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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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吹過來, 各色花朵藏在深綠色的灌木叢中隨風搖曳，沙沙聲交織著幽香沁在空氣中，讓老人暗諷的語氣聽起來都柔和不少。
池煜揚起眉梢, 似笑非笑道：“您希望從我這撈到什麽好處呢？”
蘇懷江輕哼一聲。
現在的年輕人，空有一腔勇氣, 什麽都沒帶, 空手過來還敢跟他提要求。要不是他今天心情好, 早讓管家給他轟出去了。
“你應該知道, 憑沈家現在的實力, 蘇時和彥舟結婚, 就是我們兩家強強聯手。”
言下之意是, 你是個什麽東西，也配和沈家比？
池煜何等聰明, 怎麽會聽不出來。他並不惱，低頭, 拉開公文包的拉鏈，從裏面抽出一個透明的文件袋。
裏面裝著厚厚的文件，將單薄的文件袋撐得鼓起來。
他將文件袋放在桌子上，鄭重地用雙手推到了蘇懷江的面前。
嗓音低沈又沙啞：“這是我的誠意。”
蘇懷江看著池煜, 目光沈沈, 慢慢移到面前的東西上, 接過去打開，將裏面的東西拿出來。
他隨意翻動著文件, 越往後表情越凝固, 而後呆楞了許久。
厚厚的幾十頁文件, 是池煜名下這麽多公司的所有股份，以及他的所有存款積蓄證明。
數額極其龐大。
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自願贈予蘇時女士。
他拼死拼活這麽多年, 用血汗換來的所有財富，他的一切，全都給她。
這些，已經遠遠超過沈家現階段能帶給蘇家的利益總和。
蘇懷江看著眼前的文件，有些疑惑和不解，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在他看來，為了一個女人交出自己全部的身家是一件很傻的事情，尤其這個女人還是他覺得最不懂事的孫女，蘇時。
池煜看著他：“這是我現在能給蘇時的所有，我全都給她。”
“這不是我跟您交換的條件。這是我誠心誠意想獲得您的認可跟祝福。”
“蘇時不是物品，她不應該被您拿去交換所謂的利益。她是鮮活的一個人，是有人疼有人愛的公主，更是您血脈相連的親孫女。”
“她不是不聽話，她只是想為自己爭取一些她本應該有，但被您無情剝奪了的權利。”
“如果您能認真看看她，就會發現，她其實很優秀，是很多人的榜樣，目標，和動力。她不怕苦不怕累，靠著自己的堅持和毅力，成為了中國第一位站在奧運賽場上的女性馬術運動員。”
“她是值得您引以為傲的。”
池煜嗓音溫柔，帶著最誠懇的真心。
“而我今天為她所做的一切，不出自任何己欲，只是因為我想給她最好的。現在的我只能給她這麽多，但往後一定不只這些。”
“我和她是沒有血緣關系的，我尚可做到這樣。而她叫您一聲爺爺，所以請您以後也能拋掉之前對她的偏見，多多疼愛一下她吧。”
蘇時這樣的女孩，不論是親情還是愛情，都應該得到最好的。她就應該永遠逍遙自在，敢愛敢恨，不該躲在偽裝下，為了這些瑣碎的家務事掉眼淚。
風停了，雲散月明，幾絲霧蒙蒙的青光從月上流露下來。
池煜沒有提前備稿，說這麽多完全是發自內心的心裏話。他不知道蘇懷江能聽進去多少，老頭子雖然坐在那沒什麽表情，但心裏固執得很，如果不是這樣，蘇時也不會和他鬥那麽多年。
他坐在那等了許久，心裏不斷猜測老人的意思，直到蘇懷江又再次開口，對著在旁邊站了一晚上軍姿的管家說：“你去給池煜端杯茶來。”
池煜懸著的心也跟著落了下來。
蘇懷江把厚厚一沓文件認認真真讀完，然後一張張摞好塞回文件袋裏，重新遞給池煜。
老人將老花鏡摘了下來放在桌面上，擡手揉了揉眉心，深深眨了一下酸澀的眼睛，“這些話我聽得多了，你不是第一個和我說這些話的人。”
可為什麽到今天才聽明白呢？
因為他之前太自我，覺得自己的想法永遠都是對的，心腸狹隘，覺得蘇時之前說的話都是借口，只是為了自己那不足一提的自由，而放棄家族利益的借口。
蘇家家大業大，不是靠某個人就可以成就的，是靠老祖宗世世代代打下來的。他蘇懷江自詡不是最厲害的那代家主，所以才要更加努力，不能讓蘇家在他這裏垮下來。
這麽多年，他對家裏的每一個晚輩都嚴格要求，要他們做到最好，每一個人的大半生幾乎都活在蘇懷江自以為正確的安排下。
他從來沒懷疑過自己的選擇。
蘇懷江的老伴去世早，幾個兒子成家後，也都陸續搬離老宅，只有二兒子這一家，怕他一個人在家孤獨，一直留在老宅陪他，直到蘇時上初中才搬出去。
蘇時的降臨，無疑是上天對他的巨大考驗。
小姑娘開始記事起，就很有自己的思想。上雙語幼兒園的時候，老師要她用英語對話，小蘇時閉緊嘴，半天憋出一句：“中國人不說洋話。”
後來上小學，蘇時正到了對一切都好奇的年齡，一天天在家嘰嘰喳喳的，圍著蘇懷江轉，他只覺得頭疼。
而更頭疼的，是蘇時有一天去後院把蘇懷江養了好幾年的鳥給放飛了。小蘇時事後說什麽，鳥兒被關在籠子裏很可憐。但她知不知道，那是他花了幾個億拍回來的品種？蘇懷江當時氣得覺得自己可以蹦三米高，直接年輕了三十歲。
蘇時與別家小姑娘的不同，隨著年齡的增長，也愈發明顯起來。
她不像別的女孩那麽溫文爾雅，反而是好動的，經常不服管教，除了學習成績非常不錯之外，他覺得自己這個孫女沒有任何過人之處。
而蘇時和蘇懷江爆發的第一次大規模戰爭，是在高中蘇時第一次接觸騎馬的時候。
原本就是周末帶她去馬場騎騎馬放松一下，結果沒想到回來之後，蘇時就斬釘截鐵地說自己高中畢業後要當一個馬術運動員，還說什麽要代表中國參加奧運會這種白日做夢的話。
兩個人僵持了許久，有好幾個月吧。最後是各退了一步，蘇時答應蘇懷江大學留在本地讀經濟學，蘇懷江答應蘇時讓她大學畢業後出國訓練。
蘇懷江本以為她就是三分鐘熱度，等大學過去，她早忘了自己當初說的話，乖乖回到他身邊進入蘇氏企業，再過幾年，就按照原定的婚約嫁給沈三少沈彥舟，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但一切的發展都與他的計劃背道而馳，他想盡辦法辦法壓制，可蘇時偏偏就像一塊漂亮的金剛石，越打壓越堅硬。
直到上次在醫院，他聽到蘇時拉著池煜，斬釘截鐵地在病床前說，她不是他博取利益的工具，她可t以成為任何她想成為的人。
只要她想，她能成為任何自己想成為的人，而並非一輩子在蘇懷江安排好的軌道上運轉。
那個語氣，那種眼神，現在蘇懷江還記憶猶新。
那次，他長久以來的固化思想第一次被蘇時動搖了。他第一次懷疑，自己這麽多年來做的是對的嗎。
但他太固執了。
他不相信自己會錯，於是一錯再錯。
他甚至還幹出用自己親兒子來威脅親孫女這種事，把真正關心自己的人越推越遠。如果不是今天池煜過來找他，他後面還準備了下一個，下下個對付蘇時的法子。
說來可笑，真正讓他觸動的也不是池煜那一顆赤誠的真心，而是他那份文件。跟蘇時鬥了這麽多年，最後他依然是被利益和金錢敲醒的。
池煜接過管家遞過來的熱茶，說了聲“謝謝”。
蘇懷江用粗糲的指腹抹了一把眼角，清了清被黏住的嗓子，轉過身子面對池煜。這次，他的眸中中不再帶有輕蔑，泛著某種浮動的波光。
為了蘇時能拿出全部身家，蘇懷江不得不對他刮目相看。
“你不要以為這樣就算半只腳踏進我們蘇家的門了。”
池煜抿了口茶，擡眼。
“我是老人家，但我也沖浪，網上那些東西我是一點不落地全知道了。”
“想要和我蘇懷江的孫女在一起，你得先把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關系理清楚，別今天和這個女的上熱搜，明天和那個女的搞暧昧。”
蘇懷江對上池煜玩味的眼神，猝不及防被嗆了一下，重重地咳了幾聲，露出難見的窘迫，“你別誤會，我就是，見不慣我們蘇家的人受委屈。”
池煜忍住笑，“好的爺爺。”
蘇懷江咳得更大聲了。
什麽爺爺！誰是你爺爺！亂叫什麽！沒禮貌！
-
和蘇懷江結束談話之後，池煜從蘇家老宅出來的時候已經不早了，他怕蘇時還在等他，軋著月光一路開飛車回到家。
一開門，客廳空留著一盞落地燈還亮著暖黃色的光，不見人影。
估計是已經睡下了。
他輕輕將門關上，目光落到餐桌上放著的透明水杯上，裏面裝著淡粉色的液體，表面還飄著幾片玫瑰花瓣。
下面壓了張紙條，寫著：
蘇時牌玫瑰花茶，一口提神醒腦，一杯趕走煩惱。
池煜低低笑，握起杯子仰頭一飲而盡。
一滴茶液沾在嘴角快要淌下去，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很甜，蘇時好像還往裏面加了蜂蜜。
蘇時房間的門沒關緊，池煜本不想去打擾，可路過她房間時，隔著門縫看到裏面的黑暗，又鬼迷心竅般推開了她的門。
天氣熱，蘇時身上只蓋著一層薄被，側躺著睡在床上，身體的曼妙曲線被勾勒出來，在黑暗中若隱若現。
池煜靠在門框上，雙手環胸垂頭看她。
這一周的奔波，都是為了今晚能堂堂正正地站在蘇懷江的面前。
他是很累，比拍戲累一百倍，可只要想想蘇時，他就覺得什麽都值得了。
此時此刻，蘇時正安安穩穩地睡在他的床上，睡著他的枕頭，蓋著他平時會蓋的被子。
四舍五入就等於......
池煜哼笑了一聲，在心底自嘲了一句幼稚，又忍不住看了一會，才關上門，轉身回了自己的臥室。
-
第二天是周末，蘇時難得能睡到自然醒，而且不知為何，昨晚她睡得極其舒服。
已接近正午，房間裏還是暗沈沈一片，她坐起來，擡手揉了揉眼睛。
意識漸漸回籠，昨晚的事情慢慢回到她腦海裏。
該死，她進房間明明只是想瞇一下來著，怎麽就這樣睡著了！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她思考了這麽多天，昨晚又在沙發上醞釀了那麽久的措辭和勇氣，睡了一晚全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門外響起有人走動的聲音，蘇時煩躁地抓了一下頭發，這下又要重新捋一遍她想了八百次的話了。
直接問他是不是這麽多年一直喜歡她？
不行不行，這樣不僅會顯得很自戀，還會讓池煜有些尷尬。
那先說那天在書房看到門票的事？
好像也不行，怎麽能未經別人允許隨便翻別人的東西，這樣很沒禮貌。
要不從戀愛合約入口？
這樣更奇怪，好端端地提什麽戀愛合約啊。
越想越煩燥，蘇時挫敗地低下頭。
開場白還沒想好，屬於蘇母的專屬鈴聲就在旁邊響了起來。
蘇時癱倒在床上，這大周末的到底讓不讓她活啦！
她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拿起手機接聽，有氣無力地“餵”了一聲。
下一秒，蘇時倐地睜開眼睛，瞳孔因為不敢置信而收縮。
她媽說：“時時，中午回家一趟吧，沈家的人也會來——”
“你爺爺同意取消婚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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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煜揚起眉梢, 似笑非笑道：“您希望從我這撈到什麽好處呢？”
蘇懷江輕哼一聲。
現在的年輕人，空有一腔勇氣, 什麽都沒帶, 空手過來還敢跟他提要求。要不是他今天心情好, 早讓管家給他轟出去了。
“你應該知道, 憑沈家現在的實力, 蘇時和彥舟結婚, 就是我們兩家強強聯手。”
言下之意是, 你是個什麽東西，也配和沈家比？
池煜何等聰明, 怎麽會聽不出來。他並不惱，低頭, 拉開公文包的拉鏈，從裏面抽出一個透明的文件袋。
裏面裝著厚厚的文件，將單薄的文件袋撐得鼓起來。
他將文件袋放在桌子上，鄭重地用雙手推到了蘇懷江的面前。
嗓音低沈又沙啞：“這是我的誠意。”
蘇懷江看著池煜, 目光沈沈, 慢慢移到面前的東西上, 接過去打開，將裏面的東西拿出來。
他隨意翻動著文件, 越往後表情越凝固, 而後呆楞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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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拼死拼活這麽多年, 用血汗換來的所有財富，他的一切，全都給她。
這些，已經遠遠超過沈家現階段能帶給蘇家的利益總和。
蘇懷江看著眼前的文件，有些疑惑和不解，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在他看來，為了一個女人交出自己全部的身家是一件很傻的事情，尤其這個女人還是他覺得最不懂事的孫女，蘇時。
池煜看著他：“這是我現在能給蘇時的所有，我全都給她。”
“這不是我跟您交換的條件。這是我誠心誠意想獲得您的認可跟祝福。”
“蘇時不是物品，她不應該被您拿去交換所謂的利益。她是鮮活的一個人，是有人疼有人愛的公主，更是您血脈相連的親孫女。”
“她不是不聽話，她只是想為自己爭取一些她本應該有，但被您無情剝奪了的權利。”
“如果您能認真看看她，就會發現，她其實很優秀，是很多人的榜樣，目標，和動力。她不怕苦不怕累，靠著自己的堅持和毅力，成為了中國第一位站在奧運賽場上的女性馬術運動員。”
“她是值得您引以為傲的。”
池煜嗓音溫柔，帶著最誠懇的真心。
“而我今天為她所做的一切，不出自任何己欲，只是因為我想給她最好的。現在的我只能給她這麽多，但往後一定不只這些。”
“我和她是沒有血緣關系的，我尚可做到這樣。而她叫您一聲爺爺，所以請您以後也能拋掉之前對她的偏見，多多疼愛一下她吧。”
蘇時這樣的女孩，不論是親情還是愛情，都應該得到最好的。她就應該永遠逍遙自在，敢愛敢恨，不該躲在偽裝下，為了這些瑣碎的家務事掉眼淚。
風停了，雲散月明，幾絲霧蒙蒙的青光從月上流露下來。
池煜沒有提前備稿，說這麽多完全是發自內心的心裏話。他不知道蘇懷江能聽進去多少，老頭子雖然坐在那沒什麽表情，但心裏固執得很，如果不是這樣，蘇時也不會和他鬥那麽多年。
他坐在那等了許久，心裏不斷猜測老人的意思，直到蘇懷江又再次開口，對著在旁邊站了一晚上軍姿的管家說：“你去給池煜端杯茶來。”
池煜懸著的心也跟著落了下來。
蘇懷江把厚厚一沓文件認認真真讀完，然後一張張摞好塞回文件袋裏，重新遞給池煜。
老人將老花鏡摘了下來放在桌面上，擡手揉了揉眉心，深深眨了一下酸澀的眼睛，“這些話我聽得多了，你不是第一個和我說這些話的人。”
可為什麽到今天才聽明白呢？
因為他之前太自我，覺得自己的想法永遠都是對的，心腸狹隘，覺得蘇時之前說的話都是借口，只是為了自己那不足一提的自由，而放棄家族利益的借口。
蘇家家大業大，不是靠某個人就可以成就的，是靠老祖宗世世代代打下來的。他蘇懷江自詡不是最厲害的那代家主，所以才要更加努力，不能讓蘇家在他這裏垮下來。
這麽多年，他對家裏的每一個晚輩都嚴格要求，要他們做到最好，每一個人的大半生幾乎都活在蘇懷江自以為正確的安排下。
他從來沒懷疑過自己的選擇。
蘇懷江的老伴去世早，幾個兒子成家後，也都陸續搬離老宅，只有二兒子這一家，怕他一個人在家孤獨，一直留在老宅陪他，直到蘇時上初中才搬出去。
蘇時的降臨，無疑是上天對他的巨大考驗。
小姑娘開始記事起，就很有自己的思想。上雙語幼兒園的時候，老師要她用英語對話，小蘇時閉緊嘴，半天憋出一句：“中國人不說洋話。”
後來上小學，蘇時正到了對一切都好奇的年齡，一天天在家嘰嘰喳喳的，圍著蘇懷江轉，他只覺得頭疼。
而更頭疼的，是蘇時有一天去後院把蘇懷江養了好幾年的鳥給放飛了。小蘇時事後說什麽，鳥兒被關在籠子裏很可憐。但她知不知道，那是他花了幾個億拍回來的品種？蘇懷江當時氣得覺得自己可以蹦三米高，直接年輕了三十歲。
蘇時與別家小姑娘的不同，隨著年齡的增長，也愈發明顯起來。
她不像別的女孩那麽溫文爾雅，反而是好動的，經常不服管教，除了學習成績非常不錯之外，他覺得自己這個孫女沒有任何過人之處。
而蘇時和蘇懷江爆發的第一次大規模戰爭，是在高中蘇時第一次接觸騎馬的時候。
原本就是周末帶她去馬場騎騎馬放松一下，結果沒想到回來之後，蘇時就斬釘截鐵地說自己高中畢業後要當一個馬術運動員，還說什麽要代表中國參加奧運會這種白日做夢的話。
兩個人僵持了許久，有好幾個月吧。最後是各退了一步，蘇時答應蘇懷江大學留在本地讀經濟學，蘇懷江答應蘇時讓她大學畢業後出國訓練。
蘇懷江本以為她就是三分鐘熱度，等大學過去，她早忘了自己當初說的話，乖乖回到他身邊進入蘇氏企業，再過幾年，就按照原定的婚約嫁給沈三少沈彥舟，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但一切的發展都與他的計劃背道而馳，他想盡辦法辦法壓制，可蘇時偏偏就像一塊漂亮的金剛石，越打壓越堅硬。
直到上次在醫院，他聽到蘇時拉著池煜，斬釘截鐵地在病床前說，她不是他博取利益的工具，她可t以成為任何她想成為的人。
只要她想，她能成為任何自己想成為的人，而並非一輩子在蘇懷江安排好的軌道上運轉。
那個語氣，那種眼神，現在蘇懷江還記憶猶新。
那次，他長久以來的固化思想第一次被蘇時動搖了。他第一次懷疑，自己這麽多年來做的是對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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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可笑，真正讓他觸動的也不是池煜那一顆赤誠的真心，而是他那份文件。跟蘇時鬥了這麽多年，最後他依然是被利益和金錢敲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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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懷江用粗糲的指腹抹了一把眼角，清了清被黏住的嗓子，轉過身子面對池煜。這次，他的眸中中不再帶有輕蔑，泛著某種浮動的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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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煜抿了口茶，擡眼。
“我是老人家，但我也沖浪，網上那些東西我是一點不落地全知道了。”
“想要和我蘇懷江的孫女在一起，你得先把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關系理清楚，別今天和這個女的上熱搜，明天和那個女的搞暧昧。”
蘇懷江對上池煜玩味的眼神，猝不及防被嗆了一下，重重地咳了幾聲，露出難見的窘迫，“你別誤會，我就是，見不慣我們蘇家的人受委屈。”
池煜忍住笑，“好的爺爺。”
蘇懷江咳得更大聲了。
什麽爺爺！誰是你爺爺！亂叫什麽！沒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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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蘇懷江結束談話之後，池煜從蘇家老宅出來的時候已經不早了，他怕蘇時還在等他，軋著月光一路開飛車回到家。
一開門，客廳空留著一盞落地燈還亮著暖黃色的光，不見人影。
估計是已經睡下了。
他輕輕將門關上，目光落到餐桌上放著的透明水杯上，裏面裝著淡粉色的液體，表面還飄著幾片玫瑰花瓣。
下面壓了張紙條，寫著：
蘇時牌玫瑰花茶，一口提神醒腦，一杯趕走煩惱。
池煜低低笑，握起杯子仰頭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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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時房間的門沒關緊，池煜本不想去打擾，可路過她房間時，隔著門縫看到裏面的黑暗，又鬼迷心竅般推開了她的門。
天氣熱，蘇時身上只蓋著一層薄被，側躺著睡在床上，身體的曼妙曲線被勾勒出來，在黑暗中若隱若現。
池煜靠在門框上，雙手環胸垂頭看她。
這一周的奔波，都是為了今晚能堂堂正正地站在蘇懷江的面前。
他是很累，比拍戲累一百倍，可只要想想蘇時，他就覺得什麽都值得了。
此時此刻，蘇時正安安穩穩地睡在他的床上，睡著他的枕頭，蓋著他平時會蓋的被子。
四舍五入就等於......
池煜哼笑了一聲，在心底自嘲了一句幼稚，又忍不住看了一會，才關上門，轉身回了自己的臥室。
-
第二天是周末，蘇時難得能睡到自然醒，而且不知為何，昨晚她睡得極其舒服。
已接近正午，房間裏還是暗沈沈一片，她坐起來，擡手揉了揉眼睛。
意識漸漸回籠，昨晚的事情慢慢回到她腦海裏。
該死，她進房間明明只是想瞇一下來著，怎麽就這樣睡著了！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她思考了這麽多天，昨晚又在沙發上醞釀了那麽久的措辭和勇氣，睡了一晚全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門外響起有人走動的聲音，蘇時煩躁地抓了一下頭發，這下又要重新捋一遍她想了八百次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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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越煩燥，蘇時挫敗地低下頭。
開場白還沒想好，屬於蘇母的專屬鈴聲就在旁邊響了起來。
蘇時癱倒在床上，這大周末的到底讓不讓她活啦！
她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拿起手機接聽，有氣無力地“餵”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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