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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不能周嶼淮是為了她來的棲山鎮?

她和棲山鎮又沒什麽關系。

況且最初周嶼淮在她面前展現的目的只是為了那只瓶子。

青釉雙耳瓶在北夏年間產的, 瓶身沒有特別之處,北夏年間由瑞盛帝王統治時期,雙耳瓶是用於在神廟裏供奉神明, 盛四季的水露珠供神明享用的。

讓神明保佑能降甘露, 風調雨順,後來神廟的供瓶多了,扔掉可惜,於是便有百姓花香火錢將舊瓶請回家中,以保平安。

故事是民宿的老太太講給裴溪聽的,裴溪可以猜測,老先生將瓶子寄給舒繡奶奶,也是有這等寓意。

臺階上泛潮, 天放晴,民宿大廳後邊有一扇門, 從這兒出去是個小院子, 大雨澆滅了綠植的生機。

裴溪就坐在臺階的小板凳上。

老太太的拐杖往前方指:“每一次下雨,那條路就爛得不成樣子, 不然你們還能順著上去, 去那山坡上走走。”

老太太說,坡上有松菌, 有竹筍, 不過雨天路滑容易摔著, 不註意還會踩空。

“城裏來的姑娘都長得白皙,要是想去山坡上玩兒可得小心。”老太太語重心長交代,而後問她, “你男朋友怎麽沒下來?還在忙工作吧?”

裴溪目光定了下,面色尷尬:“他不是。”

“吵架了?”

又是剝雞蛋, 又是抱著她上下樓,想不被誤會都很難,外人看來,像是吵架的小情侶,靠著旅行來修覆感情來了。

“吵架很正常,奶奶年輕的時候也跟老頭吵架,我們吵的可厲害了,摔碗砸盤子,完事了後,他又去收拾,老頭脾氣好,不然我們早散了。”

老太太講起這些事情的時候,眼裏是惆悵。

裴溪想,周嶼淮脾氣也很好。

“吵架不要往心裏去,不是什麽不值得原諒的大錯,好好溝通,去逛逛,就好了。”

老太太眼裏的分歧和裴溪眼裏的不一樣,她和周嶼淮的問題似乎從不是吵架這麽簡單。

“不是男朋友。”裴溪的尾音輕聲嘆著。

老太太打住話,繼而說:“多觀察觀察。”

裴溪迎著風擡頭,抿出一個笑,一個強裝淡定的笑。

她快分不清,他們為什麽就散了,那時候的她還不認識陸臺蕭,那時候的裴媽媽也不在內地,算下來,她的身邊只剩下奶奶和周嶼淮,後來的她,還推開了一人。

裴溪面對他的時候,滿身心都是沒理。

她沒有理由和周嶼淮對峙,更找不到合適的答案回答對方提出的每一個問題,從那段戀愛過後,她就像個尋不到方向的候鳥,徘徊於落日餘暉間,尋不著歸巢的安穩。

周嶼淮從樓上下來,一邊還接聽著李喻的電話。

...

“先生沒說什麽,倒是岑家還專程來看望先生一趟,網上的新聞最近我給撤了些,半島堂那兒也隨時盯著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已經走了。”

...

周嶼淮下了最後一步臺階。

“誰幹的?”

“我找到了那晚蹲守偷拍的那個人。”李喻的聲音在聽筒裏回響著,周嶼淮側身,餘光將裴溪的背影收在眼底。

他就站在大廳中間,直視著那單薄的背影。

在涼風裏,襯衫外是件咖色小馬甲,發絲跟著風漸漸起,沾了杏花春雨,蕩了塞北秋風。

周嶼淮看得眸光發酸,不動聲色繼續站在她的身後,隔著廊道,隔著熟悉。

“一個大學剛畢業的,自己正創業呢,開設了個講情感帖子的公眾號,正在起步階段。我估計在外邊轉悠的,基本也都是這一類,這小夥子閉口不說誰拿錢雇的他,他就只是說想跟熱點給公眾號多加兩條新帖子,下午就蹲在了半島堂。”

周嶼淮有留心聽:“下午,那他拍到了什麽?”

神色慢慢收斂了些,繼續聽著李喻往下說。

“不過真的很奇怪,按照道理,下午蹲守,他想要熱點,怎麽也是拍裴小姐和陸臺蕭更容易掀起風浪,但這相機裏邊全是您和裴小姐的照片。”

如果真的是自己來的,那怎麽會自動忽略掉裴溪和陸臺蕭?

除非是誰在借著他的做法再推一把,所以這些人要拍的就不是別人,而是他和裴溪。

會是誰這麽做?

好處在哪兒?

周嶼淮頓了三秒,說道:“查清楚。”

“會的,那陸臺蕭,還需要繼續盯著嗎?”

周嶼淮眼睛看得發酸,眼皮垂了垂,一只橘貓彼時正好跑到裴溪身側打轉,貓毛像是一層細絨飄浮在光暈裏,這景象是唯美恬靜,實在不宜用別的話來打破。

裴溪側身去看貓,好像是餘光發現了他,轉頭用清透的眼神看他。

那眼神幹凈到沒有一絲多餘t的雜念。

“盯他做什麽,查清楚,他為什麽接近裴溪。”

周嶼淮聲音很小,裴溪還是淡定的神色,看樣子,沒聽到他說什麽。

掛了電話,周嶼淮朝著她走去。

“婚姻和與人相處不能著急,那些說什麽年紀到了就該結婚的話可別聽,女孩子可以多挑挑,尤其是過日子。”

老太太手碰著裴溪,湊近了說。

裴溪手擼著貓,眼睛一下移開不和周嶼淮對視,轉過去聽。

“瓷窯遺址來了個年輕的小夥子……聽說是從國外剛回來的……”

裴溪的眼睛一瞬間就僵了,她能想到的是昨天老太太給小亮做媒那事兒,所以這句話下面的內容她大概已經猜到了。

“負責北夏瓷窯遺址修覆,前幾天來了咱們這兒吃飯,那小夥子人體貼,又健談,人不錯,等明天,我讓小亮帶你過去看看。”

裴溪聽得眼尾僵硬,又時不時轉神觀察周嶼淮的步子。

周嶼淮停在了半米外,裴溪視線移了移,只是尷尬地笑著,也不知道怎麽接話。

“那奶奶覺得我怎麽樣?”

周嶼淮說話了。

老太太整個身子往後轉,周嶼淮臉上掛著禮貌的笑。

裴溪的耳朵像是被蟲蟻叮咬了一番,癢酥酥的,迅速看周嶼淮一眼,任由著正午不燥的陽光侵吞眼尾的肌膚,最後灼燒成淺淡的紅色。

“要是再體貼點,倒是一表人才。”

老太太說話直白,手裏的拐杖換了個方向拿。

裴溪聽得因此短暫地望了周嶼淮一眼,同時手從小貓身上收回來,交疊放在了膝蓋上。

她假裝什麽也沒聽到。

也假裝看不見,周嶼淮目光在自己身上。

周嶼淮笑:“我努力。”

裴溪站起來,靠著門框,撫平馬甲的褶皺,也不看周嶼淮。

“話不是說著好聽的,得有實際上的行動,你們年輕人啊,會說話,真的要實際行動起來難吶,你怕是就只有一張嘴能說。”

老太太坐著的椅子咯吱一響,人拄著拐杖站起來。

周嶼淮臉色並沒有因為老太太的話而改變,相反就是一種溫溫淡淡。他有禮貌、有風度,任何時候情緒穩定,老太太的話不刺耳,但也算不得有多好聽。

“是,您說的對。”周嶼淮往前走了兩步,目光在裴溪身上,靠近後才看向老太太。

“抱歉,我先借個人走。”

周嶼淮握住裴溪的手腕,裴溪渾身顫了一下,反應過來看他,但整個身子已經被拖著往前帶。

“你帶我去哪兒?”

“出去逛逛,天氣很好,適合約會。”

裴溪是聽得面紅耳赤,說者總是一副溫淡嫻熟,沒有一點的傲嬌體制,是墻邊柳,挺直了腰板,不懼昨夜所有的狂風驟雨。

“去哪兒逛?”裴溪抽出自己的手腕。

“隨便逛逛。”

民宿往前有一條長階梯,階梯夾在兩棟房子中間,這裏下去,可以直接到達正街。

這幾年發展旅游業,小鎮經濟也在拔高,在大城市能看到的品牌咖啡也開到了這裏。

從暴雨後,難得晴,特產的商鋪裏,逛的人極少。

聽人說,換做往常,會排很長的隊。

現在還沒有到旅游旺季,加上一場暴雨導致洪災吞沒周邊的鄉村,來的人更少了。

他們從一直往街尾去,停在一家賣燒餅的地方,燒餅是特產,裏邊是當地的黑豬肉加上特質的鹽菜做餡料,出爐時外邊還要刷上秘制醬汁,老板身後的屏幕滾動著上中央臺的錄像,反覆播著那一段。

裴溪多看了一眼,周嶼淮也不問她要不要吃,反倒是直接問:“要幾個?”

裴溪咽了咽口水:“一個就好,你吃不吃?”

“我不吃。”

周嶼淮從拿出錢包,付了一張整的。

錢包裏是沒有零錢的。

燒餅十二塊一個,老板見慣了游客,一邊翻面烤著,一邊念:“吃過我們家的燒餅,下次還得想來。”

裴溪掛著不失禮貌的笑,後邊的招牌上有好幾個簽名。

“第一次來棲山鎮,得嘗的一定是我們家燒餅,上過央視節目的,主持人周詩還簽名了。”

老板認真烤著,像是在宣傳燒餅招牌。

身後的人也跟著看,有的拿出手機拍照打卡。

“周詩的簽名。”裴溪看著牌匾的字,念出了聲,才華橫溢家喻戶曉,連簽名也氣勢磅礴。

周詩的簽名最顯眼,用的是紅色記號筆寫的。

後邊的屏幕也放著她的錄像,這家燒餅上的節目正好是她主持的。

周嶼淮掃了一眼,問:“你喜歡這個?”

“她的簽名很好看。”

裴溪只是輕描淡寫地誇了一句,很有特色的簽名,記號筆寫出來感覺上也不一樣。

“她在書法領域也很出色,曾經接過一個委托單,逝者是個書法家,有為她專門題過一首詩詞。”

裴溪會欣賞一切美好的同性,女人勵志的故事總是很吸引人,周詩就是其中一個。

“燒餅一個,拿好,小心燙。”

裴溪接過說了聲謝謝,緊接著,一只手摟住她的肩膀往懷裏帶,她的步子一個回旋,整個人心臟跌倒了谷裏,猝不及防的動作她絲毫不能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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