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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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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咚

蘇時不想再和他說話,於是側過身去背對著他,一塊接一塊,自顧自地把那盤哈密瓜全吃完了。許是整個餐廳安靜太久沒人講話,等她吃完起身想走,才猛然想起旁邊還有個人。

她轉頭去看。

池煜就那樣坐在椅子上,安安靜靜的,頭耷拉著,闔著眼,呼吸平穩。

蘇時歪頭瞧了幾秒,然後擡起手輕輕地推了推他的肩膀,試探著叫了一聲:“池煜?”

那人沒動,也沒有應答。

這是......睡著了?

蘇時被這入睡速度給驚到。

怎麽醉得這麽快,剛剛還能說話,怎麽這就睡著了。

現在的問題是,她該怎麽把這尊大佛弄回房間。

整個一樓都靜悄悄的,蘇父和蘇母早已經進了房間,阿姨還在忙著收拾,蘇時不太想麻煩她。

雖說她身高擺在那,作為運動員平時也一直有做力量訓練,但要把187的大高個兒搬上二樓的房間也確實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蘇時看著在椅子上睡熟的池煜,一秒,兩秒,某人完全沒有要蘇醒過來的跡象。

她嘆了一口氣,最終還是任命地環住他的腰,將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費力地把他拉起來,就這樣扶著他踉蹌著上了二樓的客房。

池煜醉得不清醒,身上沒力氣,整個人都倚在t蘇時身上。兩人的身體幾乎嚴絲合縫地貼著,蘇時透過衣服的布料,手指能摸到他精瘦的腰身,不由得在心底暗暗感嘆一番。

希望內娛所有男星的身材管理都按這個標準卷起來。

二樓的客房在盡頭,等蘇時扶著人走進去,已經花光了所有的力氣。她剛騰出手按下墻壁上的燈光開光,就被池煜帶著整個人摔倒在床上。

不知是不是客房許久沒人住的緣故,連燈光都顯得有些昏暗。

朦朧中,蘇時被人摟著脖子,摔進一個堅硬又溫熱的胸膛。

很奇怪,池煜明明睡著了,手上的勁兒卻不小,就這樣把蘇時摁在他懷裏,一動不動。

“池煜......”蘇時叫了聲,兩人的距離本來就近,一開口,她的嘴唇幾乎貼在他的脖子上。

池煜一雙濃眉擰在一起,似乎是感覺到懷中人的抗拒,手上的力氣不減反增。

蘇時掙紮了半天,反倒惹池煜睡得不舒服了。他翻了個身,把一只手臂墊在蘇時的腦袋下,另一只手摟過蘇時的腰身,將她一下子抱進自己的懷裏。

蘇時呼吸一滯,鼻尖抵到池煜的臉頰,甚至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

身體有一瞬間變得僵硬,心臟在胸腔中跳動激烈。她確實已經很久沒和任何異性如此親密過了。

蘇時有些艱難地側過臉,伸出手揉了揉他的頭,學著從前的樣子安撫他,“你乖啊,你先松開手,我去給你煮完醒酒湯。”

這麽哄了會,察覺到腰上的禁錮松開了些,蘇時找準時機,用力推了池煜一把,手撐在旁邊爬起來,可算能松口氣了。

酒後的池煜被這麽一推,身體癱軟地躺在旁邊,身上的衣服也因為推搡變得有些淩亂。

出於好心,蘇時俯身將他的身體擺正,又拉過旁邊的被子蓋在他身上。她微低頭,半跪在床邊,捏著被子的一角在他的脖子那掖了掖。

池煜的面龐就這麽籠在暗黃的燈光裏,鋒利的輪廓此時都顯得柔和無比。

這是重逢後,蘇時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看他。

他眼睛閉著,稠密濃黑的睫毛就這樣安靜地鋪下來,在眼底掃出一小片陰影。削薄的嘴輕抿,嘴角勾勒出很淡的一絲笑意。平日裏的不羈此時倒是一點都瞧不見了。

很難不承認,這樣的臉就應該在娛樂圈裏,在聚光燈下。

她再往下看。

因為熱,池煜將衣領往下拉了些,露出胸口一片微紅的皮膚。

在靠近左胸的位置,隱隱約約露出一個彎彎曲曲的圖案,向心口的方向延申,再往下便看不清了。

像小溪。

蘇時盯著看了幾分鐘,沒移開眼。

這紋身是什麽意思呢?蘇時忍不住想。

像他這樣吊兒郎當,好像沒什麽事能入心的人,這個紋身一定對他有特殊的意義。

“還打算看多久?”

猝不及防地,面前低啞的男聲響起,打斷了思考的繼續。

醒了?

蘇時一緊張,顧不得什麽,慌忙直起身,卻因右腿跪久了有點麻,腿一軟,整個身子又往下跌。

池煜也沒料到她沒站穩,手下意識探出來扶住她的腰,怕她受傷。

兩人的距離又一下子縮得極短。

蘇母端著醒酒湯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床咚的畫面:蘇時跪在池煜身上,手撐在他耳朵兩旁,池煜紅著臉,手摟著蘇時的腰。

像是要接吻。

就算是見慣了大場面,蘇母還是手一抖,碗差點沒拿穩。她撇開眼,咳了咳,將碗放在了床頭櫃上,“醒酒湯我放這了,小煜你趁熱喝。阿姨就先走了。”

“不是,媽......”知道她媽肯定誤會了,蘇時轉身欲解釋,回應她的只有母親貼心的關門聲。

身後有人悶聲笑了一下,“你要解釋什麽?看起來要被霸王硬上弓的人是我吧。”

“......”蘇時緩慢回身,看著床上人的嘴臉,皮笑肉不笑地回應:“你放心,這輩子我都不會幹這種事的,尤其是對你。”

池煜煞是認真地“哦”一聲,語氣還挺可惜的,“你剛剛趁我睡著看了我這麽久,我還以為你是想這麽做的呢。”

蘇時不可置信:“你裝睡?”

池煜將雙臂墊在腦後,往後躺了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你的動作實在不算輕柔,我被吵醒了。”

客房的窗戶被張姨打開了,為了給這個房間通風,夜晚的涼風從窗外吹進來,樓外的枝條的暗影在如輝的月色中投在房間的墻壁上,暗影隨風湧動著。

蘇時想,剛剛就不應該給你蓋被子,讓風吹死你。

“我剛剛只是在好奇,你身上的紋身挺有設計感的。”她咬緊牙,沖池煜宛然一笑,“就是不太符合你的性子。”

明明是個狂拽二百五,在身上紋什麽山水風景圖。如果剛剛看到的紋身是小豬佩奇,她倒不會這麽驚訝。

池煜似乎沒想到她會突然提紋身,錯愕一下,緊接著斂去了臉上的笑,“蘇小姐是這樣多管閑事的人,我之前竟然不知道。”

稱呼又變回了冷冰冰的蘇小姐。

他的態度轉變得實在太快,話裏冷淡的滋味讓蘇時不去註意都不行,她大腦停頓了一下,開始反思剛剛自己說的那句話。

或許這個紋身對他真的有很重要的意義吧,剛剛那句話確實是有點冒犯了。

蘇時不是那種做錯了還扭扭捏捏不願承認的人,她舔了舔唇,溫吞地開始道歉:“對不起啊,我剛剛......”

“沒事。”池煜打斷了,看起來不太想聽蘇時的道歉。那雙原本多情的桃花眼微擡,眸色微沈,又回歸了那種懶洋洋的狀態,“這麽多年,蘇小姐的對不起還是說的這麽熟練。”

“我......”

“我要休息了。”池煜將被子往上拉了一下,居然真的就這樣閉上了眼睛。

“......”蘇時梗了一口氣在心口,看見床上的池煜因為喝多了酒而皺著的眉,到嘴的話還是變成了:“你記得喝醒酒湯。”

池煜悶悶地“嗯”了聲。

這種情形,蘇時也沒再自討無趣,轉身出門走回了房間,邊走還邊想,和池煜重逢後,自己的脾氣真是越來越好了。

-

那晚別墅格外安靜,連平日裏隱入夜色的蟲鳥聲都聽不見,蘇時難得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吵醒她的不再是鬧鐘,而是幾個人在樓下熙熙攘攘的聲音,她媽的聲音在其中尤其突出:“小煜,下次再來玩啊,我們隨時都歡迎你。”

接著又隱隱約約聽到一點池煜的聲音,不太清晰。

蘇時在床上迷糊地睜開眼,習慣性地先摸旁邊的手機,鎖屏的時間顯示是十點半,上面有一條池煜發來的微信。

池煜:【先走了,昨晚還是謝謝你。】

這麽客氣?不太像他。

蘇時清醒了點,她揉了揉眼睛,下床簡單洗漱了一番,等她下樓的時候,連賓利的尾巴都看不見了。

她也沒意外,站在餐桌旁給自己倒了杯水,出去送池煜的蘇父蘇母已經進屋了。

“怎麽沒人叫我?”蘇時喝了口水,溫開水流進喉嚨,潤了潤嗓。

蘇母回答:“我們想叫的。小煜說你難得休息,讓你多睡會。”

“是你的小男友心疼你啊。”蘇父也跟著附和。

蘇時拿著水杯的手一頓,杯子裏的水被她晃蕩了一下,零星濺了出來。

怎麽感覺一晚上之後,池煜已經成功打入他們家內部了?

-

當晚,某大廈頂樓高檔餐廳內。

“什麽??!”於笛音量提高,嘴裏一口茶差點噴出來。

“你能不能小點聲。”蘇時瞪了她一眼,而後略帶歉意地朝周圍的人笑了笑。

“不是,”於笛壓低了聲音,卻依舊不敢相信,“你和池煜在一起了?”

“只是合約戀愛。”蘇時糾正。

“合約戀愛不是戀愛啊?再說了,那電影裏多少這樣假戲真做的。”於笛反駁。

“......我們不是電影。”蘇時手指敲了敲桌子提醒道。

“嗯我知道。“於笛將一塊牛扒送進嘴裏,邊嚼著,邊俏皮地朝蘇時做了個wink,“你們是真愛。”

蘇時看著在對面笑彎了腰的好友,面無表情地說:“於笛,別逼我在這麽高雅的場合扇你。”

於笛是蘇時從小到大的好朋友,兩人都是許城世家圈子裏出了名的大小姐,性格卻十分迥異。蘇時成熟理智,而於笛整日笑嘻嘻,沒心沒肺的。誰都想不到,這樣兩個人卻玩了二十多年。

雖然每次於笛像剛剛那樣犯賤的時候,蘇時都很想和她絕交。

“理解一下姐姐,畢竟死去的cp突然攻擊我,我有些控制不住我自己。”於笛終於笑夠了,一本正經地解釋起來。

當年蘇時和池煜談戀愛的時候,於笛可是他倆的頭號cp粉。後來兩人分手,她還為此傷心了一段時間,不知道的以為分手的是她。

“不過話說,你怎麽會找他簽合約啊?合約戀愛t對象是前男友,這劇情想想就好刺激。”於笛越想越激動,腦海裏已經腦補了一場破鏡重圓的大戲。

“別提了。”蘇時想想就頭大,只好簡單地把整個事情跟好友陳述了一遍。

“我c啊,那你倆還真是......”於笛想了想措辭,“緣分未完啊。”

畢竟分手這麽久,還能有這個巧合,那真是緣分不淺。

“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於笛又問。

蘇時沈思了一下,“現在我爸媽已經知道了池煜的存在,那婚約就暫時拖住了。我爺爺那邊,等過段時間我比賽完再跟他說吧。”

餐廳環境高雅,來這消費的大多數是儀表堂堂的有錢人們,所以身後的一道高跟鞋聲在安靜中尤其刺耳。

那聲音剛好在蘇時她們桌邊停下。

“喲,這不是蘇大小姐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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