看上去有些壓抑，像是在克制著自己的某種情緒。
“我應該說什麽嗎，陳以舟？”林瑜試探的說道。
陳以舟猛然擡眼看她，眼底蘊含著一股濃烈而又躁郁的風暴，但是又很快被壓了下去。
林瑜被他的眼神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可還沒退開，突然手上一股大力傳來，她被拉了回去，而後天旋地轉，她被一雙鐵臂禁錮在原地，後背緊緊的靠墻。
冷冽的海洋氣息噴灑在她的耳側，林瑜擡頭，就看見鏡片後的眼鏡比黑夜還要沈郁。
那雙不管什麽時候都無比情緒穩定平靜的雙眼裏，此刻像是藏了很多東西。
沈沈的呼吸壓抑著她，讓她有些難以喘息。
“林瑜。”
不是禮貌疏遠或者是冷漠克制的林小姐，而是林瑜，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全名。
他的聲音又低又啞，十分覆雜的看著她，眼中帶著一些說不清的躁郁。
“別再去這種場合了，這種方式得來的通告不值錢。”
也別讓自己陷入這種危險的境地。
他這個樣子的關心突然讓林瑜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哦，我知道了。”她幹巴巴的說。
他松開桎梏，後退兩步，又變成了原來那個疏遠體面的紳士精英。
這才是林瑜熟悉的陳以舟，她也莫名松了口氣。
“我會保護好自己的，今天只是一個意外。”
過了會他又問她：“有煙嗎？”
林瑜把自己的香煙遞給他，然後就看見他熟練的點燃了一支香煙放進嘴裏。
蕭瑟寒冷的街頭，他在安靜的抽煙，一雙眼睛跟所有的情緒都隱藏在了煙霧繚繞中。
此刻的他看上去少了些矜貴冷清，多了些頹廢與無奈，身量在冷寂的冬夜裏顯得更修長。
她打破沈默：“我以為你不抽煙的。”
“偶爾會。”他抖落指尖的煙灰。
很煩的時候就會。
“我記得於藍跟你說過這家不行。”
林瑜的眼裏閃過一絲不自在：“我不知道他們會是這樣，如果知道的話，我不會來的。”
陳以舟沈默了會：“接點好的通告呢？”
她垂下眼皮，聲音低但卻清晰：“這就是我能接到最好的了，再不行就是那種一天3000塊錢，在倉庫裏從早上六點拍到第二天淩晨的，我這輩子碰到過最好的通告就是lilo。”
還被他攪糊了。
誰不想接好通告，誰不想一飛沖天出人頭地？要是努力有用的話她現在早就是世界名模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我要是能接到好的，也不至於去勾引.....”她眨了眨眼睛，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羞恥與尷尬一樣：“你。”
夾煙的手一頓，他側過臉看他，半張臉在黑夜裏清冷又貴氣。
林瑜說著，被冷風一吹，就打了一個噴嚏，下一秒就感受到一件外套從天而將。
陳以舟把外套脫給了她。
他衣服穿的也不多，大衣落在了裏面，脫掉了外套就只剩下一件薄薄的針織衫跟襯衣，銀色的腕表發出低調冷冽的光。
他的手背都被凍紫了，但是卻像感受不到寒冷一樣。
林瑜想要脫下來還給他，卻又聽見他說：“穿著吧。”
這時候電話響起，他匆匆走到了一旁，電話裏的人說了一些什麽，他又說：“晚點過來。”
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他回頭看她：“走吧，我送你回去。”
林瑜遲疑：“不是有人在等你嗎？”
陳以舟拿起車鑰匙：“還有時間。”
陳以舟的車開的很快，但是很穩。
汽車穿過夜晚的霓虹，穿破孤寂與城市的喧囂，他點開音樂，是一首rb風格的《tonight》。
i know we both shared a past
of regrets and scars
but we can leave it behind
and just run away far
一首適合在黑夜裏孤獨歌唱的歌。
林瑜本來在認真的聽這首音樂，卻聽見身旁的人突然問：
“你是不是覺得，是我阻礙了你的職業發展，如果你拍了lilo，你就能夠擡高身價，從此邁入知名模特行列？”
林瑜想也沒多想：“是。”
她對自己有信心，她有經驗，條件雖然不能說是這行頂尖，可是她很聰明，對於行業裏的一些規則看的特別清楚，她的職業道路一定會走的比別人長久。
“自信是好事，不過即使有了lilo，你也很難成為一線。”
林瑜咬著唇，陳以舟是高雲的總經理，他見慣了各種超一線名模，本身就看不上自己，做出這種評價很正常。
“是不是覺得我看不上你，所以這麽說？”他像是有讀心術一樣。
“難道不是嗎？”林瑜反問。
陳以舟並沒有回答她的反問，一邊註意著後視鏡，一邊掉頭，還分出精力繼續說：
“你之前的一些拍攝多是淘系品牌，會對你自身的風格局限，你的優點是快節奏，反應快，以及posing。”
“你怎麽知道的？”她下意識問。
“剛剛。”
林瑜：“？”
“剛剛等紅綠燈的時候，我隨便搜了一下。”
她想起來剛剛等紅綠燈他確實好像看了一下手機。
來不及感嘆這個人對信息的處理能力，就立刻問：
“你看了多少？”
她過往的作品，包括但不局限於女裝，保健品，情趣用品等等……
“都看了。”
林瑜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她的那些作品實在是算不上特別的上臺面，摩卡上她都忽略不提的。
紅燈。
陳以舟踩下剎車，轉過頭看她。
“還想繼續聽下去嗎？”
林瑜忽略掉自己拍過亂七八糟的東西的事實，強行鎮定的說道：“嗯。”
聽一下他對她的分析。
“你的情緒表達不夠細膩，眼神也沒有厚度，四肢只能說平衡，美感遠遠談不上。”
他說的非常直接，甚至犀利的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與其說是你習慣了三流團隊的制作，不如說你是缺乏基本功的細節。”
他很少一次性說這麽多話，但是林瑜卻聽的比以往都要認真。
她知道這確實是她的弱點，也是阻礙她繼續成長的因素之一。
林瑜重覆了一下：“基本功？”
“天賦決定上限，基本功決定下限，你基本功太爛了。”陳以舟直言不諱。
“可是我本來就不是專業的，沒有人帶。”
陳以舟微微蹙眉，眼神有些嚴厲：“知道自己的不足還給自己找理由，心態上就是錯的，你總不想下次還要靠喝酒才能拿得到的合約吧？”
林瑜有些羞愧的低下頭：“我經常有找那些超模的視頻出來學習模仿，他們的視頻我都看過很多次，甚至滾瓜爛熟。”
“我說的不是那些，那最多只能叫模仿，而且還模仿的囫圇吞棗，我說的是找專業的老師去學習。”
林瑜因為陳以舟的這段話陷入了怔忡。
她是半路出身，沒有正兒八經的學過，楊菊也不咋培養的她，她惟有的一些經驗還是靠自己在片場摸爬滾打累積的。
她以為這行很簡單，畢竟挺輕松的就入行了，也很容易的就出了作品，她一直知道自己有些問題，但是卻不知道自己的問題在哪裏。
如今陳以舟說話才讓她醍醐灌頂，專業技巧不夠，就會讓她看起來總是差了那麽點。
她也曾經想過去找培訓機構去培訓一下，可是現在市面上的騙子機構太多了，基本給不到什麽有用的建議，所以她也放棄了，後面就演變成了現在這樣子，只能拍拍網店，永遠接不到真正好的通告。
還是得去系統v培訓學習，才能真正的提升自己。
林瑜腦子裏思緒翻飛。
陳以舟卻踩了剎車。
到家了。
車裏黃色的燈光亮起，她只能看出一個模糊的人影。
林瑜腦子裏糾纏了許久，她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好像站在了人生的岔路口，此刻的任何一個決定都會極大的改變她人生未來，而陳以舟恰好就像一個指路燈。
想到這裏，她再次鼓起勇氣，咬著牙開口：
“陳總，你能不能幫幫我？”
她不認識什麽高質量的培訓渠道，可是陳以舟一定知道。
不同於上一次，上一次她生了歪心思，鼓起勇氣去勾引他，結果無情的拒絕。
這一次她再次一次鼓起了勇氣，懇求他幫一幫她。她想，即使再次被拒絕也沒有關系，為了工作拋卻掉尊嚴，也沒什麽丟人的，至少以後想起來，不會為錯失機遇而後悔。
陳以舟微微的擡起下巴，手指輕點方向盤：“什麽時候不會求助於別人，依賴於自己，才是真正的強大，不然你隨時都可能再次陷入今天的境地。“
“林瑜，你應該把你那些小聰明用在別的地方。”
她以為他這是在拒絕了，心中難掩沮喪。
正當她灰心喪氣，準備下車，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張卡片。
夾在骨節分明的食指跟中指之間，黑色低調的卡片上寫著一些燙金的小字，看上去十分的有質感。
看上去像一個名片。
陳以舟：“圈裏一個老師的聯系方式，她會有一些培訓，由你自己決定要不要去。”
林瑜接過卡片，上面寫著三個大字：何貝蒂。
時尚圈無人不對這個名字如雷貫耳，她就是曾經在三大刊擔任多年主編，江湖人稱女魔頭的何貝蒂。
意識到卡片背後代表的沈甸甸的人脈，林瑜將卡片小心翼翼甚至有些虔誠的放進了包裏。
這個巨大的驚喜砸的她有些恍惚：“陳總，你為什麽願意跟我說這些？”
過了許久，陳以舟才轉過頭看她，睿智而又沈靜：“荒島上，你可以選擇一個人走但是卻沒有。”
“我這個人，一向恩怨分明。”
黑色的賓利揚長而去，留纖細的身影在冬夜裏怔忡了許久。
陳以舟應酬完，已經是深夜，於藍扶著已經微熏到的他上了車。
於藍準備發車，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聲音：
“於藍，如果明知道一個人滿嘴謊言唯利是圖接近你的目的只是想往上爬，但是你卻還是無法拒絕她的靠近，甚至主動插手她的事情，你說，這是什麽原因？”
於藍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老板，他比往日多了一絲絲不易察覺的躁郁。
於藍下意識問道：“這人是男的還是女的。”
陳以舟一頓，而後摘掉眼鏡揉了揉眉心：“算了，也沒什麽好問的。”
於藍識相的保持了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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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瑜回到了曲安, 她完成了楊菊的任務，從此又回到了尋常的的日子。
跑不完的試鏡與應酬，手機上偶爾收到了匿名信息, 在倉庫裏連軸拍地攤貨, 這些構成了她所有的生活。
平靜的生活也會偶有波折，不過對於她來說是個好消息，pear&pearl的市場經理通知她說視頻過了, 不過他們要現場定人。
林瑜做好了造型，準備晚上去赴約，發現宋經理給她發的地址是leblanc。
誰面試去會所啊？
林瑜覺得奇怪，跟對方再三確認, 但得到的答覆不變。
林瑜心生警惕，但是想到這麽一個品牌，也不至於騙人, 於是還是前往。
門口有人來接她, 正是跟她聯系的宋經理。
“christin是吧？”
“對的您好。”
“我就是宋經理, 我們往這邊走。”
“我看了你過往的經歷, 拍的都是一些淘系品牌是吧？”
林瑜點頭：“對的, 不過您放心，我這個人的風格比較百變，能夠適應貴司的品牌風格。”
“沒關系，我們公司跟別的感覺你公司不一樣, 我們喜歡挖掘有潛力的模特，我們不看那些過往成績，過往代表不了什麽, 我們看重的是別的東西。”
宋經理笑瞇瞇說道，對著林瑜從頭到腳打量了一下。
林瑜不能相信這麽一個好的餅落在自己的身上：
“那您看重的是什麽？”
“我們更看重模特本人的……”宋經理想了一下措辭, “渠道維護能力。”
林瑜：“？”
“我實話跟你說了吧，今天是跟我們渠道商的飯局，就是想帶你過來讓他們見見，看看滿不滿意。”
林瑜腳步一停。
她說怎麽這麽快就定了她，原來是拿她來做人情來了，好的模特不屑去酒桌上應酬，所以找她這種長得漂亮但是卻沒什麽資源的，最好拿捏。
林瑜心下不爽，當即就要走。
宋經理笑容未變：“pp是你目前接觸到的最好的資源，只是吃一頓飯而已，你的職業道路可能因此上一個臺階，今晚結束後，我們立刻簽合同，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
她再怎麽不情願，還是幹回了老本行。
一杯酒接著一杯酒往下灌，不斷陪著笑臉喊著這個總好，那個總好。
終於把一桌子老男人都哄的服服帖帖。
不知道什麽時候又上來了一杯幹紅，林瑜正要往嘴裏送，卻聞著味不對。
混跡酒場的經驗讓她立刻就意識到了不對，轉頭就看到了一旁神情有些緊張的宋經理，正緊盯著她手中的酒杯，見她看來立刻展開笑容：“怎麽了？這是何總的酒，怎麽不喝了？”
林瑜把酒杯放在桌子上，臉上已經失了笑容：“換一杯吧，白的也行。”
酒桌也有酒桌的規矩，她最痛恨搞小動作的人。
她這杯加了料的酒下去，不僅合同簽不了，自己人還搭了進去。
何總聽到這話不高興了，一只手攬上林瑜的腰：“怎麽了，別人的酒都能喝，就我的不行了？”
林瑜依舊直直的盯著宋經理：“你換不換？”
宋經理視線逃避的挪向了別處。
腰間的手還在肆無忌憚的游移。
林瑜終於忍不了了，拿起杯子直接蓋在何總的臉上，過於用力導致酒杯碎裂，何總臉鮮血四濺，痛呼出聲。
一時間包廂慌亂一場。
林瑜趁機推開他，往外跑。
身後傳來殺豬般的尖叫：“抓住那個臭婊子！”
林瑜慌不擇路的往外跑，身後宋經理怒不可遏的帶著幾個人追出來，林瑜知道自己如果真被抓住了，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她拼命往前跑，一路撞翻許多人，卻慌不擇路跑到了死路。
宋經理幾個人一起堵住她，兇神惡煞：“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林瑜腦子裏飛快的思考這脫身之計，這時候不遠處一個身影走過，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她來不及思考立刻大喊道：“陳以舟！”
宋經理回頭一看，有一個走在走廊裏，氣質格外突出，那正是高雲總經理陳以舟，幹這行的誰也不敢不給個薄面。
宋經理回過頭，臉色陰沈：“少裝模作樣拿雞毛當令箭，你要是認識陳以舟還能自降身份來我這陪酒？”
林瑜：“我們真的認識的，宋經理，你最好掂量一下是不是能夠得罪的起高雲！”
林瑜說完急迫的看向陳以舟。
他穿著黑色的大衣，接近190的身高走在長廊裏，讓整個走廊都顯得有些逼仄。
聽到她的呼喊，腳步聲一頓，但是卻並沒有聽聲回頭。
林瑜的呼吸都停滯了，一顆心也直直往下落。
兩個人的上次見面，還是她勾引他未果那次。
她以為陳以舟對她有好感，豁出去勾引他，卻沒想到被他冷冰冰的拒絕。
林瑜本質還是爭強好勝的，自己送上門卻被一個男人拒絕，毫無疑問這件事情對她造成了打擊，從那天起，她再也沒有主動找過陳以舟，兩個人也沒再見過面，直到今天。
如果不是現在這種情況，她萬萬是不願意見到他的，她可一點也沒有忘記那天他看她的眼神，充滿了厭惡與鄙夷。
可眼下他卻是她唯一的希望。
他會願意出手相助嗎？去幫一個自己不喜歡，甚至於討厭的女人？
林瑜不確定，感覺以他的個性，作壁上觀的可能性更大。
陳以舟遲遲不曾回頭，林瑜一顆心也直直往下沈。
宋經理還有他身邊的人也徹底擋住她的視線。
林瑜勉強撐起笑臉：“宋經理，對不起，我....”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道低沈有質感的聲音打斷：“宋經理好久不見。”
宋經理扭頭，看見是陳以舟，他剛剛原來是在脫大衣。
宋經理見他走了過來，不得不笑著打招呼：“陳總，好久不見。”
陳以舟指了指林瑜，說：“我現在要帶她走，方便嗎？”
宋經理緩緩地收起了笑容：“這恐怕不行，這賤人打傷了我的客戶，我今天必須得要她好看！”
“這樣。”陳以舟後退了兩步。
宋經理以為是他不再插手此事了。
林瑜也以為他要丟下自己。
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卻見他把大衣往地上一扔，然後突然對著宋經理一拳打來。
宋經理突然遭受重擊，身體彎的像一個死了三天的蝦。
幾個人個人見陳以舟突然動手，於是一起上手回擊。
但是陳以舟像是練過一樣，速度快動作又狠又準，三個人完全不是對手。
三個人很快跪地求饒，但是陳以舟卻像是沒有聽到一樣繼續，動作愈發的暴力甚至血腥。
宋經理奄奄一息：“陳總，我錯了，陳總饒了我吧….”
林瑜看到滿臉血的宋經理，有些觸目驚心：“別打了，再打他就要死了。”
陳以舟抓住他的後腦勺，屈膝直接往他的下顎一頂。
“哢嚓。”
宋經理再也忍不住吐了一口血，還有幾顆混在一起的牙。
陳以舟終於站起身，理了理衣擺，看著他說：
“以後嘴放幹凈點，知道嗎？”
宋經理意識到他是在說他罵林瑜是賤人的事情。
他被打怕了，止不住的連連點頭。這時候別說不讓他叫賤人，就是讓他喊她奶奶都行。
宋經理滿臉的血，感覺整個人都要奄奄一息。
看的林瑜心驚肉跳。
陳以周打開手機，撥打電話：
“餵？出了點事，過來處理一下。”
對面不知道說了什麽，陳以舟的目光慢悠悠的掃過地上血淋淋的人，而又輕輕吐出兩個字：“沒死。”
他說完掛斷了手機。
“他們不會…”
林瑜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拉住手腕強行離開了現場。
兩個人站在外面吹冷風，此時已經是深夜，路上沒什麽人，只有偶爾急馳的車輛。
陳以舟身上的氣質有些可怕，她莫名的不敢說話。
兩個人沈默安靜的對峙，只有寒風在呼嘯。
終於還是陳以舟先開口：
“沒什麽想說的嗎？”
林瑜沈默了一會，這有什麽好說的呢，這就是她工作的日常。
她吸了一口氣，擡頭勉強微笑說：“今天謝謝你。”
陳以舟盯了她半晌，眼底閃過輕微的失望。
“你知道如果我沒來，你的後果會怎麽樣嗎？”
林瑜有些茫然的搖搖頭。
陳以舟的嘴唇緩緩勾起，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p&p的供應商有個怪癖，喜歡群p，這也是為什麽他們每次拍攝，都會從新人模特裏面挑的原因。”
“如果真的被他抓住了，被送給那幫老男人還算輕的，你得罪了他們的供應商，今天就算是死在這裏也不會有任何人發現。”
他說的林瑜一陣後怕，幸虧自己識破了跑了出來，也幸虧遇到了陳以舟。
“現在還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她又聽見他說，她擡頭看向他，發現他身上的氣質比以往都要凝重可怕，他看上去有些壓抑，像是在克制著自己的某種情緒。
“我應該說什麽嗎，陳以舟？”林瑜試探的說道。
陳以舟猛然擡眼看她，眼底蘊含著一股濃烈而又躁郁的風暴，但是又很快被壓了下去。
林瑜被他的眼神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可還沒退開，突然手上一股大力傳來，她被拉了回去，而後天旋地轉，她被一雙鐵臂禁錮在原地，後背緊緊的靠墻。
冷冽的海洋氣息噴灑在她的耳側，林瑜擡頭，就看見鏡片後的眼鏡比黑夜還要沈郁。
那雙不管什麽時候都無比情緒穩定平靜的雙眼裏，此刻像是藏了很多東西。
沈沈的呼吸壓抑著她，讓她有些難以喘息。
“林瑜。”
不是禮貌疏遠或者是冷漠克制的林小姐，而是林瑜，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全名。
他的聲音又低又啞，十分覆雜的看著她，眼中帶著一些說不清的躁郁。
“別再去這種場合了，這種方式得來的通告不值錢。”
也別讓自己陷入這種危險的境地。
他這個樣子的關心突然讓林瑜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哦，我知道了。”她幹巴巴的說。
他松開桎梏，後退兩步，又變成了原來那個疏遠體面的紳士精英。
這才是林瑜熟悉的陳以舟，她也莫名松了口氣。
“我會保護好自己的，今天只是一個意外。”
過了會他又問她：“有煙嗎？”
林瑜把自己的香煙遞給他，然後就看見他熟練的點燃了一支香煙放進嘴裏。
蕭瑟寒冷的街頭，他在安靜的抽煙，一雙眼睛跟所有的情緒都隱藏在了煙霧繚繞中。
此刻的他看上去少了些矜貴冷清，多了些頹廢與無奈，身量在冷寂的冬夜裏顯得更修長。
她打破沈默：“我以為你不抽煙的。”
“偶爾會。”他抖落指尖的煙灰。
很煩的時候就會。
“我記得於藍跟你說過這家不行。”
林瑜的眼裏閃過一絲不自在：“我不知道他們會是這樣，如果知道的話，我不會來的。”
陳以舟沈默了會：“接點好的通告呢？”
她垂下眼皮，聲音低但卻清晰：“這就是我能接到最好的了，再不行就是那種一天3000塊錢，在倉庫裏從早上六點拍到第二天淩晨的，我這輩子碰到過最好的通告就是lilo。”
還被他攪糊了。
誰不想接好通告，誰不想一飛沖天出人頭地？要是努力有用的話她現在早就是世界名模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我要是能接到好的，也不至於去勾引.....”她眨了眨眼睛，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羞恥與尷尬一樣：“你。”
夾煙的手一頓，他側過臉看他，半張臉在黑夜裏清冷又貴氣。
林瑜說著，被冷風一吹，就打了一個噴嚏，下一秒就感受到一件外套從天而將。
陳以舟把外套脫給了她。
他衣服穿的也不多，大衣落在了裏面，脫掉了外套就只剩下一件薄薄的針織衫跟襯衣，銀色的腕表發出低調冷冽的光。
他的手背都被凍紫了，但是卻像感受不到寒冷一樣。
林瑜想要脫下來還給他，卻又聽見他說：“穿著吧。”
這時候電話響起，他匆匆走到了一旁，電話裏的人說了一些什麽，他又說：“晚點過來。”
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他回頭看她：“走吧，我送你回去。”
林瑜遲疑：“不是有人在等你嗎？”
陳以舟拿起車鑰匙：“還有時間。”
陳以舟的車開的很快，但是很穩。
汽車穿過夜晚的霓虹，穿破孤寂與城市的喧囂，他點開音樂，是一首rb風格的《tonight》。
i know we both shared a past
of regrets and scars
but we can leave it behind
and just run away far
一首適合在黑夜裏孤獨歌唱的歌。
林瑜本來在認真的聽這首音樂，卻聽見身旁的人突然問：
“你是不是覺得，是我阻礙了你的職業發展，如果你拍了lilo，你就能夠擡高身價，從此邁入知名模特行列？”
林瑜想也沒多想：“是。”
她對自己有信心，她有經驗，條件雖然不能說是這行頂尖，可是她很聰明，對於行業裏的一些規則看的特別清楚，她的職業道路一定會走的比別人長久。
“自信是好事，不過即使有了lilo，你也很難成為一線。”
林瑜咬著唇，陳以舟是高雲的總經理，他見慣了各種超一線名模，本身就看不上自己，做出這種評價很正常。
“是不是覺得我看不上你，所以這麽說？”他像是有讀心術一樣。
“難道不是嗎？”林瑜反問。
陳以舟並沒有回答她的反問，一邊註意著後視鏡，一邊掉頭，還分出精力繼續說：
“你之前的一些拍攝多是淘系品牌，會對你自身的風格局限，你的優點是快節奏，反應快，以及posing。”
“你怎麽知道的？”她下意識問。
“剛剛。”
林瑜：“？”
“剛剛等紅綠燈的時候，我隨便搜了一下。”
她想起來剛剛等紅綠燈他確實好像看了一下手機。
來不及感嘆這個人對信息的處理能力，就立刻問：
“你看了多少？”
她過往的作品，包括但不局限於女裝，保健品，情趣用品等等……
“都看了。”
林瑜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她的那些作品實在是算不上特別的上臺面，摩卡上她都忽略不提的。
紅燈。
陳以舟踩下剎車，轉過頭看她。
“還想繼續聽下去嗎？”
林瑜忽略掉自己拍過亂七八糟的東西的事實，強行鎮定的說道：“嗯。”
聽一下他對她的分析。
“你的情緒表達不夠細膩，眼神也沒有厚度，四肢只能說平衡，美感遠遠談不上。”
他說的非常直接，甚至犀利的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與其說是你習慣了三流團隊的制作，不如說你是缺乏基本功的細節。”
他很少一次性說這麽多話，但是林瑜卻聽的比以往都要認真。
她知道這確實是她的弱點，也是阻礙她繼續成長的因素之一。
林瑜重覆了一下：“基本功？”
“天賦決定上限，基本功決定下限，你基本功太爛了。”陳以舟直言不諱。
“可是我本來就不是專業的，沒有人帶。”
陳以舟微微蹙眉，眼神有些嚴厲：“知道自己的不足還給自己找理由，心態上就是錯的，你總不想下次還要靠喝酒才能拿得到的合約吧？”
林瑜有些羞愧的低下頭：“我經常有找那些超模的視頻出來學習模仿，他們的視頻我都看過很多次，甚至滾瓜爛熟。”
“我說的不是那些，那最多只能叫模仿，而且還模仿的囫圇吞棗，我說的是找專業的老師去學習。”
林瑜因為陳以舟的這段話陷入了怔忡。
她是半路出身，沒有正兒八經的學過，楊菊也不咋培養的她，她惟有的一些經驗還是靠自己在片場摸爬滾打累積的。
她以為這行很簡單，畢竟挺輕松的就入行了，也很容易的就出了作品，她一直知道自己有些問題，但是卻不知道自己的問題在哪裏。
如今陳以舟說話才讓她醍醐灌頂，專業技巧不夠，就會讓她看起來總是差了那麽點。
她也曾經想過去找培訓機構去培訓一下，可是現在市面上的騙子機構太多了，基本給不到什麽有用的建議，所以她也放棄了，後面就演變成了現在這樣子，只能拍拍網店，永遠接不到真正好的通告。
還是得去系統v培訓學習，才能真正的提升自己。
林瑜腦子裏思緒翻飛。
陳以舟卻踩了剎車。
到家了。
車裏黃色的燈光亮起，她只能看出一個模糊的人影。
林瑜腦子裏糾纏了許久，她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好像站在了人生的岔路口，此刻的任何一個決定都會極大的改變她人生未來，而陳以舟恰好就像一個指路燈。
想到這裏，她再次鼓起勇氣，咬著牙開口：
“陳總，你能不能幫幫我？”
她不認識什麽高質量的培訓渠道，可是陳以舟一定知道。
不同於上一次，上一次她生了歪心思，鼓起勇氣去勾引他，結果無情的拒絕。
這一次她再次一次鼓起了勇氣，懇求他幫一幫她。她想，即使再次被拒絕也沒有關系，為了工作拋卻掉尊嚴，也沒什麽丟人的，至少以後想起來，不會為錯失機遇而後悔。
陳以舟微微的擡起下巴，手指輕點方向盤：“什麽時候不會求助於別人，依賴於自己，才是真正的強大，不然你隨時都可能再次陷入今天的境地。“
“林瑜，你應該把你那些小聰明用在別的地方。”
她以為他這是在拒絕了，心中難掩沮喪。
正當她灰心喪氣，準備下車，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張卡片。
夾在骨節分明的食指跟中指之間，黑色低調的卡片上寫著一些燙金的小字，看上去十分的有質感。
看上去像一個名片。
陳以舟：“圈裏一個老師的聯系方式，她會有一些培訓，由你自己決定要不要去。”
林瑜接過卡片，上面寫著三個大字：何貝蒂。
時尚圈無人不對這個名字如雷貫耳，她就是曾經在三大刊擔任多年主編，江湖人稱女魔頭的何貝蒂。
意識到卡片背後代表的沈甸甸的人脈，林瑜將卡片小心翼翼甚至有些虔誠的放進了包裏。
這個巨大的驚喜砸的她有些恍惚：“陳總，你為什麽願意跟我說這些？”
過了許久，陳以舟才轉過頭看她，睿智而又沈靜：“荒島上，你可以選擇一個人走但是卻沒有。”
“我這個人，一向恩怨分明。”
黑色的賓利揚長而去，留纖細的身影在冬夜裏怔忡了許久。
陳以舟應酬完，已經是深夜，於藍扶著已經微熏到的他上了車。
於藍準備發車，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聲音：
“於藍，如果明知道一個人滿嘴謊言唯利是圖接近你的目的只是想往上爬，但是你卻還是無法拒絕她的靠近，甚至主動插手她的事情，你說，這是什麽原因？”
於藍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老板，他比往日多了一絲絲不易察覺的躁郁。
於藍下意識問道：“這人是男的還是女的。”
陳以舟一頓，而後摘掉眼鏡揉了揉眉心：“算了，也沒什麽好問的。”
於藍識相的保持了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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