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蝶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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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春蝶夢
見到此情此景, 小盞一把抓住了殿下的手臂，看著梅織雨聲音發抖：“她……她又想做什麽！”
只要看到梅織雨方才的那一抹詭異笑容的人，都會覺得她是裝的。小盞沒有藏事的心機, 直截了當地喊了出來。
姜芙圓看著梅織雨通紅的面孔, 大口大口喘氣的狼狽模樣，也害怕起來, 無措地看了謝共秋一眼，謝共秋立刻上前，扶住了小盞拉到一旁, 低聲告誡道：“貴妃娘子體弱, 一時受了氣味刺激, 你別亂喊。”
這廂亂作一團, 那邊李玄都已從樓梯走上來, 聽見了略顯嘈雜的聲音, 一雙厲目看過來, 正好同姜芙圓的視線相接, 他在這雙清澈的眸子裏看到了恐懼, 視線再往下移，她的臉色尤其的白, 一絲血色都無的那種慘白, 好似見到了什麽駭人之事。
她在害怕什麽？李玄都腦海裏浮現出疑問，為何會這般驚懼？
他大踏步地走過來，才發現讚讚靠在身邊侍女的懷中, 同姜芙圓慘白的面色相比，她的臉紅的像被火炙烤過, 眉頭緊鎖嘴唇微張，胸口起伏著, 像是正在經歷巨大的痛苦。
李玄都沈聲問道：“貴妃怎麽了？”
他說話的時候，眼睫一擡，視線落在了姜芙圓的臉上，皇後立刻現出又急又怕的神情，強忍著眼淚搖了搖頭。
梅織雨身邊的侍女赤藤見狀，立時跪倒在地，泣聲道：“啟稟陛下，娘子自小身弱，體質特秉，方才站在這裏同皇後殿下說話時，許是殿下手上珠串的氣味太過刺激，娘子忽然之間就喘不過氣了。”
姜芙圓聽著，眼淚就沒出息的落了下來，一手摩挲著另一手上的珠串，只覺得委屈至極。
謝共秋見狀，知曉自家皇後殿下被冤枉時往往未語先哽咽，又常常會因沖動惹怒陛下，當機立斷跪了下來，口齒清晰地將事情始末一一道出。
“啟稟陛下，皇後殿下手上的珠串，乃是昨夜聖人賜下，用以防蚊蟲叮咬，故而氣味刺激也是有的，殿下同貴妃娘子交往不多，並不知娘子身弱，也不知娘子聞不得哪一種氣味……”
梅織雨在赤藤的懷裏勉力睜開了眼睛，用微弱的聲音喚了句陛下，“……不怪殿下，珠串裏有什麽藥材、加了什麽香材，殿下也不知曉——”
謝共秋在一旁慪得眉心疼，再看皇後殿下擡手抹了臉上的淚，把手上的珠串褪了下來，遞在了自己的手上。
“我不戴了還不成嗎……”她哽咽，拭淚道，“拿下去。”
謝共秋接了珠串，剛想褪至一旁的時候，卻見陛下向梅織雨伸出了手，喚了一句：“到朕這裏來。”
梅織雨聞言一陣狂喜。
此時在這個大殿上，不光有後妃、還有公主親王、重臣權貴，而城樓大殿之外，是京城的萬民。陛下能在此時，正大光明地將她擁入懷，豈不是進一步昭示了她的地位？
尤其，還在皇後的面前。
她一直耿耿於懷、不能釋然的人，在這一刻，就會徹底輸給自己。
她捂著胸口，淚眼婆娑地偎向陛下，李玄都果真將她擁入了懷，一只手擡起，為她整理了一下額發。
“皇後將珠串拿了下去，現下可好些了？”
李玄都輕聲地向梅織雨問詢，聽在大殿裏諸人的耳中，只覺溫柔至極，於是都不約而同地把視線對準了皇後。
幾位長公主都見過姜芙圓，對她心有好感，此時免不得唏噓t，李荷華又因為雲跡星的緣故，更是在意姜芙圓，看她的眼神裏，就帶了幾分心疼。
饒是此刻不願再在意陛下，眼前的這一幕柔情蜜意，仍舊叫姜芙圓看了紮眼，她偏過頭，不再看李玄都和梅織雨。
梅織雨原就只是借題發揮，惹來陛下的愛憐，方才聽說這珠串是聖人賞賜的時候，心裏也在後悔，生怕又得罪聖人，此時陛下給了她一個臺階，便也見好就收。
“有了陛下的關懷，妾好多了。”梅織雨調整了呼吸，面色也由紅轉白，呼吸平穩了下來。
然而，李玄都卻嗯了一聲，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忽然擡起了自己的左手。
眾人的視線都往陛下的手腕上看去，寬大的袖子落下，陛下的手腕上，也戴著一只避暑香珠。
同皇後殿下手腕上的，顏色、材質、大小一模一樣。
梅織雨的腦子裏就轟得一聲，嗡嗡作響。
她往李玄都的眼睛裏看去，看到的是平靜而溫和的情緒，他沒有同她再說什麽，只看著自己身邊的兩位侍女，揚了揚下巴。
“今日端午，艾草雄黃氣味濃重，扶貴妃回宮休息。”
豆蔻與赤藤面帶驚色，口中應了是，將自家貴妃扶住，梅織雨淚眼汪汪的，李玄都看到那雙淚眼，心腸又軟下去，閉了閉眼，舒了口氣。
“好生休息，朕晚間去看你。”
梅織雨心有怨憤，強迫自己不要去看陛下和皇後那對一樣的珠串，倔強的一轉身，慢慢地往殿外走了。
直到貴妃娘子的身影在樓梯轉角處消失不見了，殿中的氣氛才稍微緩和下來。
姜芙圓還是沒有明白發生了什麽事，謝共秋面上卻有了些笑模樣，不動聲色地將手串又為她戴上。
李玄都一言不發，往城門樓的正樓而去。姜芙圓舒了一口氣，看向謝共秋，眼睛裏全是不解。
“……他今天怎麽沒有同我吵架？”
謝共秋看了看一旁三五成群、兩兩交談的內命婦們，輕聲說道：“您還沒看明白呢？”
見殿下依舊眼神茫然，謝共秋有些好笑，“您和陛下戴著一模一樣的避暑香珠串，貴妃娘子緣何只聞不得您珠串上的氣味，陛下手上的卻聞得？”
姜芙圓恍然大悟，想了想覺得自己逃過一劫，“這麽看來，陛下還是有些分辨能力的。”
謝共秋回想著方才陛下一言不發離去的眼神，輕聲感慨道：“……即便是覺得她做錯了，陛下還是待她很溫柔，可見愛她極深。”
姜芙圓聞言，眼神就有些黯淡，沒再說話了。
小盞驚魂未定地走過來，方才她被謝姑姑拉到了一旁躲著，這會兒安全了，抹了眼淚問姜芙圓好不好。
“別怕，都過去了。大概今天的艾草雄黃氣味使人清醒，陛下沒有兇我。”姜芙圓悄悄地說。
小盞扁著嘴巴，可憐巴巴地說道，“殿下，奴婢給您丟人了。”
姜芙圓摸摸小盞的腦袋，悄聲安慰她：“就當沒這回事——”
主仆三個正說悄悄話，定陽長公主李荷華走了過來，落落大方地向皇後殿下行了個禮。
“皇後嫂嫂，您手上的避暑香珠，我也有。聖人給她的兒女，每個人都賞賜了一串兒。若是方才真說不清，還有我呢！”
雪中送炭的事，不是人人都願做，人人做得好。李荷華是爽朗和氣的女兒家，她既這般說了，必定是做的到的。
姜芙圓伸出手拉住了李荷華的手，眼神裏有感激的神色。
“多謝你……”她訥言，一時說不出感謝的話，遲疑了一會兒道，“我從雲中來，那裏同中原的風貌完全不同——要是你有喜歡的，我叫我阿爹阿娘下個月來的時候帶過來。”
李荷華就笑了。
這個皇後嫂嫂真的和尋常人不一樣——她實在太純質，太可愛了。
不過李荷華真的有想要的，中原沒有的東西。
“嫂嫂，我想要瀚海的一杯土。聽說瀚海的黑土一兩土二兩油，養出的糧食、草木，都比別處更豐茂。”
這樣的要求聞所未聞，姜芙圓很是好奇，剛想問個所以然的時候，忽然想到了什麽，恍然大悟。
“是因為……”她的心忽而有些飄忽，輕聲問道，“是因為雲跡星？”
李荷華嗯了一聲，大大方方地說道，“我想知道養育雲跡星的土地，是什麽樣的。”
姜芙圓的心中多了些來歷不明的酸澀，點了點頭將這些情緒甩出去，道了一聲好。
“黑土養花也好，我今晚就回去給雲中寫信。”
李荷華很高興，握著姜芙圓的手，走到檻窗前，俯首去看城門樓下的人群。
“嫂嫂，前日我說端午時見，他說好，想來不會食言。也不知會在應天門下出現，還是會到九州池做客。”
姜芙圓聞言一驚，蹙著眉問，“他來了京城？”
“嫂嫂不知道嗎？雲節使下月來京，提前派了他打前陣，眼下就住在銅駝街。嫂嫂同他雖是逢年過節才見面，想來兩家該很熟，嫂嫂快跟我說說他。”
姜芙圓的心就在胸腔裏急跳著。是啊，阿爹阿娘都要進京賀壽，雲大都護也一定會來，派雲家的崗崗先行進京也在情理之中。
這麽說，他近日都在京城了？那大呲花脖子上新掛的貓兒符……會不會同他有些關系？
她想啊想，腦海裏千頭萬緒的，垂眼看到李荷華期待的眼神，便遲疑地開了口。
“雲家的崗崗——”她只將這個名字說出口，就有些說不上來的忐忑不安。
“崗崗？”李荷華好奇地重覆了一句，“嫂嫂喚他崗崗？”
姜芙圓這才驚覺自己把家裏的稱呼帶了出來，不好意思地一笑，解釋道：“雲中有些時候，會把哥哥喚做崗崗。”
“原來是哥哥啊……”李荷華眼睛亮亮的，“真好，你有一個這樣好的哥哥。”
是啊，是哥哥啊。姜芙圓舒了口氣，她往檻窗下的人群看去，企圖在其中找到一個出塵的身影，然而人海茫茫、人頭攢動，什麽也看不清。
時辰要到了，有太監在外唱著吉時，姜芙圓看見李玄都沈步走了過來，走到她的身邊時，伸出了手。
姜芙圓遲疑了三五息，將手放在了他的手掌心裏，李玄都感受到她羽毛似的分量，攥住了。
城門樓下有百姓山呼的聲音，姜芙圓同李玄都並肩而行，向萬民擡頭就能看見的地方走去，前方瓦檐反射的日光，照的她睜不開眼，李玄都側身看她，忽然低聲喚：“皇後。”
姜芙圓就扯開嘴角，向他展現了一個笑容。
“我知道，我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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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芙圓看著梅織雨通紅的面孔, 大口大口喘氣的狼狽模樣，也害怕起來, 無措地看了謝共秋一眼，謝共秋立刻上前，扶住了小盞拉到一旁, 低聲告誡道：“貴妃娘子體弱, 一時受了氣味刺激, 你別亂喊。”
這廂亂作一團, 那邊李玄都已從樓梯走上來, 聽見了略顯嘈雜的聲音, 一雙厲目看過來, 正好同姜芙圓的視線相接, 他在這雙清澈的眸子裏看到了恐懼, 視線再往下移，她的臉色尤其的白, 一絲血色都無的那種慘白, 好似見到了什麽駭人之事。
她在害怕什麽？李玄都腦海裏浮現出疑問，為何會這般驚懼？
他大踏步地走過來，才發現讚讚靠在身邊侍女的懷中, 同姜芙圓慘白的面色相比，她的臉紅的像被火炙烤過, 眉頭緊鎖嘴唇微張，胸口起伏著, 像是正在經歷巨大的痛苦。
李玄都沈聲問道：“貴妃怎麽了？”
他說話的時候，眼睫一擡，視線落在了姜芙圓的臉上，皇後立刻現出又急又怕的神情，強忍著眼淚搖了搖頭。
梅織雨身邊的侍女赤藤見狀，立時跪倒在地，泣聲道：“啟稟陛下，娘子自小身弱，體質特秉，方才站在這裏同皇後殿下說話時，許是殿下手上珠串的氣味太過刺激，娘子忽然之間就喘不過氣了。”
姜芙圓聽著，眼淚就沒出息的落了下來，一手摩挲著另一手上的珠串，只覺得委屈至極。
謝共秋見狀，知曉自家皇後殿下被冤枉時往往未語先哽咽，又常常會因沖動惹怒陛下，當機立斷跪了下來，口齒清晰地將事情始末一一道出。
“啟稟陛下，皇後殿下手上的珠串，乃是昨夜聖人賜下，用以防蚊蟲叮咬，故而氣味刺激也是有的，殿下同貴妃娘子交往不多，並不知娘子身弱，也不知娘子聞不得哪一種氣味……”
梅織雨在赤藤的懷裏勉力睜開了眼睛，用微弱的聲音喚了句陛下，“……不怪殿下，珠串裏有什麽藥材、加了什麽香材，殿下也不知曉——”
謝共秋在一旁慪得眉心疼，再看皇後殿下擡手抹了臉上的淚，把手上的珠串褪了下來，遞在了自己的手上。
“我不戴了還不成嗎……”她哽咽，拭淚道，“拿下去。”
謝共秋接了珠串，剛想褪至一旁的時候，卻見陛下向梅織雨伸出了手，喚了一句：“到朕這裏來。”
梅織雨聞言一陣狂喜。
此時在這個大殿上，不光有後妃、還有公主親王、重臣權貴，而城樓大殿之外，是京城的萬民。陛下能在此時，正大光明地將她擁入懷，豈不是進一步昭示了她的地位？
尤其，還在皇後的面前。
她一直耿耿於懷、不能釋然的人，在這一刻，就會徹底輸給自己。
她捂著胸口，淚眼婆娑地偎向陛下，李玄都果真將她擁入了懷，一只手擡起，為她整理了一下額發。
“皇後將珠串拿了下去，現下可好些了？”
李玄都輕聲地向梅織雨問詢，聽在大殿裏諸人的耳中，只覺溫柔至極，於是都不約而同地把視線對準了皇後。
幾位長公主都見過姜芙圓，對她心有好感，此時免不得唏噓t，李荷華又因為雲跡星的緣故，更是在意姜芙圓，看她的眼神裏，就帶了幾分心疼。
饒是此刻不願再在意陛下，眼前的這一幕柔情蜜意，仍舊叫姜芙圓看了紮眼，她偏過頭，不再看李玄都和梅織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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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陛下的關懷，妾好多了。”梅織雨調整了呼吸，面色也由紅轉白，呼吸平穩了下來。
然而，李玄都卻嗯了一聲，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忽然擡起了自己的左手。
眾人的視線都往陛下的手腕上看去，寬大的袖子落下，陛下的手腕上，也戴著一只避暑香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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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往李玄都的眼睛裏看去，看到的是平靜而溫和的情緒，他沒有同她再說什麽，只看著自己身邊的兩位侍女，揚了揚下巴。
“今日端午，艾草雄黃氣味濃重，扶貴妃回宮休息。”
豆蔻與赤藤面帶驚色，口中應了是，將自家貴妃扶住，梅織雨淚眼汪汪的，李玄都看到那雙淚眼，心腸又軟下去，閉了閉眼，舒了口氣。
“好生休息，朕晚間去看你。”
梅織雨心有怨憤，強迫自己不要去看陛下和皇後那對一樣的珠串，倔強的一轉身，慢慢地往殿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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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芙圓還是沒有明白發生了什麽事，謝共秋面上卻有了些笑模樣，不動聲色地將手串又為她戴上。
李玄都一言不發，往城門樓的正樓而去。姜芙圓舒了一口氣，看向謝共秋，眼睛裏全是不解。
“……他今天怎麽沒有同我吵架？”
謝共秋看了看一旁三五成群、兩兩交談的內命婦們，輕聲說道：“您還沒看明白呢？”
見殿下依舊眼神茫然，謝共秋有些好笑，“您和陛下戴著一模一樣的避暑香珠串，貴妃娘子緣何只聞不得您珠串上的氣味，陛下手上的卻聞得？”
姜芙圓恍然大悟，想了想覺得自己逃過一劫，“這麽看來，陛下還是有些分辨能力的。”
謝共秋回想著方才陛下一言不發離去的眼神，輕聲感慨道：“……即便是覺得她做錯了，陛下還是待她很溫柔，可見愛她極深。”
姜芙圓聞言，眼神就有些黯淡，沒再說話了。
小盞驚魂未定地走過來，方才她被謝姑姑拉到了一旁躲著，這會兒安全了，抹了眼淚問姜芙圓好不好。
“別怕，都過去了。大概今天的艾草雄黃氣味使人清醒，陛下沒有兇我。”姜芙圓悄悄地說。
小盞扁著嘴巴，可憐巴巴地說道，“殿下，奴婢給您丟人了。”
姜芙圓摸摸小盞的腦袋，悄聲安慰她：“就當沒這回事——”
主仆三個正說悄悄話，定陽長公主李荷華走了過來，落落大方地向皇後殿下行了個禮。
“皇後嫂嫂，您手上的避暑香珠，我也有。聖人給她的兒女，每個人都賞賜了一串兒。若是方才真說不清，還有我呢！”
雪中送炭的事，不是人人都願做，人人做得好。李荷華是爽朗和氣的女兒家，她既這般說了，必定是做的到的。
姜芙圓伸出手拉住了李荷華的手，眼神裏有感激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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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李荷華真的有想要的，中原沒有的東西。
“嫂嫂，我想要瀚海的一杯土。聽說瀚海的黑土一兩土二兩油，養出的糧食、草木，都比別處更豐茂。”
這樣的要求聞所未聞，姜芙圓很是好奇，剛想問個所以然的時候，忽然想到了什麽，恍然大悟。
“是因為……”她的心忽而有些飄忽，輕聲問道，“是因為雲跡星？”
李荷華嗯了一聲，大大方方地說道，“我想知道養育雲跡星的土地，是什麽樣的。”
姜芙圓的心中多了些來歷不明的酸澀，點了點頭將這些情緒甩出去，道了一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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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荷華很高興，握著姜芙圓的手，走到檻窗前，俯首去看城門樓下的人群。
“嫂嫂，前日我說端午時見，他說好，想來不會食言。也不知會在應天門下出現，還是會到九州池做客。”
姜芙圓聞言一驚，蹙著眉問，“他來了京城？”
“嫂嫂不知道嗎？雲節使下月來京，提前派了他打前陣，眼下就住在銅駝街。嫂嫂同他雖是逢年過節才見面，想來兩家該很熟，嫂嫂快跟我說說他。”
姜芙圓的心就在胸腔裏急跳著。是啊，阿爹阿娘都要進京賀壽，雲大都護也一定會來，派雲家的崗崗先行進京也在情理之中。
這麽說，他近日都在京城了？那大呲花脖子上新掛的貓兒符……會不會同他有些關系？
她想啊想，腦海裏千頭萬緒的，垂眼看到李荷華期待的眼神，便遲疑地開了口。
“雲家的崗崗——”她只將這個名字說出口，就有些說不上來的忐忑不安。
“崗崗？”李荷華好奇地重覆了一句，“嫂嫂喚他崗崗？”
姜芙圓這才驚覺自己把家裏的稱呼帶了出來，不好意思地一笑，解釋道：“雲中有些時候，會把哥哥喚做崗崗。”
“原來是哥哥啊……”李荷華眼睛亮亮的，“真好，你有一個這樣好的哥哥。”
是啊，是哥哥啊。姜芙圓舒了口氣，她往檻窗下的人群看去，企圖在其中找到一個出塵的身影，然而人海茫茫、人頭攢動，什麽也看不清。
時辰要到了，有太監在外唱著吉時，姜芙圓看見李玄都沈步走了過來，走到她的身邊時，伸出了手。
姜芙圓遲疑了三五息，將手放在了他的手掌心裏，李玄都感受到她羽毛似的分量，攥住了。
城門樓下有百姓山呼的聲音，姜芙圓同李玄都並肩而行，向萬民擡頭就能看見的地方走去，前方瓦檐反射的日光，照的她睜不開眼，李玄都側身看她，忽然低聲喚：“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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