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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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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雲晴聽了這話, 眼淚奪眶而出。

她根本不懂,自己怎麽就惹他不高興了。

她從一開始就同他說過,等他以後成婚, 她就會離開長安。

他當時也答應了。

後來他又要她拿錢贖身。

還說出“一個不聽話的玩物留在身邊做什麽”那種叫她傷心的話。

甚至還說, 她若是拿不出錢來,就要賣掉她。

她好不容易攢夠了錢給自己贖身, 現在, 他又說話不算話。

還反倒成了她的錯處?

雲晴委屈極了,雙手捂著臉, 滾燙的淚水不斷順著指縫溢出。

“公子,就不能, 放我, 走嗎?”

“不能!”

許鳳洲想也不想拒絕,“旁的我都可以答應你,唯獨這事不行!”頓了頓, 又道:“你不是一直想要找你阿耶,我可以幫你尋。”

雲晴聞言,連哭都忘了, 淚眼婆娑地望著他。

這兩年來,她沒有一日不想著能夠再見到阿耶。

她很想要當面問一問他, 這些年究竟有沒有尋過她?

是不是早就將她同阿娘忘了。

而這些, 許鳳洲也一直都知曉。

雲晴這兩年來也不是沒想過請他幫忙尋一尋。

但是這樣費時費力的事情, 她不過是他豢養的奴,哪裏好意思開口。

後來他又要下江南, 臨走前, 她鼓足勇氣提了一句,能否請他下回去江南尋找妹妹時, 順便幫忙打聽打聽,有無姓雲的人家丟了孩t子。

他當時怎麽說來著?

不,他當時什麽也沒說,只瞥了她一眼,輕“嘖”一聲,隨即再無回應。

雲晴也不知他答應沒有,但也不好再提。

後來,他回來時帶回了自己的妹妹,卻只字不提她的事情。

雲晴心中便明白,他並未放在心上。

如今他卻主動提出幫她尋親。

這對雲晴無疑來說,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但是她還能信他嗎?

他哄了她一次又一次……

許鳳洲知曉她心動了,捧著她的臉,輕吻著她臉頰的淚珠,聲音裏透著疲憊,“輕輕,別再同我鬧了。”

短短不到一個月的功夫,她鬧得他比處理一堆亂七八糟的政務還要心煩。

他很懷念同她之前的日子。

雲晴帶著哭腔,“我,沒鬧。”

“那為何非要走?難道你真舍不得離開我?還是說,”許鳳洲聲音驟然冷下來,“你真瞧上那個崔錦年?”言罷,緊緊盯著她的眼睛。是只要她敢說自己變了心,那他就絕饒不了她。

“沒有!”雲晴立刻否認。

“那輕輕喜歡誰?”許鳳洲放下心來,聲音溫柔,“說與我聽聽。”

雖然他知曉她心裏喜歡的一定是他,可還是要聽她親口說出來。

雲晴不作聲。

許鳳洲見她猶豫,心裏極為不舒服,“說話!”

她老實回答,“我,心裏,只喜歡,公子。可我阿娘——”

“那不就行了,”許鳳洲打斷她的話,輕吻著她的唇,“你這麽笨,你阿娘定然也不放心你一個人離開。等日後尋到你阿耶,我便接他來長安與你相聚,這樣你就不會覺得孤單。”

她心裏那麽喜歡他,也許只是因為他要娶妻,所以才非要鬧著要走。

她年紀小,他以後盡量克制一下自己的脾氣,多讓一讓她。

這話實在太令人心動,雲晴一時連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

許鳳洲解去身上濕透的衣裳,一把將她抱起來擱到床上。

那張床依舊那麽窄。

許鳳洲緊緊摟著懷裏柔軟馨香的少女,卻覺得無比舒心。

這一夜,雲晴睡得並不好,醒來時已經天光大亮。

許鳳洲竟然還在。

他睡得很沈,濃黑纖長的眼眼歇落在下眼瞼處,投下一片陰翳。

也不知是不是做了不好的夢,兩道烏黑的劍眉微微蹙著,天然上翹的嘴角也抿成一條直線,比醒著時多了幾分少年氣。

這樣漂亮矜貴的一張臉,哪怕被他騙了兩回,只要他願意開口哄她,她都忍不住想要選擇相信他。

雲晴不由自主遞伸出指尖輕撫著他嘴角的淤青。

他微微蹙眉,像是很疼。

她趕緊收回手。

他這時緩緩睜開眼睛,眼神迷茫地望著她,這樣不設防的模樣,簡直與昨夜那個一臉戾氣要她做妾的男人判若兩人。

兩人對視片刻,許鳳洲用下頜輕輕地蹭了蹭她的頭頂,聞著她身上淡淡的甜香氣,心裏說不出的舒暢。

休息了一整晚,一大早他精氣十足,人也不開始不老實。

臉頰透紅的雲晴一把抵著他精赤結實的胸膛,聲音輕顫,“我,身子,不適。”

許鳳洲在她耳邊喘著粗氣哄道:“乖,我輕些。”

雲晴知曉自己根本拗不過他,只好松開手。

許是照顧她的身子,這回他確實克制許多。

睡在桌上的小貓不知何時被吵醒,盯著被壓在身下欺負的主人瞧了片刻,迅速地爬到床頭來,擡起軟乎乎的爪子撓向許鳳洲。

許鳳洲這個人吃過一次虧,便萬分警惕,在它出手前,一把捉住它柔軟的身體,將它塞到床底。

雲晴急了,“別……”

他低下頭將她的話堵了回去。

那床不大結實,伴隨著軟糯的貓叫聲,吱呀響個不停。

漸漸地,雲晴的註意力不在小貓的身上,洇紅的眼角不斷地溢出淚珠來。

許鳳洲撫摸著她身下像是被溺濕的床鋪,突然停下來,咬著她的耳朵喘息,“叫一聲夫君聽聽。”

這是許鳳洲頭一回主動提及這兩個字

他覺得自己就跟著了魔似的,就想要聽她叫一聲。

眼睛都哭紅了的少女偏偏不肯叫,挺著小腰主動就他。

許鳳洲好些日子沒碰她,經不住她這樣主動,險些失控。

結束後,渾身汗涔涔的雲晴累得趴在那兒,連手指頭都不想動彈。

許鳳洲抱著她平息了許久,抽出身來,一把托起她細軟的腰身,將一個軟枕墊在她腰下。

雲晴被他這個舉動弄糊塗了,“做,什麽?”

他伸手捏捏她潮紅的臉頰,“留得久一些,興許能懷上。”

雲晴聽了這話,心裏說不出的感覺,眸光落在他臉上。

今日放晴,日頭透過窗戶照進屋子裏,在他潔白的面頰上投下一片陰翳。

經過一夜,他嘴角上的淤青反而更重了些。

這樣受傷的許鳳洲,讓她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他這樣的人,生來便擁有一切,光芒萬丈才是底色。

即便他總是欺負她,她也舍不得他受一點兒傷。

若他們真有孩子,會不會同他這般耀眼奪目?

雲晴脫口而出,“公子,很喜歡,孩子?”

許鳳洲聞言,垂下眼皮看她一眼。

她這幾日也不知沒有好好吃飯,前段日子養回來的一點兒肉全沒了,許是還沒緩過勁兒來,過分白皙的面頰浮著一抹薄紅,眼睛微微有些紅腫,透出幾分媚態。

他其實對孩子的事兒並未想太多,只是也不知為何想要同她生一個。

只可惜……

他未回答,起身撿起地上濕漉漉的衣裳,從裏頭摸出一個精致雕花的檀木小匣子。

正是雲晴賣給崔錦年的那一對玉鐲。

他竟然連鐲子都拿回來了!

雲晴緊張地咬著唇,生怕他像自己發難,誰知他卻打開匣子,將這對鐲子重新戴在她細伶伶的手腕上。

“這對鐲子是……”

他神情有些不自然,”總之若是缺錢就同我說,若是再拿去賣了,我絕不輕饒,懂了嗎?”

雲晴嘴唇顫了顫,應了聲“好”。

她之所以想要錢,不過是因為想要贖回自己的賣身契。

現在,他連她拿錢贖身都不肯,那她還要錢做什麽呢?

正發楞,他低下頭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道:“你上回不是說你還記得你家的院子,待會兒用完飯後去書房畫出來,我讓他們拿去尋。”

雲晴聞言,腦子亂哄哄的。

她以為他昨夜不過是隨便說說而已。

他見她猶豫,皺眉,“難道你不想?”

雲晴自然想。

可她若是答應,豈不是意味著要給他做妾?

她不想給他做妾!

但是她又渴望見到阿耶。

她一時陷入兩難的境地,漆黑澄澈的眼神裏流露出茫然。

許鳳洲卻以為她想通了,把手探進被窩裏。

雲晴一把捉住他的手,眼睫輕顫,“不,要了……”

“笨蛋……”他俯下身在她耳邊溫聲細語說悄悄話。

他這個人溫柔起來,比他兇狠的模樣更叫人害怕。

雲晴偏過臉去,細白的脖頸繃得緊緊的,一抹緋紅順著耳朵蔓延至臉上,濃黑卷翹的睫毛顫個不停。

許鳳洲瞧著她這副乖順羞澀的模樣,又有些情難自已,正欲吻她,外頭突然傳來敲門聲。

春明在外頭道:“公子,家主請您立即過去書房一趟。”頓了頓,又道:“家主已經知曉您昨夜去靖國公府的事兒。”

雲晴一聽就慌了,“家主,他,會不會,責罰,公子?”

此事再怎麽說,也是因她而起,也不知相爺會如何。

“別擔心,無事。”

許鳳洲溫柔地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起身穿戴整齊後身離去。

門一關上,雲晴就從腰下抽出枕頭,眼淚濕了眼眶。

其實,她根本生不出孩子,又何必做這些無用功呢。

像他這樣的人,將來必定妻妾成群,又怎會缺孩子。

至於她,她仍是一無所有。

就連那只小貓,也只是臨時屬於她。

阿耶,真能尋到嗎?

她要留下來給他做妾嗎?

可她,怎麽面對將來他與他的妻子恩愛,或是又納新的姬妾回來呢。

雲晴呆呆地坐在床上出神,直到有人敲門,才回過神來,趕緊起床更衣。

剛站起身,眼前一黑,差點沒跌倒在地。

她扶著床站了好一會兒,眩暈感才好轉。

半刻鐘後,她穿戴整齊開了門。

秋霜雙眼通紅地站在門口,眼角還掛著一滴淚。

秋霜性子大大咧咧,甚少有哭的時候。

雲晴連忙將她拉回屋裏,擔憂,“誰,欺負,你了?”

秋霜吸了吸鼻子,“我哥哥知曉是我帶著姐姐去找崔世子做買賣,狠狠罵了我一頓。說公子讓他管好我,若是以後再帶著姐姐胡鬧,就把我趕出府去。”

春明一向最疼t愛她這個妹妹,從來舍不得大聲說她。

雲晴知曉是自己連累了她,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心裏愧疚得說不出話來,

“其實公子也就是說說,不會趕我出府。”秋霜一臉擔憂地望著她,“公子回來後,沒把姐姐怎麽著吧?”

雲晴搖搖頭。

昨夜到今日晌午的許鳳洲,簡直與前段時日惡語相向的許鳳洲判若兩人。

秋霜放下心來,道:“聽我哥哥說,昨天夜裏公子跑到靖國公府與崔世子狠狠打了一架。”

提及此事,雲晴眼神裏流露出濃濃的憂色,“那,崔世子,還好吧?”

秋霜也不知,“公子向來是個不肯吃虧的性子,連他臉上都帶了傷,恐怕崔世子必定傷得不輕。”

雲晴聽了這話,心裏憂思更甚。

若不是她主動找上門,崔世子也不會出這樣得事兒。

這都是她不好。

“姐姐也不必愧疚,”秋霜像是知曉她在想什麽,撇撇嘴,“我哥哥說公子送你的那對鐲子價值半座城池,他卻只給了你一萬金,簡直就是個黑心肝的商人!”

雲晴詫異,“這麽,貴嗎?”

難怪他要那麽生氣。

秋霜“嗯”了一聲,遲疑,“那公子,同意姐姐贖身了嗎?”

雲晴垂下眼睫,輕輕搖頭。

秋霜嘆氣,“我原本就覺得公子不可能放姐姐離開。那姐姐現在打算如何?”

雲晴的眼神裏流露出迷惘,“我也,不知。”

秋霜安慰她,“其實,留下來也沒什麽不好。我覺得公子是真心喜歡你,若不然,也犯不著為你得罪崔世子。”

他喜歡她嗎?

雲晴也糊塗了。

正楞神,床底傳來幾聲貓叫。

雲晴這才想起許鳳洲方才將它塞到床底,趕緊彎腰將它抱了出來。

小貓委屈的不行,兩只前爪搭在雲晴胸前,喵喵叫個不停。

雲晴又心疼又自責。

她實在想不通,他那麽大一個人,為何總要同一只小貓過不去。

不過,關於他,她想不通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

許鳳洲剛入父親的書房,還未請安,就聽父親問道:“聽說,二郎昨夜去靖國公府了?”

許鳳洲沈默片刻,應了聲“是”。

許相爺沈重的眸光落在他嘴角的淤青上,沈默良久,緩緩道:“魏家空有爵位,不成氣候,你打也就打了。可崔家乃是出自世家大族,靖國公又有從龍之功,你將崔世子打成那般,可有想過後果?”

頓了頓,又道:“你如今為一婢女鬧得人盡皆知,將趙家的臉面往哪兒擱?你自己的臉面又往哪兒擱?”

許鳳洲抿著唇沒作聲。

正因為考慮這些,他才手下留情。

他也知曉自己有些沖動,但是若是不教訓那崔狗一頓,他心裏著實咽不下這口氣。

只是他已經許多年不曾被自己的父親斥責,感到有些難堪。

許相爺道:“過些日子靖國公做壽,你將庫房裏那株珊瑚樹送去,親自給靖國公賠個不是。靖國公為人豁達,也不會同你這個小輩計較。”

許鳳洲聞言,沈默不語。

許相爺嘆了一口氣,“你還有不到一個月成婚,莫要新夫人還不曾進門,兩人就鬧得不睦。你母親不在,你房裏的事情為父不好插手,趙姨娘又是個奴才,自然管不到主子頭上的事兒,到時連個說合的人都無。”

提及母親,許鳳洲神色微動,喉結滾了一下,應了聲“是”,又關心了幾句父親的日常起居,這才行禮告退。

出了書房,他吩咐候在廊廡下的春明,“替我送一封請柬去趙伯爵府,就說我明日晌午請趙小姐去其香居吃茶。”

春明喘應了聲“是”。

許鳳洲在廊廡下站了片刻,擡腿朝葳蕤軒行去。

他一路疾走,一直到書房門口,才停住腳步。

書房裏此刻靜悄悄。

他一推開房門,便瞧見正站在書案後的那一抹墨綠色的身影。

她正在全神貫註地作畫,就連他入內也不曾發現。

一瞬間,許鳳洲心裏積了一路的郁氣頓時煙消雲散,走過去將她擁入懷中。

她像是受了驚嚇的兔子,黑白分明的眼眸睜得圓圓的。

許鳳洲把下巴擱在她肩膀,嗓音低沈,“接著畫,不必理會我。”

雲晴定了定心神,接著作畫。

待到整副畫做完,已經是一刻鐘以後。

夢裏的那座院子就像從雲晴的腦海裏拓印到宣紙上,就連墻角那兩株石榴樹上結出的幾個石榴,都被她一絲不差地勾畫出來。

許鳳洲沒想到她竟然記得這樣清楚,“我會盡快派人去找。”

雲晴有些恍惚,“不如,再等等。”

許鳳洲微微瞇起眼睛,“為何要等?”

雲晴遲疑,“我,還沒,想好。”

“你有什麽可想的!”許鳳洲輕“嘖”一聲,“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尋你阿耶嗎?”

雲晴咬了咬唇,“可我娘,她,她都說了——”

“那萬一你阿耶同意呢!”許鳳洲盡量克制著自己的脾氣,“你是聽你阿耶的,還是聽你阿娘的?”

“我——”雲晴心裏亂糟糟,“真,能,尋到嗎?”

“慢慢尋,總能尋到。”許鳳洲漫不經心地撇了一眼那畫。

這畫上的是典型的江南小院。

這說明她是江南人士。

可這樣的院子,別說江南,就是整個金陵都數不勝數,要尋起來,簡直是大海撈針。

他尋自己的親妹妹都花了五六年的功夫。

不過這些話不必說給她聽。

只要她乖乖地像現在留在他身邊,別再像前些日子那樣同他鬧就行。

那種感覺實在糟糕透了!

雲晴不知他所想,心裏仍是猶豫不決。

許鳳洲已經將那幅畫收起來,把她抱坐在腿上,把玩著她細白柔軟的手指,“若是住在府裏不開心,等我成——過些日子,我帶你去重新挑一座宅子。”

雲晴知曉他說的是等他成婚後。

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伸出指尖輕撫著他嘴角的淤青,“公子,同,崔世子,打架,了嗎?”

提及崔錦年,許鳳洲一臉嫌惡,“以後都不許提他!”

雲晴不敢再提,忍不住問:“那家主,可有,責怪,公子?”

許鳳洲想起方才父親言語中的敲打,至今仍然有些難堪,眉頭緊蹙,“也不是什麽大事兒。”

雲晴見他不想提,也不再多問,忙道:“那我替,公子,上藥。”

他微微瞇起眼睛,“叫我什麽?”

她楞了一下,眼睫輕顫動,“許,許二叔。”

好久不曾聽到這個稱謂的許鳳洲將她攬進懷裏,輕撫著她柔軟的發絲。

雖說這回付出的代價有些大,但她總算同從前一樣乖順。

也算值得。

*

自手鐲風波過後,許鳳洲對雲晴更好了。

從前同她再怎麽好,也只是在葳蕤軒裏,一旦出了院子總會避著些人。

自從她病好,好幾回在路上碰著,他都要同她說幾句話。

有一回下雨,他非要她送他出門。

行至角門處,他身上的紅狐鶴氅系帶稍稍有些松了。

她正墊著腳尖替他整理身上的氅衣,他毫無征兆地低頭吻了上來。

待到雲晴回過神來時,他人已經走遠,只留一個高大挺拔的墨色背影給她。

而小小姐在一旁好奇地望著她。

她當時羞得無地自容。

可又隱約覺得,他或許是真喜歡她,所以才舍不得她離開。

府中的人見此次情景,待雲晴愈發地恭敬,甚至私底下開始稱呼她為雲姨娘。

她不喜歡這樣的稱呼。

她覺得自己都還沒有同意,怎麽就稀裏糊塗地成了許鳳洲的妾。

眼看著許鳳洲的婚期將至,雲晴想起趙萱看自己的眼神,惶惶不可終日。

更叫她難安的是,她的癸水已經遲了五六日,近日來身上懨懨的,總也睡不夠似的。

雲晴看了那麽多醫書,自然明白女子身上出現這些癥狀,多半懷有身孕。

可她明明都吃了絕子藥,絕不可能有孕。

還是等許鳳洲回來,她尋個借口出府,找個醫師瞧一瞧。

她思來想去,決定還是尋個外頭的醫師瞧一瞧。

這日晌午,休沐在家的許鳳洲正在書房裏同小小姐下棋。

自打她知曉太子殿下就是她死了的那個贅婿後,消沈了好些日子。

許鳳洲擔心自己的妹妹,一有空就同她說說話。

一盤棋下完,雲晴將小廚房送來的幾蝶點心擺到桌上。

許鳳洲夾了一塊紅豆糕擱在妹妹面前的碟子裏,又夾了一塊杏仁奶糕送到雲晴嘴邊。

雲晴被他這一舉動鬧得臉都紅了,迅速地覷了一眼小小姐。

她正彎著眼睫笑。

許鳳洲倒是一臉坦然。

雲晴只好t張口含住那塊奶糕,待咽下後,提出想要出門看看醫師。

上回的事兒許鳳洲還牢牢記在心裏,想也不想拒絕,“不是有府醫?”

雲晴早有說辭,“府醫,前幾日,就已經,告老,新的府醫,還不曾聘。”

許鳳洲道:“那就請太醫令來家中。”

雲晴咬了咬唇,“我一,婢女,總不好,因為,一些小病,勞煩,太醫令。”

許鳳洲脫口而出,“那我陪你去好了。”

原本不過是隨口一說,隨即覺得自己這主意極好。

雲晴根本沒想到他會主動提出陪自己看病,一時都尋不到借口拒絕他。

桃夭道:“哥哥一個男子總有不便,不如我帶雲晴姐姐出門?”

恰逢春明來見,說家主有事相商,許鳳洲只好作罷,囑咐,“早去早回,莫要貪玩。”

兩人乖乖應了聲“好”。

一上馬車,雲晴便向桃夭道謝。

她彎眉淺笑,“我正好也想要去買些東西。”

雲晴瞧得出來,她其實心情並不大好,也沒敢打攪她。

兩刻鐘後,馬車在一家病坊門口停下。

雲晴正想著尋個借口獨自看病,誰知剛下馬車,一身著墨狐鶴氅,生得俊雅如玉的美貌郎君迎上前來。

他臉上帶著些許病容,嗓音沙啞地喚了一聲“寧寧。”

桃夭楞了一下,偏過臉去。

雲晴立刻認出他正是東宮太子謝珩。

她曾在許鳳洲的書房裏見過一回。

她忙道:“那奴婢,先進去。”

桃夭柔聲道:“那我待會兒再過來接姐姐。”

雲晴應了聲“好”,向他二人行禮告退,擡腿入了病坊。

這會兒晌午飯剛過不久,病坊坐診的只有一位發須全白的老人家,正閉目養神。

雲晴剛走過去坐下,那老醫師便撐開眼睛,“瞧什麽病?”

雲晴將自己的病癥說了一遍後,那老醫師隔著帕子把手指搭在她的脈搏上。

片刻後,他收回手,捋了一把胡須,“娘子已經有一月身孕。”

雲晴聞言,腦子嗡嗡作響。

這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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