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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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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4 章

第九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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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侍熊是什麽人, 他察覺到了岑姣停下了動作。

雖說他半邊身子已經疼得麻木了,現在,卻仍舊是有種想要大笑的沖動。

他盯著岑姣, 為自己發現了岑姣的軟肋而感到興奮。

做大事的人,不能有軟肋, 就像趙明焱,是他的血脈又如何,是由他親手帶大的又如何?該舍棄的時候, 仍舊是要毫不猶豫地舍棄。

只有像他這樣的人, 才能夠做成大事,才能夠無論身處什麽樣的絕境都有翻身的餘地。

像岑姣這樣的孩子, 是不行的。

她有軟肋,所以永遠會被人威脅, 只要被威脅,那便留有後患,棋局永遠都會朝著趙侍熊的方向傾斜。

趙侍熊看著岑姣,他幾乎已經按捺不住心中的喜色。

他的臉上, 幾乎已經折射出了心中的狂喜之意。

見岑姣久久沒有下一步動作, 他緩緩直起腰來, 額頭幾乎要頂上岑姣的指尖, “我如果死了,能有你的那個小男朋友陪葬, 也不虧。”

“岑姣, 走到這一步,你還沒有贏過——”

趙侍熊的聲音卡在了喉嚨裏, 他臉上閃過驚訝,駭然, 種種情緒糅雜在一起,最終讓他垂眸看向自己心口的位置。

岑姣這一下,還不夠深,沒有立刻奪走趙侍熊的性命。

以至於,趙侍熊還有時間,來聽岑姣說這些話。

“如果魏炤死了,我用自己的命賠給他。”岑姣冷聲道,“但今天,我絕不會讓你活著離開這棟樓。”

話音落下,岑姣再次朝著趙侍熊的方向刺了過去。

趙侍熊瞳孔閃了閃,他沒有想過自己的判斷會有這樣失誤的時候,好在剛剛岑姣推倒他時,他摔到了一旁的桌邊,那兒有個呼叫按鈕。

守在樓裏的人,並不知道他在做些什麽,所以不大好用。

不到萬不得已,趙侍熊也不想去用,可是這種時候,趙侍熊已經顧不上去想,是不是會被人發現自己在做這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了,他猛地往前伸手,拍響了桌下的按鈕。

報警聲在岑姣耳邊炸開。

她眸光閃了閃,快步走到了趙侍熊身邊。

趙侍熊的這具身體在腐爛,就算岑姣不殺他,短時間內等不到陳諾來救他,也只有一個死去的下場。

只是他仍舊想要掙紮,仍舊想要搏一搏,搏出一個可能。

可偏偏,岑姣不叫他如願。

只見岑姣撿起了地上掉著的短刀,比起簪子,短刀更易取人性命。

撲嗤一聲,刀刃穿胸而過。

岑姣手中的短刃,將趙侍熊捅了個對穿。

趙侍熊的手還伸著,他吐出最後一口氣,終於轟隆一聲,砸在了地上。

門被人從外面撞開。

岑姣不再去管躺在那兒的趙侍熊。

她快步走到趙明焱身邊,將半死不活的人扶了起來。

撞開門的人進來後,先是看向了倒在地上的趙侍熊。

只是等他看清趙侍熊的模樣,登時楞在了原地。

趙侍熊自然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只是看他那樣子,怎麽也不像是一個剛死的人!

岑姣正想著該怎麽對付這會兒沖進來的幾個與自己沒什麽仇怨的人,幾人身後,忽然有一道男聲出現。

“用我帶給你們的東西!”

“往你身後扔!”

是許承安。

許承安是魏炤的朋友,岑姣雖不信許承安,卻信魏炤。

聞言,岑姣立刻從口袋裏摸出那顆小型的炸彈,按照許承安之前教的,按下去,然後扔出去!

松開手後,岑姣扶著趙明焱往外跑。

只是兩人還沒有跑出去多遠,便被震飛了出去。

岑姣倒是還能忍受,回頭去看,剛剛那幾個闖進去的人暈倒在地,看著沒什麽生命危險。

只是趙明焱的狀況很是不好,他本就失血有些多,現在又受到了沖擊,整個人臉色灰白,看著已經有些不省人事了。

許承安擡手扶住了趙明焱,他看了眼屋內的情形,轉頭看向岑姣,“先走,這兒我會處理。”

岑姣點了點頭,她跟著許承安下了樓。

一路上,岑姣都很沈默,許承安也是,他一路上,只是看了看岑姣,什麽特別的話都沒有說。

直到三人上了車,許承安才開口詢問岑姣,“你似乎並不驚訝是我出現在這裏。”

岑姣沒回答許承安的問題。

她坐在後座上,兀自打開了藥箱——她將自己身上的傷口簡單處理了一道,等到傷口處理好,岑姣才擡頭看向許承安,“趙侍熊死了吧?”

許承安微微一楞,他轉過頭,看向了岑姣。

他沒有想過,岑姣問自己的第一句話,會是這一句。眸光閃爍,許承安緩緩吐出一口,“死了。”至少他剛剛瞥了那一眼,躺那兒那個,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更像是已經死了很久很久,“死得透透的。”

岑姣閉了閉眼,她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眼時,她的神色已然如常,絲毫沒有什麽特殊的表現。

“我要去找魏炤,他——”岑姣頓了頓,她的視線從一旁的趙明焱身上掃過,“他麻煩你了。”

許承安微微皺眉,他盯著岑姣,有些拿不準岑姣的意思。

“魏炤讓我來帶你離開,我不能放你走,如果你出事,我沒辦法同他交代。”

岑姣擡了擡眼皮,她看向許承安,沒說話,她只是那樣平靜地盯著許承安。

許承安低聲罵了一句,他開了車門的鎖,卻又在岑姣準備推開車門時,開口道,“魏炤他一早就知道了自己可能出事,所以才會將你的事情托付給我。”

“趙侍熊死了,我可以安排你和趙明焱一起先去安全的地方去。”許承安嘆了一口氣,“如果魏炤在這兒,他不會同意你現在去找他的提議。”

岑姣半只腳踏出了車子。

聽到許承安的話,她回眸看了眼駕駛座上的人,“那只能說,你不了解魏炤,至少不了解我面前的魏炤。”

關上車門前,岑姣又深深看了趙明焱一眼t,“趙明焱就拜托你了,等他醒了幫我告訴他,等我忙完了手頭的事情,就會去看他的。”

許承安應了一聲。

從車裏下來的人已經走到了車頭前。

岑姣擡手,將灰色衛衣的帽子套在了頭上。

她微微縮了縮肩,擡腳朝著小巷子走了過去,這兒沒什麽人,小巷子裏乍一看,十分冷清。

許承安沈默地看著岑姣走向那條漆黑的小巷子。

過了許久,他才緩緩移開了落在岑姣背影的視線,他看向前方,眉頭卻是微微皺起。

岑姣身上,似乎多了點先前沒有的東西。

那是濃重的死氣。

******

魏炤坐在椅子上。

他雙腿分開,左右腳踝上都被拴上了一條鐵鏈子,鐵鏈子的另一端沒入地板,完全被澆築進了水泥地面。

魏炤的雙手也被捆在身後,他不得不背脊微微後仰,靠在椅背上。

在他面前,是一棵巨大的青銅樹。

那棵青銅樹被放在一個巨大的鼎裏,而那個鼎,就在魏炤幾步外的地方。

陳諾並沒有對他做什麽別的事情,在將他帶走後,就關在了這間屋子裏,而後再沒人出現過。

魏炤打量著四周的一切。

他被關著的房間——暫且先認為是個房間應該很大,也很空曠,那不知從哪兒來的水聲,滴滴答答,有回聲在他的耳邊回蕩。

燈光只照亮了魏炤身邊那一圈。

再往遠些的地方,漆黑一片,仿佛一點光都透不過去一樣。

被關在這種地方,最難熬的地方,在於把控不住時間。

或許你會覺得已經被關了很久很久,但實際上,才短短幾分鐘。

當時間被無限拉長,身體上的疲累也會被放大無數倍。

尤其是耳邊一直斷斷續續傳來水流聲時。

魏炤擡了擡眼皮,他看著面前的那棵青銅樹,強迫自己不在這樣的水流聲中睡過去。

他的思緒有些渙散,直到稍遠處傳來腳步聲。

魏炤眨了眨眼,他擡眼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是陳諾。

陳諾站在青銅樹下,她穿著黑色的鬥篷。整個人小小的一團,鬥篷下擺一直輕輕晃動著,好像下面有什麽一樣。

魏炤擡眼看向陳諾。

陳諾和裝在鼎裏的那棵青銅樹,仿佛融為了一體。

魏炤眼皮擡了擡,他看著眼前的人,感覺自己仿佛在看另一個世界的人一樣,有幾分怪異之感。

陳諾冷漠地盯著魏炤。

她也沒說話,就是直挺挺地站在那棵青銅樹下,然後直勾勾地盯著魏炤。

魏炤也沒有開口,他冷靜地看著陳諾,想要弄清楚面前的人究竟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然而,變故在此刻發生。

那棵青銅樹活過來了一樣!本該固定的枝椏忽地開始瘋長,葉片由小變大,枝椏朝著陳諾心口的位置飛速生長。

魏炤瞳孔輕顫,他眼眸瞪圓了些。

陳諾仿佛絲毫不知道青銅樹的變化,她仍舊站在那兒,動都沒動。

“躲開!”魏炤出聲提醒。

陳諾的眼眸這才顫了顫,像是剛剛清醒過來一樣,朝著右側輕輕一閃,躲過了那生長過來的枝椏。

許是魏炤出了聲。

那青銅樹停下了自己的生長,以一種張牙舞爪,枝椏亂飛的狀態停在兩人的面前。

陳諾輕輕喘著氣,她胸膛微微起伏著,鬥篷下擺擺動的速度更快了,甚至帶有窸窸窣窣的聲音。

魏炤皺了皺眉,他看向陳諾,“趙侍熊古稀之年,尋什麽長生也就算了,你正是年輕的時候,怎麽也能因為什麽長生將自己推到現在這個位置。”

陳諾冷冷地看了魏炤一眼,她並沒有回答魏炤的問題。

只是她心中有些煩躁,這個問題,這幾天裏,不是只有魏炤一個人問過他,趙明焱也問過。

兩人措辭不同,語氣不同,意思卻是相同。

陳諾胸膛的起伏變得明顯了些,她感覺自己有些站不穩了,皮膚上方,蟲子的觸角貼著皮肉緩緩爬動的時候,讓陳諾身上仿佛過了一道電。

她似是有些什麽別的情緒,卻又好像什麽情緒都沒有。

只見她轉身走到了青銅樹前,竟是自己擡掌,朝著那棵青銅樹新長出來的枝椏重重拍了過去。

鮮血噴灑,落在青銅樹上,發出滋滋的聲響。

陳諾面不改色地退後半步,然後抽出了手,她的左手手掌被那青銅樹的枝椏貫穿,留下一個血肉模糊的瘡口。

魏炤被陳諾的動作驚到。

他知道趙侍熊一行人是瘋子,可是卻第一次這樣直觀地感受到他們究竟瘋到了什麽地步。

微微揪起的心臟上方,有密密麻麻的疼痛感蔓延開來。

魏炤眨了眨眼,他擡頭想要去看清眼前的東西,卻覺得那棵青銅樹的影像變得愈發模糊。

陳諾回頭時,便看到魏炤腦袋一耷拉,整個人似是暈了過去。

她擡手拍了拍,陰影中出來了兩個男人,陳諾擡了擡下巴,冷聲吩咐道,“將祭品掛好,等趙先生回來,就可以進行儀式了,不要耽誤趙先生的時間。”

那兩人應了一聲是。

然後走到魏炤身邊,一左一右地將人架了起來。

******

魏炤知道,自己應該是陷入了某種幻覺,或是說回憶。

因為他認得那個在他前方走著的小孩,那就是小時候的他。

小男孩的身邊,跟著一只看起來剛剛滿月沒多久的小狗,一人一狗沖在前面,在林子裏上躥下跳的。

在他們後面,跟著一對夫妻。

穿著防曬服的女人看起來十分溫柔,看著小魏炤上躥下跳,也不開口訓斥,只是略有些擔憂地開口,“阿炤,你慢些跑。”

魏炤有些恍惚,他好像記起了什麽。

他小時候,是和父母一起去過黔州的,只是這段記憶,在魏炤那裏,一直很模糊,他只隱約記得自己是去過黔州的,可是去黔州的那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些什麽,魏炤他都不記得了。

他不記得自己和父母玩了些什麽,也不記得在黔州見了些什麽人,更不記得為什麽,從黔州回去後,他的父母會決然分開。

就在魏炤恍惚的瞬間,周圍的景色發生了變換。

原先看起來還不算茂密的叢林陡然變換,四周的樹木變得繁茂擁擠。

眼前的路,像是被什麽一點一點地抹去了。

魏炤聽到了小孩子的哭聲,和小狗的叫聲。

他循著那聲音往密林深處走,耳邊那哭聲叫聲和潺潺水聲攪和在一起,惹得魏炤有些分不清方向。

這聲音本就有些吵鬧了,隱約之間,魏炤仿佛還聽到了閑聊聲。

像是在不遠的地方,有人紮營一般。

那些聲音,時而模糊時而又清晰,那些聲音落在魏炤的耳朵裏,讓他更恍惚了。

那些聲音讓他有些熟悉,暢快的大笑聲,閑聊聲,是他隊友的聲音。

魏炤擡手掐了自己一把,好在,雖說是幻覺,他仍舊是能夠察覺到疼痛,痛感讓魏炤清醒了些,面前有些模糊的環境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那些閑聊聲漸漸遠去,仿佛剛剛只是魏炤的幻覺。

可是魏炤知道,那不是幻覺,那只是他一段記憶的投射。

但,如果那閑聊大笑聲,是他記憶中的投射,那麽那個小魏炤經歷的事情,也是自己記憶中的事情,而非杜撰出來的嗎?

心緒微定後,魏炤仔細分辨著小魏炤的哭聲是從什麽方向傳來的。

等大致分辨出方向後,他朝著哭聲傳來的方向快步走了過去,只是等他靠近,四處的景色又開始發生變化。

哭聲也漸漸止住了,魏炤聽到有人聲靠近。

“這兒有個孩子!”是個男人的聲音。

魏炤下意識地想要躲起來,只是很快,他就發現,他能看到這個回憶片段裏的人,回憶片段裏面的人並不能看見他。

說話的男人很快就靠近。

他一行是三個人,除了男人本身,還有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

在魏炤看清那三個人臉的時候,如遭雷劈,僵在了原地。

男人的長相,第一時間只是讓魏炤覺得熟悉,可那個女人的臉,卻是和岑姣很像。

魏炤知道那個女人不是岑姣,所以,他也在第一時間就明白了過來,那個女人是岑姣的母親。

魏炤緩緩吐出一口氣,他的視線緩緩移動,落在了男人懷裏抱著的那個孩子身上。

是個小姑娘,圓滾滾的,白團子一樣。

臉上沒什麽表情,手裏抓著個比她臉還要大些的棒棒糖。

魏炤有些想笑,唇角顫了顫,卻又覺得頗有些不合時宜了,他擡眼看向前方。

岑玥擡手,將岑姣接到了自己的懷裏,她看向身邊的男人,微微擡了擡下t巴,“去把那個孩子拉出來。”

那是一個被雜草枯枝遮蓋的山洞。

也難怪小魏炤會掉進去,那兒極難看出是個山洞。

很快,岑姣的父親就將小魏炤從山洞裏撈了出來。

小魏炤看起來有些懨懨的,趴在岑姣父親的懷裏,連擡起眼皮都很費勁。

岑玥微微皺眉,她看向小魏炤,“這孩子,怎麽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

這種地方?

魏炤在一旁聽得有些疑惑,他四下張望,就是普通的深山景色,要非說與他後來常去的深山有什麽不同,那便是很安靜,沒有鳥蟲的聲音。

岑姣的父親摸了摸小魏炤的額頭,“在發燒。”他說,語氣顯得有幾分凝重,“得將人送下去。”

送下去?

是指送到山下鎮上去嗎?

岑玥搖了搖頭,“最近族裏事情太多了,不能橫生枝節了。”

岑向辰聞言微微一楞,片刻後,他像是做出了決定,將小魏炤放回了地上,“那就不管他了。”

岑玥沒動。

她的視線落在小魏炤身上,眼眸中閃過意思不忍。

在這個地方,不管這個小娃娃。

那麽這個小娃娃只有兩個結局,一是死在這兒,二是被其他族人發現,帶回去,當成免費的祭品。

只是無論哪種結局,都是一種走向,那就是這個小孩兒會死在這兒。

被岑玥抱著的小岑姣忽然晃了晃胳膊,她手上巨大的棒棒糖險些握不住從她手中掉下來。

岑玥低頭看向小岑姣,輕輕嘆了一口氣,如今有了岑姣,她不願意橫生事端,不想將岑姣攪進危險中去。

一絲一毫的可能性,岑玥都不想去賭。

只是那個走字,卡在喉嚨裏半天都沒有能吐出來。

反倒是岑姣,忽然咿咿呀呀了起來。

聽小岑姣發出動靜,一旁的岑向辰眸光閃了閃,他有些緊張地走到了岑玥身邊,擡手捏住了小岑姣晃動著的胳膊,“姣姣?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呀?”

只是雖說這樣問了,岑向辰倒也沒指望岑姣會回答自己什麽,他只是有點擔憂地看向岑玥,“這段時間,母親有點過於關註姣姣了。”

他口中的母親,是岑玥的母親,也就是岑姣的外婆。

岑玥聞言眸光閃了閃,“她動了越過我將族長之位讓給姣姣的念頭,這念頭,很難打消。”

岑玥看向岑姣的目光很覆雜,溫和擔憂,攪在一起,最終成了一個母親看向自己孩子時才會有的視線。

“族裏如今是一副爛攤子,姣姣摻和進去,一輩子都毀了。”岑玥閉了閉眼,她嘆了一口氣,“還有些時間,我會想法子的。”

只是,剛剛這一遭,讓岑玥下定了決心。

她要護住自己的女兒,那就不能救這個路上遇見的小男孩。

岑玥睜開眼,眼底閃過一絲無奈,她偏頭看向岑向辰,“走吧,我們該回去了。”

岑向辰點了點頭,沒有再看一旁地上昏昏沈沈的小魏炤。

只是兩個大人抱著一個孩子剛剛轉身,小岑姣便往後伸長了脖子,她藕段一樣的手揮動著,對著魏炤。

“哥哥。”小岑姣喊道。

岑玥和岑向辰停在了原地,他們有些驚訝地看向小岑姣。

小岑姣並沒有因為他們兩個的視線而停下自己的動作,反倒是手腳並用地從岑玥懷裏掙脫,跌跌撞撞地朝著不遠處的小魏炤跑了過去。

四歲的孩子,走路都還有些跌跌撞撞的。

小岑姣一路上,身子搖搖晃晃的,像是隨時會摔倒一樣。

可偏偏,就連手上的棒棒糖都沒有掉到地上去。

她停在了小魏炤身前,回頭看向岑玥,“媽媽,救哥哥。”

魏炤有些好奇,一個四歲的孩子,當真知道【救】這個字的意思嗎?

只是這好奇,在他升騰起水霧的眼裏,一點一點地消散。

原來,他與岑姣不是一見如故。

而是久別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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