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草告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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糧草告急（二）
楊方客七尺身軀都顫了顫, 他極力壓下心頭的悲慟，啞著聲道：“他早就做好了死的準備。”
莫微雲聽得瞳孔睜大，低聲重覆了一遍。
他深深地看了莫微雲一眼“鐵甲稀少而將士多, 他褪下後, 還有旁人能穿上。只要鐵甲在, 就會有源源不斷的士兵前仆後繼。”
共同征戰了這麽多年了, 這是他們楊家將所培養出來的無聲的默契。
莫微雲聽得眼眶泛紅，她無法想象究竟是有多大的毅力, 能支撐著一人不畏懼生死地沖進火海中。
而那烈火纏身的痛感, 她雖然不得而知, 卻隱隱能夠聽到那人的痛呼聲。聲聲似鬼魅, 穿透了火海, 便是七尺男兒都不忍暗自垂淚。
但她不能猶豫, 否則就會有更多的兄弟像他一樣沖進火中。
她冷靜地看了一眼楊方客, 二人默契地點了點頭，“拿沙子救火！”
剎那間，所有的士兵都一股腦地捧起沙子, 朝著火邊奔去。更有甚者直接搬來了砂鍋，所有能盛東西的瓷罐都被裝滿了沙子。
眼看著火勢被眾人齊心協力壓了下來, 兩個士兵面色悲戚地從火中擡出了焦黑的人兒。
此人正是方才沖進火中奪糧草的男兒。
他面目被燒得不成樣子，滿頭青絲早就燒得一幹二凈, 依稀可見翻卷皮肉下鮮紅的血肉, 正痙攣成一團，而他的四肢也蜷縮著，根本掙不開。
卻還是憂心著糧草, 氣若游絲道：“糧……糧草！”
“沒事，都救下來了, 弟兄們不會餓肚子的！”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說話之人話語中的哽咽早就如淚珠般灑了出來。
這般傷情的場面，莫微雲看不得，索性便踏著步子離得遠了些。
她眸中還氤氳著水霧，在月光的照耀下，盈盈似一汪清水，直到她看到本該存儲糧草的地方空無一物時。
這才驚覺也，他們中了計！
如何形容呢？就像是被人當頭一棒，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希望都是一場空。甚至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們所做得一切都是場笑話。
而那人奔赴火海的施救，無疑是自取其辱。
毫無意義。
莫微雲氣得怒目圓睜，恨不得手持長劍將所有詭計多端的卑彌人趕盡殺絕。
明明還有數十天的糧草，足夠他們支撐到援兵到來，可此次卑彌人偷襲之後，他們的糧草便是連三天都是癡人說夢。
又何來的撐到援兵到來。
換句話說，這是將他們往死路上逼啊！
想到此處，她雙眼泛著紅，即刻便轉過身去，跌跌撞撞地朝前跑著，哽咽的嗓子被濃煙嗆到後，再經寒風一吹，透著無力的沙啞。
一如今日偷襲，根本無力更改。
可她剛跑出沒幾步，便和楊方客撞了個迎面。
“糧草……糧草沒了！”說罷她只覺得胸腔透著一股血腥之氣，直往上翻湧。
扶著膝蓋粗粗喘勻後，這才快步跟上了楊方客，彼時她眼中的濕意還未淡去，說話的聲音都斷斷續續的。
“我……我們中了……卑彌人的圈套了！”
楊方客頓了頓腳步，生生停在了此處，他狹長的眸子中盛滿了憤怒，嘴角勾起一個輕蔑的冷笑。
“好一個障眼法，他定是料定了我們舍不得糧草，這才點了一小部分，餘下的皆偷偷運了出去。”
莫微雲第一次見到他盛怒的模樣，著實是被嚇得不敢動彈，甚至連自己的呼吸都盡量放得又緩又輕。
盡管如此，她卻還是忍不住怯著聲音問道：“那我們要追上去？”
她不知道她這樣問對不對，可若是讓她看著那士兵拼死護下的糧草就這般拱手相送於卑彌人，那她是一百個不願意的。
更何況，現在追上去，還是有轉機的。
她期待的看向楊方客，等待著他的命令。
他沈吟了半晌，分析了其中的利弊，這才點頭果斷道：“追！”
隨即大手一揮，即刻便有數千名身披鐵甲之人湧了出來。
或許他們的面目，莫微雲早已看不清，可那鐵甲在月光的照耀下映射出來的寒光，卻分外打眼。
一個人含著淚決絕道：“糧草不歸，我陳木與那卑彌人死不方休。”
“對，死不方休！”
“誓死要追回我們的糧草。”
在這一刻，他們有了一個共同的信念，那就是追回糧草。
楊方客堅毅的目光掃過眾人，拱一拱手道：“既如此那還有何可擔憂的，糧草不歸，我們也不歸！”
彼時的他意氣風發，厲風迎面而來，他非但沒有半分的畏懼，反而威風凜凜地一手持劍，破長風而奮勇向前。
很久的以後，莫微雲都會記得那個寒風刺骨的深夜，少年將軍翻身上馬，明亮的眸子裏盛滿了勢在必得。
她粗略的清點完人數後，便跨步跟上了前頭的部隊。
一隊人馬氣勢蕩蕩地出了靖國的軍營。
借著風沙尚未掩蓋的腳印，楊方客擇了個最深的車轍印跟了上去。
依著常理，若是馬車載重物，那壓下來的車轍印定會比之尋常要深一些，這一特點，在沙地之上，尤其顯眼。
再加上沙子吃力，馬車行走在其上，速度定不會加快，甚至還會放慢速度。
如此一來，他們跟上的可能性就會大大增加。
他朝後一揮手，餘下的一千士兵皆跟隨指令，加快了朝前走去的步伐。
莫微雲穿梭於士兵之中，步子走得極快，經過這一年的行軍打仗之後，她雖不說能打得敵人退避三舍，可那速度超群的反應和大力氣，以一敵三還是可以的。
畢竟早在她入兵營時，楊方客就將狠話給撂下了。
追其緣由，她也懂，無非就是不想讓自己成為的他的拖累。事後她雖不開心了幾日，可心底卻一直有一個聲音道“與其當那柔弱，倚靠旁人的莬絲花。倒不如成為一把利刃，陰冷、鋒利，一刀斃命。”
想通之後，她就將此當成人生的至理名言，並落實到行動之上。
眼下，正是她一展能力之時。
思及此，莫微雲只覺得胸口有一股熱氣貫穿四周，反而不覺得冷了。
直到走了十裏地後，腳下的車轍印越來越清晰，楊方客朝後揮了揮手，示意大家停下。
一陣風穿堂而過，莫微雲看著楊方客緊繃的神情，也猜中了一二。想來這場仗，快來了。
“前方一裏燃著星點火把之處，便是我們的糧草，不過會有卑彌人嚴防死守。此刻，我們兵分三隊，包抄行事。加之押運糧草的馬車沈重，腳程比之我們要落後許多，屆時只要我們提前做好埋伏，定不會空手而歸。”
一語既出，士氣大增。
再往前三裏地，就到了險要之地，那裏遮擋處極為少見，卻是不可多得的攻守之地。兩山夾縫中，一條小道清晰可見t。楊方客看了眼手中的邊防圖，只覺得前方就是他布下埋伏的好時機
隨即朗聲道：“陳木聽令，你領四百人馬，由西北方的君山後頭包抄，那裏守衛薄弱、地勢平坦。一旦糧草入手，便不必掛懷其餘人，直接押運糧草運抵營帳。”
陳木微微頷首，依言領了四百人馬，開始於夜色間走向了君山。
楊方客又看了眼邊防圖，粗糲的手指在上頭彎彎繞繞地畫了一條道路。
這是他能下的最兇險的一步，勝則糧草順利回歸，敗則命喪於此，忠骨埋沙。
卑彌人身處兩座山的夾縫之中，西北是君山，東南是巫山，兩處險山，峻石層疊，搖搖欲墜的怪石似乎下一刻就要墜落下來，根本不可能有人攀附於上。不過用來做遮擋，在山腳下埋伏是再適合不過。
他繼續下令道：“陳青你帶領三百人馬，守至北方出口，必要時可向兩方傳遞消息。萬事小心，此處關乎糧草是否順利歸營。”楊方客直視著陳青黝黑的眸子繼續道：“這是最後一次補救的機會，陳青不要辜負了弟兄們的一腔信任。”
此話說得太重。
陳青閃了閃眸光，若有所思地垂下頭，領了軍令。
他也匆匆領下三百人共赴北方小路上，因著莫微雲的站位，剛好是跟上了陳青，她急匆匆地看了眼楊方客便轉過身離去了。
半點沒有留意他別有深意的眼神。
楊方客看著陳青的背影，輕嘆一聲，只希望這次陳青能有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也不算他們浴血奮戰十餘載的交情了。
餘下的三百人則跟著他一同蟄伏於東南方的巫山腳下，提前做好埋伏，只待卑彌人一在此處落腳，他們便提劍而上，按照事先部署好的戰略，不出意外定能將糧草給及時帶回。
三方人馬，分頭行動。
因著楊方客的命令之後，走得比來時更快了些。
他們集中地走在最邊側，盡力將所有的腳印都攏在一起，倒是狂風一過，什麽印記都抹殺地幹幹凈凈。
到那時，卑彌人前來支援都找不到他們的行蹤軌跡。
再往前走一些，就快到了，也不知莫微雲如何了？
這個念頭剛升起來，楊方客就不齒地笑了笑自己，明明所有的醜話都放在前頭了，卻還是會不由自主地關心她。雖然莫微雲並沒有領過情，甚至還整日躲自己躲地八丈遠。
只有在自己教導她武功的時候，她才會心甘情願地喚一聲“師父”。
誠然，其中還帶了些不情不願，不過好歹他也成了她的師父。
罷了！罷了！他真的是走火入魔了，這種關鍵時刻想起那個豎著小刺兒的人做什麽？
楊方客搖了搖頭，目光堅定地朝前走了過去。
彼時莫微雲這邊，她跟在陳青的身後，與其餘的三百名將士一同前往那個北頭路口，一路走來，也看到了舉著火把的卑彌人，不過隔著距離看得不太真切。
可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卑彌人那醜陋的嘴臉，就是因為他們，她的父母、以及年邁的阿爺皆死於卑彌人的刀下。
今日，她定會為家人報那血海深仇。
思及此，她竟覺得心頭一股怒火翻湧，恨不得立刻將手中的長劍捅進卑彌人的胸口。
不過，隨著她漸漸冷靜，卻覺得路的方向不太對。
明明是北方，怎得偏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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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微雲聽得瞳孔睜大，低聲重覆了一遍。
他深深地看了莫微雲一眼“鐵甲稀少而將士多, 他褪下後, 還有旁人能穿上。只要鐵甲在, 就會有源源不斷的士兵前仆後繼。”
共同征戰了這麽多年了, 這是他們楊家將所培養出來的無聲的默契。
莫微雲聽得眼眶泛紅，她無法想象究竟是有多大的毅力, 能支撐著一人不畏懼生死地沖進火海中。
而那烈火纏身的痛感, 她雖然不得而知, 卻隱隱能夠聽到那人的痛呼聲。聲聲似鬼魅, 穿透了火海, 便是七尺男兒都不忍暗自垂淚。
但她不能猶豫, 否則就會有更多的兄弟像他一樣沖進火中。
她冷靜地看了一眼楊方客, 二人默契地點了點頭，“拿沙子救火！”
剎那間，所有的士兵都一股腦地捧起沙子, 朝著火邊奔去。更有甚者直接搬來了砂鍋，所有能盛東西的瓷罐都被裝滿了沙子。
眼看著火勢被眾人齊心協力壓了下來, 兩個士兵面色悲戚地從火中擡出了焦黑的人兒。
此人正是方才沖進火中奪糧草的男兒。
他面目被燒得不成樣子，滿頭青絲早就燒得一幹二凈, 依稀可見翻卷皮肉下鮮紅的血肉, 正痙攣成一團，而他的四肢也蜷縮著，根本掙不開。
卻還是憂心著糧草, 氣若游絲道：“糧……糧草！”
“沒事，都救下來了, 弟兄們不會餓肚子的！”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說話之人話語中的哽咽早就如淚珠般灑了出來。
這般傷情的場面，莫微雲看不得，索性便踏著步子離得遠了些。
她眸中還氤氳著水霧，在月光的照耀下，盈盈似一汪清水，直到她看到本該存儲糧草的地方空無一物時。
這才驚覺也，他們中了計！
如何形容呢？就像是被人當頭一棒，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希望都是一場空。甚至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們所做得一切都是場笑話。
而那人奔赴火海的施救，無疑是自取其辱。
毫無意義。
莫微雲氣得怒目圓睜，恨不得手持長劍將所有詭計多端的卑彌人趕盡殺絕。
明明還有數十天的糧草，足夠他們支撐到援兵到來，可此次卑彌人偷襲之後，他們的糧草便是連三天都是癡人說夢。
又何來的撐到援兵到來。
換句話說，這是將他們往死路上逼啊！
想到此處，她雙眼泛著紅，即刻便轉過身去，跌跌撞撞地朝前跑著，哽咽的嗓子被濃煙嗆到後，再經寒風一吹，透著無力的沙啞。
一如今日偷襲，根本無力更改。
可她剛跑出沒幾步，便和楊方客撞了個迎面。
“糧草……糧草沒了！”說罷她只覺得胸腔透著一股血腥之氣，直往上翻湧。
扶著膝蓋粗粗喘勻後，這才快步跟上了楊方客，彼時她眼中的濕意還未淡去，說話的聲音都斷斷續續的。
“我……我們中了……卑彌人的圈套了！”
楊方客頓了頓腳步，生生停在了此處，他狹長的眸子中盛滿了憤怒，嘴角勾起一個輕蔑的冷笑。
“好一個障眼法，他定是料定了我們舍不得糧草，這才點了一小部分，餘下的皆偷偷運了出去。”
莫微雲第一次見到他盛怒的模樣，著實是被嚇得不敢動彈，甚至連自己的呼吸都盡量放得又緩又輕。
盡管如此，她卻還是忍不住怯著聲音問道：“那我們要追上去？”
她不知道她這樣問對不對，可若是讓她看著那士兵拼死護下的糧草就這般拱手相送於卑彌人，那她是一百個不願意的。
更何況，現在追上去，還是有轉機的。
她期待的看向楊方客，等待著他的命令。
他沈吟了半晌，分析了其中的利弊，這才點頭果斷道：“追！”
隨即大手一揮，即刻便有數千名身披鐵甲之人湧了出來。
或許他們的面目，莫微雲早已看不清，可那鐵甲在月光的照耀下映射出來的寒光，卻分外打眼。
一個人含著淚決絕道：“糧草不歸，我陳木與那卑彌人死不方休。”
“對，死不方休！”
“誓死要追回我們的糧草。”
在這一刻，他們有了一個共同的信念，那就是追回糧草。
楊方客堅毅的目光掃過眾人，拱一拱手道：“既如此那還有何可擔憂的，糧草不歸，我們也不歸！”
彼時的他意氣風發，厲風迎面而來，他非但沒有半分的畏懼，反而威風凜凜地一手持劍，破長風而奮勇向前。
很久的以後，莫微雲都會記得那個寒風刺骨的深夜，少年將軍翻身上馬，明亮的眸子裏盛滿了勢在必得。
她粗略的清點完人數後，便跨步跟上了前頭的部隊。
一隊人馬氣勢蕩蕩地出了靖國的軍營。
借著風沙尚未掩蓋的腳印，楊方客擇了個最深的車轍印跟了上去。
依著常理，若是馬車載重物，那壓下來的車轍印定會比之尋常要深一些，這一特點，在沙地之上，尤其顯眼。
再加上沙子吃力，馬車行走在其上，速度定不會加快，甚至還會放慢速度。
如此一來，他們跟上的可能性就會大大增加。
他朝後一揮手，餘下的一千士兵皆跟隨指令，加快了朝前走去的步伐。
莫微雲穿梭於士兵之中，步子走得極快，經過這一年的行軍打仗之後，她雖不說能打得敵人退避三舍，可那速度超群的反應和大力氣，以一敵三還是可以的。
畢竟早在她入兵營時，楊方客就將狠話給撂下了。
追其緣由，她也懂，無非就是不想讓自己成為的他的拖累。事後她雖不開心了幾日，可心底卻一直有一個聲音道“與其當那柔弱，倚靠旁人的莬絲花。倒不如成為一把利刃，陰冷、鋒利，一刀斃命。”
想通之後，她就將此當成人生的至理名言，並落實到行動之上。
眼下，正是她一展能力之時。
思及此，莫微雲只覺得胸口有一股熱氣貫穿四周，反而不覺得冷了。
直到走了十裏地後，腳下的車轍印越來越清晰，楊方客朝後揮了揮手，示意大家停下。
一陣風穿堂而過，莫微雲看著楊方客緊繃的神情，也猜中了一二。想來這場仗，快來了。
“前方一裏燃著星點火把之處，便是我們的糧草，不過會有卑彌人嚴防死守。此刻，我們兵分三隊，包抄行事。加之押運糧草的馬車沈重，腳程比之我們要落後許多，屆時只要我們提前做好埋伏，定不會空手而歸。”
一語既出，士氣大增。
再往前三裏地，就到了險要之地，那裏遮擋處極為少見，卻是不可多得的攻守之地。兩山夾縫中，一條小道清晰可見t。楊方客看了眼手中的邊防圖，只覺得前方就是他布下埋伏的好時機
隨即朗聲道：“陳木聽令，你領四百人馬，由西北方的君山後頭包抄，那裏守衛薄弱、地勢平坦。一旦糧草入手，便不必掛懷其餘人，直接押運糧草運抵營帳。”
陳木微微頷首，依言領了四百人馬，開始於夜色間走向了君山。
楊方客又看了眼邊防圖，粗糲的手指在上頭彎彎繞繞地畫了一條道路。
這是他能下的最兇險的一步，勝則糧草順利回歸，敗則命喪於此，忠骨埋沙。
卑彌人身處兩座山的夾縫之中，西北是君山，東南是巫山，兩處險山，峻石層疊，搖搖欲墜的怪石似乎下一刻就要墜落下來，根本不可能有人攀附於上。不過用來做遮擋，在山腳下埋伏是再適合不過。
他繼續下令道：“陳青你帶領三百人馬，守至北方出口，必要時可向兩方傳遞消息。萬事小心，此處關乎糧草是否順利歸營。”楊方客直視著陳青黝黑的眸子繼續道：“這是最後一次補救的機會，陳青不要辜負了弟兄們的一腔信任。”
此話說得太重。
陳青閃了閃眸光，若有所思地垂下頭，領了軍令。
他也匆匆領下三百人共赴北方小路上，因著莫微雲的站位，剛好是跟上了陳青，她急匆匆地看了眼楊方客便轉過身離去了。
半點沒有留意他別有深意的眼神。
楊方客看著陳青的背影，輕嘆一聲，只希望這次陳青能有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也不算他們浴血奮戰十餘載的交情了。
餘下的三百人則跟著他一同蟄伏於東南方的巫山腳下，提前做好埋伏，只待卑彌人一在此處落腳，他們便提劍而上，按照事先部署好的戰略，不出意外定能將糧草給及時帶回。
三方人馬，分頭行動。
因著楊方客的命令之後，走得比來時更快了些。
他們集中地走在最邊側，盡力將所有的腳印都攏在一起，倒是狂風一過，什麽印記都抹殺地幹幹凈凈。
到那時，卑彌人前來支援都找不到他們的行蹤軌跡。
再往前走一些，就快到了，也不知莫微雲如何了？
這個念頭剛升起來，楊方客就不齒地笑了笑自己，明明所有的醜話都放在前頭了，卻還是會不由自主地關心她。雖然莫微雲並沒有領過情，甚至還整日躲自己躲地八丈遠。
只有在自己教導她武功的時候，她才會心甘情願地喚一聲“師父”。
誠然，其中還帶了些不情不願，不過好歹他也成了她的師父。
罷了！罷了！他真的是走火入魔了，這種關鍵時刻想起那個豎著小刺兒的人做什麽？
楊方客搖了搖頭，目光堅定地朝前走了過去。
彼時莫微雲這邊，她跟在陳青的身後，與其餘的三百名將士一同前往那個北頭路口，一路走來，也看到了舉著火把的卑彌人，不過隔著距離看得不太真切。
可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卑彌人那醜陋的嘴臉，就是因為他們，她的父母、以及年邁的阿爺皆死於卑彌人的刀下。
今日，她定會為家人報那血海深仇。
思及此，她竟覺得心頭一股怒火翻湧，恨不得立刻將手中的長劍捅進卑彌人的胸口。
不過，隨著她漸漸冷靜，卻覺得路的方向不太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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