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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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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姚其煦解釋不清楚了, 他真的不是吃飛蛾的怪人,可是白芒芒一臉不信,他只好把人趕緊送出門外, 眼不見心不煩。

華服男人迎上來, 口中冒出一連串問題:“白神醫,煦兒怎麽樣,病得重不重,要用什麽藥?”

白芒芒示意他打住,說著早已打好的腹稿:“我為他寫了一個藥方,或許對他的身體有用,但是醜話說在前頭,他這是心病,我的藥方只能治標不能治本,若是想要他痊愈,必須要知道他是因為什麽困擾, 才能替他解決難題。”

白芒芒意味深長地說道。

姚其煦這便宜三叔顯然不知道他的好侄兒是在裝病,不過她無意插手別人的家事,反正一萬晶幣的封口費拿到手了, 她出於好心暗示一番, 能不能領會看他的造化。

華服男子聞言, 皺了皺眉,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麽事情。

白芒芒:莫非領會到了?

“心病……煦兒之前為了絕食抗議才熬壞了身體,他為什麽要絕食, 我這個做三叔的, 竟然不知道, 真是失責啊。”華服男子露出懊惱之色。

白芒芒:“……”

高估便宜三叔了。

見他忙於攬責卻察覺不到她暗示的信息,白芒芒深覺各人有各人的際遇, 還是不要強人所難為好。

華服男子感激道:“多謝白神醫告知,先前的醫師都未診治出這一點,待煦兒的病解決,我一定帶著厚禮拜訪神醫。”

白芒芒沈吟片刻,委婉說道:“病人的父親在何處,此等情況不見親人陪伴,恐怕心有戚戚,不利於康覆。”

華服男子一楞,旋即正色道:“白神醫有所不知,我大哥不久前戰死,他是為我擋了致命一擊才會魂歸九泉,只剩下了孤兒寡母和偌大的姚府。於公於私,我都有責任照顧好他們,煦兒如今身患重病,或許就是因為大哥的死才得的,我在外跑東跑西,找了許多位有能力的醫師,可惜都一籌莫展。”

說到最後,他的語氣越來越低沈,大哥的死對他來說是個打擊,自那天起,重重地壓在他心頭,唯有幫助大哥的血親骨肉才能喘息一二。

白芒芒勸慰道:“此事不能全然怪你,你自己也得看開點,我想你大哥舍命救你,絕對不會願意看到你如此意志消沈。”

華服男子強打起精神:“白神醫說得對,我必須要振作,才能護好煦兒,護好整個姚府。”

白芒芒揣著報酬走到府門口,擡頭看著天空,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病人不配合,那她說破了天都沒有辦法。

姚其煦房間裏的那盆飛蛾,其實她早就認出來了,只是假裝不知道——其學名喚作迷魂獸,具有迷惑心神的作用。

那些醫師便是中了迷魂獸的幻境,等級不高,勝在數量多,但凡有人進入房間,都會以為姚其煦身負重病。

尋常人在迷魂獸的幹擾下,發現不了迷魂獸的存在,而她不僅看得清清楚楚,還把它看成了瓜子,不小心驚動了它。

想到這裏,白芒芒一陣後怕,如果她誤食哪怕一只飛蛾,她都會把膽汁吐出來的,實在叫人難以接受。

臨走前,姚其煦出言試探她,她只當不知道,裝聾作啞,蒙混過關。

姚府大門緩緩關上,白芒芒回頭看了一眼,本來以為這次能幹票大的,誰知病人不按劇本走。

索性還有一萬晶幣的辛苦費,不虧。t

“白醫師。”

白芒芒走到街道盡頭時,旁邊的馬車內傳來一道清雅的女聲,她停住腳步,眼中露出詢問之意:“你有什麽病?”

車夫怒喝:“休得對夫人口出狂言!”

白芒芒微挑眉梢:“我是醫師,夫人叫住我難道不是為了治病嗎,我問一句你有病難道不對嗎。”

車夫啞然。

“白醫師說得對。”夫人掀開車簾,一雙芊芊玉手搭在暗色的簾子上,聲音清脆宛若大珠小珠落玉盤。

白芒芒看著對方的容貌,心中暗嘆,好一張芙蓉面,靈氣自成,清雅自如,但無一絲病態:“在下並未看出夫人有何病,夫人可別說是在消遣在下。”

夫人笑了笑,襯得容色更勝:“白醫師只是粗看一遍便能下論斷,不用給我把下脈嗎?”

白芒芒沒有回答她,反而說道:“我沒有見過夫人,但是夫人能在我走出姚府的時候堵住我,應該是早有準備,不管夫人有沒有生病,想來夫人都會帶走我。”

夫人臉上的笑意緩緩消失:“既然白醫師知道了,不如隨我走一趟,府中確有人生病,白醫師醫者仁心,應該不會坐視不理。”

“你說對了,我當然不忍心看到病人受折磨,所以夫人走吧。”白芒芒跳上馬車,只覺一陣香風撲來,並不嗆人,反而令人靈臺清明。

馬車甚是寬敞,只有夫人一人,白芒芒和她面對面坐著,中間擺放著一張桌子,上面是一些瓜果點心。

白芒芒嗅了嗅,發覺香味來自馬車的一角,那裏鎮著一個花瓶,中間插著幾束鮮艷的花朵。

夫人順著看過去,說道:“白醫師,你覺得這花如何?”

“清新自然,怡然可人,更重要的是,有破妄的能力,假如有人想要迷惑夫人,也只是徒勞無功。”白芒芒緩緩道來。

夫人眸色一暗:“白醫師果然博學多聞,連鮮為人知的清虛花都知道,那你覺得,我為何要將它隨身攜帶。”

白芒芒打著哈哈:“自然是因為其香味撲鼻,我聞了都感到心情愉悅,不怪夫人走到哪裏都要帶著它。”

夫人深深地看著她,良久才說道:“這裏不方便交談,等回到府裏,白醫師再和我暢所欲言。”

馬車碾過路面,四平八穩,毫無搖晃的跡象,不到一會,目的地便到了。

徐府。

門口站著兩排護衛,恭敬地喊道:“恭迎夫人回府。”

夫人徐秋水下了馬車,擡手讓他們起身,白芒芒跟在身後,護衛一直半低頭,直到她們離開,才恢覆站樁的姿勢。

徐府的規矩比姚府的規矩更加森嚴,或者說人更加拘謹,不敢對主家多有放肆。

書房內,桌上擺放著清虛花,花香徐來,沁人心脾,不止如此,白芒芒一路走來,府中隔十米便放置清虛花。

結合花朵的作用,不難猜出夫人是在忌憚某種有致幻用途的東西,再深入思考,或許和姚其煦房間內的迷幻獸有關。

徐秋水讓人上了茶水點心,屏退所有下人,悠悠地說道:“白醫師,你是第一個進入姚府還能出來的醫師。”

白芒芒眉心一跳:“願聞其詳。”

徐秋水看她沒有一驚一乍,心下對她多了幾分信任,於是說道:“這段日子我一直派人監督姚府,進進出出的人都在這本冊子上,你可以看一看。”

白芒芒翻開冊子,上面以圓圈標註一人,進府則添一人,出府則減一人,兩個月前,總人數為二十七人。

到今天,這個數字赫然變為三十八人,而這增加的十一人,便是姚府請上門的醫師,除了白芒芒無一幸免。

白芒芒不動聲色道:“夫人這賬做得極為精細,簡潔明了,不管何人看了都能一目了然。”

徐秋水反問道:“白醫師就沒有別的話想對我說的嗎?”

白芒芒低眉道:“在下只是一個醫者,如果夫人府上有人需要醫治,在下願意之至,如果是其他事,我覺得還是免談罷。”

徐秋水忽然笑了:“白醫師真是狡猾,那我便攤牌了,我府上並沒有人生病,請白醫師來是另有要事,你知道我為什麽要盯著姚府嗎?”

白芒芒回道:“在下不知。”

“不,你知道。”徐秋水肯定道,“既然你認出了清虛花,那麽一定知道它克制迷幻獸,你在姚府裏一定見到了迷幻獸。”

白芒芒並未接話。

徐秋水繼續說道:“你在馬車上說的那番似是而非的話,不正是說明你知道此事嗎,怎麽如今卻是一言不發。”

白芒芒笑了笑:“在下喜歡直接點,夫人不必拐彎抹角,直說便是,若是再試探在下,在下便告辭了。”

徐秋水冷哼一聲,對白芒芒的滑頭極為不滿,此番交鋒下來,主動權已經來到了對方的手裏。

說與不說是她的選擇,而聽與不聽亦是對方的選擇。

徐秋水不是喜歡耍陰謀詭計的人,而且她需要白芒芒為她做事,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口說道:“我與姚府有一段淵源,姚府三爺姚京墨曾是我的夫婿。”

嗯?

白芒芒腦中仿佛有驚雷閃過:“你就是姚其煦的三嬸,但是你不在姚府,莫非你和姚京墨已經和離了?”

這樣就能說得通,為什麽姚京墨和他的大嫂有幾絲超乎尋常的情感,一個失去丈夫,一個與妻子和離,二人常年待在府中,接觸甚多,難免擦出什麽火花。

徐秋水打斷白芒芒的遐思:“白醫師莫要多想,我和夫君的感情並未破裂。”

嗯???

白芒芒微微睜大眼睛,這樣豈不是更亂了,妻子還在,姚京墨就和大嫂蘇綺麗有了幾分瓜葛。

徐秋水眸色有些黯然:“奈何情深緣淺,夫君已經去世三月,獨留我一個人活在世間。”

白芒芒懵逼:“啥?”

姚京墨不是好好的嗎,還與她交流了許久,難不成她見到的是鬼?

“白醫師誤會了,姚府的那位不是我夫君,他不是姚京墨,而是姚府大爺姚京文。”徐秋水解釋道。

白芒芒宛若一團亂麻:“啊?”

姚府的下人明明叫的三爺,姚其煦喊的也是三叔,怎麽突然就變成姚府大爺了,姚其煦連他親爹都不認識?

白芒芒喝了口茶,說道:“他與我說他大哥為了保護他而戰死,但是夫人口中死的卻是你的夫君。”

徐秋水整理好情緒,說道:“當初北地發生禍亂,姚府大爺和三爺領兵前去鎮壓,半路中了敵人的埋伏,我夫君給他大哥擋了一箭,不治而亡。”

說到這裏,她微微一頓:“後來,大爺姚京文凱旋歸來,受不了弟弟因他而死的結果,精神錯亂,誤以為自己就是姚京墨,以我夫君的名義活著,不管來了多少位醫師都沒有看好。”

白芒芒說道:“原來如此。”

孰真孰假,且信一半。

徐秋水的心抽痛了一下,她捂住心口,說道:“我知道夫君已死,便搬出了姚府,期間姚京文找了我好幾次,我都置之不理,直到煦兒得了病,他才顧不上我,到處去外面遍訪名醫。”

“我去看望煦兒的時候,已過了一月有餘,當時府上的人都把大爺當成了三爺,就連大嫂和煦兒都這麽認為,我怒斥他們一頓,他們卻堅持自己是對的。”

白芒芒接著說道:“然後你便暗中派人監視姚府,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在府中應該也安插了人手。”

“不錯,我發現事情無法阻止後,立刻離開了姚府,之前院中的下人全都失控了,我重新找人接近姚府,但是姚府人員全部滿了,我便找了有名的神醫,借他了解府中的變化。”

徐秋水皺起了眉:“不曾想,神醫進府後,再沒有傳回只言片語,甚至連府門口都沒有出來,這本冊子便是那個時候做的。”

徐秋水看向白芒芒,認真道:“白醫師十分特殊,竟然能從姚府中出來,若要破此局,還需要白醫師出手。”

白芒芒:“……”

如果徐秋水不說,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出了一個狼窩,現在讓她重新回狼窩,不由讓人毛骨悚然。

“夫人,你何時發現迷幻獸的存在?”白芒芒轉移話題道。

徐秋水楞了一下,說道:“我在醫師身上動了點手腳,可以看到他那邊的畫面。”

白芒芒讚嘆:“夫人聰慧機敏。”

“白醫師謬讚,我請你來就是想要醫治姚京文的病,還有姚府府上眾人的病,煦兒和大嫂都是無辜的,秋水給您行禮了。”

徐秋水雙腿一彎,就想給白芒芒跪下。

白芒芒眼疾手快地扶著她的手:“夫人不必如此,在下擔不得t如此大禮,還望夫人不要折煞在下。”

徐秋水默默地看著她:“我與夫君鶼鰈情深,夫君用命救下大爺,必定不願看到姚府分崩離析,如果白醫師肯出手,徐家一半的家底便歸於您了。”

白芒芒呼吸一滯,徐府的富麗堂皇,她剛才都看在眼裏,不過,她不是那種見利忘本的人。

白芒芒面色肅然道:“夫人莫要拿錢財辱我,在下素來剛正不阿,就算夫人不拿出一半家底,我也會答應以身犯險。”

徐秋水:“……”

“如此,便有勞白醫師了。”

徐秋水說出自己的計謀:“凡是進姚府的醫師,沒有一個是出來的,白醫師既然是例外,想必姚京文不會善罷甘休,待他找上門來,我們便壓住他,你來給他診治一番。”

白芒芒積極提出想法:“假如他不來呢?”

徐秋水沈住氣道:“不來,那就傳話請他來,畢竟在他看來,他是徐家的女婿,而不是蘇家的女婿。”

白芒芒讚同道:“夫人好算計,那便依夫人所言,姚京文一定逃不出我們的手掌心。”

徐秋水推辭道:“我只是小才,還是要倚仗白醫師,我讓廚房做了一桌子好菜,不若白醫師賞臉吃頓飯,也好有力氣做接下來的事情。”

“恭敬不如從命。”

白芒芒欣然答應。

正堂中,下人井然有序地端上一盤盤菜,腳步聲微不可聞,動作整齊劃一,看起來賞心悅目。

白芒芒笑道:“夫人家裏的下人禮儀周到,應該花了不少力氣培養吧。”

徐秋水唇角微勾:“還好,白醫師嘗嘗這道菜,酸甜可口,甚是美味。”

白芒芒夾了一筷子菜放入口中,眼睛微亮:“好吃,夫人家裏的廚子真是好手藝,不知可否割愛。”

“白醫師喜歡就好,只是廚子一家都待在我徐府,離了一人都不行,讓白醫師失望了,我這裏有壇好酒,給白醫師賠罪。”徐秋水拍拍手,讓人擡上來。

他們的動作太快,白芒芒一晃神,面前就多了一杯清澈的酒水,濃濃的酒氣揮發,度數絕對不低。

白芒芒推辭道:“實不相瞞,我酒量不行。”

徐秋水率先飲下一杯:“我先幹為敬,白醫師隨意。”

“先斬後奏,行,我今天就舍命陪君子。”白芒芒一飲而盡,濃烈的辣意在口腔中爆發,讓人想要咳嗽。

杯中酒再次滿上,白芒芒憋住這股氣,繼續飲盡。

徐秋水手執酒壺,繼續給她倒酒,口中不停勸酒,一杯接著一杯,白芒芒幾乎沒有停頓的間隙,不一會兒就醉得兩頰酡紅。

“嗝~”

白芒芒打了個酒嗝,醉得不省人事,啪地倒在桌子上,口中喃喃自語:“不能喝了,待會有大事要辦。”

徐秋水放下空酒壺,喊道:“白醫師?”

白芒芒一動不動,雙目緊閉。

徐秋水推了推她的身體,對方依舊沒有動彈的跡象。

“辦大事?”徐秋水直起身子,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化,白玉似的臉龐陡然間陰沈下來,“我們辦的就是你。”

她朝暗處斜了一眼:“還不出來,看戲看到何時?”

華服男子姚京文踱步而出,嘴角含著一絲截然不同的紈絝笑容:“為夫比不得娘子,不費吹灰之力便拿下了。”

他吊兒郎當地走到徐秋水身後,將她摟入懷中,腦袋湊到她的肩頸窩,深深地呼吸一口:“娘子好香啊。”

徐秋水推開他,冷哼道:“別碰我,誰是你的娘子,蘇綺麗才是你的正牌娘子,你去姚府找她去。”

姚京文給她做著按摩,嬉皮笑臉道:“娘子,我與她只是虛與委蛇,與你才是真心實意,等我從她口中套出私庫的鑰匙所在,她就沒有利用價值了。”

徐秋水臉色並不見好:“是嗎?我怎麽看到你與她肢體接觸親密,還是你主動攀上去的,莫不是瞧見她姿色不錯,你動心了?”

姚京文眸光一閃,對方竟然收買了姚府的人,不過他沒有傻傻地說出來,迅速想出了一個借口:“姚京墨喜歡蘇綺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若不坐實這一點,恐怕蘇綺麗會起疑心,你要知道,我這顆心是屬於你的。”

姚京文與徐秋水耳病廝磨,舉止親昵,徐秋水的態度一下子軟化了:“姑且信你一次,下不為例,蘇綺麗那女人有沒有透露出鑰匙的蛛絲馬跡?”

姚京文嘆了口氣:“她警惕心十分高,哪怕是昔日的舊情人都沒有洩露絲毫,恐怕等到交接給姚其煦的時候,才會交出鑰匙。”

徐秋水輕哼道:“怎麽說他也是你兒子,這些日子你為他輾轉奔波,難道不就是想治好他嗎?”

姚京文安撫道:“秋水,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的計劃,姚其煦是老三的野種,他的死活與我有什麽幹系,你別多想了。”

“最好是這樣,我們好不容易除掉了姚京墨,現在只要拿到鑰匙,榮華富貴就在朝我們招手,你可別動其他心思。”徐秋水揪了揪他的臉。

姚京文順勢握住她的手,深情道:“怎麽會呢,我心裏只有你一個人。白神醫被你灌醉了,你要怎麽處理?”

徐秋水退出他的懷抱,冷冷地看著白芒芒:“之前的醫師如何處理,她就怎麽處理,事情到了最後一步,這個意外必須鏟除,不要心慈手軟。”

這個所謂的白醫師,不過是見錢眼開之輩,聽到報酬是半個徐府後,立馬失去了理智,落入了他們的圈套。

姚京文笑嘻嘻道:“娘子說的是。”

他走到白芒芒旁邊,緩緩掏出一把匕首,當初他找到白芒芒,不是為了她的醫術,而是為了她的八字。

他的迷魂陣法只差一個祭品就可以大成,要怪就要怪她的命不好,正好被他看見。

“唰!”

一道身影突然出現,憑空攔住了姚京文的攻擊,咬牙切齒道:“姚京文,徐秋水,果然是你們殺了京墨。”

徐秋水臉色一變:“蘇綺麗,你怎麽在哪裏!”

姚京文手中的匕首被打到地上,覆雜地看向來人:“綺麗。”

蘇綺麗面色冷若冰霜:“姚京文,你終於不裝了,每次聽到你喊我大嫂,我都想吐,京墨是你的弟弟,是你徐秋水的丈夫,你們居然敢合謀害死他,他到死都以為你們是至親之人,何其可悲!”

姚京文惡聲惡氣道:“說什麽至親,你明明是我的妻子,他還和你在我眼皮子底下眉來眼去,可曾把我放在心上,這些我都忍了,但是你們茍且生下來野種,把我往死路上逼,姚京墨勾搭大嫂,目無兄長,該死!”

蘇綺麗勃然大怒道:“煦兒是你的孩子,你一口一個野種,全然不顧他的心情,你的心裏本來就沒有我們兩個人,你和徐秋水才是不清不白,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勾搭上了,敗壞門楣,不恥為人。”

徐秋水嗆聲道:“蘇綺麗你不要血口噴人,分明是你和姚京墨有首尾在先,以至於他冷落於我,讓我獨守空房,姚府上下莫不在嘲笑我,我堂堂徐家大小姐,到你姚府卻受盡欺負,這口惡氣我怎麽也咽不下。”

蘇綺麗不可置信道:“所以你就殺了京墨,他受到皇命常年駐守邊關,從前他問過你是否要隨他一起,是你親口拒絕了,現在卻是顛倒黑白,無恥之輩。”

白芒芒:好覆雜的四角關系。

她悄悄睜開一條縫,三人罵得有來有回,如果當瓜來吃的話,倒是津津有味。

——當年蘇綺麗和姚京墨在外有了一場邂逅,誰知姚京文也看上了蘇綺麗,於是橫刀奪愛,一對怨侶就此誕生。

姚京墨斷了念想,聽從家裏人的安排,娶了門當戶對的徐秋水,奉皇命遠離姚府,他不知道的是,徐秋水嫁給他是因為暗戀姚京文,彼時姚京文在蘇綺麗面前屢屢受挫,於是二人一來二去有了勾連。

蘇綺麗懷孕那年,姚京墨大敗敵軍,回家休息兩個月,而那時姚京文正和蘇綺麗處於冷戰,兩人分房而睡,因此他認定姚其煦是野種,對蘇綺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姚京文和姚京墨兩兄弟,姚家主屬意姚京墨,將私庫的鑰匙交給了他,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姚京文痛恨姚家主的偏心,心中的怨憤與日俱增。

在新仇舊恨的驅使下,姚京文動手殺了自己的親弟弟,但是他的計策並沒有得逞,是姚京墨看到他有危險,主動給他擋了一箭,箭上附著著強烈的法術能量,姚京墨當場氣絕t。

姚京文後悔過,自責過,最後因為不想背負親弟弟死亡的罪責,只能勸說自己是對的,一條道走到黑。

他覺得姚京墨一定將鑰匙所在告知了蘇綺麗,於是裝作精神錯亂的樣子,把自己當成姚京墨,試圖從她口中套出話。

那個時候,姚京文第一次體會到了蘇綺麗的照顧,他猶豫了,但是……他們終究不是一條路,只會越走越遠。

蘇綺麗以一敵二,罵得姚京文和徐秋水臉色鐵青:“你們兩個還想從我身上拿到鑰匙,我告訴你們,姚京墨根本沒告訴過我,你們這輩子都別想拿到鑰匙。”

姚京文矢口否認:“不可能,你在說謊,姚京墨或許對我這個大哥有所警惕,但是對你絕對不會有隱瞞。”

徐秋水厲聲道:“不要和她廢話,直接抓住她嚴刑拷打,不信她不開口。”

姚京文沒有說話,默認了。

下一秒,徐府的下人沖到正堂,排成一列,向蘇綺麗逐漸逼近,他們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讓人看出了端倪。

“傀儡?”

蘇綺麗來這裏早就做好了準備,不過傀儡的出現,還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傀儡不死不傷,十分難纏,唯有破壞它們身上的核心法陣。

徐秋水揮手:“上!”

傀儡們一擁而上,蘇綺麗臉色凝重,這戰她討不到好了,她縱身飛起……嗯?怎麽回事。

蘇綺麗看向扯住她袖子的人,震驚道:“你沒事?”

白芒芒瀟灑地打了個響指。

“鏗!”

傀儡們撞在防禦罩上,沒有撼動分毫。

白芒芒微笑道:“我當然沒事,區區一點小酒,還放不倒我,只是裝給他們看看,看他們想做什麽,原來想拿我當祭品,這個我就恕難從命了。”

徐秋水失聲道:“你怎麽可能沒醉!”

白芒芒好心地解釋:“我用靈力化解掉了,你們兩個打一個,未免不太公平,正好加我一個,二對二,公平得很。”

姚京文看向白芒芒,沈聲道:“你是故意踏進陷阱的。”

白芒芒笑盈盈道:“你們的破綻太多了,尤其是門口停著輛馬車等我上去,簡直就是請君入甕,我不得不防,事實證明,多個心眼子的確沒錯。”

徐秋水面色難看:“你在馬車上一直在跟我演戲。”

白芒芒點評道:“夫人的演技還是不錯的,可惜意圖太明顯了。”

徐秋水胸脯不斷起伏,隨後說道:“蘇綺麗已經是強弩之末,你幫她沒有任何好處,只要你棄暗投明,我不僅放你走,還給你過活一輩子的錢財。”

白芒芒笑道:“夫人真以為我是貪財之輩嗎?”

徐秋水默默擡手,讓傀儡發起攻擊。

“對,我就是貪財之輩。”下一秒,白芒芒說道。

徐秋水:?

白芒芒拽住蘇綺麗,說道:“夫人把說好的半數家財給我,我就替你抓住蘇夫人,她現在就在我手裏,唾手可得。”

蘇綺麗:?

我特麽以為你是來幫忙的,結果你把我當成了賺錢的工具人。

徐秋水看著堅不可摧的防禦罩,心想,先把她們騙出來再說,於是說道:“半數太多了,若是……”

白芒芒擺手:“打住,我就這個條件,沒得商量。既然夫人滿足不了我,那在下只能拒絕夫人了。”

姚京文攔住徐秋水,眸色沈沈:“你耍我們玩。”

白芒芒驚訝道:“咦,被你看出來了,我以為你們眼瞎呢,原來還是有眼睛的。”她朝二人勾勾手指,舉止輕佻:“祭品我就不當了,給你們當吧。”

姚京文怒氣蓋頭,沒了協商的心思,他雙手舞動,狠聲道:“白神醫,你會為現在的話感到後悔的!”

話音落下,法陣成型。

蘇綺麗沈重道:“白神醫,你的防禦罩可以擋住嗎?”

姚京文竟然不惜摧動法陣來滅她們,即便她們死了,他也好不到哪裏去,最好的結果便是兩敗俱傷。

白芒芒蔑然道:“半成品而已,無需擔憂。”

龐大的嗜血氣息籠罩了二人,用人命獻祭出來的迷魂陣,充斥著血腥味和陰煞之氣。

蘇綺麗憤怒地捏緊拳頭:“他們竟然煉制了如此邪惡的陣法,肆意掠奪人命,真是該死。”

徐秋水冷冰冰的話語傳到二人耳中:“交出鑰匙,饒你們一命!”

回應她的是蘇綺麗的一記穿心掌:“奸詐小人,就算我有鑰匙,也不會交給你們。”

徐秋水不屑道:“死鴨子嘴硬。”

蘇綺麗看向白芒芒,不知不覺將她當做了主心骨:“白神醫,下一步怎麽做,有需要我做的盡管開口。”

白芒芒遞出一張符紙:“試試。”

蘇綺麗驚喜道:“傳送符!”隨即楞住:“只有一張嗎,白神醫你怎麽辦?”

白芒芒無所謂道:“涼拌吧,你先別開心得這麽早,能不能傳送出去還兩說。”

蘇綺麗捏著傳送符,半晌,毫無動靜,她失望道:“果然無法傳送,這陣法已經鎖定住了四周的空間。”

蘇綺麗感覺眼前出現了重影,她知道陣法不可避免地產生了作用,她咬了咬舌尖,讓自己鎮定下來:“白神醫,煦兒還在姚府,如果你能出去的話,拜托幫我救他出來。”

“不要用托孤的語氣和我說話,我不喜歡小孩子,也不喜歡管閑事,你自己的事自己做。”白芒芒淡淡地說道。

蘇綺麗苦笑道:“白神醫救了我,這閑事不是已經管了嗎,再多管一件,就當發發善心,先前對白神醫態度不好,還望不要介懷。”

白芒芒笑了一下,說道:“我若是介懷,就不會把你帶到徐府。”

蘇綺麗楞住。

“你不會以為附身在我身上,我這個當事人一無所覺吧,那分量怎麽說也有一兩了。”白芒芒咂摸道。

蘇綺麗赧然道:“……這秘法我是第一次使用,未曾想是這樣的。”

白芒芒安慰道:“沒關系,下次註意就行。”

還有下次……嗎?

蘇綺麗思維卡殼,眼睜睜看著白芒芒手心出現一朵紅色火焰,極致的高溫燙得空間扭曲,周圍的空氣剎那間變得粘稠,光是呼吸都能感覺到灼人的炙熱。

白芒芒擡了擡手:“漂亮嗎?”

蘇綺麗喃喃道:“漂亮。”

“接下來還有更漂亮的,焚炎天火,給他們點顏色瞧瞧,小小陰物膽敢在我面前放肆,真是班門弄斧!”

白芒芒喝道:“去!”

天火沖入翻滾的血煞法陣中,在白芒芒的靈力催動下,光芒大放,灼熱逼人的溫度不斷攀升,仿佛要將人的水分烤盡。

“啊!”“啊!”

虛空中傳出驚叫聲,那是祭品的冤魂發出的哀嚎聲,他們已經失去了理智和情感,只想要殺人。

天火是它們的克星,所到之處,陣法寸寸崩裂。

“怎麽回事!”

陣法外,姚京文和徐秋水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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