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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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方音對他這小樣有些無言以對, 笑著逗他，“你今天早上還哭呢，不是說以後再也不想理你姐了嗎？”
溫小海嘴裏塞了一粒糖葫蘆, 腮幫子鼓鼓的, 臉上難得有些不好意思, “姐姐說話不算話，還打我, 哼，她回來我也不會理她的。”
他扭頭就跑了，自己擁有好多糖葫蘆，今天必須讓大虎羨慕羨慕。
方音沒時間理會溫小海的小孩心思，而是將目光放在了溫三銅身上, 一點剩菜加菜湯拌飯，老混賬吃的還津津有味，自己一個大肚子過來, 連句話都不會寒暄，真不要臉。
這破爛家不是靠著小雲, 他能有今天吃飽喝足的好日子？一雙腿斷了，跟腦子也斷了似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懷孕, 她特別容易生氣, 這麽想著就又生氣了。
方音嫌棄地齜了下牙, 扭頭就往村口苦栗樹下走，今兒端午呢，村口一堆老頭老太太在那談笑風生的，最適合說話了。
她說過, 要讓小雲知道舅母的厲害。
……
過了午，溫小雲數著自己的粽子, 今天一上午，喉嚨都啞了，也就賣了一百來個。
其實還挺好的，但跟目標相距實在太遠，而且下午還要提早回去呢，不然摸黑趕路不安全。
老板和小飛正在高興地數銅板，今兒算是開張了，不少客人都誇了自家的茶呢。
許多帶著孩子來的小孩兒也有了合適的喝的，大家都挺喜歡。
“爹，我就說娘的茶，大家肯定會喜歡的。”
老板也連連點頭，“你娘的手藝，在哪兒都是受歡迎的。”
瑤娘聽到父子倆的話，笑著搖頭，又看向溫小雲，“小雲，多謝你了，今兒要不是你，我這店恐怕真的撐不下去。”
一家人銀錢都要用盡，若是再不能進帳，這家店都保不住。
溫小雲連忙搖頭，“若不是老板老板娘好心，我今日都不知該怎麽辦呢，不過，我有些好奇，想問一問，您別介意。”
瑤娘擡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老板的手藝也挺好的，為什麽不是開館子，而是開茶鋪？”
中午就是老板做的菜，一道清炒芥蘭，一道紅燒魚，還有道珍珠白玉湯，非常好吃，比後世的大廚都不差。
瑤娘目光一怔，須臾眸中現出點點溫潤，似乎在回憶，語調帶著沙啞，“若是開館子，以他的手藝，自然不差，但他的手斷過，不能吃長時間提重物。”
溫小雲恍然，開館子可不是輕松活計，幾十斤的鍋，廚師都能掄圓了胳膊翻炒，若是手有毛病，那確實承受不了。
“原來是這樣啊。”
瑤娘似是也不欲多言，轉頭道：“你們倆數清楚沒？小雲的粽子錢，快快結清了。”
父子倆很聽瑤娘的話，連忙捧著錢袋子過來。
小飛則是捧著十六個銅板，遞給溫小雲，一臉別扭，“我也想買一個吃，你不會不賣給我吧？”
溫小雲無奈的搖頭，將他的手推開，“不收你錢，”又朝劉竹道：“給他拿一個肉粽。”
劉竹不樂意，他不喜歡小飛。
瑤娘看幾個孩子拉拉扯扯，熱熱鬧鬧的，灼亮的眸子如彎月般瞇著。
“小雲，我看你的粽子今兒一天賣不完，不如今晚在店裏歇息，其實你這粽子跟茶還挺配的，不如趁著有時間，再多包點，吃粽子，可不只是在節日裏。”
溫小雲猶豫了下，“會不會太打擾了？”
老板連連擺頭，“不打擾不打擾，你們姐弟倆能占多少地方？今兒要不是你們，我跟瑤娘還不知道要怎麽辦呢，就留一晚吧。”
溫小雲也不糾結，這一家三口不是壞人，當即點了頭。
不過這事兒肯定要跟柴爺爺通口氣，順便帶話回去，不然舅舅舅母該擔心了。
她想定後，便帶著劉竹出去了，劉竹去通知柴爺爺，她則是買肉買糯米，還有各種調料，對了，還要買粽葉呢。
剛才瑤娘那番話，她覺得似乎還有別的意思，但瑤娘不開口，她自然不會主動。
這茶鋪其實沒有別的特色，瑤娘的茶雖不錯，但光有茶可不行。
茶這東西，可替代性比粽子還強，玉桃縣不大不小，有錢人算多，茶鋪卻不少，瑤娘約莫是察覺到了，聰明人就是這樣，觀一明三。
溫小雲也不敢貪多，依舊是二十斤糯米，沒想到，縣裏的米比鎮上還便宜一個子兒呢，還有天價花椒，一兩也比鎮上便宜兩三個子兒。
她想著等回去的時候，可以多買些東西，能省則省嘛。
回到店裏後，溫小雲便著手準備包粽子事宜，她特意請瑤娘在旁觀看。
瑤娘看向溫小雲的眼睛，一直帶笑，“你不怕我偷學了，以後我自己賣？”
溫小雲笑著搖頭，“粽子而已，又不是什麽獨門絕技，就你那嘴，怕是早就吃出了味道，便是我不在，你也能做出來呀。”
投桃以報李，她願意用善意對善意。
瑤娘笑著抿唇沒有說話，而是自己推著輪椅進廚房為幾人新調制了一壺茶。
下午的客人在溫小雲的招攬下，就更多了，玉桃縣離江不遠，端午年年賽龍舟，很多回不去的客人都會住在玉桃縣的客棧，經濟自然也能跟著繁榮。
趁著這股東風，溫小雲午飯到晚飯之前，便賣出了兩百多個粽子，收獲很大，其實也算是完成目標了，但賺錢就是會上癮，她還是決定留一晚上。
劉竹雙手雙腳地讚成，這下也不愁眉苦臉了，笑得見牙不見眼。
溫小雲不敢偷懶，只要有空，便進廚房陪劉竹一起包粽子。
現在，時間就是金錢。
端午的太陽，已經開始曬人了，好在金烏將落，最後幾縷夕陽已經從茶鋪溜走，正沿街西下，等待夜幕降臨。
這時候茶鋪門口來了個穿綢衫的姑娘，手裏捏著一方絹帕，模樣端正，頭上還插著一根銀步搖。
“請問，可是方吉茶鋪？”
溫小雲連忙迎客，“姐姐喝茶嗎，快請進……”
姑娘搖頭，笑盈盈的，“你們這裏有肉粽賣對嗎？今兒端午，我們大人要宴請賓客，夫人說午間在這吃了一個肉粽，滋味甚好，便讓我來買，這肉粽可還有？”
溫小雲心中大喜，果然善緣結善果，今日的好運來了。
“有有有，姐姐，你家夫人要多少？”
姑娘開始掏錢袋子，“大概一百個吧，旁的我不必多言，但若是客人吃出了什麽不幹凈，或是臟東西壞了肚子，這種沒良心的事兒，可是要按照律法找你打官司的。”
溫小雲連連點頭，聽這話，玉桃縣應該是個律法嚴明的地兒，還挺註重食品安全的呢，這是好事兒。
“姐姐放心，都是好料子做的，吃過的人沒有不誇讚，不知府上宴席幾時開？”
姑娘擡頭望天，“天黑宴席就開，你們盡快送去，喏，這是銀子。”
溫小雲小心翼翼地接過兩角碎銀子，感覺肯定不止二兩，不由望向老板。
瑤娘趕緊拍了下方吉，“快去拿秤和剪子。”
一上秤，果然不止二兩，溫小雲請老板將銀子剪了，又給姑娘找銅板。
姑娘拿過銅板，滿意道：“記得，天黑之前，盡快送去啊。”
溫小雲便趕緊去點粽子，帶來的粽子現在還剩下四十個，t幸好茶鋪的鍋也小，溫小雲怕煮不過來，就邊包邊煮，這會兒加在一起，一百個是有的。
她離不開茶鋪，便請小飛跟劉竹一起去送。
“送了就趕緊回來，若是人家讓你進門，一定要懂事，別沖撞了人惹事兒，若是主家給賞錢，你就大大方方的接著，千萬別怕。”
瑤娘也在叮囑小飛，“你最好把嘴巴閉緊點，不要說話，聽到沒？”
小飛不高興的撇嘴。
好在兩人有驚無險的回來，劉竹捧著四十來個銅板，一臉的喜氣洋洋，姐說這銅板是賞給他的，自己收著就行，其實這些日子跟姐混以後，他身上已經攢了不少銅板了。
他的心情不可謂不激動，他知道，自己的束脩，有著落了。
晚上的玉桃縣因著節日，一點不見人群消散，燈火通明，各家鋪面檐下都開始掛燈籠，熒紅燭火將這片天地照得暖意融融。
溫小雲很久沒看到過這樣的夜晚了，村裏入夜就要睡覺，鎮上除了大集的時候晚上熱鬧點，平時也基本是天黑就關門，可沒這種大熱鬧瞧。
瑤娘看溫小雲一邊往竈裏塞柴一邊眼巴巴地看窗外，笑道：“你喜歡熱鬧？”
溫小雲不好意思地笑，點點頭：“誰不喜歡熱鬧呢？”
瑤娘正要說什麽，方吉就進來了，右手上提著個挺重的布袋子，左手則是攥著好幾根紅繩。
他滿臉喜色，先是握住瑤娘的手，又朝溫小雲道：“小雲，這是你的粽子錢，快收好點點。”
溫小雲叫了劉竹進來一起串銅板，在茶鋪的這一天，總共賣了三百四十四個粽子，一共收了五千五百零四個銅板。
雖然一開始有些不順利，但最後的結果十分完美，也算圓滿完成任務。
最重要的，是結識了方吉一家人。
瑤娘看兩人數銅板數的滿面紅光，但笑不語，過了好一會兒，才拍拍方吉的肩。
方吉了然地拿出一個荷包遞給她，雖然表情不太支持，但他很聽話。
溫小雲將最後一枚銅板串好，看向瑤娘，“姐姐是要跟我說什麽？”
瑤娘被她這稱呼弄得怔住，怪道夫人小姐們喜歡她，她也喜歡這麽嘴甜知人心的小妮子。
她忍不住笑了，“你這小丫頭實在機靈，若小飛有你一半聰明，我也就不擔心了。”
她將荷包遞了過去，“今兒多謝你，也多謝你的粽子。”
溫小雲打開荷包一看，發現是兩角碎銀子，不出意外，應該是二兩。
她有些不解，覺得手心發沈，“這是？”
瑤娘笑道：“說你聰明，怎麽這會兒呆了？你今兒讓我看你包粽子，總不能白看。”
溫小雲心內了然，但還是笑著拒絕。
“我說過了，粽子人人能包，不是什麽獨門絕技，外人也能做出來的，你若是將來想賣，盡管包來賣便是了。”
“我想賣，自然會用正道，若是繞過你來賣，豈不是叫我將來在你面前難做人？”瑤娘眨眨眼，一雙桃花眼在燭火下熠熠生輝，“況且，我是想與你做朋友，所以這銀子，就決不能省。”
溫小雲收了笑，一臉正色的看向瑤娘，發覺她真的沒有將自己看做小孩子，而是當做平輩在說話，不由坐直了身子。
她也喜歡善意收到回報，這讓她心裏暖暖的。
“好，既然姐姐這般坦誠，那我還有個東西，要給姐姐，請姐姐來一壺口味偏酸微甜的茶好麽？”
她去將籃子底下剩的二十來個變蛋掏出來，本來沒想帶，但她心有不甘，若是縣裏的人喜歡吃呢？就拿了這二十來個。
瑤娘見小丫頭煮蛋敲蛋切蛋忙得不亦樂乎，也不打擾，自顧自去調制茶飲了。
趁著老板做好菜，溫小雲端著一盆涼拌黃瓜變蛋出來，擺在桌上，興沖沖地招呼大家一起來吃。
瑤娘也讓小飛端了一壺茶出來，給大家一人斟了一杯。
變蛋入口有一點點的澀，但是很嫩很嫩，吃起來彈彈滑滑的，蔥姜蒜末還有油鹽醬醋的中和下，再吃一筷子，就再沒了那股澀口的味道，全是軟糯的香氣。
她學著溫小雲又飲了一口茶，眼睛都亮了，“唔，著實相配，好小雲，這也是你做的？”
溫小雲笑瞇瞇的看著她。
瑤娘連連點頭，又夾了一塊細細品嘗，“若是再加點芥辣，這滋味，恐怕我家的茶都能多賣了。”
時人愛吃芥辣，芥辣就是芥末，大楊鎮腳店的李秋菊就是賣芥辣瓜兒的。
溫小雲知道她識貨，瞬間拉近了距離，“其實配上苦茶也別有一番滋味，我家柴爺爺就愛配苦茶，說是好吃極了。”
她做出的東西，總會給柴爺爺送一份，許是年歲大的人，口味包容，泡上一壺茶，變蛋上淋幾滴香油，吃得美滋滋。
只不敢讓柴爺爺多吃，偶爾才送一回，一次也就三兩個。
瑤娘眼睛發亮，慶幸自己沒有抱著別的念頭，不然這好東西，可就輪不到她家了。
吃食都是千人千面，愛吃跟不愛吃都是兩個極端，這變蛋在自家茶館，肯定有一席之地。
劉竹吃完飯就趕緊去廚房幫忙，今兒二十斤糯米，出了一百七十二個粽子，又給宴席那送了一百，現在只剩一百一十二個粽子了。
他有些舍不得，覺得好多錢，“姐，咱們晚上別睡了，包粽子賺錢吧？”
溫小雲哭笑不得，戳他腦袋，“我看你是掉進錢眼子裏了吧？”
又一臉嚴肅道：“人力有盡時，賺錢跟讀書一樣，都是個長久的事兒，難道你讀書遇到問題，就再也不睡覺了？”
兩人收撿好廚房，還是去睡了，鋪面後有幾間廂房，溫小雲占了一間雜物房。
劉竹去跟小飛睡一間了，這讓兩人都很不高興，越發相看兩厭。
第二天一早，溫小雲依舊是帶著小飛在門口招攬客人，今日可就要順利多了，小飛跟老板也沒想往客人面前竄。
因著昨日端午，今兒滯留在玉桃縣的客人還是需要覓食的，茶鋪的生意因此還是很好。
順帶著便宜了溫小雲，一百來個粽子，還不到午飯時候呢，就徹底賣完了。
瑤娘則是早就買來了糯米和鮮肉，打算接著做粽子，因為上午的時候，估摸著是昨兒宴席起作用了，又有丫頭上門說夫人吩咐買些肉粽子回去。
這門生意，比二兩銀子可值多了。
她已經請好了小姑娘，丈夫跟兒子不適合迎客，之前是沒法子，現在周轉過來了，自然要改變。
劉竹看在眼裏，有些不高興，一直不願意說話。
方吉大概是經過瑤娘的提點，這會兒一臉笑意的跟溫小雲擺手，還給她送了點花茶做禮。
“來，拿著，清熱降火的，以後來縣裏，可得來找我們啊。”
溫小雲跟一家三口告別，“姐姐放心，等明兒柴爺爺來縣裏，我讓他給你送變蛋。”
賣雞蛋的路子又多了一個，是不是該回村子裏提醒大家，再多養些雞？
就現在這點雞，雞屁股都要冒火了。
劉竹跟在表姐身後，忍了又忍，實在忍不住，“姐，你為什麽呀？”
溫小雲哪裏不知道他想問什麽，就等著呢。
“你覺得我們的粽子，難做嗎？”
劉竹老實的搖頭，他都能做，一點都不難。
“可就二兩銀子，實在太虧了。”
“那瑤娘就算不給這二兩，也能做出來的。”溫小雲笑道：“但她還是給了我二兩，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劉竹還是懵懂，“她不說了？要跟你交朋友。”
但這朋友交的好虧，才二兩，表姐虧大了，他昨晚送一趟粽子，就有一千六百個子兒呢。
溫小雲像是看透了他內心，有些好笑，“若她不給，直接就做了賣，也不知會咱們倆，你能幹什麽？”
劉竹先是憤怒，臉色漲紅，但他聰慧，怒了一會兒，就頹然的搖頭。
是啊，不過是粽子，不給錢又能怎麽樣？無非是不做朋友了，瑤娘也能美滋滋的賣錢。
更何況，表姐已經跟她說好，要在茶鋪裏賣變蛋，這是一項穩定不賠的買賣，比茶葉蛋還安穩舒坦。
溫小雲難得看他憨乎乎的樣子，忍不住揉了下他毛茸茸的腦袋。
“行了，想明白了就行，以後記住啊，做人不能小氣，書裏不說了嘛，投桃報李，你該慶幸，瑤娘是個講究人。”
兩人提著空籃子去了松水街，還沒找到柴爺爺呢，一個小身影就沖了上來，抱著溫小雲就嗷嗷哭。
“姐，你為什麽不回家？你以後還回家嗎？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溫小海哭得眼淚鼻涕糊滿臉。
溫小雲渾身不自在，嫌棄地將他硬生生扯開，臟t兮兮的小雜毛，她一點不想抱。
“不許抱我，臟死了，走開。”
本來想甩一巴掌，但實在太臟，算了。
溫小海想去抱，但又怕挨打，只能哭唧唧地站在路邊抹眼淚，那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姐，我以後不吃糖葫蘆了。”溫小海哭哭啼啼的，又去看表哥，“表哥，你們昨晚怎麽不回家啊？”
劉竹耐心足，拍拍他的肩，“好了別哭了，我跟姐今天就回家，沒有不要你。”
他看溫小海眼神直往表姐那邊瞅，接著道：“姐給你買的糖葫蘆看到沒？好吃不？”
溫小海連連擺手，違心地喊：“一點都不好吃，我以後再也不吃了，我再也不花錢了……”
溫小雲看他那樣，嫌棄的輕輕搖頭，“行了，不許哭了，回家給你做好吃的。”
溫小海聽到這句熟悉的話，頓時破涕為笑，頭點得跟撥浪鼓似的，“好好好，姐，你做什麽我都愛吃，我們回家吧。”
他趕緊往柴爺爺身邊跑，“柴爺爺，快趕車吧，咱們回家啦。”
柴爺爺見溫小雲除了眼睛裏多了點血絲，身上好好的，也松了口氣。
“行行行，回家吧，咱們上車。”
溫小雲也樂呵呵地上了車，“柴爺爺，您對縣裏熟，我想買鐵鍋跟被子，還有一些雜物，您幫著走一趟吧？”
柴爺爺打趣了一句，“小伢子賺錢了呀。”
溫小雲在柴爺爺面前不裝，嘿嘿嘿的笑了起來，趴在車裏跟劉竹分錢。
蛋黃肉粽一次性全都打包賣給了趙官人，一共得了一千五百五十錢，蛋黃粽因為受限於鹹鴨蛋的數量，一百個早早就賣完了，肉粽是最多的，一共包了得有五百九十個了。
所以，蛋黃粽子和肉粽一起，賣了十一兩，加上趙官人和瑤娘給的二兩，這次賣粽子，所得一共十四兩餘六百錢。
溫小雲可不跟劉竹客氣，“還要除去成本，這次的材料成本，都是我出錢的，你沒有異議吧？”
劉竹點頭，表示沒有異議。
溫小雲便開始算糯米豬肉等東西的價兒，光是糯米，就用了八十斤，鮮肉七十斤，油鹽醬醋等調味料大約五百文，花椒和糖等貴重的，也用了將近七百文，紅豆綠豆也不便宜呢，雖然是摻在裏面的，但也足有十斤左右了，還有鹹蛋黃，這是溫小雲全部提供的。
林林總總，成本是四千四百五十文，她將這些錢單獨拿出來，塞進自己的兜兒裏。
劉竹沒有異議，畢竟表姐的賬目清清楚楚，就連柴火都算了。
剩下的十兩多銀子，溫小雲先是給了溫小海四十個銅板，又硬塞了二百多個銅板給柴爺爺。
最後剛好剩下十兩，她決定兩人平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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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音對他這小樣有些無言以對, 笑著逗他，“你今天早上還哭呢，不是說以後再也不想理你姐了嗎？”
溫小海嘴裏塞了一粒糖葫蘆, 腮幫子鼓鼓的, 臉上難得有些不好意思, “姐姐說話不算話，還打我, 哼，她回來我也不會理她的。”
他扭頭就跑了，自己擁有好多糖葫蘆，今天必須讓大虎羨慕羨慕。
方音沒時間理會溫小海的小孩心思，而是將目光放在了溫三銅身上, 一點剩菜加菜湯拌飯，老混賬吃的還津津有味，自己一個大肚子過來, 連句話都不會寒暄，真不要臉。
這破爛家不是靠著小雲, 他能有今天吃飽喝足的好日子？一雙腿斷了，跟腦子也斷了似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懷孕, 她特別容易生氣, 這麽想著就又生氣了。
方音嫌棄地齜了下牙, 扭頭就往村口苦栗樹下走，今兒端午呢，村口一堆老頭老太太在那談笑風生的，最適合說話了。
她說過, 要讓小雲知道舅母的厲害。
……
過了午，溫小雲數著自己的粽子, 今天一上午，喉嚨都啞了，也就賣了一百來個。
其實還挺好的，但跟目標相距實在太遠，而且下午還要提早回去呢，不然摸黑趕路不安全。
老板和小飛正在高興地數銅板，今兒算是開張了，不少客人都誇了自家的茶呢。
許多帶著孩子來的小孩兒也有了合適的喝的，大家都挺喜歡。
“爹，我就說娘的茶，大家肯定會喜歡的。”
老板也連連點頭，“你娘的手藝，在哪兒都是受歡迎的。”
瑤娘聽到父子倆的話，笑著搖頭，又看向溫小雲，“小雲，多謝你了，今兒要不是你，我這店恐怕真的撐不下去。”
一家人銀錢都要用盡，若是再不能進帳，這家店都保不住。
溫小雲連忙搖頭，“若不是老板老板娘好心，我今日都不知該怎麽辦呢，不過，我有些好奇，想問一問，您別介意。”
瑤娘擡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老板的手藝也挺好的，為什麽不是開館子，而是開茶鋪？”
中午就是老板做的菜，一道清炒芥蘭，一道紅燒魚，還有道珍珠白玉湯，非常好吃，比後世的大廚都不差。
瑤娘目光一怔，須臾眸中現出點點溫潤，似乎在回憶，語調帶著沙啞，“若是開館子，以他的手藝，自然不差，但他的手斷過，不能吃長時間提重物。”
溫小雲恍然，開館子可不是輕松活計，幾十斤的鍋，廚師都能掄圓了胳膊翻炒，若是手有毛病，那確實承受不了。
“原來是這樣啊。”
瑤娘似是也不欲多言，轉頭道：“你們倆數清楚沒？小雲的粽子錢，快快結清了。”
父子倆很聽瑤娘的話，連忙捧著錢袋子過來。
小飛則是捧著十六個銅板，遞給溫小雲，一臉別扭，“我也想買一個吃，你不會不賣給我吧？”
溫小雲無奈的搖頭，將他的手推開，“不收你錢，”又朝劉竹道：“給他拿一個肉粽。”
劉竹不樂意，他不喜歡小飛。
瑤娘看幾個孩子拉拉扯扯，熱熱鬧鬧的，灼亮的眸子如彎月般瞇著。
“小雲，我看你的粽子今兒一天賣不完，不如今晚在店裏歇息，其實你這粽子跟茶還挺配的，不如趁著有時間，再多包點，吃粽子，可不只是在節日裏。”
溫小雲猶豫了下，“會不會太打擾了？”
老板連連擺頭，“不打擾不打擾，你們姐弟倆能占多少地方？今兒要不是你們，我跟瑤娘還不知道要怎麽辦呢，就留一晚吧。”
溫小雲也不糾結，這一家三口不是壞人，當即點了頭。
不過這事兒肯定要跟柴爺爺通口氣，順便帶話回去，不然舅舅舅母該擔心了。
她想定後，便帶著劉竹出去了，劉竹去通知柴爺爺，她則是買肉買糯米，還有各種調料，對了，還要買粽葉呢。
剛才瑤娘那番話，她覺得似乎還有別的意思，但瑤娘不開口，她自然不會主動。
這茶鋪其實沒有別的特色，瑤娘的茶雖不錯，但光有茶可不行。
茶這東西，可替代性比粽子還強，玉桃縣不大不小，有錢人算多，茶鋪卻不少，瑤娘約莫是察覺到了，聰明人就是這樣，觀一明三。
溫小雲也不敢貪多，依舊是二十斤糯米，沒想到，縣裏的米比鎮上還便宜一個子兒呢，還有天價花椒，一兩也比鎮上便宜兩三個子兒。
她想著等回去的時候，可以多買些東西，能省則省嘛。
回到店裏後，溫小雲便著手準備包粽子事宜，她特意請瑤娘在旁觀看。
瑤娘看向溫小雲的眼睛，一直帶笑，“你不怕我偷學了，以後我自己賣？”
溫小雲笑著搖頭，“粽子而已，又不是什麽獨門絕技，就你那嘴，怕是早就吃出了味道，便是我不在，你也能做出來呀。”
投桃以報李，她願意用善意對善意。
瑤娘笑著抿唇沒有說話，而是自己推著輪椅進廚房為幾人新調制了一壺茶。
下午的客人在溫小雲的招攬下，就更多了，玉桃縣離江不遠，端午年年賽龍舟，很多回不去的客人都會住在玉桃縣的客棧，經濟自然也能跟著繁榮。
趁著這股東風，溫小雲午飯到晚飯之前，便賣出了兩百多個粽子，收獲很大，其實也算是完成目標了，但賺錢就是會上癮，她還是決定留一晚上。
劉竹雙手雙腳地讚成，這下也不愁眉苦臉了，笑得見牙不見眼。
溫小雲不敢偷懶，只要有空，便進廚房陪劉竹一起包粽子。
現在，時間就是金錢。
端午的太陽，已經開始曬人了，好在金烏將落，最後幾縷夕陽已經從茶鋪溜走，正沿街西下，等待夜幕降臨。
這時候茶鋪門口來了個穿綢衫的姑娘，手裏捏著一方絹帕，模樣端正，頭上還插著一根銀步搖。
“請問，可是方吉茶鋪？”
溫小雲連忙迎客，“姐姐喝茶嗎，快請進……”
姑娘搖頭，笑盈盈的，“你們這裏有肉粽賣對嗎？今兒端午，我們大人要宴請賓客，夫人說午間在這吃了一個肉粽，滋味甚好，便讓我來買，這肉粽可還有？”
溫小雲心中大喜，果然善緣結善果，今日的好運來了。
“有有有，姐姐，你家夫人要多少？”
姑娘開始掏錢袋子，“大概一百個吧，旁的我不必多言，但若是客人吃出了什麽不幹凈，或是臟東西壞了肚子，這種沒良心的事兒，可是要按照律法找你打官司的。”
溫小雲連連點頭，聽這話，玉桃縣應該是個律法嚴明的地兒，還挺註重食品安全的呢，這是好事兒。
“姐姐放心，都是好料子做的，吃過的人沒有不誇讚，不知府上宴席幾時開？”
姑娘擡頭望天，“天黑宴席就開，你們盡快送去，喏，這是銀子。”
溫小雲小心翼翼地接過兩角碎銀子，感覺肯定不止二兩，不由望向老板。
瑤娘趕緊拍了下方吉，“快去拿秤和剪子。”
一上秤，果然不止二兩，溫小雲請老板將銀子剪了，又給姑娘找銅板。
姑娘拿過銅板，滿意道：“記得，天黑之前，盡快送去啊。”
溫小雲便趕緊去點粽子，帶來的粽子現在還剩下四十個，t幸好茶鋪的鍋也小，溫小雲怕煮不過來，就邊包邊煮，這會兒加在一起，一百個是有的。
她離不開茶鋪，便請小飛跟劉竹一起去送。
“送了就趕緊回來，若是人家讓你進門，一定要懂事，別沖撞了人惹事兒，若是主家給賞錢，你就大大方方的接著，千萬別怕。”
瑤娘也在叮囑小飛，“你最好把嘴巴閉緊點，不要說話，聽到沒？”
小飛不高興的撇嘴。
好在兩人有驚無險的回來，劉竹捧著四十來個銅板，一臉的喜氣洋洋，姐說這銅板是賞給他的，自己收著就行，其實這些日子跟姐混以後，他身上已經攢了不少銅板了。
他的心情不可謂不激動，他知道，自己的束脩，有著落了。
晚上的玉桃縣因著節日，一點不見人群消散，燈火通明，各家鋪面檐下都開始掛燈籠，熒紅燭火將這片天地照得暖意融融。
溫小雲很久沒看到過這樣的夜晚了，村裏入夜就要睡覺，鎮上除了大集的時候晚上熱鬧點，平時也基本是天黑就關門，可沒這種大熱鬧瞧。
瑤娘看溫小雲一邊往竈裏塞柴一邊眼巴巴地看窗外，笑道：“你喜歡熱鬧？”
溫小雲不好意思地笑，點點頭：“誰不喜歡熱鬧呢？”
瑤娘正要說什麽，方吉就進來了，右手上提著個挺重的布袋子，左手則是攥著好幾根紅繩。
他滿臉喜色，先是握住瑤娘的手，又朝溫小雲道：“小雲，這是你的粽子錢，快收好點點。”
溫小雲叫了劉竹進來一起串銅板，在茶鋪的這一天，總共賣了三百四十四個粽子，一共收了五千五百零四個銅板。
雖然一開始有些不順利，但最後的結果十分完美，也算圓滿完成任務。
最重要的，是結識了方吉一家人。
瑤娘看兩人數銅板數的滿面紅光，但笑不語，過了好一會兒，才拍拍方吉的肩。
方吉了然地拿出一個荷包遞給她，雖然表情不太支持，但他很聽話。
溫小雲將最後一枚銅板串好，看向瑤娘，“姐姐是要跟我說什麽？”
瑤娘被她這稱呼弄得怔住，怪道夫人小姐們喜歡她，她也喜歡這麽嘴甜知人心的小妮子。
她忍不住笑了，“你這小丫頭實在機靈，若小飛有你一半聰明，我也就不擔心了。”
她將荷包遞了過去，“今兒多謝你，也多謝你的粽子。”
溫小雲打開荷包一看，發現是兩角碎銀子，不出意外，應該是二兩。
她有些不解，覺得手心發沈，“這是？”
瑤娘笑道：“說你聰明，怎麽這會兒呆了？你今兒讓我看你包粽子，總不能白看。”
溫小雲心內了然，但還是笑著拒絕。
“我說過了，粽子人人能包，不是什麽獨門絕技，外人也能做出來的，你若是將來想賣，盡管包來賣便是了。”
“我想賣，自然會用正道，若是繞過你來賣，豈不是叫我將來在你面前難做人？”瑤娘眨眨眼，一雙桃花眼在燭火下熠熠生輝，“況且，我是想與你做朋友，所以這銀子，就決不能省。”
溫小雲收了笑，一臉正色的看向瑤娘，發覺她真的沒有將自己看做小孩子，而是當做平輩在說話，不由坐直了身子。
她也喜歡善意收到回報，這讓她心裏暖暖的。
“好，既然姐姐這般坦誠，那我還有個東西，要給姐姐，請姐姐來一壺口味偏酸微甜的茶好麽？”
她去將籃子底下剩的二十來個變蛋掏出來，本來沒想帶，但她心有不甘，若是縣裏的人喜歡吃呢？就拿了這二十來個。
瑤娘見小丫頭煮蛋敲蛋切蛋忙得不亦樂乎，也不打擾，自顧自去調制茶飲了。
趁著老板做好菜，溫小雲端著一盆涼拌黃瓜變蛋出來，擺在桌上，興沖沖地招呼大家一起來吃。
瑤娘也讓小飛端了一壺茶出來，給大家一人斟了一杯。
變蛋入口有一點點的澀，但是很嫩很嫩，吃起來彈彈滑滑的，蔥姜蒜末還有油鹽醬醋的中和下，再吃一筷子，就再沒了那股澀口的味道，全是軟糯的香氣。
她學著溫小雲又飲了一口茶，眼睛都亮了，“唔，著實相配，好小雲，這也是你做的？”
溫小雲笑瞇瞇的看著她。
瑤娘連連點頭，又夾了一塊細細品嘗，“若是再加點芥辣，這滋味，恐怕我家的茶都能多賣了。”
時人愛吃芥辣，芥辣就是芥末，大楊鎮腳店的李秋菊就是賣芥辣瓜兒的。
溫小雲知道她識貨，瞬間拉近了距離，“其實配上苦茶也別有一番滋味，我家柴爺爺就愛配苦茶，說是好吃極了。”
她做出的東西，總會給柴爺爺送一份，許是年歲大的人，口味包容，泡上一壺茶，變蛋上淋幾滴香油，吃得美滋滋。
只不敢讓柴爺爺多吃，偶爾才送一回，一次也就三兩個。
瑤娘眼睛發亮，慶幸自己沒有抱著別的念頭，不然這好東西，可就輪不到她家了。
吃食都是千人千面，愛吃跟不愛吃都是兩個極端，這變蛋在自家茶館，肯定有一席之地。
劉竹吃完飯就趕緊去廚房幫忙，今兒二十斤糯米，出了一百七十二個粽子，又給宴席那送了一百，現在只剩一百一十二個粽子了。
他有些舍不得，覺得好多錢，“姐，咱們晚上別睡了，包粽子賺錢吧？”
溫小雲哭笑不得，戳他腦袋，“我看你是掉進錢眼子裏了吧？”
又一臉嚴肅道：“人力有盡時，賺錢跟讀書一樣，都是個長久的事兒，難道你讀書遇到問題，就再也不睡覺了？”
兩人收撿好廚房，還是去睡了，鋪面後有幾間廂房，溫小雲占了一間雜物房。
劉竹去跟小飛睡一間了，這讓兩人都很不高興，越發相看兩厭。
第二天一早，溫小雲依舊是帶著小飛在門口招攬客人，今日可就要順利多了，小飛跟老板也沒想往客人面前竄。
因著昨日端午，今兒滯留在玉桃縣的客人還是需要覓食的，茶鋪的生意因此還是很好。
順帶著便宜了溫小雲，一百來個粽子，還不到午飯時候呢，就徹底賣完了。
瑤娘則是早就買來了糯米和鮮肉，打算接著做粽子，因為上午的時候，估摸著是昨兒宴席起作用了，又有丫頭上門說夫人吩咐買些肉粽子回去。
這門生意，比二兩銀子可值多了。
她已經請好了小姑娘，丈夫跟兒子不適合迎客，之前是沒法子，現在周轉過來了，自然要改變。
劉竹看在眼裏，有些不高興，一直不願意說話。
方吉大概是經過瑤娘的提點，這會兒一臉笑意的跟溫小雲擺手，還給她送了點花茶做禮。
“來，拿著，清熱降火的，以後來縣裏，可得來找我們啊。”
溫小雲跟一家三口告別，“姐姐放心，等明兒柴爺爺來縣裏，我讓他給你送變蛋。”
賣雞蛋的路子又多了一個，是不是該回村子裏提醒大家，再多養些雞？
就現在這點雞，雞屁股都要冒火了。
劉竹跟在表姐身後，忍了又忍，實在忍不住，“姐，你為什麽呀？”
溫小雲哪裏不知道他想問什麽，就等著呢。
“你覺得我們的粽子，難做嗎？”
劉竹老實的搖頭，他都能做，一點都不難。
“可就二兩銀子，實在太虧了。”
“那瑤娘就算不給這二兩，也能做出來的。”溫小雲笑道：“但她還是給了我二兩，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劉竹還是懵懂，“她不說了？要跟你交朋友。”
但這朋友交的好虧，才二兩，表姐虧大了，他昨晚送一趟粽子，就有一千六百個子兒呢。
溫小雲像是看透了他內心，有些好笑，“若她不給，直接就做了賣，也不知會咱們倆，你能幹什麽？”
劉竹先是憤怒，臉色漲紅，但他聰慧，怒了一會兒，就頹然的搖頭。
是啊，不過是粽子，不給錢又能怎麽樣？無非是不做朋友了，瑤娘也能美滋滋的賣錢。
更何況，表姐已經跟她說好，要在茶鋪裏賣變蛋，這是一項穩定不賠的買賣，比茶葉蛋還安穩舒坦。
溫小雲難得看他憨乎乎的樣子，忍不住揉了下他毛茸茸的腦袋。
“行了，想明白了就行，以後記住啊，做人不能小氣，書裏不說了嘛，投桃報李，你該慶幸，瑤娘是個講究人。”
兩人提著空籃子去了松水街，還沒找到柴爺爺呢，一個小身影就沖了上來，抱著溫小雲就嗷嗷哭。
“姐，你為什麽不回家？你以後還回家嗎？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溫小海哭得眼淚鼻涕糊滿臉。
溫小雲渾身不自在，嫌棄地將他硬生生扯開，臟t兮兮的小雜毛，她一點不想抱。
“不許抱我，臟死了，走開。”
本來想甩一巴掌，但實在太臟，算了。
溫小海想去抱，但又怕挨打，只能哭唧唧地站在路邊抹眼淚，那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姐，我以後不吃糖葫蘆了。”溫小海哭哭啼啼的，又去看表哥，“表哥，你們昨晚怎麽不回家啊？”
劉竹耐心足，拍拍他的肩，“好了別哭了，我跟姐今天就回家，沒有不要你。”
他看溫小海眼神直往表姐那邊瞅，接著道：“姐給你買的糖葫蘆看到沒？好吃不？”
溫小海連連擺手，違心地喊：“一點都不好吃，我以後再也不吃了，我再也不花錢了……”
溫小雲看他那樣，嫌棄的輕輕搖頭，“行了，不許哭了，回家給你做好吃的。”
溫小海聽到這句熟悉的話，頓時破涕為笑，頭點得跟撥浪鼓似的，“好好好，姐，你做什麽我都愛吃，我們回家吧。”
他趕緊往柴爺爺身邊跑，“柴爺爺，快趕車吧，咱們回家啦。”
柴爺爺見溫小雲除了眼睛裏多了點血絲，身上好好的，也松了口氣。
“行行行，回家吧，咱們上車。”
溫小雲也樂呵呵地上了車，“柴爺爺，您對縣裏熟，我想買鐵鍋跟被子，還有一些雜物，您幫著走一趟吧？”
柴爺爺打趣了一句，“小伢子賺錢了呀。”
溫小雲在柴爺爺面前不裝，嘿嘿嘿的笑了起來，趴在車裏跟劉竹分錢。
蛋黃肉粽一次性全都打包賣給了趙官人，一共得了一千五百五十錢，蛋黃粽因為受限於鹹鴨蛋的數量，一百個早早就賣完了，肉粽是最多的，一共包了得有五百九十個了。
所以，蛋黃粽子和肉粽一起，賣了十一兩，加上趙官人和瑤娘給的二兩，這次賣粽子，所得一共十四兩餘六百錢。
溫小雲可不跟劉竹客氣，“還要除去成本，這次的材料成本，都是我出錢的，你沒有異議吧？”
劉竹點頭，表示沒有異議。
溫小雲便開始算糯米豬肉等東西的價兒，光是糯米，就用了八十斤，鮮肉七十斤，油鹽醬醋等調味料大約五百文，花椒和糖等貴重的，也用了將近七百文，紅豆綠豆也不便宜呢，雖然是摻在裏面的，但也足有十斤左右了，還有鹹蛋黃，這是溫小雲全部提供的。
林林總總，成本是四千四百五十文，她將這些錢單獨拿出來，塞進自己的兜兒裏。
劉竹沒有異議，畢竟表姐的賬目清清楚楚，就連柴火都算了。
剩下的十兩多銀子，溫小雲先是給了溫小海四十個銅板，又硬塞了二百多個銅板給柴爺爺。
最後剛好剩下十兩，她決定兩人平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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