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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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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

嚴安華沒有聽到他們的話, 而是把目光對向了白薇:“白薇你老實告訴我,恢覆高考的消息,你到底聽誰說的。”

白薇不知道嚴安華怎麽了, 感覺一下子忽然變了一個人:“我之前也就說是可能啊。”

嚴安華:“可能,一句可能我們就在這個小屋子內度過了幾個月的時間,白薇你為什麽不好好學習,是不是看著我們這些人每天起早貪黑的模樣很好笑。”

白薇:“我沒有, 我只是身體不好。”

嚴安華:“真的嗎?那我還有機會回城裏嗎?我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許巧麗, 馮家會,李夢安她們幾個都七嘴八舌地安慰著她,白薇見他神色不對, 許巧麗又悄悄地給她打個招呼, 示意她趕緊溜走。

結果人剛走到門口, 就被嚴安華高聲喝住了。

說實話,她以前從來沒有覺得嚴安華的存在感有這麽強烈過,每次都是沈默地站在一旁,鮮少說話,不吭不響, 每次都在暗處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不僅是她楞住了, 屋子的其他人都楞住了,大約沒有想到嚴安華這麽生氣。

“白薇, 你想幹什麽去?”

白薇緩慢地轉身, 知道暴怒的人不能惹,立馬停住了腳步:“我當時真的沒有說一定。”

許巧麗當時也沒有說百分之百, 只是說了可能只是嚴安華太過想要回去, 所以把讀書當成唯一的稻草了,現在聽到可能沒有高考, 整個人便有些崩潰了。

其他人都攔著嚴安華,害怕他做出什麽意外的舉動。

白薇則在腦海裏思考著怎麽才能解決目前的狀況。

她是確定今年年底一定會放出高考的消息的,就是不知道面前的人信不信。

白薇覺得就是她十分確定地說可以,嚴安華也不一定相信她。

正僵持著,屋外傳來了腳步聲。緊閉的門被人從外面粗暴地打開,隨後一聲呵怒說:“你們幹什麽呢?”

蔣勁柏回來的時候習慣性地看著白薇的屋子,跟往常不一樣的是。白薇大多數不跟許巧麗一起學習,更喜歡一個人待在屋子內自己看書。

她也沒有早睡的習慣,每每都等到夜深了,她才熄滅煤油燈,開始睡覺。

今天他回來得還算早,不過八點,回來的路上老遠便開始註視著那扇窗子,結果沒有看到自己意料之內的燈光,腳步不自覺地加快,結果走到門口也沒有聽到裏面的聲響。

今天睡那麽早?

不像白薇的風格,她以前不到十點都不睡覺的。

蔣勁柏正在納悶,正想明天早點回來問問,人還沒有離開就聽到堂屋內的聲響,像是在爭吵,蔣勁柏想著白薇那病弱的模樣,該不會給人起沖突了吧,如果真的是這樣,就她那較弱的模樣,還不被人一拳就打壞了。

心裏這般想著,腳上的步子不由得加快了。

等他打開門,就看到眼前的這一幕。看到大家都圍著白薇,看著她毫發無損,蔣勁柏的心才緩緩落地,又看到視線的另一邊,嚴安華憤怒地看著白薇。

蔣勁柏不自覺地站在白薇面前,攔截嚴安華的視線。

從憤怒沖上心頭的嚴安華,剛剛還憤怒得不行,這會兒聽見蔣勁柏的聲音,整個人不自覺地發一下抖,隨後神志立馬回神,看見旁邊的人又回想自己怒氣沖天,不控制自己的模樣,頓時羞愧地低了低頭。

對著白薇道歉:“對不起,今天是我太急躁了。”

蔣勁柏緊緊地吧白薇護在身後,看著面前的人說:“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針對起白薇起來。”

這會兒冷靜下來也知道嚴安華不是故意的,低聲解釋說:“就是他可能學習壓力有點大,今天又聽說不會恢覆高考了,心態有些崩。”

蔣勁柏還是有些不滿:“那跟你有什麽關系?”

好吧,她確實是無妄之災了,“就是會恢覆高考,不是我先起的頭嗎?”

蔣勁柏冷哼一聲:“怎麽是你?各個知青都在傳,大家又不是沒有眼睛,沒有腦子,自己不會去看,怎麽就管你什麽事情?”

這話暗地裏罵誰,大家都知道。

嚴安華自然也知道,這是說他的,剛剛對著白薇無能狂怒,已經讓他心生愧疚,這會兒蔣勁柏罵他,只能低聲認了。

“白薇,真的很抱歉,剛剛是我急切了。”說話的間隙忍不住紅了眼睛,好像誰欺負她一樣。

白薇還沒說話,站在他身邊的李夢安說:安華哥,你別內疚了,大家都知道理解。

許巧麗也幫著腔:“是啊,我們這幾個月相處得那麽好,千萬別傷了和氣,你說呢,白薇。”

白薇剛開始確實有些生氣,不過也理解嚴安華,從一個富裕的地方來到這樣的地方,每天面對著幹不完的農活,甚至未來幾十年都不一定回去,喪失了希望,好不容易有一點回去的希望,眼下又要打破了。

再說,他也沒有對她造成實際的傷害,這人道歉又誠懇白薇說:“沒事,我理解。”說完拉了拉蔣勁柏的衣袖,示意他千萬不要弄得太尷尬。

看得出來,這幾人晚上天天一起學習,感情不錯,又住在一起肯定不會弄得太僵。

白薇從蔣勁柏的身後探出頭問:“蔣勁柏,你幹什麽去了?怎麽那麽晚才回來?”

蔣勁柏你還沒回答,外面遠遠地傳來鐘時渠的聲音:“蔣勁柏,你媽媽給你郵寄了好多好吃的,你真的不吃嗎?”

什麽牛肉,還有糧票,甚至連一些罕見外國東西也郵寄來了,滿滿地一大包,看出來確實心裏掛念著他。

白薇:“你去取信了?”

蔣勁柏點點頭,又看著一旁羞愧低著頭的嚴安華,見他滿臉後悔,心裏才好受一些,不過也不想輕饒他。

“剛開始白薇都說清楚了,她看書是因為無聊再加上聽人說快要高考了,她從來沒有確定地說過,更何況你們現在努力學習,都是你們自發的行為,關關白薇什麽事情?”

嚴安華越想越後悔,不知道自己剛剛犯了什麽神經:“對不起白薇,真的很抱歉。”

讓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給她道歉,白薇也有些不好意思。

“沒事,誤會解開就好,你以後不要再這樣了。”

嚴安華:“我一定不會這樣的。”

蔣勁柏不知道滿意還是不滿意,應了一聲。鐘時渠好像沒有感受到這裏的氣氛,拿著東西歡快地走了過來,還把裏面的東西,給大家分享一下。

白薇挑了一款自己喜歡的巧克力,沒想到這個年代都有這個牌子了,又看看蔣勁柏,現在能買得起這個的,非富即貴啊。

鐘時渠見大家神色嚴肅問:“怎麽了,這是,怎麽一個個都那麽嚴肅,是不是你們已經得到好消息了?”

白薇咬了一口巧克力,味道很濃,她已經很久沒有嘗過這個味道了,還挺懷念。

上次吃巧克力好像也是因為蔣勁柏,自己為數不多的好東西,倒是全是他給的。

見沒人說話,鐘時渠自顧自地說:“你們是不是都知道了?上面已經決定要恢覆高考了?”

他話一說完,屋子內的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他,好像說出了什麽意外的消息。

鐘時渠把手裏的牛肉幹吃完:“你們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嚴安華是最先反應過來的:“真的嗎?”

鐘時渠:“剛剛你們那麽嚴肅不是因為這個消息嗎?”

許巧麗立馬喜上眉梢,本來也不確定,但是現在鐘時渠一說,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你在哪聽說的?真的嗎?”

鐘時渠指了指蔣勁柏說:“今天剛剛寄的信,是真的,上面的人正在討論呢。”

馮佳會:“啊,真的太好了t,太好了。”

嚴安華也立馬松了一口氣,但也沒有忘記找蔣勁柏確認。

“這消息是真的嗎?”

蔣勁柏心裏雖然有些不高興,但鐘時渠已經說出來,也沒必要說謊:“真的,不過恢覆高考的時間還沒確定,快的話今年年底,慢則明年開春。”

“沒事,沒事,能有一個確切的消息已經不錯了。”

蔣勁柏又囑咐說,這個消息只是內部消息,還沒確定,不要外傳,其他人都認真地點點頭,蔣勁柏才拉著白薇出去。

白薇離開後,又挑些吃的才回屋子。

不過人剛剛進去,蔣勁柏便攔住了她:“給,這些是專門給帶的”

白薇看著上面的外文字體,全是保健品。

“吃了對身體好。”

白薇知道自己身體弱,也難為他大老遠地從國外郵寄回來,又郵寄到李家村,雖然效果可能一般,但好歹是心理安慰。

白薇接過來,對著蔣勁柏認真地道謝說:“謝謝你,我會好好吃的。”

蔣勁柏:“嗯。會對你身體好嗎?”

白薇不願意告訴他,其實效果不大,但還是點點頭:“應該會有。”

蔣勁柏聽完,笑了笑說:“那就好。”

屋內的四個人一聽到這個消息,先是震驚,隨後又是驚喜,隨後立馬投入到學習之中。

現在這個消息還沒擴散,他們已經提前知道了,這樣的話,是不是就比其他人多一些覆習的時間。

許巧麗:“這下子真的要好好感謝白薇了,我們已經覆習幾個月了。”

馮佳會:“確實要好好感謝白薇。”

幾個人誇獎一番後,又立馬沈浸到學習之中,今日的熱情跟以往都沒辦法相比,以前也會有激情,但是現在不一樣罷了,目標就在遠方,只要他們努努力就能夠得到。

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了,高高懸掛在天邊的月亮早已經往西偏移,墻壁上的時鐘,滴滴答答地轉著一圈又一圈,屋內的人沒有一個人說要睡覺,個個都精神抖擻。

時間一點點過去,當時針指向一的時候,李夢安猛地一擡頭才發現時間已經那麽晚了。

明天八點前還要去勞工處集合,李夢安拍了拍身邊的人:“巧麗姐,都一點了,咱們睡覺吧。”

許巧麗以前很少學到這麽晚,都沒有感覺到時間的流逝都那麽晚了。

“行,收拾收拾東西,趕緊睡覺。”說完又給嚴安華打了一聲招呼。

嚴安華的視線從書本上移開,擡頭看看墻壁上的鐘表說:“你們先睡吧,我再看會兒。”

許巧麗:“咱們睡吧,學不動,學不動。”

李夢安看著說完這句話後,立馬投入書籍的嚴安華,張了張嘴,最後安慰和祈求的話沒有說出口。

她知道安華哥今天受了刺激,所以不來送自己也情有可原。

是的,每次他們四個學習到深夜的時候,嚴安華都會送她回家,剛開始是擔心她害怕,有個男人陪著好一點,後面便養成了習慣,每次回家嚴安華都會送她。

李夢安也早就習慣了他的相送,每天晚上甚至隱隱期待這個時刻的到來。

在她看來,嚴安華是多好的一個人,學習優秀不錯,人長得也好看,無論每次她提出什麽樣的問題,嚴安華都能慢慢地給他解答出來。

在她有限的人生中從來沒有遇見這麽好的人.

就連蔣勁柏也比不上,蔣勁柏人雖然也好,但是喜歡他的人太多了,不想嚴安華,只有自己悄悄地在意他。

天色這麽晚了,許巧麗看著獨自一人的李夢安有些擔心:“要不要今晚就睡這兒了?”

李夢安搖頭拒絕,明天早上她還要幫著家裏做早飯,住這兒不方便:“沒事,離得近,我自己回去。”

“我和佳會送送你?”

李夢安出門的時候,看見了蔣勁柏還在亮著的燈:“沒事,蔣勁柏還沒睡,剛好我有些事情問他,你們趕緊睡覺吧,明天還要早起。”

許巧麗看著李夢安走向蔣勁柏的屋子,這才輕聲應道:“那好,我們就先睡覺。”

白天那麽大的工作量,晚上又要熬夜學習,確實很累。

李夢安走到蔣勁柏的屋前,果然人還沒睡,敲了敲窗子說:“蔣勁柏,你能出來一趟嗎?我有事情問你。”

蔣勁柏確實還沒睡,這個時間點一大堆的事情,更何況今天的孔易芬孔 女士不僅寫信告訴他恢覆高考的消息,也告訴他想讓他早點回京市。

這會兒他思考怎麽拖延一會兒時間。

李夢安敲門的時候,蔣勁柏還在思索,聽到聲響打開窗子問:“你們今天學到這麽晚?”

李夢安點點頭:“有些興奮,蔣勁柏,你能出來一趟嗎 ?我有些事情問你。”

蔣勁柏把寫到一半的書信折好壓在桌子上,隨後開了門走了出去,兩人也沒走遠,就在院子中間說話。

“你想說什麽?”

李夢安有些躊躇,過了一會兒才道:“我想問你,剛才說的恢覆高考的消息是真的嗎?”

蔣勁柏:“你懷疑我?”

李夢安立馬搖頭:“就是在想確定一下,如果這次是假的,我真怕安華哥承受不住。”

蔣勁柏笑了一聲:“放心,是真的,我才不會為了他編造個謊言。”

李夢安一晚上懸著的心終於安定下來:“那就好,那就好。”說完後,又給蔣勁柏道完謝後,準備離開。

蔣勁柏看著她踏入黑夜:“你這是準備回去?”

李夢安點點頭。

蔣勁柏:“我送你回去吧。你等一下,我拿盞燈。”

李夢安從來沒有這麽晚回去,距離雖然遠,還真是有些害怕,特別現在到處都是黑漆漆的。

她點點頭,道謝說:“謝謝你。”

白薇睡到一半忽然口渴了,起床喝了大半杯水,又去了廁所,等回來後剛坐下沒一會兒就聽到院子裏傳來聲響。

悄悄地打開窗戶,看了看院子的人,天太黑,視線不明,根本看不清,正當她猜不到是誰呢,屋外的人又返回屋內拿了一盞煤油燈。

這一照,白薇立馬看清了兩人的樣貌。

李夢安和蔣勁柏幹嘛呢?

蔣勁柏該不會真的相中夢安了吧。

這馬上就要恢覆高考了,肯定是要走的,夢安可不能犯糊塗啊。

等人走遠後,又看著蔣勁柏回來了,決定明天多囑咐一下夢安,千萬不要被某些花言巧語的男人欺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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