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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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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這……”

林翡安聽到謝辭予說要徑直把人扔去詔獄, 他有些為難地問道,“昭王殿下, 眼下畢竟只有一份名單,尚且沒有實證。本朝詔獄向來是給那些十惡不赦又冥頑不靈的惡徒準備的,越過大理寺直接把這些人投入詔獄是否有些不妥?”

謝辭予唇角弧度不變,他只看著林翡安,問:“你這是在質疑本王的決定?”

意識到謝辭予冰冷的口吻,林翡安腿一軟險些跪在地上, 他為官二十載從未見過謝辭予這麽心狠手辣的人。盡管面前站著的這位王爺年紀比他小許多,論年齡林翡安恐怕是謝辭予叔叔輩的,然而實際上他在謝辭予面前只有彎腰屈膝的份兒, 根本不敢有一點長輩架勢。

林翡安閉上眼, 認命般說道:“老臣不敢, 一切依王爺的指令來就好。”

林翡安忽然明白過來,其實謝辭予根本不需要走這一遭, 他想處置什麽人, 想定什麽人的罪,謝辭予直接動手就是。若遇上難纏的或者不願意配合的人,謝辭予只需要去向陛下要一個口諭, 這樣他做什麽都能暢通無阻。而謝辭予今日會來自己府上, 約莫是尋他開心的。

“既然沒意見, 岑舟, 去跑一趟北鎮撫司,通知他們可以拿人了。”

“是, 屬下遵命。”

謝辭予掃了一眼林翡安身旁那個早已冷汗涔涔的隨從, 似笑非笑,恍若不在意地提醒一句:“本王先走了, 說起來,家賊要更難防一些。”

林翡安不知謝辭予何出此言,然而無論謝辭予說什麽他都只管應下,“是,昭王殿下說得對,您慢走。”

好不容易送走了謝辭予,林翡安擦了擦額頭上沁出的汗,就連掌心都是黏膩的。林翡安轉過身來,視線擦過自己的隨從,見他慘白著一張臉,肩膀抖個不停,林翡安頗感納悶:“你怎麽了?”

那隨從忙不疊搖頭,“回老爺,小人無礙。只是……這些既然都是戶部的人,那是否應當告知徐大人一聲呢?”

“和他說做什麽?你沒聽見昭王殿下要把那些人全部投入詔獄嗎?告訴徐大人,你是指望他能去北鎮撫司撈人?莫名其妙。”

“是,小人失言,還望老爺切莫動怒。”

“算了,既然昭王殿下插手此事,那我就不操這個閑心了。”

林翡安將那張憑空出現在自己書房的紙揉成一團,隨手丟進院子的小池塘內。

與此同時,陸知雁知曉了北鎮撫司的動作。

“小姐,您瞧上去為何一點也不驚訝?”

阿蕓為陸知雁斟了盞茶,問道。

“猜到他會這麽做。”

陸知雁輕輕嘆氣。

蕭明玉要嫁給徐清林,徐清林因此與羽林將軍蕭喻相識,而蕭喻與章蘊的父親章慶交好,蕭喻自認好心地介紹章慶與徐清林認識,成為二人的搭橋人。殊不知徐清林早就與章慶有所往來,蕭喻只不過是讓他們三個人的關系更為密切了而已。

也就是說因為徐清林,戶部、大理寺、還有手握相當一部分兵權的羽林將軍自此有了千絲萬縷的聯系。@無限t好文,盡在

如果被陸知雁拔出來的那些線人被林翡安送去大理寺,那麽徐清林勢必會用花言巧語蠱惑大理寺卿章蘊,想辦法讓他放人。等到了大理寺,那些人拒不認罪,一口咬定是有人栽贓陷害,章蘊關上他們一段時間什麽都沒問出來,當然會把人放了。

前提是那些人能活著進大理寺。

只可惜托謝辭予的福,他們如今只能去陰暗潮濕的詔獄裏待著了,而等待他們的將是生不如死的刑訊。

明日便是徐清林與蕭明玉成婚的日子,在大婚前夕知曉自己精心培養的眼下一朝全軍覆沒,也不知道徐清林還能不能高興的起來。

陸知雁想在徐清林大婚之前告知他此事,算作她送給徐清林的新婚之禮。殊不知謝辭予更加不近人情,徐清林這幾日告假在家,沒去上朝,謝辭予又讓人把北鎮撫司抓人的消息封鎖了起來,徐清林無從知曉戶部此時發生了什麽。

而明日徐清林與蕭明玉的婚宴上,將會有人有意無意當著徐清林的面說出這件事,屆時場面定然有趣極了。

“原來他是這麽想的。”

“奴婢也覺著這樣極好,徐清林他作惡多端,活該。”

陸知雁此時已經能預料到婚宴上徐清林的臉色有多難看了,她樂見其成,心情格外開懷。陸知雁一高興,她就有時間想謝辭予了,所以她隨口問道:“阿蕓,你家王爺近日在忙什麽?”

“回小姐,王爺他應當是在忙著給小姐出氣。”

阿蕓的表情很是誠懇,由此逗笑了陸知雁。陸知雁下了榻,雙腳蹬進鞋子裏面,道:“那你為我梳妝吧,謝公子幫了我這麽大一個忙,我怎麽著也得親自謝他。”

阿蕓面露驚喜之色,這可是小王妃第一回主動提起要與王爺見面,不曉得王爺會有多開心呢。

她歡歡喜喜答道:“是,奴婢這就服侍小姐洗漱。”

若是換了旁人,陸知雁定會備上厚禮,然而她要去見的人是謝辭予,謝王府最不缺的就是奇珍異寶。因此陸知雁帶著阿蕓在街上買了兩包點心,就這樣上門了。

“岑舟,許久不見。”

陸知雁彎了彎嘴角。

岑舟和阿蕓跟在陸知雁後面,岑舟向陸知雁解釋:“王爺在前廳與客人說話,小廝通報的時候屬下猜到可能是您,所以就先出來接您了。”

“咦,王府此刻有貴客到訪麽?那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要不我還是先回去吧,改日再來。”

陸知雁停下腳步。

岑舟與阿蕓紛紛留住她,勸道:“來都來了,您去看看王爺吧,王爺他一定會高興的。”

瞧見他們二人眼中的期盼與殷切,陸知雁不禁失笑。

“行,他若是忙著,我不多打擾他,說兩句話就走。”

陸知雁到了前廳,看清椅子上坐著的人,她才知道岑舟說的客人竟然是常寧公主封音。陸知雁想起自己與封音那算不上愉快的一面之緣,她瞪了岑舟一眼。

她來的確實不是時候。

岑舟摸摸鼻尖,心想為了王爺將來的幸福豁出去了。方才小廝來報,岑舟都沒告訴謝辭予來的人是陸知雁,他也想給王爺一個“驚喜”。

謝辭予坐在主位,面無表情地聽封音長篇大論。他雖不喜封音,刻意與她保持距離,可封音到底是常寧公主,皇家的臉面還是要給的,謝辭予作為王爺,總不能直接把常寧公主拒之門外。

謝辭予拾起茶杯抿了一口水,擡眸瞥見施施然而來的陸知雁,他眸中一亮,忙上前道:“知知,你來了。”

封音第二回見著陸知雁,她騰得一下站起身,懷疑地問:“你是何人?來我表哥府上做什麽?”

面對常寧公主並不友善的目光,陸知雁視若無睹。她對謝辭予說:“給你買了兩包點心,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吃甜的。”

反正她喜歡。

自從謝辭予對陸知雁表明心意,陸知雁就不再對著謝辭予自稱“草民”“知雁”,她素來喜歡直來直去,更何況這樣也能拉近她與謝辭予的距離。

況且,謝辭予喜歡陸知雁直接說“我怎麽樣”時的樣子。

這天底下有太多的人在謝辭予跟前唯唯諾諾奴顏婢膝,唯有他的小姑娘肆無忌憚,謝辭予很受用。

“知知帶來的我當然喜歡。”

謝辭予註意到岑舟手上拎著的糕點,他朝岑舟使了個眼色,岑舟立刻會意,把陸知雁的點心放到謝辭予的屋子裏去。

眼瞧著陸知雁和表哥眉來眼去,完全不將自己放在眼裏,封音的火氣迅速冒了上來,她來到陸知雁面前,指著陸知雁的鼻子道:“放肆!本公主跟你說話呢!”

陸知雁茫然地看向封音,好似將將才註意到她一般,陸知雁面帶疑惑,問:“謝公子,這位是……?”

她當然知曉這是常寧公主,但只能裝作不知,否則她無視公主這一項就夠封音問罪於她。

平白無故的,陸知雁總覺著自己不是很喜歡封音。

封音眼底的挑釁與怒火太過明顯,陸知雁看得出來她仿佛對自己有著沒來由的惡意,許是因為謝辭予罷。

陸知雁理解,但不願意尊重,她也不願與這樣恃寵而驕的女子打交道,即便是公主也不行。

“知知,還沒同你介紹,這位是常寧公主,是陛下的妹妹。”

謝辭予適時地插了一句話。

“原來是常寧公主,草民陸知雁拜見常寧公主。”

陸知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面上的驚慌恰到好處,她不卑不亢地向封音行禮,但不等封音叫起,陸知雁自己就起來了。

“本公主還沒叫你起來呢。”

封音冷冷地訓斥。

“封音。”

謝辭予輕輕覷她一眼,提醒道。

“表哥!”

封音再度撲上來撒嬌,卻連謝辭予的衣裳都沒沾到。

封音的口吻帶了些小女子的嬌嗔,她道:“這個女人她不尊敬我!而且就是上一回在你府上,她見了我都不行禮的,你說她是不是很過分?”

謝辭予恍若未聞,一顆心都拴在陸知雁身上。

封音趾高氣昂地擡起下巴,問陸知雁:“你是哪家的姑娘?上次為何在我表哥府上?”

陸知雁只答:“回公主,草民是兵部尚書之女,之前偶然得謝公子相救在謝公子府上暫住了幾日。當日草民不知您為公主,若有得罪,還請公主見諒。”

封音話鋒一轉,“倘若本公主不原諒呢?”

還沒等陸知雁回話,謝辭予卻道:“天色晚了,常寧公主還是請回吧。岑舟,送客。”

“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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