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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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
劉竹也喊了起來, “姐，你快點呀！”
溫小雲不過一個眨眼，婦人就轉不見了, 等人群徹底散去, 她急忙幾步沖上了樓梯, 哪裏還有婦人的影子？
她扯著溫小海，猶豫道：“你, 你有沒有看到一個，一個熟悉的人？”
溫小海搖搖頭，“沒有啊，姐，你怎麽了？”
溫小雲眉頭微蹙, 方才那婦人，實在太像原主的娘了。
“你真沒看到？”
溫小海餓得慌，拉著姐就往上面走, “我餓死了，你是餓花眼了吧？”
劉竹也好奇地四處看, “姐，你看到誰了？”
溫小雲也不敢確定了, 過了好幾年, 原主記憶已經在慢慢淡化, 她本就沒見過原主娘，方才只是匆匆一瞥，或許看錯了呢。
“沒誰，咱們快去吃東西吧。”
溫小海歡呼一聲, “吃飯吃飯，餓死了, 我今天還要吃牛肉羹……”
“連吃兩天了，你也不膩……”
“我從小到大就沒吃過幾回牛肉呢，難得來一趟州府，可得多吃點。”溫小海扭頭看著姐，“姐，你說是吧？我還能點嗎？”
牛肉羹可不便宜，他不敢自作主張。
溫小雲回過神，笑道：“那就點吧，不過不能浪費啊。”
溫小海自信一笑，有他們三人在，不可能會有剩飯。
飽餐一頓後，劉竹跟溫元青就得回去了。
溫小雲回到客棧，腦子裏一直都是婦人的側臉，當年只知道劉氏跑了，但未曾報官，也沒人去找，所有人都覺得，一個婦人孤身逃走，肯定是死路一條。
但，若她還活著呢？就連柴爺爺都說，原主娘是個能幹的伶俐人。
趙珠珠一直忙到晚上才回客棧。
溫小雲本來想跟珠珠說方才的事兒，但此刻又猶豫了，說了又能如何？也不一定就是她，還無端生閑事兒。
“對了，你的鋪面尋得如何了？”
趙珠珠來了點精神，“有個好地兒，位置也合適，不過，那本來是一戶人家，我若買下來，前期投入太大，我有些擔心。”
溫小雲拍拍她的手，“明兒我陪你一起去瞧瞧？”
趙珠珠靠在她肩頭，疲憊道：“到時候等州府裏的鋪面開好，咱們也去都城瞧瞧，散散心，我爹都沒去過呢。”
溫小雲倒是沒什麽興趣，此前她總想著要遠離村莊，如今在城市裏頭轉悠，又覺得沒意思。
這些年，錢也掙了些，但一直沒買房子，合心意的太貴，她暫時還買不起，但隨著時間推移，她對離開的心思，也漸漸淡了。
離開熟悉的人和熟悉的地方，去更沒意思的地方住下，似乎，也沒什麽好的。
或許，是她的心已經老了。
溫小雲將婦人的事兒按捺在了心頭，決定不與任何人說。
第二天一早，溫小雲便讓溫小海駕車送她和趙珠珠去看地兒。
只要有機會，兩人都是親力親為，不會假手於人，這對了解當地市場很有幫助。
當初趙珠珠在真味酒樓，甚至還洗過盤子，當然，這是溫小雲建議的，她覺得趙珠珠這大小姐吃不了苦。
誰都猜不到後續，但這事兒，讓兩個小姑娘結下了深厚的友誼，趙珠珠對溫小雲的意見，一向都很聽。
溫小雲一出馬車，迎面就看到個笑臉盈盈的少年，年輕有活力，舉手投足，還算俊朗有度。
她嚇得簾子一放，又坐回了車裏。
“咱們看鋪面，那王瀟怎麽來了？”
趙珠珠緊緊抱著她的手臂，賊兮兮地笑：“小雲，好小雲，這地兒是王瀟牽線的，你幫幫我，求求你了……”
兩人也算是做生意的老人了，也都明白，好地兒根本不會在市面上流通，只會在各家各戶相互轉手。
溫小雲當然也知道，但還是忍不住瞪她，“好你個趙珠珠，你賣我？”
趙珠珠捂住她的嘴，“沒有沒有，我就是透露了你一點點消息，算不上，再說了，你當年也賣過我啊，我說什麽了？”
溫小雲本來還挺生氣，但聽她這話後，啞口無言。
“珠珠姐，是我說錯話了，這不是賣，這是互幫互助，走吧，咱們今兒爭取一舉拿下。”
兩人這幾年折騰生意，因著女子身份，遇到不少阻礙，也遇到不少壞人，只要不違背原則，兩人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
生意場嘛，賺錢才是最緊要的。
當時溫小雲只想要錢，趙珠珠想擺脫家裏，兩人秉持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也用了不少陰損招，一切向錢看齊。
王瀟又等了會兒，見馬車還是沒動靜，便喊道：“小雲妹妹，你怎麽不下來？”
溫小海一臉不高興地攔在他面前，“我姐下不下來關你什麽事兒？”
他不喜歡王瀟，看著就不像好人。
溫小雲忍了又忍，在趙珠珠半拉半扯下，還是認命地下了馬車。
“哈哈哈，王瀟，你怎麽也在？”
王瀟拱手，“小雲妹妹，你既然來了雲州府，怎麽也不通知我呢？我也好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待你呀？”
趙珠珠趕緊插進來，“王瀟，我們來這是做生意，又不是來玩兒的？”
王瀟還是看著溫小雲，“你們現在住在何處？客棧裏簡陋，不如去我家住下？我家客房……”
溫小海聽得瞪眼，“誰要住你家，我姐有錢，我也有錢，我們住得起，再說了，你一個男的叫我姐住你家，你什麽心思呢？”
王瀟這才反應過來，“是是是，我說錯話了，多謝小海弟弟提醒。”
溫小雲本來想吼，但被姐姐瞪了一眼後，只能在一邊嘟囔，“哼，誰是你弟弟？”
溫小雲真是怕了這王瀟，只能趕緊請人一起出發去看地兒。
王瀟倒也不是單獨來的，身後還跟了兩個不認識的青年，應是他的朋友，一個臉蛋圓圓的，說是王瀟的表哥。
另一個青年安安靜靜，眉目如畫，鼻梁高挺，尤其是一雙多情眼，陽光下瞧著面如冠玉，真真是奪目。
這宅子就是他名下的。
王瀟緊緊跟在溫小雲身邊，“小雲，你在州府會呆幾天啊？”
溫小雲搖搖頭，“不確定，或許這兩日就回去了。”
王瀟嘆了口氣，“我爹又把我送進了書院，以後玉桃縣的生意，可能不是我去管了。”
溫小雲心裏一喜，臉上卻可惜，“真的？那你要好好讀書啊，以後要考取功名才是。”
王瀟聽到這話，情不自禁朝溫小雲靠攏了一步，一股幽香襲來，這讓他很是振奮。
“小雲，我一定會努力，若我將來考取功名，能不能去你家中提親？”
溫小雲被嚇得心頭猛跳，嘴角忍不住顫了顫。
也真是奇了怪了，她跟王瀟第一次見面，她就坑了他一把，兩人為此還吵過架，鬧得挺僵。
這小子莫不是腦子有問題？
她也不敢接話，便打岔：“哎，那人為什麽要賣了這宅子？我看著宅子鬧中取靜，挺好的。”
王瀟見她主動靠近自己，陽光下的女孩兒嫩臉如桃，看著秀美絕倫，他臉上一喜，連忙和盤托出。
“他娘去世後，他爹續娶了一個，本來還挺好的，家中也算和睦，但前些年他爹又納了一房妾室，那個二娘，厲害得要命，他爹言聽計從，也不知怎麽回事，他跟他爹吵了一架。”
溫小雲眨巴眼，“這跟他賣宅子有什麽關系？”
王瀟心頭小鹿亂撞，喉間微動，“吵得有點兇，他爹斷了他的錢，這不明年就要秋闈了，他想科考，得有錢傍身啊，這宅子是他娘留給他的。”
溫小雲了然點頭，是聽劉竹跟溫元青說過秋闈的事兒，兩人還小，秋闈倒是不急。
“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王瀟脫口而出，一臉沮喪，“我家跟他家有些類似，我那個瞎了眼的爹，納了個惡毒的妾室，妖妖嬈嬈的，還生了個兒子，我娘根本鬥不過……”
溫小雲：“……”
怎麽什麽都要怪女人？
畢竟是有人牽線，趙珠珠拿下這宅院的還t挺順利。
那青年倒也幹脆，和趙珠珠當場簽下契書，又給了王瀟一些銀錢作謝資，隨後朝幾人拱手，便離開了。
溫小雲怔怔地看著他，覺得自己的心好像也沒老嘛，心裏感嘆著，要是能弄到手嘗嘗就好了，她還沒談過這麽帥的男人呢。
溫小海時時刻刻地瞧著，一見那人走，連忙道：“姐，咱們快走吧，我好餓，回去吃飯。”
王瀟眼睛一亮，“小雲，我來做東吧，去我家的酒樓，你來州府，我也不能沒有表示啊。”
趙珠珠今兒拿下鋪面，心裏高興，對王瀟感激著呢，聞言立刻答應。
“好好好，我跟小雲一起去，小海也去，今兒辛苦你了。”
溫小海拼命朝姐姐使眼色，但沒奈何他姐姐被趙珠珠瞪著，心裏虛著呢。
一行人去了王瀟家的酒樓，不算特別大，位置也不如這兩天去吃的地兒，但好在環境清幽，倒也算個好所在。
溫小海心裏不痛快，一進門便招呼小二上菜，“有什麽好吃的好喝的全都送上來，他請客的。”
王瀟在後頭點頭，指揮自家的夥計，“去吧，記我賬上就行，別告訴我爹。”
溫小雲拉著趙珠珠，擠出一句話，“回去你得補償我，我賣你那次，可沒吃飯。”
趙珠珠連連點頭，“好好好，聽你的，什麽補償都可以。”
大家便也表面開心地吃了起來。
王瀟為了在溫小雲面前展示自己是男子漢，還飲了酒。
溫小雲就被迫聽了滿耳朵王瀟家的事兒，懦弱的娘，強勢的妾，睜眼瞎的爹，還有廢物的他。
她聽著聽著，就有些明白過來，王瀟為什麽會纏著她、說喜歡她了。
不是腦子有問題，反而是精明。
一頓飯吃完，溫小雲覺得自己精神受到了傷害，若王瀟是個媲美今日那青年的美男子，溫小雲也就不說什麽了，看臉也能痛快些。
偏偏王瀟跟世上大多數青年一樣，無知自大，喝點酒就發癲，一張嘴就是酒臭，銅臭氣滿身，還大男子主義。
趙珠珠也知道溫小雲已經到極限了，趕緊招呼溫小海過來扶溫小雲上馬車。
“小海，你姐今兒應該是吹風了，身體不適呢，快快快，扶你姐上去，咱們回去休息。”
她又攔著想過來的王瀟，笑道：“王瀟，咱們下次再聚，天色已晚，該回去歇著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王瀟見溫小雲進了馬車，只能作罷。
溫小海嫌棄得緊，“珠珠姐，以後你別找這小子見我姐了，不是好人。”
趙珠珠覺得好笑，撩開車簾道：“你小小年紀懂什麽？”
“我怎麽不懂了？”溫小海甩了一馬鞭，“那小子喜歡我姐，我看出來了，但我姐肯定不喜歡他，他也照顧不了我姐。”
“哦？”趙珠珠逗趣道：“你怎麽就知道他照顧不了你姐？”
溫小雲眼神朝車廂裏瞄了一眼，見姐姐似乎睡著了，便小聲道：
“我姐連我伺候都不滿意，那小子能行？我姐最討厭別人用吃飯的筷子給她夾菜，嫌臟，還有啊，她還不喜歡別人對著她的臉說話噴氣，也不喜歡飯沒咽下去就跟她說話，這麽熱的天還往她身邊靠，那就是找死……”
反正姐姐這些年更好看了，更強大了，更能賺錢了，但性子也更龜毛了。
而且這世上，只有他才是他姐最好的仆人，這可都是一個個大巴掌打出來的經驗，那小子怎麽能比？哼。
“溫小海，你想死是不是？”
溫小海聽到姐姐吼，立刻就閉嘴了。
哪怕趙珠珠跟溫小雲關系好，能住一個屋子，都不知道她有這麽多小性子，更想不到溫小海平日裏對姐姐老是嘟囔，但實際上這麽維護，不由聽得大樂。
“哈哈哈，你們姐弟倆也是妙人。”
溫小雲懨懨地回去了，一到客棧就沖到湢室洗澡，出來就裹著被子躺屍，鼻子前放了個香囊。
一言不發，仿佛談了一樁大買賣過後的疲累。
趙珠珠洗漱好後，又叫客棧夥計去買了點小食回來，席上溫小雲都沒怎麽吃，晚上肯定會餓。
一推門，便看到溫小雲斜斜坐在窗邊，以手支頤，看著窗外楞神。
手裏端杯茶，屋內沒有點燈，外面熒紅花燈將她的臉映襯得清麗秀美，烏發披散在頰邊隨風飄蕩，衣袖被風吹得鼓脹，飄飄似仙。
並未刻意擺什麽姿態，但瞧著就覺得她嫻靜雅致，溫婉中自有一股風流灑脫的氣度。
“好個漂亮小娘子，難怪那小子動心呢，我瞧著都要動心了。”
溫小雲蓋上茶碗，無奈道：“你今兒也聽到了，還不知道那王瀟是什麽人？竟然這樣打趣我？”
趙珠珠抿唇笑，“王瀟也就家裏有些齟齬，他本人還行吧，再說了，有點錢的人家，後院哪個不是一團爛泥？你瞧我家，真真是爛泥沼了。”
溫小雲托腮瞧著樓下的熱鬧光景，嘆了口氣。
她年歲大了，開始有人給她說媒，也認識了些年輕郎君，這王瀟在裏頭，居然勉強算個正常的。
簡直可怕。
她嘆了口氣。
“是呀，他瞧著我厲害，便想娶我回去鬥他那偏心眼子的爹，厲害的妾室，鬥完還要幫他爭家產，孝順他娘，爭完家產就得給他生孩子，幫他賺錢，珠珠，你說，怎麽什麽好事都讓男人占了呢？”
還有劉氏，她嫁給溫三銅，全然是為了劉漢能娶妻，就怕劉家斷子絕孫，她是否心甘情願？有什麽好處？
還有趙家大娘子，生兒育女，侍奉公婆，最後結果呢？
怎麽什麽好事都全讓男人占了呢？
趙珠珠點了燭火，也順勢坐在她旁邊，聞言嘆了口氣，“是啊，這麽一想，那王瀟也不值得你看一眼，唉。”
兩人想到自身的境況，不由都有些黯然。
夥計在外頭喊，“姑娘，您叫的吃食都送過來了。”
趙珠珠去拿了進來，笑道：“沒想到這夥計乖覺，還多買了一壺酒，你要不要喝？”
溫小雲看著一大包葷素簽子，還有各色麻辣小食，鼻尖全是香氣，頓時就餓了。
“當然要，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嘛。”
不管後面還有什麽事兒，她得先吃飽喝足了再說。
溫小海本來都睡著了，忽然門被崩崩拍響。
趙珠珠的聲音傳了進來，很是焦急，“小海，小海，不好了，你姐，你姐出事了……”
溫小海嚇得衣服都沒穿，鞋子也來不及趿，開門就沖了過去。
“怎麽了？我姐出什麽事兒了？她回來不還好好的嗎？”
趙珠珠臉蛋通紅，一臉慌張，“你姐喝酒過後，就開始發瘋……”
溫小海心頭一涼，難以置信地轉頭看著趙珠珠，“你，你給我姐喝酒了？”
趙珠珠茫然地點頭：“是啊，你姐以前也喝過啊，談生意的時候，我還幫她擋酒呢，就是不如今夜喝得多罷了，怎麽了？”
“完了完了……”溫小海一臉生無可戀，“怎麽給她喝那麽多呢？”
她酒品不好，會發酒瘋的啊！
才到兩人房門口，溫小海就聽到裏面傳出一陣陣“優美”的歌聲——
“啊啊給我一杯忘情水，換我一夜不流淚……”
“涼涼夜色為你思念成河……”
“大香蕉大香蕉……”
“你好，我有一個帽衫……”
溫小海趕緊沖進去，將站在飯桌上的溫小雲給抱下來，“姐，姐你醒醒……什麽帽衫？好好好，我穿我穿……”
趙珠珠也趕緊上前幫忙，兩人費了老大的勁兒，才把溫小雲給摁住。
溫小雲死死拉著溫小海，另一只手去揪溫小海的耳朵，“小海，你想你娘嗎？”
溫小海哪有空想娘，把耳朵從姐姐手裏救下來後，氣得大叫，“不想不想，我一點都不想，什麽你娘，我娘不也是你娘？”
溫小雲聽到這句話後，連連嘆氣，又哈哈笑起來，嘴裏嘟囔了半天，最後終於睡著了。
趙珠珠累得夠嗆，尤其是半夜溫小雲喊著口渴，她只能爬起來給她倒水。
她開始後悔這次沒帶丫頭，真是個錯誤的決定。
誰知道這丫頭竟然酒品不好，以前藏得夠深啊！
翌日一早，溫小雲一睜眼，就看到趙珠珠似笑非笑的模樣。
她緩了好一會兒，捂著腦袋，萬分後悔。
趙珠珠見她縮進被子裏，氣笑了，“你躲也沒用，快想想怎麽收買我這張嘴吧？”
“昨天那事兒的補償，我不要了，行不行？”
“成交。”
溫小雲暗暗道，虧大了，以後再喝t酒她是狗。
因著趙珠珠尋好了地兒，溫小雲便也正式宣布，她要在雲州府尋個鋪面，將生意再擴大。
劉竹跟溫元青表示雙手雙腳地讚同。
兩人也沒閑著，府學裏的學子，有很多雲州府本地人，家中不乏做生意的，兩人為此還結識了好些個同窗，打聽起各家的鋪面。
溫小雲也沒閑著，回了玉桃縣一趟，將縣裏的事兒處理好，去方吉茶鋪看了看，又給舅舅舅母捎去消息，便帶上秀姐，直奔雲州府。
溫小海十分擔心，連連叮囑，“姐，你一定要離那個王瀟遠點兒，知道嗎？”
溫小雲難得沒有拍他腦袋。
到了雲州府，她還是準備先租個房子住下，客棧裏雖然方便，但衛生問題堪憂，她還是喜歡有個自己的小窩。
這事兒自然也瞞不過王瀟，好在他被塞到書院裏，總算是不能出來騷擾她，讓她大松口氣。
等租好房子，盡快收拾好後，已經到了十月底。
雲州府的初冬有些冷，但溫小雲也不急，雲州府挺大的，鋪面自然要好好找。
趙珠珠也在辛勤地裝修自己的酒樓，兩人幹脆又窩到了一起。
溫小雲幾次三番跟趙珠珠打聽那個青年，趙珠珠也覺察出味兒了。
她賊兮兮地笑了起來，上上下下地打量溫小雲，“怎麽？人家長得好看，就瞧上了？”
溫小雲也不掩飾，她喜歡看長得好看的，“我欣賞長得好看的男人，不行啊？”
“行，當然行。”趙珠珠聳肩，“那你不介意他家中的事兒了？我打聽清楚了，他是原配生的第三子，續弦又生了兩個弟弟，將來分家，可占不了多少東西，難怪要賣宅子……聽說他父親納的妾，做生意極厲害，還生了個小千金，他父親可寵愛了。”
溫小雲一臉震驚，那孩子他爹可真能生啊。
她抿了口蜜水，連連擺手：“我就是見他好看，想多瞧幾眼，你倒是不用為我考慮那麽遠。”
趙珠珠刮她鼻子，又勸道：“你今年十五，其實也可以相看了，憑你的品貌，配他也算綽綽有餘……”
溫小雲一臉痛苦，這下一點想法也沒了。
“別，我沒這個興趣，聽你這話，跟配種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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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竹也喊了起來, “姐，你快點呀！”
溫小雲不過一個眨眼，婦人就轉不見了, 等人群徹底散去, 她急忙幾步沖上了樓梯, 哪裏還有婦人的影子？
她扯著溫小海，猶豫道：“你, 你有沒有看到一個，一個熟悉的人？”
溫小海搖搖頭，“沒有啊，姐，你怎麽了？”
溫小雲眉頭微蹙, 方才那婦人，實在太像原主的娘了。
“你真沒看到？”
溫小海餓得慌，拉著姐就往上面走, “我餓死了，你是餓花眼了吧？”
劉竹也好奇地四處看, “姐，你看到誰了？”
溫小雲也不敢確定了, 過了好幾年, 原主記憶已經在慢慢淡化, 她本就沒見過原主娘，方才只是匆匆一瞥，或許看錯了呢。
“沒誰，咱們快去吃東西吧。”
溫小海歡呼一聲, “吃飯吃飯，餓死了, 我今天還要吃牛肉羹……”
“連吃兩天了，你也不膩……”
“我從小到大就沒吃過幾回牛肉呢，難得來一趟州府，可得多吃點。”溫小海扭頭看著姐，“姐，你說是吧？我還能點嗎？”
牛肉羹可不便宜，他不敢自作主張。
溫小雲回過神，笑道：“那就點吧，不過不能浪費啊。”
溫小海自信一笑，有他們三人在，不可能會有剩飯。
飽餐一頓後，劉竹跟溫元青就得回去了。
溫小雲回到客棧，腦子裏一直都是婦人的側臉，當年只知道劉氏跑了，但未曾報官，也沒人去找，所有人都覺得，一個婦人孤身逃走，肯定是死路一條。
但，若她還活著呢？就連柴爺爺都說，原主娘是個能幹的伶俐人。
趙珠珠一直忙到晚上才回客棧。
溫小雲本來想跟珠珠說方才的事兒，但此刻又猶豫了，說了又能如何？也不一定就是她，還無端生閑事兒。
“對了，你的鋪面尋得如何了？”
趙珠珠來了點精神，“有個好地兒，位置也合適，不過，那本來是一戶人家，我若買下來，前期投入太大，我有些擔心。”
溫小雲拍拍她的手，“明兒我陪你一起去瞧瞧？”
趙珠珠靠在她肩頭，疲憊道：“到時候等州府裏的鋪面開好，咱們也去都城瞧瞧，散散心，我爹都沒去過呢。”
溫小雲倒是沒什麽興趣，此前她總想著要遠離村莊，如今在城市裏頭轉悠，又覺得沒意思。
這些年，錢也掙了些，但一直沒買房子，合心意的太貴，她暫時還買不起，但隨著時間推移，她對離開的心思，也漸漸淡了。
離開熟悉的人和熟悉的地方，去更沒意思的地方住下，似乎，也沒什麽好的。
或許，是她的心已經老了。
溫小雲將婦人的事兒按捺在了心頭，決定不與任何人說。
第二天一早，溫小雲便讓溫小海駕車送她和趙珠珠去看地兒。
只要有機會，兩人都是親力親為，不會假手於人，這對了解當地市場很有幫助。
當初趙珠珠在真味酒樓，甚至還洗過盤子，當然，這是溫小雲建議的，她覺得趙珠珠這大小姐吃不了苦。
誰都猜不到後續，但這事兒，讓兩個小姑娘結下了深厚的友誼，趙珠珠對溫小雲的意見，一向都很聽。
溫小雲一出馬車，迎面就看到個笑臉盈盈的少年，年輕有活力，舉手投足，還算俊朗有度。
她嚇得簾子一放，又坐回了車裏。
“咱們看鋪面，那王瀟怎麽來了？”
趙珠珠緊緊抱著她的手臂，賊兮兮地笑：“小雲，好小雲，這地兒是王瀟牽線的，你幫幫我，求求你了……”
兩人也算是做生意的老人了，也都明白，好地兒根本不會在市面上流通，只會在各家各戶相互轉手。
溫小雲當然也知道，但還是忍不住瞪她，“好你個趙珠珠，你賣我？”
趙珠珠捂住她的嘴，“沒有沒有，我就是透露了你一點點消息，算不上，再說了，你當年也賣過我啊，我說什麽了？”
溫小雲本來還挺生氣，但聽她這話後，啞口無言。
“珠珠姐，是我說錯話了，這不是賣，這是互幫互助，走吧，咱們今兒爭取一舉拿下。”
兩人這幾年折騰生意，因著女子身份，遇到不少阻礙，也遇到不少壞人，只要不違背原則，兩人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
生意場嘛，賺錢才是最緊要的。
當時溫小雲只想要錢，趙珠珠想擺脫家裏，兩人秉持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也用了不少陰損招，一切向錢看齊。
王瀟又等了會兒，見馬車還是沒動靜，便喊道：“小雲妹妹，你怎麽不下來？”
溫小海一臉不高興地攔在他面前，“我姐下不下來關你什麽事兒？”
他不喜歡王瀟，看著就不像好人。
溫小雲忍了又忍，在趙珠珠半拉半扯下，還是認命地下了馬車。
“哈哈哈，王瀟，你怎麽也在？”
王瀟拱手，“小雲妹妹，你既然來了雲州府，怎麽也不通知我呢？我也好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待你呀？”
趙珠珠趕緊插進來，“王瀟，我們來這是做生意，又不是來玩兒的？”
王瀟還是看著溫小雲，“你們現在住在何處？客棧裏簡陋，不如去我家住下？我家客房……”
溫小海聽得瞪眼，“誰要住你家，我姐有錢，我也有錢，我們住得起，再說了，你一個男的叫我姐住你家，你什麽心思呢？”
王瀟這才反應過來，“是是是，我說錯話了，多謝小海弟弟提醒。”
溫小雲本來想吼，但被姐姐瞪了一眼後，只能在一邊嘟囔，“哼，誰是你弟弟？”
溫小雲真是怕了這王瀟，只能趕緊請人一起出發去看地兒。
王瀟倒也不是單獨來的，身後還跟了兩個不認識的青年，應是他的朋友，一個臉蛋圓圓的，說是王瀟的表哥。
另一個青年安安靜靜，眉目如畫，鼻梁高挺，尤其是一雙多情眼，陽光下瞧著面如冠玉，真真是奪目。
這宅子就是他名下的。
王瀟緊緊跟在溫小雲身邊，“小雲，你在州府會呆幾天啊？”
溫小雲搖搖頭，“不確定，或許這兩日就回去了。”
王瀟嘆了口氣，“我爹又把我送進了書院，以後玉桃縣的生意，可能不是我去管了。”
溫小雲心裏一喜，臉上卻可惜，“真的？那你要好好讀書啊，以後要考取功名才是。”
王瀟聽到這話，情不自禁朝溫小雲靠攏了一步，一股幽香襲來，這讓他很是振奮。
“小雲，我一定會努力，若我將來考取功名，能不能去你家中提親？”
溫小雲被嚇得心頭猛跳，嘴角忍不住顫了顫。
也真是奇了怪了，她跟王瀟第一次見面，她就坑了他一把，兩人為此還吵過架，鬧得挺僵。
這小子莫不是腦子有問題？
她也不敢接話，便打岔：“哎，那人為什麽要賣了這宅子？我看著宅子鬧中取靜，挺好的。”
王瀟見她主動靠近自己，陽光下的女孩兒嫩臉如桃，看著秀美絕倫，他臉上一喜，連忙和盤托出。
“他娘去世後，他爹續娶了一個，本來還挺好的，家中也算和睦，但前些年他爹又納了一房妾室，那個二娘，厲害得要命，他爹言聽計從，也不知怎麽回事，他跟他爹吵了一架。”
溫小雲眨巴眼，“這跟他賣宅子有什麽關系？”
王瀟心頭小鹿亂撞，喉間微動，“吵得有點兇，他爹斷了他的錢，這不明年就要秋闈了，他想科考，得有錢傍身啊，這宅子是他娘留給他的。”
溫小雲了然點頭，是聽劉竹跟溫元青說過秋闈的事兒，兩人還小，秋闈倒是不急。
“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王瀟脫口而出，一臉沮喪，“我家跟他家有些類似，我那個瞎了眼的爹，納了個惡毒的妾室，妖妖嬈嬈的，還生了個兒子，我娘根本鬥不過……”
溫小雲：“……”
怎麽什麽都要怪女人？
畢竟是有人牽線，趙珠珠拿下這宅院的還t挺順利。
那青年倒也幹脆，和趙珠珠當場簽下契書，又給了王瀟一些銀錢作謝資，隨後朝幾人拱手，便離開了。
溫小雲怔怔地看著他，覺得自己的心好像也沒老嘛，心裏感嘆著，要是能弄到手嘗嘗就好了，她還沒談過這麽帥的男人呢。
溫小海時時刻刻地瞧著，一見那人走，連忙道：“姐，咱們快走吧，我好餓，回去吃飯。”
王瀟眼睛一亮，“小雲，我來做東吧，去我家的酒樓，你來州府，我也不能沒有表示啊。”
趙珠珠今兒拿下鋪面，心裏高興，對王瀟感激著呢，聞言立刻答應。
“好好好，我跟小雲一起去，小海也去，今兒辛苦你了。”
溫小海拼命朝姐姐使眼色，但沒奈何他姐姐被趙珠珠瞪著，心裏虛著呢。
一行人去了王瀟家的酒樓，不算特別大，位置也不如這兩天去吃的地兒，但好在環境清幽，倒也算個好所在。
溫小海心裏不痛快，一進門便招呼小二上菜，“有什麽好吃的好喝的全都送上來，他請客的。”
王瀟在後頭點頭，指揮自家的夥計，“去吧，記我賬上就行，別告訴我爹。”
溫小雲拉著趙珠珠，擠出一句話，“回去你得補償我，我賣你那次，可沒吃飯。”
趙珠珠連連點頭，“好好好，聽你的，什麽補償都可以。”
大家便也表面開心地吃了起來。
王瀟為了在溫小雲面前展示自己是男子漢，還飲了酒。
溫小雲就被迫聽了滿耳朵王瀟家的事兒，懦弱的娘，強勢的妾，睜眼瞎的爹，還有廢物的他。
她聽著聽著，就有些明白過來，王瀟為什麽會纏著她、說喜歡她了。
不是腦子有問題，反而是精明。
一頓飯吃完，溫小雲覺得自己精神受到了傷害，若王瀟是個媲美今日那青年的美男子，溫小雲也就不說什麽了，看臉也能痛快些。
偏偏王瀟跟世上大多數青年一樣，無知自大，喝點酒就發癲，一張嘴就是酒臭，銅臭氣滿身，還大男子主義。
趙珠珠也知道溫小雲已經到極限了，趕緊招呼溫小海過來扶溫小雲上馬車。
“小海，你姐今兒應該是吹風了，身體不適呢，快快快，扶你姐上去，咱們回去休息。”
她又攔著想過來的王瀟，笑道：“王瀟，咱們下次再聚，天色已晚，該回去歇著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王瀟見溫小雲進了馬車，只能作罷。
溫小海嫌棄得緊，“珠珠姐，以後你別找這小子見我姐了，不是好人。”
趙珠珠覺得好笑，撩開車簾道：“你小小年紀懂什麽？”
“我怎麽不懂了？”溫小海甩了一馬鞭，“那小子喜歡我姐，我看出來了，但我姐肯定不喜歡他，他也照顧不了我姐。”
“哦？”趙珠珠逗趣道：“你怎麽就知道他照顧不了你姐？”
溫小雲眼神朝車廂裏瞄了一眼，見姐姐似乎睡著了，便小聲道：
“我姐連我伺候都不滿意，那小子能行？我姐最討厭別人用吃飯的筷子給她夾菜，嫌臟，還有啊，她還不喜歡別人對著她的臉說話噴氣，也不喜歡飯沒咽下去就跟她說話，這麽熱的天還往她身邊靠，那就是找死……”
反正姐姐這些年更好看了，更強大了，更能賺錢了，但性子也更龜毛了。
而且這世上，只有他才是他姐最好的仆人，這可都是一個個大巴掌打出來的經驗，那小子怎麽能比？哼。
“溫小海，你想死是不是？”
溫小海聽到姐姐吼，立刻就閉嘴了。
哪怕趙珠珠跟溫小雲關系好，能住一個屋子，都不知道她有這麽多小性子，更想不到溫小海平日裏對姐姐老是嘟囔，但實際上這麽維護，不由聽得大樂。
“哈哈哈，你們姐弟倆也是妙人。”
溫小雲懨懨地回去了，一到客棧就沖到湢室洗澡，出來就裹著被子躺屍，鼻子前放了個香囊。
一言不發，仿佛談了一樁大買賣過後的疲累。
趙珠珠洗漱好後，又叫客棧夥計去買了點小食回來，席上溫小雲都沒怎麽吃，晚上肯定會餓。
一推門，便看到溫小雲斜斜坐在窗邊，以手支頤，看著窗外楞神。
手裏端杯茶，屋內沒有點燈，外面熒紅花燈將她的臉映襯得清麗秀美，烏發披散在頰邊隨風飄蕩，衣袖被風吹得鼓脹，飄飄似仙。
並未刻意擺什麽姿態，但瞧著就覺得她嫻靜雅致，溫婉中自有一股風流灑脫的氣度。
“好個漂亮小娘子，難怪那小子動心呢，我瞧著都要動心了。”
溫小雲蓋上茶碗，無奈道：“你今兒也聽到了，還不知道那王瀟是什麽人？竟然這樣打趣我？”
趙珠珠抿唇笑，“王瀟也就家裏有些齟齬，他本人還行吧，再說了，有點錢的人家，後院哪個不是一團爛泥？你瞧我家，真真是爛泥沼了。”
溫小雲托腮瞧著樓下的熱鬧光景，嘆了口氣。
她年歲大了，開始有人給她說媒，也認識了些年輕郎君，這王瀟在裏頭，居然勉強算個正常的。
簡直可怕。
她嘆了口氣。
“是呀，他瞧著我厲害，便想娶我回去鬥他那偏心眼子的爹，厲害的妾室，鬥完還要幫他爭家產，孝順他娘，爭完家產就得給他生孩子，幫他賺錢，珠珠，你說，怎麽什麽好事都讓男人占了呢？”
還有劉氏，她嫁給溫三銅，全然是為了劉漢能娶妻，就怕劉家斷子絕孫，她是否心甘情願？有什麽好處？
還有趙家大娘子，生兒育女，侍奉公婆，最後結果呢？
怎麽什麽好事都全讓男人占了呢？
趙珠珠點了燭火，也順勢坐在她旁邊，聞言嘆了口氣，“是啊，這麽一想，那王瀟也不值得你看一眼，唉。”
兩人想到自身的境況，不由都有些黯然。
夥計在外頭喊，“姑娘，您叫的吃食都送過來了。”
趙珠珠去拿了進來，笑道：“沒想到這夥計乖覺，還多買了一壺酒，你要不要喝？”
溫小雲看著一大包葷素簽子，還有各色麻辣小食，鼻尖全是香氣，頓時就餓了。
“當然要，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嘛。”
不管後面還有什麽事兒，她得先吃飽喝足了再說。
溫小海本來都睡著了，忽然門被崩崩拍響。
趙珠珠的聲音傳了進來，很是焦急，“小海，小海，不好了，你姐，你姐出事了……”
溫小海嚇得衣服都沒穿，鞋子也來不及趿，開門就沖了過去。
“怎麽了？我姐出什麽事兒了？她回來不還好好的嗎？”
趙珠珠臉蛋通紅，一臉慌張，“你姐喝酒過後，就開始發瘋……”
溫小海心頭一涼，難以置信地轉頭看著趙珠珠，“你，你給我姐喝酒了？”
趙珠珠茫然地點頭：“是啊，你姐以前也喝過啊，談生意的時候，我還幫她擋酒呢，就是不如今夜喝得多罷了，怎麽了？”
“完了完了……”溫小海一臉生無可戀，“怎麽給她喝那麽多呢？”
她酒品不好，會發酒瘋的啊！
才到兩人房門口，溫小海就聽到裏面傳出一陣陣“優美”的歌聲——
“啊啊給我一杯忘情水，換我一夜不流淚……”
“涼涼夜色為你思念成河……”
“大香蕉大香蕉……”
“你好，我有一個帽衫……”
溫小海趕緊沖進去，將站在飯桌上的溫小雲給抱下來，“姐，姐你醒醒……什麽帽衫？好好好，我穿我穿……”
趙珠珠也趕緊上前幫忙，兩人費了老大的勁兒，才把溫小雲給摁住。
溫小雲死死拉著溫小海，另一只手去揪溫小海的耳朵，“小海，你想你娘嗎？”
溫小海哪有空想娘，把耳朵從姐姐手裏救下來後，氣得大叫，“不想不想，我一點都不想，什麽你娘，我娘不也是你娘？”
溫小雲聽到這句話後，連連嘆氣，又哈哈笑起來，嘴裏嘟囔了半天，最後終於睡著了。
趙珠珠累得夠嗆，尤其是半夜溫小雲喊著口渴，她只能爬起來給她倒水。
她開始後悔這次沒帶丫頭，真是個錯誤的決定。
誰知道這丫頭竟然酒品不好，以前藏得夠深啊！
翌日一早，溫小雲一睜眼，就看到趙珠珠似笑非笑的模樣。
她緩了好一會兒，捂著腦袋，萬分後悔。
趙珠珠見她縮進被子裏，氣笑了，“你躲也沒用，快想想怎麽收買我這張嘴吧？”
“昨天那事兒的補償，我不要了，行不行？”
“成交。”
溫小雲暗暗道，虧大了，以後再喝t酒她是狗。
因著趙珠珠尋好了地兒，溫小雲便也正式宣布，她要在雲州府尋個鋪面，將生意再擴大。
劉竹跟溫元青表示雙手雙腳地讚同。
兩人也沒閑著，府學裏的學子，有很多雲州府本地人，家中不乏做生意的，兩人為此還結識了好些個同窗，打聽起各家的鋪面。
溫小雲也沒閑著，回了玉桃縣一趟，將縣裏的事兒處理好，去方吉茶鋪看了看，又給舅舅舅母捎去消息，便帶上秀姐，直奔雲州府。
溫小海十分擔心，連連叮囑，“姐，你一定要離那個王瀟遠點兒，知道嗎？”
溫小雲難得沒有拍他腦袋。
到了雲州府，她還是準備先租個房子住下，客棧裏雖然方便，但衛生問題堪憂，她還是喜歡有個自己的小窩。
這事兒自然也瞞不過王瀟，好在他被塞到書院裏，總算是不能出來騷擾她，讓她大松口氣。
等租好房子，盡快收拾好後，已經到了十月底。
雲州府的初冬有些冷，但溫小雲也不急，雲州府挺大的，鋪面自然要好好找。
趙珠珠也在辛勤地裝修自己的酒樓，兩人幹脆又窩到了一起。
溫小雲幾次三番跟趙珠珠打聽那個青年，趙珠珠也覺察出味兒了。
她賊兮兮地笑了起來，上上下下地打量溫小雲，“怎麽？人家長得好看，就瞧上了？”
溫小雲也不掩飾，她喜歡看長得好看的，“我欣賞長得好看的男人，不行啊？”
“行，當然行。”趙珠珠聳肩，“那你不介意他家中的事兒了？我打聽清楚了，他是原配生的第三子，續弦又生了兩個弟弟，將來分家，可占不了多少東西，難怪要賣宅子……聽說他父親納的妾，做生意極厲害，還生了個小千金，他父親可寵愛了。”
溫小雲一臉震驚，那孩子他爹可真能生啊。
她抿了口蜜水，連連擺手：“我就是見他好看，想多瞧幾眼，你倒是不用為我考慮那麽遠。”
趙珠珠刮她鼻子，又勸道：“你今年十五，其實也可以相看了，憑你的品貌，配他也算綽綽有餘……”
溫小雲一臉痛苦，這下一點想法也沒了。
“別，我沒這個興趣，聽你這話，跟配種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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