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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悔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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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悔過

在被吻的時候, 大腦的窒息感源於對一個人的感覺。

不同於強勢且洩醋意的感覺,反倒周嶼淮越是溫柔幾分,裴溪便越容易想到岑悅, 想到他們來棲山鎮的目的。

裴溪啟唇, 在紊亂的呼吸聲裏張嘴咬了周嶼淮,她聽到一聲倒吸氣,隨後又緩緩呼出來。

對方沒有生氣,唇邊被她咬破了,一點鮮紅滲了出來,周嶼淮聲息中帶著無奈。

“解氣了嗎?沒解氣再讓你咬。”

裴溪盯著他破了小口的唇邊,眸色稍稍動動,鼓著氣也不說話, 只是靜靜地移開眼睛。

“我又t沒生氣。”

裴溪轉向另一側,手腕被對方手掌包裹住, 一股餘溫順著皮肉透過血管浸透渾身。

“你很奇怪。”

周嶼淮沒心沒肺地笑了笑, 同時是在端倪她,放開她手腕時人站了起來, 人坐到了沙發上, 離輪椅不到半步的距離。

“如果沒有一個借口,我不知道能用什麽方式來接近你, 或者說, 試圖和你有聯系, 我這麽說,你能明白嗎?”

周嶼淮手腕落在膝上,擡頭看她時, 眸光裏滲出一點光。

裴溪認真聽著,視線輕輕上移與他碰撞。

這句話像什麽呢?特別像是剛談戀愛那會兒, 經驗不足總是屏息一切悸動的聲色,試圖想造就一切的好印象。

沒有在一起以前,她會小心翼翼,會將牛奶跟糖果一塊塞進周嶼淮的書桌裏,也會刻意在他值日的時候找借口留下來。

到後來才發現,那些她以為一個人的兵荒馬亂,其實對方早給過很多次的暗示。

比如是,他不喜歡喝牛奶,但知道那一瓶牛奶是她送的,所以會在眾多追求者的禮物間,借著打球渴了的名義,把牛奶留下。

裴溪那時候是不明白,後來她明白了。

這段感情比她想象的還要難忘。

裴溪指尖掐進大腿肉裏,使勁地逼出眼神中的尖刺,故作鎮定地問他:“那你帶我來這兒,不是因為網絡上帖子?怕人找我麻煩?”

周嶼淮聞言輕聲笑了笑:“我在北海,誰敢動你?”

對啊,北海沒人敢。只要她和周嶼淮搭上關系,任何一家媒體就不敢亂報道,也沒人敢陰著找她麻煩。

“我是想換個安靜的地方。”

周嶼淮說這句話的時候,聲調弱了些,手腕輕巧地往後收,不知所措,像是在醞釀下面的話。

他不自覺的喉頭滾動,猶豫再三後緩出一口氣。

“如果是因為這樣,你可以直接說。”

裴溪沒看他。

“噢?是嗎?那你不見得會給我好臉色。”

“你都沒提,你怎麽知道?”

裴溪轉而註視著他。

其實周嶼淮是猜的不錯,那時候她的確不會因為這個理由跟著他到棲山鎮,可是如果直接一點,她不會產生一種心虛感,不會對周嶼淮產生誤會感。

她怕的,是這些誤會蔓延,最後再一步步扼殺僅存的念想,再讓他們真的沒可能。

“你是不是該告訴我,你為什麽轉變?”

周嶼淮徐徐看她,手指帶過她的發絲,將額前的碎發撇開,桌上的茶盤裏放著糖,那是劉總夫人帶過來的。

周嶼淮附身拿了一顆慢慢剝著,糖紙的聲音在安靜的空間裏慢慢炸開。

裴溪想到了裴母發的那條微信。

到現在她都還沒回,一方面她真的是在躲裴母,倒不是不想產生交集,而是她害怕見到裴母。

從爸爸離世開始。

裴溪想了想後慢慢說:“你如果問我後不後悔分手,那我大概能回答你,我怕詞不達意,但我也總是詞不達意。我什麽也沒忘,也沒辦法忘。”

“周嶼淮,你記不記得,我告訴過你一句話。”

周嶼淮轉動著糖紙,將那顆淡藍色的糖果含進嘴裏,輕描淡寫問:“哪一句?”

“我記住你的時間,比你記住我要久。”

周嶼淮淡笑一聲,氣息就從鼻尖溢出來:“我比你要早,不管怎麽比較都是我先記住的你,你看,我到現在都記得第一次在飯桌上,你吃的滿臉都是油。”

裴溪皺皺眉,看著周嶼淮唇邊未收幹凈的笑意,配著這句話,那些嚴肅的氛圍就變得輕松了些。

“我哪有?”裴溪很嚴肅地在問他。

周嶼淮只擡了擡眉:“你再好好想想。”

裴溪真的認真想,一秒......兩秒......

“我想起來了。”她撐著臉頰,滿是鎮定看他,“你是說你不好意思剝蝦殼,然後連著殼一起咽下去那次?”

周嶼淮按兵不動地望著她,嘴裏含著的糖果沒了動靜,眉心輕輕動了動,神情是在問:什麽時候?

他只需要一個眼神,裴溪就明白,接著說:“你桌上沒殼,我爸問你蝦味道怎麽樣,你說有點鹹。”

裴溪的擡了擡下巴,似乎是覺得自己贏了。

周嶼淮沈沈地卷起睫毛,眸光裏是異動,又是難以喻說的感覺,任憑搜遍腦海,都沒想起來做過這事。

見周嶼淮不說話,裴溪補一句:“什麽表情?我又沒冤枉你。”

他們提的是第一次見面,年少時的初見,印象總是特別深刻。

周嶼淮忽地笑了,別過臉壓著滿臉的寵溺。

試著收掉笑意,又忍不住起身去抱她,最後讓她坐到自己腿上,手圈著她的腰,哄著說:“十幾年前的事情你還記得這麽清楚,那你後不後悔?”

周嶼淮不碰上她打石膏的腳,讓她腳擡高放在了沙發扶手上,同時輕偏頭等著她的答案。

“想過很多次,以舊人身份,重新開始,我站在你看不見的地方,看了你好多次,我食言了不夠有理由站在你面前,我想,從很早開始,我就在後悔。”

裴溪睫毛低著,被一層水霧浸透,眼球像是玻璃珠。

她呼吸都是潮熱的,她後悔過很多次,只是不敢說,也不敢提,其實她根本忘不掉那個認真喜歡過的人。

周嶼淮還是神情淡定,輕擡著眼皮看她,微微帶著笑貼近:“後悔藥給你吃。”

“什麽?”裴溪剛張口,對方強勢而有溫度的吻貼緊了她的呼吸,周嶼淮含著的糖果宛如後悔藥,順著舌尖滑進她嘴裏,輕壓慢撚的壓住她的氣息。

藍莓味的糖果在味蕾上跳動著。

裴溪不自覺地攥緊了他的領口,從肩膀到腰線瞬間提不起一點力氣,只能由對方拖著,嬌小地縮在周嶼淮懷裏。

最後睫毛上的水漬也被對方一點點蹭掉。

這顆糖的味道和那年收到的有區別,甜度上是不一樣的感覺。

裴溪很早之前就記住了他,但真正被他觸動,是在醫院的那個晚上,羽絨服衣兜裏的那一顆糖果。

糖很甜,甜到忘記了在冰冷的海水裏浸泡的時候。

也忘記了最後回頭時,父親在車窗內掙紮的神情。

裴母每一句話都沒錯,但只有裴溪知道,裴母不是一種無奈,是原本就有的權衡利弊,她希望聽到一句實話。

畢竟在海水之下,如果她沒有試圖拽著裴母的衣角,裴母還會不會回頭看她一眼,將她也帶上去。

這個答案,裴溪一直不敢問。

因為即使問了,也只是一句話:只能救你。

她當然不信,這件事是心結,她也不知道大概要過多久才能忘,在醫院的那晚,她是產生了從未有過的孤寂感。

而周嶼淮的那顆糖,不太起眼,但卻像是在荒原上點燃的火把,就是......心臟沒那麽疼了。

周嶼淮手裏的糖紙捏出了聲音,在這個吻之間,兩個人呼吸都亂作一團,每一拍都像是在挑逗生理上帶來的反應。

糖果化開的後,味蕾帶來的酥麻感慢慢減淡了些,裴溪條件反射一般收緊了手,貼著滾燙的衣料。

纏綿中,周嶼淮加深了吻意,輕噬慢咬著呼吸,仿佛像是在用這種方式哄著一只小貓。

直到懷裏的小貓悶哼一聲,他才穩著呼吸放輕了。

裴溪眼尾燒得厲害,垂著睫毛也不看他,指尖被薄光照得透明,她看了看自己受傷的腳。

沒等她開口說話,周嶼淮說:“我不碰,等你傷好,我再試試吃蝦不剝殼。”

後音是調侃,讓她手指忍不住收得更緊了,喉間滾動一陣,故作淡定:“我要去洗漱了。”

周嶼淮什麽也不說,橫抱起她,朝著廁所去。

“我幫你洗。”

這話聽著是一點也不輕浮,周嶼淮會跟她開各種玩笑,但一向是很有度,會尊重,戀愛談的從來都是像教科書。

後來的這段期間,都是周嶼淮在照顧她。人特別規矩,她在旁邊玩手機的時候,周嶼淮就在邊上辦公,渴了她喊他,餓了也喊他。

小情侶之間的嬌縱是會一夜之間找回的,歸根結底其實都是因為兩個人的念念不忘。

從那天晚上過後,周彥跟岑悅沒再過來,聽周嶼淮說她們是直接回了北海。

所以過來這一趟像是在審查,審查周嶼淮和誰一起走的。

她t給陸祁回了短信,答應了吃飯的事情,但具體時間沒有定,她問周嶼淮知不知道陸祁回來的事情,周嶼淮也沒瞞,說,他們一直有聯系,陸祁因為有個項目在出差,回國後一直沒有聯系他。

裴溪當時握緊了手機。

在周嶼淮看不見的地方,再次看了一眼手機的短信。

[陸祁:我在棲山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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