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註定的一場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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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註定的一場結局
神築·栩牡亭臺。
聳立的樓閣中, 年輕的小神官手握長弓，英氣地站在最高處。
古銀箭頭瞄準著一顆顆如夢似幻的賽博泡泡，裏面的虛影可以用數以萬計來衡量, 不同世界、不同時空的秩序都由栩牡來維護，在可行的基礎上小範圍允許他們更改漫長亦或是短暫的生涯, 倘若做得過分，箭矢就會變成脫韁的野馬, 刺破人類的美夢。
步茸剛上第一個臺階，背對而站的栩牡仿佛早已習慣：“今天想去哪個虛影時段？”
他揮去眼前形色各異的泡泡, 天幕變成了專屬於禍神的時間軸。
步茸指向時間軸末端最不起眼的小翅膀標識，那處閃爍著微弱不能再微弱的光：“帶我去他的彌留之際吧。”
栩牡看了眼步茸：“真要選擇這個時間段麽？一旦沈浸在裏面，或許很難走出悲傷的情緒, 如果耽誤你照顧鳥蛋，恐怕會適得其反。”
之前有栩牡敲響指尖，現在栩牡需要時刻盯著其他世界的時間線, 沒有多餘的精力照顧她, 所以才會有進入虛影前的善意提醒。
步茸面容堅毅：“沒事, 我有數，分得清過往的時間流速和現在的時間流速, 不會貪戀他存在的空間。”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不會阻攔。”栩牡打開禍神時間軸的口子，將眼前明顯細致打扮過的少女送了進去，呢喃道，“這是最後一次了, 步茸。”
步茸垂眸, 輕輕應道：“好。”
其實她把每一次能夠見到禍神的機會都當成最後一次，所以用盡全力感受他在每個節點產生的想法、情緒、喜怒哀樂, 曾經作為不完整人類無法學會和弄清楚的微表情現在都能夠手到擒來。
這次，之所以選擇了以前不敢觸碰的末端時間軸，也是跟那顆鳥蛋有關，她覺得他要降生了，神力愈來愈濃郁，但總是差點什麽。
算起來，關於禍神的每個節點她都循環往覆了很多遍，唯獨從那條不完美的主線中分散出了各個支線，它們共同匯聚成最後時刻，號召著禍神隕落的命運。
步茸沒敢進入。
當初膽怯無法面對，那麽現在會不會就差她的臨門一腳呢？
畢竟，前幾日，在飼養的過程中，步茸聞到一股熟悉的茉莉花香，她那雙恩賜的眼睛也逐漸能夠看到蛋殼裏面突然孕育一只粉嫩的四不像小生物，時而蜷縮成一團，時而伸出爪子打哈欠調整睡姿，偶爾會齜牙咧嘴想要掏破蛋殼，恨不得馬上出來。
步茸記得福神也說過，她收集了禍神神力溫養在蛋殼，那麽缺失的某一絲也許真的藏在末端時間軸中。
隨著她跌落在地，濺起雕零的樹葉。
步茸被沒打掃過的仙洞嗆得不行，咳嗽幾聲後，果然感受到了仙洞裏的禍神還有那絲微弱的力量。
步茸輕車熟路的走進去，她現在就住在仙洞裏，睡在面前這個男人睡過的床鋪上，有關他的東西一概沒動，只是額外增t添了些如今沒有的色彩。比如，她在窗臺邊弄了個小魚缸，裏面是從雅貢帶回來的兩條鸚鵡魚，而虛影裏的窗臺邊是死掉的金蟬屍體，幹癟成黑黃色。比如，她在木墻上裝訂了手繪畫，是她親手塗鴉出來的。但現在的虛影中，木墻灰蒙蒙地失去了本該有的光彩。
一切舊得像泛黃的老照片，神力快要支撐不住這座懸空島。
床榻上的男人臉色病態，眸子裏面如同死寂般混沌，他的胸口快速起伏，因為散掉神力只能拖著破破爛爛的身軀，努力縫補。
“阿殷......”步茸滿臉心疼地趴在他身邊，手指碰到了藏在褥子下的本子，翻開後是帶著日期的記錄，幾行字體從最開始的小楷到最後歪歪斜斜識別不出。
大多數都是跟她的成長有關，從出生到進入奉仙湖那刻，所有經歷的點點滴滴都被阿殷視若珍寶地記下。
散去力量的禍神跟人類老態龍鐘的軀體差別不算太大。
他勉強拖延著，在孤寂的洞裏不吃不喝，無法計算消耗了多久的時間，終於等到if線徹底改變了水族存亡、福神也沒有落得被屠殺的地步、步茸成功做出選擇以後，那條一直以來緊繃的神經突然松懈，懸著的氣也就失去了支撐，仿佛倒塌的城墻再也砌不成最初的模樣。
步茸握住禍神的手，他的指尖已經不是正常顏色，蒼白發青透著寒涼，脖子上的紋路消失不見，象征著四不像的圖騰一點點抽離，眉眼之上結出密密麻麻的冰晶，心臟再也無力跳動。
人人懼怕的神明淪落到這個境地，任誰都不相信，他只是想將自己的信徒好好養大，從而生出了執念，付出了心血和情感後又想給予對方更好的，如此，便誤入歧途，一發不可收拾。
步茸當初在奉仙湖中，認為鏡師的以身入局是自己占據了水族小首領的身體不得不入了這場棋局中......可沒想到，居然是禍神為了能夠再次見到自己，在這場循環中以神為餌，以魂為盤，落子無悔，只身入局。
她靜靜地看著對方，俯身親吻他的唇角：“我信守承諾，再見時，將祝福還給你，那麽就拜托大人快點回來吧。”
或許是親昵的舉動觸發了他的殘影。
左手邊的本子顯現出金光，最後那些歪斜的字體極容易看清。
他寫著。
“你就是你，步茸，無論是若幹年前在奉仙湖裏，還是此時此刻，我都始終如一地選擇你。”
禍神好像又出現在了步茸身邊，卷長的頭發，漂亮的容顏，手裏捧著雕刻好的面具，伸手半遮住臉龐又輕輕移開，矜貴的開口，卻帶著戀戀不舍的情愫：“我要離開了，茸茸。”
風吹過，撫摸他的發。
幻境被打破，床榻上的阿殷顫抖了幾下睫毛，沈沈閉上雙眼，某個瞬間，似乎看到了他豁出一切也想保全的小信徒回來了，他還是等到了她。
沒關系的，茸茸，不要害怕。
往後，沒有人敢再欺負你。
天地之間原本容不下福禍相依的命格，現在應當只能視你為尊了。
福神休養生息，禍神已然隕落......
除了主神，便也只有你了。
願，我的信徒，順遂無虞，所求所盼皆能如願。
【請仙·彩蛋時間】
被砍斷頭顱的單殷，被碎成屍片的單殷封存在一口玻璃冢中高掛在山隱酒店前臺的墻上，邪修用最不入流的障眼法控制住。
可他的神力早就四分五裂地釋放出去。
意識也早就徘徊在神築之外的世界。
他想找到步茸——那個被越兒偷偷帶出去的面具。
他的茸茸未有人形只生出仙靈，在亂世中想必跟著越兒會舉步艱難，不小心便命喪當場。
倘若面具被強盜擄走或者落到像邪修這樣的人手中，後果不堪設想。
那是他的信徒，他的茸茸，也只能是他的寶貝。
單殷皺著眉，雖然僅有微不可聞的力量，但也是從禍神神力上剝出去的，足以創造出更適合她生存的世界。
於是，數萬個雅貢降臨。
他也在隕落時見到了步茸最後一面。
越兒離開山隱村後在雅貢長成了18歲的少年，菩提木也因為從山隱村出來大量吸收了人類的氣息，加上福禍相依的命格和禍力精血以及水族小首領人類的血液融匯出雪白的肉團子，吸收日月精華，久而久之，化作繈褓中的小嬰兒。
只能維持意識形態的禍神努力化作正常人類的模樣，他小心翼翼伸出手指想要戳戳肉團子白皙柔嫩的臉頰，卻被步茸軟糯的小手緊緊包裹住。
單殷的眼眸彎成了月牙狀。
久違地發自內心笑出聲。
......這股力量，好溫暖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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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築·栩牡亭臺。
聳立的樓閣中, 年輕的小神官手握長弓，英氣地站在最高處。
古銀箭頭瞄準著一顆顆如夢似幻的賽博泡泡，裏面的虛影可以用數以萬計來衡量, 不同世界、不同時空的秩序都由栩牡來維護，在可行的基礎上小範圍允許他們更改漫長亦或是短暫的生涯, 倘若做得過分，箭矢就會變成脫韁的野馬, 刺破人類的美夢。
步茸剛上第一個臺階，背對而站的栩牡仿佛早已習慣：“今天想去哪個虛影時段？”
他揮去眼前形色各異的泡泡, 天幕變成了專屬於禍神的時間軸。
步茸指向時間軸末端最不起眼的小翅膀標識，那處閃爍著微弱不能再微弱的光：“帶我去他的彌留之際吧。”
栩牡看了眼步茸：“真要選擇這個時間段麽？一旦沈浸在裏面，或許很難走出悲傷的情緒, 如果耽誤你照顧鳥蛋，恐怕會適得其反。”
之前有栩牡敲響指尖，現在栩牡需要時刻盯著其他世界的時間線, 沒有多餘的精力照顧她, 所以才會有進入虛影前的善意提醒。
步茸面容堅毅：“沒事, 我有數，分得清過往的時間流速和現在的時間流速, 不會貪戀他存在的空間。”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不會阻攔。”栩牡打開禍神時間軸的口子，將眼前明顯細致打扮過的少女送了進去，呢喃道，“這是最後一次了, 步茸。”
步茸垂眸, 輕輕應道：“好。”
其實她把每一次能夠見到禍神的機會都當成最後一次，所以用盡全力感受他在每個節點產生的想法、情緒、喜怒哀樂, 曾經作為不完整人類無法學會和弄清楚的微表情現在都能夠手到擒來。
這次，之所以選擇了以前不敢觸碰的末端時間軸，也是跟那顆鳥蛋有關，她覺得他要降生了，神力愈來愈濃郁，但總是差點什麽。
算起來，關於禍神的每個節點她都循環往覆了很多遍，唯獨從那條不完美的主線中分散出了各個支線，它們共同匯聚成最後時刻，號召著禍神隕落的命運。
步茸沒敢進入。
當初膽怯無法面對，那麽現在會不會就差她的臨門一腳呢？
畢竟，前幾日，在飼養的過程中，步茸聞到一股熟悉的茉莉花香，她那雙恩賜的眼睛也逐漸能夠看到蛋殼裏面突然孕育一只粉嫩的四不像小生物，時而蜷縮成一團，時而伸出爪子打哈欠調整睡姿，偶爾會齜牙咧嘴想要掏破蛋殼，恨不得馬上出來。
步茸記得福神也說過，她收集了禍神神力溫養在蛋殼，那麽缺失的某一絲也許真的藏在末端時間軸中。
隨著她跌落在地，濺起雕零的樹葉。
步茸被沒打掃過的仙洞嗆得不行，咳嗽幾聲後，果然感受到了仙洞裏的禍神還有那絲微弱的力量。
步茸輕車熟路的走進去，她現在就住在仙洞裏，睡在面前這個男人睡過的床鋪上，有關他的東西一概沒動，只是額外增t添了些如今沒有的色彩。比如，她在窗臺邊弄了個小魚缸，裏面是從雅貢帶回來的兩條鸚鵡魚，而虛影裏的窗臺邊是死掉的金蟬屍體，幹癟成黑黃色。比如，她在木墻上裝訂了手繪畫，是她親手塗鴉出來的。但現在的虛影中，木墻灰蒙蒙地失去了本該有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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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上的男人臉色病態，眸子裏面如同死寂般混沌，他的胸口快速起伏，因為散掉神力只能拖著破破爛爛的身軀，努力縫補。
“阿殷......”步茸滿臉心疼地趴在他身邊，手指碰到了藏在褥子下的本子，翻開後是帶著日期的記錄，幾行字體從最開始的小楷到最後歪歪斜斜識別不出。
大多數都是跟她的成長有關，從出生到進入奉仙湖那刻，所有經歷的點點滴滴都被阿殷視若珍寶地記下。
散去力量的禍神跟人類老態龍鐘的軀體差別不算太大。
他勉強拖延著，在孤寂的洞裏不吃不喝，無法計算消耗了多久的時間，終於等到if線徹底改變了水族存亡、福神也沒有落得被屠殺的地步、步茸成功做出選擇以後，那條一直以來緊繃的神經突然松懈，懸著的氣也就失去了支撐，仿佛倒塌的城墻再也砌不成最初的模樣。
步茸握住禍神的手，他的指尖已經不是正常顏色，蒼白發青透著寒涼，脖子上的紋路消失不見，象征著四不像的圖騰一點點抽離，眉眼之上結出密密麻麻的冰晶，心臟再也無力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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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茸當初在奉仙湖中，認為鏡師的以身入局是自己占據了水族小首領的身體不得不入了這場棋局中......可沒想到，居然是禍神為了能夠再次見到自己，在這場循環中以神為餌，以魂為盤，落子無悔，只身入局。
她靜靜地看著對方，俯身親吻他的唇角：“我信守承諾，再見時，將祝福還給你，那麽就拜托大人快點回來吧。”
或許是親昵的舉動觸發了他的殘影。
左手邊的本子顯現出金光，最後那些歪斜的字體極容易看清。
他寫著。
“你就是你，步茸，無論是若幹年前在奉仙湖裏，還是此時此刻，我都始終如一地選擇你。”
禍神好像又出現在了步茸身邊，卷長的頭發，漂亮的容顏，手裏捧著雕刻好的面具，伸手半遮住臉龐又輕輕移開，矜貴的開口，卻帶著戀戀不舍的情愫：“我要離開了，茸茸。”
風吹過，撫摸他的發。
幻境被打破，床榻上的阿殷顫抖了幾下睫毛，沈沈閉上雙眼，某個瞬間，似乎看到了他豁出一切也想保全的小信徒回來了，他還是等到了她。
沒關系的，茸茸，不要害怕。
往後，沒有人敢再欺負你。
天地之間原本容不下福禍相依的命格，現在應當只能視你為尊了。
福神休養生息，禍神已然隕落......
除了主神，便也只有你了。
願，我的信徒，順遂無虞，所求所盼皆能如願。
【請仙·彩蛋時間】
被砍斷頭顱的單殷，被碎成屍片的單殷封存在一口玻璃冢中高掛在山隱酒店前臺的墻上，邪修用最不入流的障眼法控制住。
可他的神力早就四分五裂地釋放出去。
意識也早就徘徊在神築之外的世界。
他想找到步茸——那個被越兒偷偷帶出去的面具。
他的茸茸未有人形只生出仙靈，在亂世中想必跟著越兒會舉步艱難，不小心便命喪當場。
倘若面具被強盜擄走或者落到像邪修這樣的人手中，後果不堪設想。
那是他的信徒，他的茸茸，也只能是他的寶貝。
單殷皺著眉，雖然僅有微不可聞的力量，但也是從禍神神力上剝出去的，足以創造出更適合她生存的世界。
於是，數萬個雅貢降臨。
他也在隕落時見到了步茸最後一面。
越兒離開山隱村後在雅貢長成了18歲的少年，菩提木也因為從山隱村出來大量吸收了人類的氣息，加上福禍相依的命格和禍力精血以及水族小首領人類的血液融匯出雪白的肉團子，吸收日月精華，久而久之，化作繈褓中的小嬰兒。
只能維持意識形態的禍神努力化作正常人類的模樣，他小心翼翼伸出手指想要戳戳肉團子白皙柔嫩的臉頰，卻被步茸軟糯的小手緊緊包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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