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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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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目前沒有任何證據, 可以證明與嵇仁交手的那只妖怪是百年前的蛇妖,除了地方志與異人寺卷宗上的三言兩語,只剩見過那只妖的裴璇璣的懷疑。

蛇妖出現的時間與今天隔得太遠了。

更何況, 即便確認了就是卷宗上的那只蛇妖,那他重返葛家堡也不是奇事, 似乎也並不足以解開整個案子的謎團。

李摯道:“單單知曉這一點,似乎無甚用處。”

張鶴也接著道:“是了, 你若帶著懷疑去找, 卷宗中可不止這只蛇妖, 天師行事,最忌諱胡亂猜測,講究一個真憑實據。”

可這樣久遠的事情, 要從哪裏得來真憑實據。

他們倆都這麽說,裴璇璣有些洩氣, 沮喪道:“我就是覺得葛家堡的案子蹊蹺極了, 裏頭牽扯的東西很多,為首的一人一妖又跑了,難道他們從此便不會再作案了?受苦的只會是凡人。”

說著,裴璇璣的臉色陰沈了下來, 她咬牙切齒道:“想著這等妖怪還要逍遙法外,我連睡覺都睡不安穩,只恨自己修為淺薄,不能提劍將他們殺光。”

裴璇璣心中對妖怪的恨意,因為與李、張二人已經相熟,無遮攔地展現了出來。

她這樣憎恨妖怪, 若是被她知曉現在與她不過數墻之隔的地方,有一只狐妖正在四仰八叉地在床上酣睡, 也不知會鬧出多大的風波來。

張鶴趁她不註意,跟李摯交換了一個眼神。

李摯收到了張鶴眼神中的擔憂,垂下了眼眸,輕輕搖t了搖頭。

兩人在裴璇璣眼皮子底下打機鋒。

多虧裴天師滿腦子都是降妖伏魔,見自己拋出來的一個論斷被他們否決,又說起自己的另一個想法來。

“我這回去嵇仁那兒,本就做好了準備,或許他會敷衍我。”裴璇璣開始敘述她與嵇仁交鋒幾次得到的信息,“沒曾想他會這樣敷衍我,一開始,他就問我,在異人寺過的還好嗎……”

裴璇璣踏入異人寺,被侍從指引到嵇仁常年辦公的廂房中。

她進門時,嵇仁正皺著眉,端著茶在想些什麽。

裴璇璣註意到,他手上那杯茶已經沒有一絲熱氣了。

江北府雖然天氣燥熱,可異人寺衙門中處處陰涼,嵇仁這般年紀的男子,沒有喝涼茶的道理。

可見他心中有事,反覆琢磨起來,便忘記了其他。

直到裴璇璣出聲喚他,嵇仁才將將回過神來,他放下手中的涼茶,叫來侍從給裴璇璣上茶。

“今年的新茶,我喝著還行,只是恐怕不如你在家中喝慣的。”嵇仁一臉看小輩的慈愛神情,關切說著些長輩該說的家常話,“在異人寺這幾個月可還習慣?要我說,姑娘家在外頭摸爬滾打,到底還是太辛苦了。”

這話裴璇璣不知聽多少長輩對她說過,心中不忿早已被磨平,只淡然笑道:“不辛苦,我爹說了,姑娘家建功立業是好事。”

嵇仁呵呵一笑,並未對裴璇璣的話有所反應,又問了她在江北府生活起居可還適應,若是府上侍從有不好,讓她盡管與嵇叔叔說。

裴璇璣又敷衍了幾句,嵇仁便低頭端起了茶,有了送客的意思。

這下裴璇璣坐不住了,出聲問道:“嵇叔叔,你喚我來,不是因為案子嗎?葛家堡的案子可有了眉目?這事與上回我跟你說過的仙渡府那兒的異人寺分司可有關聯?”

她一發問,嵇仁臉上的笑便掛不住了,他長嘆一聲,意味深長地說道:“裴家小娘子,你究竟有什麽證據,說葛家堡的案子,與異人寺有關呢?”

裴璇璣被問住了,一肚子腹稿卡在喉嚨中說不出口,只磕磕巴巴地反覆說道:“嵇叔叔,你看了我拿給你的卷宗,上回我們也談過這回事……”

“哦。”嵇仁皮笑肉不笑,“那我何時曾有提及,這案子與異人寺有關呢?我答應你前去除妖,不過出於天師的大義,為了百姓。”

他這樣大義凜然的模樣,讓裴璇璣一楞。

可再回想起他們之間的談話,嵇仁滴水不漏,確實沒有一句有關於內鬼如何如何。

“或許你對同僚有些誤解,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嵇仁搖了搖頭,又說起了軟話,“不過這個案子,確實算你大功一件,我會如實向總司們匯報你的功勞,不會讓旁人占了去,裴家小娘子便安心待在江北府中住上一段時間,嵇叔叔好好招待你,且安心等一會兒。”

說罷,不論裴璇璣如何強調自己不為功勞,只求真相,也不再回答她。

裴璇璣無法,只得提出要求,要去瞧一瞧江北府歷年來存下來的卷宗。

“學習前輩們的經驗。”裴璇璣硬邦邦地說道。

這件事嵇仁沒什麽不能答應的,便遣人送她去看卷宗了。

“然後我看完卷宗,發現了那一條,又去找來了江北府的地方志,再然後就回來了。”

裴璇璣將自己與嵇仁的對話,嵇仁臉上的表情、行為舉止都說給李、張二人。

而後她又總結道:“我懷疑嵇仁其實認出了葛家堡中你們說的那葛夫人,他原本是想著要拿這件事去換個總司當當,但認出葛夫人後他就變卦了,或許那人他也惹不起,要不就是那人能給的利益比他將內鬼上報來的要多。”

張鶴之前與李摯的猜測也是這樣,他不由得對裴璇璣有些刮目相看。

雖說言行舉止尚且稚嫩,但看人看事的眼光倒是有些準。

“裴天師說得有理。”李摯也讚同道。

見自己的觀點終於得到了認可,裴璇璣咧嘴一笑,興沖沖地說道:“我倒要看看異人寺中有誰是嵇仁也不敢得罪的,難道是仙渡府副總司、總司?更厲害一些的,總不可能是異人寺七護法吧?”

她說得來了勁,就要掏出紙筆往家裏寫信:“我要寫信回去問問,打聽打聽有這些人裏有誰舉止怪異。”

“小裴不可!”

“裴天師再想想。”

張鶴與李摯同時出聲制止。

張鶴苦笑道:“剛剛還誇你,你說說看,這些人裏嵇仁得罪不起,你家中長輩又能隨意得罪了?還是那句話,雖說思路很對,你什麽證據都沒有,你又拿什麽去說服長輩動用家中關系幫你?”

“莫要打草驚蛇。”李摯言簡意賅。

“是了。”裴璇璣一時熱血上頭,被阻攔後清醒了一些,“我不過才在異人寺做了幾個月,家裏哪裏會信我。”

她對嵇仁說家裏如何支持自己,是不是騙人的,裴璇璣自己心裏清楚。

甫一想通,她頹然地坐了下來,喃喃道:“難道我們只能等嗎?真相、若是得不到真相,就由得那些怪物作惡嗎?”

張鶴與李摯對視了一眼,沒有開口接話。

張鶴想說,其實他做了這麽多年天師,很多案子也就無聲無息的結了,並不是努力查案,就能得到真相。

但瞧著裴璇璣的模樣,到底把話咽下去了。

一番談話下來,已經月上樹梢。

李摯害怕寶珠還未醒來,回院時躡手躡腳,生怕吵醒了她。

只是他剛剛伸手想去推動房門,就聽到床上傳來了寶珠的聲音。

“你去了這麽久,你們都說了什麽?”

寶珠醒來後,因為不想起床,任由油燈熄滅了,屋裏黑洞洞的,她賴在床上發著呆,終於等到了李摯回來。

此時莫約是她活了兩世最為脆弱的時候。

每天,身上每一寸筋脈都疼痛不已,因此被困在這間小院中無法自由行動,一切事物都要依賴李摯幫忙。

她對李摯的依賴從未如此強烈。

這種依賴無關乎情愛,只是若是最脆弱的時候,身旁能有熟悉的存在,多少能提供一二分安全感。

她選擇性地遺忘了不久前自己曾立下的豪言壯志。

剛剛重生時,她說要離開李摯,再也不與他相見。

但此時李摯不過在她醒來的一刻鐘內未曾出現,便讓她焦慮不安。

聽到李摯推開小院大門的那一剎,她低落心情頓時昂揚起來。

他與天師們討論了什麽?有沒有跟她有關的東西?裴天師知道她的存在嗎?

寶珠腦中閃過許多念頭,她在黑暗中揚起了頭,期盼地看著李摯。

反正自己是狐貍樣子,房間裏又黑,李摯看不見,寶珠不想掩飾。

看在李摯的眼中,便是這樣一只眼巴巴看著他,翹首以待的可憐狐貍。

她明亮眼中袒露的情緒那樣分明,李摯從中得到的歡愉勝過凡世間的一切。

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慢慢走到床前坐下。

“我們說了很多。”

今天的月亮又大又圓,漸漸地,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了屋內。

李摯慢條斯理地跟寶珠說著話,將裴璇璣發現的事情一一講給被困在房中百無聊賴的狐妖小姐聽。

這時候就顯出來物種之間的差距有多大了。

李摯說著凡人之間覆雜的勾心鬥角,百年之前被記載於紙上的恩怨情仇。

寶珠的註意力卻並不在這裏,她從葛家堡中逃脫後,對主謀後續作不作惡不甚感興趣,她是妖怪,能出於本心關心一番身邊的友人,已經是最良善的狐妖了。

狐妖小姐好奇的點在於——

“阮尚書,這尚書究竟是什麽官?很大嗎?若是跟大學士比的話哪個大?”寶珠發問。

“本朝大學士為閣臣,品級與手中職權,均大過尚書。”

李摯耐心答道,又舉一反三,給寶珠一級一級的解釋本朝官職結構。

“哦,大學士官大就好。”寶珠美滋滋地說道。

李摯失笑,正以為自己後半截話白說了,又聽得寶珠總結道:“但尚書已經是很大的官了,竟然最後落得那樣的下場,真不知這阮尚書遭遇了什麽。”

“的確。”

兩人沈默了一會兒,寶珠回想起方才李摯說的話,又找到了令人疑惑的點。

她道:“裴璇璣究竟是何出身?她家裏人是做什麽的?”

李摯沈默了一會兒,輕聲道:“我並不知曉t,只是曾經聽聞京城曾有一女天師,修為深厚,姓裴。而邊關還有驃騎大將軍,姓裴名擒虎。”

寶珠一楞,連連搖頭:“擒狐,好好一個大將軍取個這樣的名字作甚,好生不吉利。”

說罷,她後知後覺又反應了過來,啊了一聲道:“裴璇璣是驃騎大將軍家的女兒啊。”

李摯一個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

“你笑什麽。”寶珠無措地問道。

李摯擺了擺手,笑得停不下來。

他此時年方十八,正是應當一身爽朗少年氣的時候,只是平時老成持重,教人分不清他的年歲,現在這樣大笑起來,真正像是個如青竹般生脆的翩翩少年郎。

看著李摯的臉,寶珠不知不覺也跟著憨憨地笑了起來。

“笑什麽嘛。”她甩著尾巴嗔道。

李摯強行收起笑,伸出一根手指,在寶珠身上比劃著。

“驃騎大將軍,名擒虎。”

“這個虎。”

他的手指若有似無地輕輕從寶珠的背脊上掠過,沿途留下許多暧昧的觸感,酥酥麻麻的,讓狐妖忽地一個激靈。

“我曉得了。”

不知哪裏出了問題,原本愉快的談話變了味道,寶珠的思緒開始不受使喚地朝著不可言說的地方奔去。

一定是因為天氣太熱了,她引以為傲的毛發又實在厚重,讓她更熱了。

熱起來,腦子就容易犯迷糊。

房間中沈默了一會兒,寶珠忽然出聲道:“每天你都睡在地上,會不會太硬了,能舒服嗎?”

“不礙事。”

“要不然,你上床來睡呀。”嘴比腦子還要快,寶珠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的時候,她已經朝李摯發起了邀約。

這說的是什麽話!

她慌張起來,連忙解釋了一大通:“反正我現在是狐身,狐貍樣子,而且我是妖怪,不是人,我們跟你們凡人不同的,沒有那麽多的規矩,我就是覺得你這麽多天了,老是睡在地上怪不舒服的,心裏不好意思。”

李摯沒有回答。

寶珠將頭轉向床裏,尷尬地想要找個地洞鉆進去。

這叫什麽事,好不容易她才能心平氣和的忘記上一世的糾葛,以平常心與李摯相處,才不過幾日,就被她搞砸了。

不過,她還未來得及糾結多久,便感受到了床邊似乎有動靜。

寶珠慢慢地轉過頭,埋進枕頭中,又悄悄地露出一只眼睛,查看動靜的來源。

她看到李摯撐在床邊,俯下身子一動不動地看著自己。

他的眼眸中,閃爍著讓狐妖意亂情迷的東西。

寶珠幾乎醉了。

“多謝小姐垂憐。”李摯慢吞吞地拉長了音,湊在寶珠耳邊說著,“這些日子在下確實難以入眠。”

李摯的氣息一陣一陣吹拂過寶珠的耳畔,狐貍耳朵不住地閃躲著。

她不說話,似乎又變成了無聲的邀請。

身旁的床榻動了一下,寶珠感受到有人輕輕地在她身旁躺下了。

這個人曾經與她同床共枕過二十餘載,更親密的事情,也曾許多次的發生在他們之間。

寶珠熟悉他的每一寸肌膚,了解他背脊上每一條傷痕的走向,無數次親吻過他眼角的小痣。

可他們從未以這樣的姿態,清醒地躺在一張床上。

與舊人做新事,萬般滋味淌過寶珠心頭。

她艱難地壓抑著自己的渴望,她縮進床中的角落裏,盡量不碰到李摯。

“多給你一點地方,半夜莫掉下床去。”寶珠悶聲悶氣地強行解釋道。

“多謝。”

寶珠聽到李摯簡短的回答,又過了一會兒,她受不住這樣奇怪的氣氛,出聲道:“你的手還痛不痛?”

她聽到李摯那邊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

有一只手從上到下,緩緩拂過她的身軀。

“還行,這樣動作也沒事。”李摯的聲音很輕。

有什麽東西要在寶珠體內燃燒起來了,她感覺口幹舌燥,無數記憶以碎片的形式閃過。

不可以。

寶珠幾乎把自己貼在墻上了。

她盡力的把自己團起來,試圖遠離作怪的李摯。

她不出聲,李摯也不再有接下來的動作。

夜已經很深了,嵇宅萬籟俱寂,連遠處的打更聲都似乎消失不見了。

寶珠眼皮子打架,也漸漸進入了夢鄉。

不知道她夢見了什麽,不知道何時開始,狐妖鉆入了李摯的懷中。

這樣燥熱的天氣啊,如火一般熾熱的兩人,彼此緊緊相擁,誰也沒有放開對方。

李摯一貫醒得很早。

第二日,太陽不過剛剛升起,他便一頭汗地懷抱著狐貍醒了過來。

待到清醒了一些,他隨手輕輕地順了順寶珠有些睡亂的毛。

狐妖小姐的身軀緩慢起伏著,儼然還在睡夢中。

李摯望著床上毫無防備的、美麗的狐貍,喉頭滾動。

不知這狐貍是如何保養自己皮毛的,她的毛發柔順絲滑,在晨曦中閃爍著迷人的光澤。

李摯忍不住將臉埋進去,深吸了一口氣。

是一種好聞的、暖洋洋的味道。

他輕輕蹭著這順滑的狐貍毛發,手上抱的更緊了一些。

或者是他的氣息太熱,動作有些大,寶珠有些不滿的扭動起來。

李摯連忙放開了寶珠。

看到她的呼吸又恢覆了安穩,李摯坐起了身。

他從床上起來,走到小院中,先打了一會拳,舒展了身子,活動了筋骨。

又走出了小院,去請侍從打來涼水,送進院裏。他脫下衣裳,一勺一勺地將水淋在自己結實的胸膛上。

李摯看著從自己身體上流淌下來的水出神。

江北府幹旱炎熱,城外的百姓已然無法生存,而在嵇仁的宅子中,作為普通客人的李摯,卻有著予取予求的水。

不僅如此,每日甚至還有足夠支撐大半個白日的冰。

其餘一日三餐花樣繁覆更是不足掛齒。

這樣的江北府,聽聞現任知府在官場上素來名聲不錯,傳聞他很會做官,每次考核也都能得到極好的評價。

這極好的評價,究竟與什麽有關,就不足與外人道了。

為官之道,就是如此,若是秉持本心,便不可能爬上高位,若是要往上走,真正去踐行自己的理想抱負,就要擁有極為靈活的底線,和極為老道的手段。

只有位高權重,才有能力將自己的政見上行下達。

可到了那時,這政見中還有幾分初心?

十分裏,有幾分權衡利弊、幾分相互制衡、幾分揣度聖心,最後再剩下一絲絲的赤子之心。

李摯一邊想著心事,一邊擦幹了身子,去到院外,請侍從送來了今日份額的冰,到他取了冰塊回到屋中,寶珠仍舊未醒。

她每日也睡得太久了些。

即便是受了傷,作為妖狐,想來也不至於這樣虛弱。

李摯當時親眼見到同樣受到贏姬波及,甚至被贏姬影響更深的小滿拔足狂奔的模樣。

即使是更弱小的賽雪,也是牢牢抓住小滿的身子,並不像昏迷的模樣。

李摯皺著眉,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寶珠。

他心中有太多事,每日會不斷地在腦中推演著結果,一件事如果這樣做會怎麽樣,如果那樣做會怎麽樣。

萬事都有運行的規律,而他喜歡找到這規律。

從他有了自己的想法那日起,李摯就是這樣度過每一天的,這習慣仿佛已經與他融為一體,他並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與這樣的人深交,恐怕讓旁人知道了,會覺得他城府太深,不夠真誠。

因此上一回,張鶴對他說,或許他太過機關算盡,他是聽了進去的。

許多事,與寶珠說一說,並沒有什麽關系。

只是,並不是所有的事。

李摯看著窗外的日頭,在心中計算著時間。

昨日,裴璇璣還帶回來了一個消息。

在將關於葛家堡的案子反反覆覆討論了數次以後,裴璇璣像是想起了什麽,試探地對李摯說道。

“對了,李公子,我也不知道你是說笑,還是當真,只是我聽天師們說,江北府這邊的異人寺正要選拔一些新人。”

“若是你當真有興致,我可以為你引薦一二。”

回想著裴璇璣的話語,李摯看了看床上熟睡的寶珠,暗自下定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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