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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2章 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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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2章 吃素

原百福帶著自己的親兵快步走出了這片密林, 而在半裏之遙的地方,他和王新用的部隊就在這裏休息。

山林是個奇妙的地方, 出口離人只有三步,但直到把自己困死,人也找不到那個正確的出口。看似危險的地方可能是一片平坦大路,看似安全的地方也可能是萬丈懸崖。

那邊的動靜這邊的人一聲都沒聽到,山上寒冷,許多將士正坐在火堆邊上燒水喝,而屈瑾一直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直到聽見身後傳來樹葉交錯的聲音,他才趕緊回過頭去。

沒看到王新用回來,他就知道事情已經成了。

這一瞬間, 屈瑾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情了。

他既興奮,又恐慌, 腎上腺素不停的分泌,他的臉色越發紅潤, 但這可不是健康的紅潤,而是不正常的紅潤。

原百福看著比他正常多了,他連個眼神都沒給屈瑾,而是自顧自的回到人群當中,當然, 被他自己的兵圍著,王新用的兵根本無法接近他。

但王新用的人已經走了過來,就他一個人回來了, 他們當然要問問自己的主將去哪了。

而原百福回答他們:“王將軍另有任務, 已經帶人回返盛樂了, 大王有令, 讓你們跟隨我的指揮,屈將軍暫代王將軍的職務。”

後軍的幾個副將和都尉互相看看,內心感到十分詫異,也十分奇怪。

後軍右都尉長著一副絡腮胡子,他的性格就跟他的長相一樣豪爽,都是有什麽說什麽:“大王何時下了密令,王將軍為何不同我等先說一聲,他只帶了四個親兵,卻打算回返盛樂?王將軍何時如此粗心大意過!”

屈瑾見狀,他走過來呵斥右都尉:“大王下令難道還要事先跟你商量麽!姚顯,你僭越了!”

屈瑾是左都尉,姚顯是右都尉,職位的差異就註定了這倆人關系好不起來,而在王新用被調走以後,屈瑾又帶了一段時間的後軍,結果搞得後軍傷亡最多,姚顯一直都對屈瑾有意見,但他是王新用從南雍帶出來的親信,為了不讓王新用為難,姚顯對屈瑾總是忍讓居多。

粗中有細,說的就是姚顯。屈瑾在後軍不過是暫時的,屈雲滅早晚會把他調走,王新用私底下也不止一次的表態過,如果他有什麽事,那他們這些老弟兄,就全都聽姚顯的話,歸他管轄。

多種原因之下,讓姚顯避開了屈瑾的鋒芒,即使是屈瑾暫時領導後軍的時候,他也沒說過一個不字,但他今天敏銳的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屈瑾看似憤怒、實則十分緊張。

察覺到異樣的不僅他一個,現實生活裏哪有那麽多的影帝,屈瑾的色厲內荏,還有原百福的過分沈默,以及比前幾天的時候明顯更加涇渭分明的兩軍位置,都隱隱的讓這群人不安起來。

姚顯壓抑著聲音中的急迫,他沈聲問原百福:“原將軍,大王究竟對王將軍下了什麽命令。”

原百福擡起眼睛,他看向姚顯,而姚顯被他看得一驚。

因為原百福仿佛變了個人一樣,他不再和藹可親,也不再溫柔對人,他的眼裏裝著輕蔑、譏諷、還有讓人忍不住皺眉的東西——森*晚*整*理狂熱。

姚顯心裏一個咯噔,他當時就知道不好,但他來不及反應什麽,而他看出來了此時的原百福不對勁,別人卻沒有看出來。

姚顯身後的一個副將再也忍不了了,王新用跟原百福一起出去,如今卻只有原百福一個人回來,他此時還展現出這樣的態度,一想到王新用可能出了什麽事,他就怒火中燒。

“王將軍到底哪裏去了!你這個白面——”

話沒說完,原百福猛地抽出刀來,一刀砍在這人的脖子上,鮮血迸射/出來,接著這個人的身子才軟趴趴的倒了下去,他眼睛都沒閉上,腦袋更是只跟脖子連著一半,另一半已經分開了。

他的頭顱和軀殼以一個根本不可能的角度擺在地上,附近的將士們聽到動靜,全都呆楞的看著這邊。

這時候原百福對著王新用的部下們說:“從今日起!左軍不再隸屬於鎮北軍,後軍當中想要活命的,就乖乖聽屈將軍的話,不想活的,現在就站出來。”

同袍就這樣死在自己面前,沒有人忍得了,兩邊的人馬頓時殺在一處,但原百福他之所以能當一軍主將,可不是因為他很會裝模作樣,他同樣有上陣殺敵的本事,四人當中殺敵最猛的人當屬公孫元,而單兵作戰的話,原百福是勝率最高的。

他從來都不是什麽繡花枕頭,他也有屬於自己的實力,只是站在屈雲滅身邊,無人在意罷了。

怒吼和血肉被破開的聲音同時響起,雖然沒人朝那邊的將士們下令,但再這樣打下去,估計那邊也要鬧起來了,姚顯看著自己這邊的人又死了兩個,他腦中一片空白,突然,他扔掉手中的兵器,然後攔住後面還想拼命的同袍,咣當一下,他跪在了地上。

“……原將軍饒命!我、我等願意追隨原將軍!”

後面的人快被他氣瘋了:“姚顯!!!”

但有人能理解姚顯此時的用意,他也緊緊抓住想要再度沖上去的同袍,然後拉著這個人一起跪了下來。

原百福看著他們求饒,輕笑一聲,他走過去,親手扶起了這幾個人。……

叛亂並非什麽難事,尤其在這個時代,這些加入了鎮北軍的將士也不是多麽忠誠,他們曾經可能是別的勢力的兵馬,也有可能之前幹過打家劫舍的行當,換個名字就能搖身一變,成了讓百姓避之不及的軍爺。

鎮北軍有將近五十萬人,而見過屈雲滅的,大約只有五萬人,跟他說過話的,恐怕連五千都不到。就算蕭融忙著穩固軍心又如何呢?一日兩日,根本發揮不了多大的作用。

說到底普通將士就是聽令行事,真正能決定這些人是去是留的,是那些職位低微的小將,而恰好,這些小將就很喜歡原百福施舍的小恩小惠,這比高不可攀、且只用軍功說話的大王強多了。

左軍是原百福的地盤,分兵馬的時候他又把那些跟自己不怎麽親密的人都分給了虞紹承,留下來的這四萬,幾乎全都是他的親信,就算有反對的聲音,也很快就被讚同的淹沒了。後軍倒是有些難收服,但有屈瑾幫忙,這三萬五千人裏他能掌控的就有一萬多,剩下那些聽令於姚顯,姚顯都投降了,他們自然也無話可說。

叛亂真的不難,這是一日就能完成的事,簡單到令人發指,讓人發現自己之前所做的心理準備居然一個都沒用上,那麽快,這些兵馬就都屬於自己了。

這也會給人一種錯覺,好像前路都會如此順利,早知道的話,他應該早就這麽做了。……

原百福令所有人都上馬,接下來他們要急行軍,今日就走下連雲棧道,爭取明晚便進入漢中盆地,他還是要去寧州,但這回他不是去打申養銳的,他是要去見申養銳的。

經過姚顯等人的時候,原百福看到他們全都低眉順眼的站著,有個別人用痛恨的目光看著自己,原百福見了卻只想笑。

這就是王新用的部下,被王新用這個降將帶領著,對於投降早就不陌生了,投降過一次,就能投降第二次,往後也能再投降第三次。

他不會犯這種錯誤,目前留著姚顯幾人才能穩固軍心,等他立足,他要把這三萬五千人全都重新編排,至於姚顯他們,送給申養銳就好了,想必南雍會很喜歡這份禮物。……

每個將軍都有忠於他的人。

原百福有,王新用也有,但不知道為什麽,原百福好像就看不到這一點一樣,他為自己有這麽多的追隨者而感到得意,卻沒想過王新用同樣也在後軍當中經營了十年,有什麽樣的將軍,就有什麽樣的士兵,這話的確不假。所以後軍的人都像王新用一樣能忍,也像王新用一樣沈穩,能屈能伸並不是錯,平日忍得離譜、到了臨界點突然爆發,那才是真正的自找死路。

等到原百福走過去,姚顯擡起頭,他的眼神跟淬了毒的刀子一樣恐怖,原百福欺騙他們,只字不提王將軍如今在哪裏,再看他對其餘人的殘忍,王將軍遭遇了什麽,已經不難想象。

他的將軍,被原百福害了。

盯著原百福,姚顯在心裏說了一句話,字字泣血。

原百福,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朔方城。

凱旋之前還要做許許多多的準備工作,戰俘們怎麽安置,城中如何運作,戰利品該如何護送,那些審查之後又準許他們回去繼續生活的鮮卑人,要怎麽管理。

虞紹燮不打算走了,他弟弟目前還在契丹打仗,而盛樂需要人,他準備親自留下來,幫盛樂度過這段時間的難關,蕭融回到陳留之後,可以篩選幾個合適的人,到時候來接他的班。

蕭融擰眉:“下雪之後路就很難走了,屆時你該如何回來?”

虞紹燮:“若實在回不去,那就等開春以後,我再回陳留。”

蕭融瞪大雙眼:“你不回去過年了?”

這話一出,蕭融突然緊緊閉嘴,而虞紹燮楞了一下,眉眼已經迅速的溫柔了下來:“一年而已,以後年年我都能陪融兒一起過。”

蕭融:“…………”

感覺解釋也只是越描越黑,蕭融幹脆不說話了,把桌子上這些要帶回陳留的紙質資料全都抱走,蕭融指著那邊的竹簡說道:“這些都是五十年前鮮卑記錄下來的草原情況,一共三千多斤,全帶回去有些麻煩,咱們挑一挑,把沒用的東西都挑出去。”

彌景聞言,他從正在看的東西上擡起頭來,盯著那堆小山般的竹簡,他點了點頭:“我來就好。”

蕭融笑話他:“只你一人來,今夜你就別睡了,我先去用個中飯,等我回來,咱們一起看。”

虞紹燮笑了一下:“去吧,如今沒什麽著急的事,若是困了,睡一覺解解乏也行。”

蕭融抱著東西離開,嘴裏嘟囔著:“吃完就睡,我又不是豬。”

虞紹燮聽著他的小聲念叨,笑著搖了搖頭,然後走向那堆竹簡。……

出了這個院子,蕭融朝自己的房間走去,如今他房中堆積了許多這樣的東西,放別的地方他不放心,所以就都堆自己的臥房裏了,忙了一上午,蕭融是真有點餓了,所以他走的很快。屈雲滅已經在那邊等著了,城中事務有他的親信們處理,沒有戰事,屈雲滅就徹底閑了下來,又可以陪蕭融一日三餐了。

聽到蕭融的腳步聲,屈雲滅慢吞吞的站起身,他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才邁步往外走,驀地,門外的聲音產生了細微的變化,屈雲滅臉色一變,他猛地沖出去,三兩步就沖到蕭融身邊,接住了往前栽倒的蕭融。

書籍落了一地,有些紙張已經被撕壞了,屈雲滅半跪在地上,他雙手緊緊扶著蕭融的上半身,而蕭融沒有暈倒,他還擡起頭來,看了看屈雲滅。

在他的視野裏,屈雲滅已經是個扭曲的人影,但他還是能看清屈雲滅的神情,眼睛微微睜大,瞳孔不安的動來動去,作為這世上最為強橫堅韌的人之一,屈雲滅不是那種會露出驚恐、惶惑表情的人,他最害怕的表現可能就是今日這樣了,無措的望著蕭融,雙手如同鉗子一樣緊緊的抓著他,像是想要用一股蠻力,把他重新抓回自己的身邊。

蕭融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幹凈、純粹、雖說人們的眼睛都是圓的,但他的弧度更美,像是兩顆玻璃球。

屈雲滅看著蕭融漸漸闔上眼睛,期間蕭融張了張口,似乎想要說什麽,但他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來,當他的眼睛徹底闔上的時候,他人也栽倒到了屈雲滅的懷裏,咚的一下——蕭融的栽倒無聲無息,而這無比明顯的聲響來源於屈雲滅的心中,一塊巨石砸在屈雲滅的心臟上,砸的他晃了晃,雖然很疼,但還不至於傷筋動骨。

屈雲滅僵硬的保持著這個姿勢,直到察覺到了懷中軀體溫熱的呼吸,屈雲滅才終於再次呼吸起來。

他望著前方一棵粗壯的大樹,樹上沒有一片綠葉,有幾片枯黃的,不知什麽原因始終待在枝頭,即使寒風凜冽,它們也不願就這麽落下來。

外面有人走了過來,是簡嶠,他看到蕭融和屈雲滅這個姿勢,頓時心裏一緊,他剛要跑過來,卻見大王打橫抱起了蕭融,他垂眸看了看蕭融的臉色,然後一邊往裏走,一邊吩咐身後的簡嶠:“把那些東西都撿起來。”

簡嶠哦了一聲,然後又反應過來:“我先去找大夫!”

屈雲滅卻道:“不必了。”

說完,他已經進了房間,而且把門踹上了。

簡嶠呆呆的看著緊閉的房門,不太明白這是什麽情況。

大王他……這是習慣了嗎?*

沒人能習慣這種事。

但要是發現了自己無論做什麽反應都沒有任何用處,那他也不會再浪費自己的時間了。

本以為神草能改善一些,畢竟它的名字裏帶了神這個字,以神異應對神異,總該有些用處吧。

可他沒能找到神草,而說實話,他其實也不確定神草是不是真的。

有些人看似沒心沒肺,認識他們的人見了他們就搖頭,因為他們看不起這種人,覺得這種人什麽都不懂。

但事實是他們懂,傷人的惡言他們懂,不公的待遇他們懂,憤怒的指責他們懂,自欺欺人的謊言他們也懂。

懂就一定要說出來麽?一定要讓別人意識到麽?沒必要,因為說出來的話,那就太真實了,沒人願意面對自己的缺點與無能,天之驕子尤甚。

這豈不是很諷刺嗎,屈雲滅自詡天下第一,但在他最想做的事上,他一點忙都幫不上,甚至還只能幫倒忙,有時候他甚至覺得,這個天下第一是老天賜給他、然後用來諷刺他的。

他坐在蕭融身邊,這屋子裏擺滿了各種各樣要帶回陳留的東西,這裏不像是個臥房,倒像是個倉庫,滿滿當當的房間中,僅剩這一張床還是空空蕩蕩的,即使蕭融躺在上面,屈雲滅依然覺得這裏好空,好輕,就像是什麽都沒有一樣。

期間有人來過,但都被門口的簡嶠勸回去了,屈雲滅懶得管外面如何,他始終都不錯眼珠的看著蕭融,終於,那雙眼睛又再度睜開了。

蕭融看著他,他還什麽都沒說,屈雲滅先說道:“我什麽都沒做。”

這是固定流程,屈雲滅主動回答,就省得蕭融再問了,但蕭融楞了一下,眨眨眼,他撐著床板想要坐起來。

身上沒有力氣,蕭融努力了一下沒起來,屈雲滅抿著唇伸手,把他從床上扶了起來。

終於坐好了,蕭融這才笑了一下,只是他應當不知道自己此時的臉色有多糟糕,這笑實在是無法安慰到屈雲滅。

他說道:“我知道,我也沒想問是不是大王做了什麽,這些日子我一直同大王在一起,我……”

說到這,他突然不說了,因為他感到很累,哪怕說幾句話也很累。

這又是一個新的癥狀,有點像當初他還沒找到屈雲滅的時候,但其實還是不一樣的,只是蕭融現在太累了,他沒法精準的判斷,系統抽走了他身體裏的力氣,蕭融靠著後面的床板,神情突然就低落了下去。

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原點,他的努力、大家的努力,一夜之間又被打回了原形,而他真的好累好累,他不想再重來一次了。

“蕭融。”

蕭融聽到這聲呼喚,他擡起頭,看到屈雲滅望著自己。

他的表情有些難以形容,他似乎在緊張,就像他的聲音一樣,莫名的發緊,但又跟緊張不一樣,他身為自由人、表現得卻像個囚犯,蕭融可以宣判他的未來,而他不願意從蕭融這裏聽到任何壞消息。……好像也沒全部回到原點,最起碼屈雲滅還是一直以來的樣子。

蕭融疲累的眨了眨眼睛,他說道:“我好累。”

屈雲滅一怔:“你要休息嗎?”

蕭融搖搖頭:“感覺休息沒什麽用,你坐過來些。”

反應了一秒,屈雲滅還是沒懂蕭融要他坐過去是幹什麽,他往前坐了一點,而蕭融閉著眼都知道他理解錯了。

擡起一只發酸的手,蕭融指了指自己後面的墻,屈雲滅這才恍然大悟,他連忙坐到床頭那裏,然後無師自通的挨上了蕭融的肩膀,等他不再動了,蕭融便歪著頭半躺下去。

四肢酸軟,腰背疲乏,連腦袋都發沈,像是擡不起來一樣,安靜的氣氛當中,蕭融再次開口,聲音比剛才還輕:“我還是好累。”

屈雲滅立刻偏頭,他問:“我能做什麽?”

蕭融微微睜開一條眼縫,看著自己跟屈雲滅並排放著的兩雙腿,他說道:“給我講講你以前是怎麽殺胡人的。”

屈雲滅:“……講這個做什麽?”

蕭融:“我想聽,不可以嗎?”

屈雲滅:“……”

可以,當然可以。

他只是怕蕭融聽了會覺得他太殘忍。

但蕭融此時需要的就是這個,他要聽屈雲滅那些勇武的事跡,用來安撫自己的心。

不知道哪裏又出問題了,是陳留出了事,還是契丹那邊出了岔子,要不然就是韓清又要做什麽了,佛子說他在長安的時候見過韓清,而那時候韓清的名字叫慧深,他是個剃度的沙彌,經常去遵善寺聽講經。

兔子都得佩服韓清,因為狡兔才只有三窟,韓清的身份卻不知道換了多少遍了。

但也不一定是他,南雍如今也對準了屈雲滅,各地都蠢蠢欲動,有時候全面戰爭的導火索就是一點小事,從和平度日到烽煙四起,也不需要太長的時間。

這都是外部的問題,也有可能是內部出事了。

但蕭融覺得這個可能性最低,因為誰都看得出來鎮北王一枝獨秀,傻子才會這時候找事,在鎮北王對天下唾手可得的時候,決定脫離鎮北軍的隊伍。……

然而,理性是這樣告訴蕭融的,可蕭融又忍不住的反覆思考這件事,要是人人都能做出理性的決定,那世上也就不至於有那麽多的矛盾了。

想著想著,蕭融的眼皮又開始打架,他最後一個想法是,罷了,反正屈雲滅就在他身邊,不管外面出了什麽事,只要屈雲滅還好好的,他們早晚都能去解決。*

這個晚上發生了不少事,姚顯偷偷派了一個不起眼的將士,讓他逃走去陳留報信。而屈雲滅把蕭融哄睡著了以後,立刻下令全軍整頓,他打算後日清晨便帶大軍回返陳留。朔方和盛樂都不是什麽安全的地方,蕭融這個狀態實在讓他擔心,最起碼回了陳留以後,蕭融就能安心養病了。

大家都有事情要忙,又是一個無人在意的角落,王新用在漫天星光下睜開眼,此時的他跟個僵屍一樣,渾身關節都凍硬了,他從礫石灘上僵硬的爬起來,然後拖著一瘸一拐的腿繼續往下游走。

原百福他是挺了解這地方的,但他僅限於了解上面那部分,秦嶺的山川無比覆雜,從上面看下面,仿佛這裏是萬丈懸崖,但實際上這個懸崖也就一百丈高,下面都是茂密的竹林,還有一條無比湍急的河流。

王新用先是被幾十米高的竹葉劈裏啪啦抽了一頓,緩沖了一些墜落的壓力,然後啪的一聲,肚皮朝下,他拍在了河面上,而且當場就暈了。……

在河裏暈倒是十分危險的,容易造成幹性溺水,可王新用他這輩子的運氣都用在這了,這河流速度特別急,一下子就把他沖遠了,恰好下面有個淺淺的礫石灘,而王新用體型不小,於這河水來說,他就是鯨魚一般的存在,於是,他在這擱淺了。……

鎧甲被沖走了,身上一道道的全都是細密的劃傷,有石子造成的,也有竹子造成的,王新用沈默的往前走,而沒走出多遠,剛到第二個淺癱,他就看到了同樣暈在這的親兵,他趕緊加快腳步,努力拔起那條受傷的腿,這下他看著更像個瘸子了,但在他一頓巴掌把親兵抽醒以後,兩人對視,當場抱頭痛哭。

親兵嗷嗷的哭喊:“將軍!我以為我要在地下和將軍重逢了!”

王新用紅著眼睛,沒他哭的這麽狠,他拍了一下親兵的腦袋:“說什麽傻話!還有,小點聲,聲音太大容易把野獸招過來!”

說什麽就來什麽,王新用的話音剛落,一旁的竹林就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一只猛獸緩慢的出現在他們面前。

親兵驚恐的睜大雙眼:“熊!——”

王新用眼疾手快的捂住了他的嘴,他淩厲的看著這頭熊,原百福的暗算都沒讓他喪命,他怎麽可能甘心死於一只野獸的爪下!

可恨他的兵器已經丟了,怎麽辦,怎麽辦……

而在王新用的高度緊張之下,那頭熊歪著腦袋看了他們一會兒,然後哢!

掰下一根比較矮的竹子,叼著走了。

王新用:“…………”

親兵傻眼了:“熊、熊吃素啊?”

王新用,祖籍吳郡,會稽郡長大。

親兵,祖籍永嘉郡,同樣會稽郡長大。

一輩子都沒見過熊貓的兩個人震撼的看著那個雄壯的身軀緩緩離開,走到月光處,映出它身上的花色,王新用喃喃道:“黑白熊吃素,我記下了。”

作者有話說:

祝高考的同學們都能超水平發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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