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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牙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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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牙還牙

楊珺柔和一笑“這就是為何將林巒喚過來的緣由了。”

她早就料到了鶴望蘭會以此為借口, 當然也就想好了應對之法,所以便將林巒給推了出來。

鶴望蘭回頭看了一眼魏川,低聲問道:“林巒在何處?”

魏川哪裏知曉他的去處, 便搖了搖頭。恐怕他也正急著尋林巒呢, 畢竟他也被林巒擺了一道, 正仇怨滿腹無處發洩呢。

人群中也不知是誰回應道:“昨日弟子瞧見他背著包袱, 想來是回了家罷。”

這個緊要關頭回家,恐怕不是做賊心虛了。

驟然間, 鶴望蘭勝券在握的面色變得寡淡起來。此時便是一向公正的他都會多疑, 又遑論那些別有用心之人了。

楊珺也不催促, 反而一番看好戲的模樣, 端坐在蕓華搬好地座椅之上, 慢條斯理地品著手中的茶水。

倒是囂張極了。

熟不知在無人註意之處, 謝潯了然地眨了眨眸子, 他清楚地知曉楊珺的緊張。因為每次她在緊張的時候,都會有一些小動作。

就比如眼下她執著茶盞的右手小拇指,正在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敲著茶盞上。

鶴望蘭為難地皺著眉心, 卻還是如實道:“林巒今日不在,不若你改天再來?”, 這話說得卑微,倒是徹底放下了夫子的面子。

這下可把魏川氣得不輕, 他向來看不起謝潯, 如今倒是讓楊珺端著楊府的名義,在他敬愛的夫子頭上作威作福了。

當下他便冷哼了一聲,擡步擋在了鶴夫子的身前, 微微揚起下頜,高聲道:“那日折辱謝潯, 我也參與了其中,倒不如你先來與我計較一番。”

話音一落,方才的竊竊私語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陣勝過一陣的唏噓之聲。

他們方才可是看清了那兇悍的侍衛,一看就是常年在戰場上廝殺練出來的,那手勁兒定比旁人大上許多。

再一看那魏川的身量,雖比之侍衛不遑多讓,可他一介文人,定不是侍衛的對手,皆為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楊珺也不推脫,朝著侍衛揮了揮手,利落道:“拿下他!”

侍衛也不含糊,擡起步子,走路都帶著冷風,三兩個動作間,就將魏川給擒住了。

“那日他如何待的你,今日你便全須全尾的還給他。”,這話是沖著謝潯說的。

“莫叫旁人以為楊家人懦弱至極,打不還口罵不還手。”

謝潯得了令,眸間閃過一抹狠厲,動作極快地走了上前。他打人有一番自己的套路,雖看著不疼,可落到實處上,竟能疼得七尺大漢黯然落淚。

很顯然今日,落淚的人成了魏川。

謝潯飛身擡起手肘,直直捅向了魏川的心窩上,那力道之大,震得魏川慘叫聲不絕於耳。

可他此人還極為要面子,牙齒死死咬住下唇,不讓痛呼聲從唇齒間溢出。

奈何臉色發白,疼得虛汗直直沿著額角落下。寒冬臘月裏,哪裏能熱到這種程度,不過是強忍著不吭聲罷了。

鶴望蘭不忍直視,他深知自己有錯在先,可他著實是看不得魏川受此侮辱,便擡步走了上去,擋在了他的身前。

“謝潯!住手!”

一道怒喝聲傳來,說話之人是鶴望蘭。

謝潯無奈地扯了扯唇角,手中的動作卻未有半分停下。

他心裏憋著一股怒氣,正無處發洩。為何今日,夫子能站出來替魏川鳴不平,那日自己慘遭眾人陷害,被打得生死一線之時,他的好夫子又在哪裏?

若說他毫不知情,謝潯是不相信的。因為那日他一甩袖子離去後,便是默認了其他人的所作所為,甚至早已猜到了他將被打得遍體鱗傷。

而那個時候,他自詡公正、雅致,名冠汴梁城的夫子,又在其中起到了什麽作用?

推波助瀾!

謝潯一個掌風直逼鶴望蘭的面門,就在眾人以為謝潯要欺師滅祖之時,他停了下來。

就這般生硬的停在了鶴望蘭的面前。

他嗤笑一聲“夫子,還請您避讓一番。”

鶴望蘭半分懼意都沒有,他既沒有避開,也沒有出聲,就一直盯著謝潯,看著他眸子中晦暗的神色在流動。

這時,楊珺開了口“今日夫子才想起來攔下謝潯,那前幾日的夫子又在幹什麽?”

“就這般冷眼看著同門自相殘殺?還是一幅事不關己的高尚姿態?”

話音一轉,楊珺冷聲道:“倘若今日,夫子執意要救下魏川,那我楊珺定要帶著謝潯,逐一拜訪。”

一字一句,鏗鏘有力,這是明晃晃的威脅。

也不知是哪一句話觸動了鶴望蘭,他眸色漸漸深邃了起來,片刻後,他讓步了。

謝潯絲毫不做停留的上前一個猛踹,就像魏川之前對待他的一般,只不過現在角色互換,挨打的人成了魏川而已。

踹地魏川一個站不住,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謝潯不會只讓他疼的,羞辱他,才是謝潯的目的。

只是在轉身之時,謝潯說了一句耐人尋味的話“或許於夫子而言,人心之偏見,與生俱來。就如同您五指長短各不一樣,雖整以物自醒,卻還是抵不過這天意難違。”

一個規規矩矩的弟子禮隨之而來。

鶴望蘭眸子中閃過一抹不可置信,他這一生正直坦蕩,從未做過有任何違背聖賢之事,怎麽到謝潯的眼中就成了偏頗之人。

不,錯的不是他!

他從來都不會做錯!

鶴望蘭忍下心中的疑惑,連連往後退了兩步,仿佛他謝潯此刻早已成了什麽吃人的鬼魅般,但凡沾惹半分都生死難料。

他沈吟了許久,終是穩住了心神,勸阻道:“謝潯,我念你年歲頗小,心智尚淺,本該對你用心教導,卻不想釀出今日禍端。”

“自你來蘭臺學堂不過三月,怎得就生性難改。你是非要將同門殘害,才能收手?”

一句話,相當於是將謝潯定了性。

謝潯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他原本還敬重的夫子,竟然是個是非不分之人。罔顧了他的一番慕儒之情,想來倒是他的錯了。

倒是候在一旁看笑話的楊珺,此刻站起身來,緩緩走至謝潯的身前,替他擋去了那些略含嘲諷的目光。

她冷哼一聲,言語犀利道:“當日謝潯入學之時,我曾向夫子保證過,若是他犯了任何錯,貴學堂便有權清理門戶。可眼下錯不在謝潯,而他也只是想討回一個公道。”

楊珺擡了擡眸子,環顧四周,“可眼下,我見眾人早已在心中給他定下了罪責,試問,這就是貴學堂的態度?是非曲直全憑個人評判?”

話音在安靜的墨室內久久不曾停歇。

卻沒有任何人敢擡頭對上楊珺的眸子。

謝潯看著身前的嬌小背影,心底最柔軟的角落開始慢慢發熱,仿佛有人拿著火把在那裏點了火,長風一過,無人問津的荒蕪便連成一片。

雖然楊珺的身板並不魁梧,甚至可以說很嬌小,但因為身後有了謝潯,楊珺也有了為他撐腰的動力。

楊珺很想安慰謝潯,告訴他莫要害怕,自己身後有整個楊家為他做主,可因著周圍人多,這些話語便不好當場講出來。她便回過頭去,遞給謝潯一個放心的眼神。

謝潯回以她一個清淺的笑。

因為有了盔甲,所以再柔弱的人也會生出無邊的勇氣。

尤其在看到楊珺站出來後,謝潯平靜的心湖中,被投了一塊石子,剎那間泛起一道道波瀾。那是他仰望已久的明月,亦是謝潯想要追隨的人。

這一次,他不想躲在楊局的庇護之下,他要與她並肩。

而謝潯也是這般做了,他出言道:“倘若夫子以為弟子秉性惡劣、殘害同門,恕弟子不敢茍同。”

話音一落,他將包袱中的弟子服拿了出來,兩手恭敬地遞了上去。

“他要離開蘭臺學堂?”,好事的弟子隨即跟著道。

其中也不乏一些惋惜之聲“蘭臺學堂可是汴梁城數一數二的地方,這麽多人擠破頭都想往裏進,他謝潯說離開就離開了。”

“不離開還能怎麽辦?若是我,我也待不下去了。”

鶴望蘭面無表情的聽著身後弟子們的議論,他從不覺得謝潯會放著這麽好的機會不抓住。再加上,他能來學堂的機會還是楊珺特意為他求來t的,他就不相信楊珺會同意。

想到這兒,鶴望蘭是半點都不慌張,反而從容地站在魏川的身前,慢慢打量著楊珺的一舉一動。

楊珺詫異地轉過頭看著謝潯,她只是想討回公道,從未想過謝潯要離開蘭臺學堂。

不過這詫異也就浮現了半刻,便消失了。

她張了張唇,想說的話到了嘴邊,終是換了個說辭“你真的想好了。”

謝潯固執地點了點頭。

就當他以為楊珺會開口拒絕時,楊珺卻輕輕點了點頭。

她同意了!

剎那間,兩個人的臉色都變得飛快。

尤其是鶴望蘭,他不再是胸有成竹的模樣,反而垂著眼瞼,他以為他能拿捏住楊珺和謝潯的軟肋,將蘭臺學堂的名聲給保住。可眼下所有的趨勢都對他不利,尤其是楊珺同意了謝潯的離開。

將他的下一步計策都給打亂了。

與鶴望蘭一同變幻的還有謝潯,不過以他對楊珺的了解早就猜出來了,所有並不驚訝。

倒是鶴望蘭看著謝潯手中的弟子服,此刻成了燙手的山芋,讓他扔也不是,接也不是。

不過在謝潯的再三示意下,他還是板著臉色,接過了弟子服。

“既如此,謝潯也不是你們蘭臺學堂的弟子了。”,楊珺笑得柔和,半點看不出方才的寒意。

鶴望蘭了然地點了點頭,並不答話。

“有些仇怨,便是謝潯不計較,我楊珺也要為他討上幾分的。”,話音一落,楊珺也不再管旁人面上的神情,忙不疊領著謝潯,朝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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