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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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前世她與謝辭予的交集委實不多。
江南初遇之後, 她轉身嫁給徐清林，成婚七年極少到府外走動。婚後徐清林雖然會時不時和陸知雁說兩句朝堂之事, 但徐清林與謝辭予沒什麽來往，陸知雁也就甚少會聽見徐清林提起謝辭予。
就算徐清林說到了什麽和謝辭予有關的事情，無非就是謝辭予又摘了誰的烏紗帽，抑或是替天子鏟除異己，感嘆其手腕狠辣，雷厲風t行。
總歸都不是什麽霽月清風的美譽。
而她上一世知曉的最後一條與謝辭予相幹的事, 便是傳回京城的死訊。
一想到謝辭予將來有可能戰死沙場，陸知雁不禁緊緊抱住他。
南朝國庫充盈，驃騎大將軍聲名赫赫戰功無數, 手握二十萬大軍鎮守邊疆。且南朝與北國那一戰, 南朝幾乎是毫無懸念的壓倒性勝利, 傷亡人數並不多，可偏偏首輔大人戰死了。
陸知雁還記得戰報傳回之後, 小翹還在府裏嘀咕：“聽說那位首輔從來沒有帶兵打過仗, 你說他為什麽要出征呀，這下好了，回不來了吧。最近京城內氣氛可古怪了, 一半喜一半憂, 我從來沒見過這種景象。”
若是知曉謝辭予出征的緣由, 是不是就有可能攔下他, 從而避免他的死亡？
“知知既如此勉強，那便不說了。”
小姑娘不僅半晌都沒有憋出一個字, 反而表情愈發痛心, 這讓謝辭予很是忐忑。
他輕吻陸知雁的眉心，打算換一個話題, 便問她：“睡了這麽久，餓不餓？阿蕓給你買了芙蓉酥，廚房也隨時備著你喜歡的那幾道菜，我叫人去給你熱一熱。”
“還好。”
陸知雁搖頭，她用手指在謝辭予胸膛毫無規律地畫著圈，畫兩圈停一下，再反著畫兩圈，停下來之後，她緩緩開口：“剛認識王爺的時候，王爺說自己是一名商人。我那時便在想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掌櫃，王爺若是京城裏的富商，為何我這麽多年從未見過王爺？漸漸的我發現在王爺的幫助下，很多事情都進行得非常順利，我便猜想王爺是不是有什麽了不起的靠山。”
聽到陸知雁又說起他從前隱瞞身份，謝辭予面不改色心不跳，他只勾了勾唇角，順道捉住小姑娘不安分的手藏在自己懷裏。
“然後呢？”
他問。
“然後沒想到王爺最大的靠山就是王爺自己。”
陸知雁睨他一眼，恨不得在他手背再留下兩個牙印。
“沒辦法，若是一開始就同你坦白身份，你聽了外面那些傳言，被我嚇跑了怎麽辦？”
謝辭予大言不慚地回答。
“王爺，哥哥……和我說了一些你的身世，那些是真的嗎？”
陸知雁心一痛，鼓起勇氣擡頭問他。
“我的身世？知知，關於我的身世，京城可不止流傳了一個版本。”
昨日謝辭予領著她拜了爹娘的牌位，可陸知雁被紅蓋頭蒙著眼，那牌位上刻著的名字她看不清，更不敢細看。
“知知，我的父親是名震天下的護國大將軍。”
謝辭予蹭了蹭小姑娘的發絲，輕聲道。
陸知雁心頭一顫。
他果真是謝雲方的兒子。
“王爺，我……”
陸知雁不忍揭他傷疤，她微微起身主動親了他一口，隨即又立刻躺下，道，“我還沒說完呢，王爺別打岔！”
謝辭予失笑，答：“好，知知接著說，我聽著。”
“外面有些人對王爺的評價不太好，我知道，但我並沒有因為幾句風言風語就對王爺有了先入為主的印象。再說了，我與王爺第一回見面就是王爺救我於水火，重逢後又毫不猶豫帶我逃婚，我住在王府那段時間，王爺對我堪稱百無禁忌。雖說王爺在我面前隱瞞身份，可我反應過來以後，也能理解王爺的苦衷。”
陸知雁看著他的眼睛，“王爺，你是害怕，對不對？你害怕我知道你就是昭王以後，再也不願意理你了？”
謝辭予眉眼彎彎，“嗯，知知果然聰明。”
“所以事到如今，知知還怕嗎？”
陸知雁點點頭。
謝辭予嘴角耷拉下去。
陸知雁又搖頭。
他眸光又再度亮起。
“王爺，我不知道你為什麽喜歡我。京城貴女如雲，你獨獨選中了我。我怕你有一天意識過來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怕你有一天再離我而去。”
“傻姑娘凈說胡話，不會有那麽一天。”
謝辭予摟緊懷中的小姑娘，道，“你不知道，你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王爺。”
“嗯？”
“其實……若非我因為生病將你我二人相識之事給忘了，那我……”
“你什麽？”
陸知雁把腦袋埋進謝辭予懷裏，聲音低的氣若游絲，“我會先喜歡你的。”
她頭一回和人表白，亦是頭一回嘗到動心的滋味。
因此說完這句話，陸知雁再不肯從他懷裏出來了。
謝辭予只覺著喜從天降。
守得雲開見月明，晨曉乍現的那一瞬，他窺見了漫山遍野的紅霞。
“知知。”
謝辭予抱她抱得更緊，陸知雁感到有些硌，忍不住嘟囔：“疼。”
他忙不疊松開。
謝辭予吻了吻小姑娘的眼睛，人覆了上來。
“王爺……”
阿蕓端著將將熱好的飯菜立在門外，正準備敲門的手硬生生僵在半空。
她仿佛又聽到了昨夜裏的動靜。
可現在是大白天啊！
主子不是方才歸府麽？
主子和小王妃怎麽又……？
阿蕓嘆了口氣，把食盒拎回廚房去了。
“阿蕓姐姐，你為何回來了？是我做的飯菜不符合小王妃的口味麽？”
廚房掌勺的是個年紀輕輕卻經驗十足的小丫頭，她疑惑地問。
難不成她的廚藝被小王妃質疑了？
不該呀，小王妃從前住在府上那會兒明明很喜歡吃她做的菜。
“不是，”阿蕓擺擺手，“晚上再熱一回吧。”
想到了什麽，她又道，“算了，這些菜都熱幾回了，再熱恐怕味道也不好。晚上你另外做一桌，多做些小王妃愛吃的。”
“我記得了。”
陸知雁再醒過來時，外頭已是月上柳梢。
謝辭予為她擦幹凈巴掌大的素凈小臉，又抱著她坐在桌前，這才吩咐人布菜。
“王爺，昨日皇後娘娘所說的朝華節是什麽呀？我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是宮裏的節日麽？”
陸知雁吃了有一會兒，才想起來問。
“嗯。”謝辭予夾了一片醬牛肉放在陸知雁面前的碟子裏，為她解釋，“每年朝華節，但凡與皇家沾親帶故的臣子都會進宮，既是慶賀過往一年的收獲，也是祈求來年平安順遂。”
“原來如此。皇後娘娘說等不及你帶我去，可我們若是沒有成婚，我們陸家與皇室非親非故，王爺怎麽帶我去？”
謝辭予抿著唇，他笑說：“到時我就說……你是我的心上人。”
只不過暫時還未娶回府。
“王爺臉皮怪厚的。”
陸知雁嘟囔一句。
謝辭予心情好，他揉揉小姑娘頭發，“快吃吧，別餓著了。”
陸知雁吃飽了，她倚在謝辭予肩頭，道：“徐清林只被陛下罰俸半年，我總覺著太便宜他了。”
“不急，他逃不出我們的手掌心。”
“王爺，哥哥說你進大理寺地牢見過徐清林，王爺能告訴我你與他都說了什麽嗎？”
“我的知知還真喜歡刨根問底。”
謝辭予索性將陸知雁抱回腿上，他道，“你才吃完飯，我們不說這個，好不好？”
“為何？王爺有什麽難言之隱？”
他有些好笑地點了點她的鼻尖，“我是怕知知聽完以後犯嘔。”
“下次再告訴你，好不好？”
“那好吧。”
看起來謝辭予查到了徐清林不為人知的秘密，或許可能正是他費盡心機向上爬的緣由。
陸知雁好奇極了。
哪天晚上當個睡前故事聽也不錯。
*
蕭明玉醒過來以後又哭又鬧，喊得她嗓子都啞了。
“殺了她……我一定要殺了她……不殺了她我誓不為人——啊！”
蕭明玉的慘叫充斥著整個院子，派來服侍她的小丫鬟們卻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景象。
蕭明玉一大半的時間都睡著，但只要她醒著，便會像這般大喊大叫，淒厲卻無用。
“哎，照這樣下去夫人遲早要失心瘋。”
“可不是麽？手腳都廢了，人雖然還有口氣，可這樣子和死了有什麽區別？”
“你說老爺也怪慘的，永晏郡主逃婚，轉眼就和昭王殿下好上了。老爺好不容易娶妻，結果沒過多久夫人又成了廢人。我看這京城裏再找不到比老爺還慘的人了。”
“快別說了，要是被老爺聽見，仔細我們的皮！”
勤快的小丫鬟們一邊打掃院子，一邊閑聊著。忽地，院子整個靜了下來，方才說話的兩個小丫鬟看到從背後投下來的陰影，被嚇得哆哆嗦嗦，忙丟了掃把跪下來求饒：“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滾下去。”
徐清林冷冷地道。
“是，奴婢這就走。”
兩個小丫鬟幾乎連滾帶爬地離開了院子。
徐清林黑著一張臉，阿勁跟上來問，“公子，需不需t要屬下把她們給……”
阿勁比了個手勢。
“這次就算了。以後若再讓我聽見類似的話，你自己處理了。”
“是，屬下遵命。”
“我進去看看，你不用跟著。”
徐清林推門而入，蕭明玉躺在榻上，四肢不斷地抽搐，一會兒喊著“殺了她！”，一會兒又驚恐地說“不要，不要過來……”
她在水牢裏泡了三天，已然被摧毀神智。
瞧上去的確離瘋不遠了。
徐清林坐在她身旁，盯著她有些臟兮兮的臉，問：“乖，你還記得謝辭予把你帶到了什麽地方嗎？”
謝辭予暗衛營所在，他查了那麽久都沒有下文，興許能從蕭明玉口中套出些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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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徐清林說到了什麽和謝辭予有關的事情，無非就是謝辭予又摘了誰的烏紗帽，抑或是替天子鏟除異己，感嘆其手腕狠辣，雷厲風t行。
總歸都不是什麽霽月清風的美譽。
而她上一世知曉的最後一條與謝辭予相幹的事, 便是傳回京城的死訊。
一想到謝辭予將來有可能戰死沙場，陸知雁不禁緊緊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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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知雁還記得戰報傳回之後, 小翹還在府裏嘀咕：“聽說那位首輔從來沒有帶兵打過仗, 你說他為什麽要出征呀，這下好了，回不來了吧。最近京城內氣氛可古怪了, 一半喜一半憂, 我從來沒見過這種景象。”
若是知曉謝辭予出征的緣由, 是不是就有可能攔下他, 從而避免他的死亡？
“知知既如此勉強，那便不說了。”
小姑娘不僅半晌都沒有憋出一個字, 反而表情愈發痛心, 這讓謝辭予很是忐忑。
他輕吻陸知雁的眉心，打算換一個話題, 便問她：“睡了這麽久，餓不餓？阿蕓給你買了芙蓉酥，廚房也隨時備著你喜歡的那幾道菜，我叫人去給你熱一熱。”
“還好。”
陸知雁搖頭，她用手指在謝辭予胸膛毫無規律地畫著圈，畫兩圈停一下，再反著畫兩圈，停下來之後，她緩緩開口：“剛認識王爺的時候，王爺說自己是一名商人。我那時便在想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掌櫃，王爺若是京城裏的富商，為何我這麽多年從未見過王爺？漸漸的我發現在王爺的幫助下，很多事情都進行得非常順利，我便猜想王爺是不是有什麽了不起的靠山。”
聽到陸知雁又說起他從前隱瞞身份，謝辭予面不改色心不跳，他只勾了勾唇角，順道捉住小姑娘不安分的手藏在自己懷裏。
“然後呢？”
他問。
“然後沒想到王爺最大的靠山就是王爺自己。”
陸知雁睨他一眼，恨不得在他手背再留下兩個牙印。
“沒辦法，若是一開始就同你坦白身份，你聽了外面那些傳言，被我嚇跑了怎麽辦？”
謝辭予大言不慚地回答。
“王爺，哥哥……和我說了一些你的身世，那些是真的嗎？”
陸知雁心一痛，鼓起勇氣擡頭問他。
“我的身世？知知，關於我的身世，京城可不止流傳了一個版本。”
昨日謝辭予領著她拜了爹娘的牌位，可陸知雁被紅蓋頭蒙著眼，那牌位上刻著的名字她看不清，更不敢細看。
“知知，我的父親是名震天下的護國大將軍。”
謝辭予蹭了蹭小姑娘的發絲，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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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我……”
陸知雁不忍揭他傷疤，她微微起身主動親了他一口，隨即又立刻躺下，道，“我還沒說完呢，王爺別打岔！”
謝辭予失笑，答：“好，知知接著說，我聽著。”
“外面有些人對王爺的評價不太好，我知道，但我並沒有因為幾句風言風語就對王爺有了先入為主的印象。再說了，我與王爺第一回見面就是王爺救我於水火，重逢後又毫不猶豫帶我逃婚，我住在王府那段時間，王爺對我堪稱百無禁忌。雖說王爺在我面前隱瞞身份，可我反應過來以後，也能理解王爺的苦衷。”
陸知雁看著他的眼睛，“王爺，你是害怕，對不對？你害怕我知道你就是昭王以後，再也不願意理你了？”
謝辭予眉眼彎彎，“嗯，知知果然聰明。”
“所以事到如今，知知還怕嗎？”
陸知雁點點頭。
謝辭予嘴角耷拉下去。
陸知雁又搖頭。
他眸光又再度亮起。
“王爺，我不知道你為什麽喜歡我。京城貴女如雲，你獨獨選中了我。我怕你有一天意識過來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怕你有一天再離我而去。”
“傻姑娘凈說胡話，不會有那麽一天。”
謝辭予摟緊懷中的小姑娘，道，“你不知道，你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王爺。”
“嗯？”
“其實……若非我因為生病將你我二人相識之事給忘了，那我……”
“你什麽？”
陸知雁把腦袋埋進謝辭予懷裏，聲音低的氣若游絲，“我會先喜歡你的。”
她頭一回和人表白，亦是頭一回嘗到動心的滋味。
因此說完這句話，陸知雁再不肯從他懷裏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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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知。”
謝辭予抱她抱得更緊，陸知雁感到有些硌，忍不住嘟囔：“疼。”
他忙不疊松開。
謝辭予吻了吻小姑娘的眼睛，人覆了上來。
“王爺……”
阿蕓端著將將熱好的飯菜立在門外，正準備敲門的手硬生生僵在半空。
她仿佛又聽到了昨夜裏的動靜。
可現在是大白天啊！
主子不是方才歸府麽？
主子和小王妃怎麽又……？
阿蕓嘆了口氣，把食盒拎回廚房去了。
“阿蕓姐姐，你為何回來了？是我做的飯菜不符合小王妃的口味麽？”
廚房掌勺的是個年紀輕輕卻經驗十足的小丫頭，她疑惑地問。
難不成她的廚藝被小王妃質疑了？
不該呀，小王妃從前住在府上那會兒明明很喜歡吃她做的菜。
“不是，”阿蕓擺擺手，“晚上再熱一回吧。”
想到了什麽，她又道，“算了，這些菜都熱幾回了，再熱恐怕味道也不好。晚上你另外做一桌，多做些小王妃愛吃的。”
“我記得了。”
陸知雁再醒過來時，外頭已是月上柳梢。
謝辭予為她擦幹凈巴掌大的素凈小臉，又抱著她坐在桌前，這才吩咐人布菜。
“王爺，昨日皇後娘娘所說的朝華節是什麽呀？我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是宮裏的節日麽？”
陸知雁吃了有一會兒，才想起來問。
“嗯。”謝辭予夾了一片醬牛肉放在陸知雁面前的碟子裏，為她解釋，“每年朝華節，但凡與皇家沾親帶故的臣子都會進宮，既是慶賀過往一年的收獲，也是祈求來年平安順遂。”
“原來如此。皇後娘娘說等不及你帶我去，可我們若是沒有成婚，我們陸家與皇室非親非故，王爺怎麽帶我去？”
謝辭予抿著唇，他笑說：“到時我就說……你是我的心上人。”
只不過暫時還未娶回府。
“王爺臉皮怪厚的。”
陸知雁嘟囔一句。
謝辭予心情好，他揉揉小姑娘頭發，“快吃吧，別餓著了。”
陸知雁吃飽了，她倚在謝辭予肩頭，道：“徐清林只被陛下罰俸半年，我總覺著太便宜他了。”
“不急，他逃不出我們的手掌心。”
“王爺，哥哥說你進大理寺地牢見過徐清林，王爺能告訴我你與他都說了什麽嗎？”
“我的知知還真喜歡刨根問底。”
謝辭予索性將陸知雁抱回腿上，他道，“你才吃完飯，我們不說這個，好不好？”
“為何？王爺有什麽難言之隱？”
他有些好笑地點了點她的鼻尖，“我是怕知知聽完以後犯嘔。”
“下次再告訴你，好不好？”
“那好吧。”
看起來謝辭予查到了徐清林不為人知的秘密，或許可能正是他費盡心機向上爬的緣由。
陸知雁好奇極了。
哪天晚上當個睡前故事聽也不錯。
*
蕭明玉醒過來以後又哭又鬧，喊得她嗓子都啞了。
“殺了她……我一定要殺了她……不殺了她我誓不為人——啊！”
蕭明玉的慘叫充斥著整個院子，派來服侍她的小丫鬟們卻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景象。
蕭明玉一大半的時間都睡著，但只要她醒著，便會像這般大喊大叫，淒厲卻無用。
“哎，照這樣下去夫人遲早要失心瘋。”
“可不是麽？手腳都廢了，人雖然還有口氣，可這樣子和死了有什麽區別？”
“你說老爺也怪慘的，永晏郡主逃婚，轉眼就和昭王殿下好上了。老爺好不容易娶妻，結果沒過多久夫人又成了廢人。我看這京城裏再找不到比老爺還慘的人了。”
“快別說了，要是被老爺聽見，仔細我們的皮！”
勤快的小丫鬟們一邊打掃院子，一邊閑聊著。忽地，院子整個靜了下來，方才說話的兩個小丫鬟看到從背後投下來的陰影，被嚇得哆哆嗦嗦，忙丟了掃把跪下來求饒：“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滾下去。”
徐清林冷冷地道。
“是，奴婢這就走。”
兩個小丫鬟幾乎連滾帶爬地離開了院子。
徐清林黑著一張臉，阿勁跟上來問，“公子，需不需t要屬下把她們給……”
阿勁比了個手勢。
“這次就算了。以後若再讓我聽見類似的話，你自己處理了。”
“是，屬下遵命。”
“我進去看看，你不用跟著。”
徐清林推門而入，蕭明玉躺在榻上，四肢不斷地抽搐，一會兒喊著“殺了她！”，一會兒又驚恐地說“不要，不要過來……”
她在水牢裏泡了三天，已然被摧毀神智。
瞧上去的確離瘋不遠了。
徐清林坐在她身旁，盯著她有些臟兮兮的臉，問：“乖，你還記得謝辭予把你帶到了什麽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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