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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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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後

此後幾天, 阮桃桃有些魂不守舍,就連晚上做夢,都會夢到有好多人沖她追債。

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 駱青川察覺到她的反常,把她擁入懷中問:“你最近怎麽了?是不是有心事?”

阮桃桃仰頭看他,猶豫一瞬沒有說, 她不想每次都靠家人解決麻煩t。

“我沒事,可能太累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駱青川擡手輕揉她的太陽穴,低聲說:“要不再找個人照看圖書館吧?你這細胳膊細腿,搬書是力氣活兒。”

他每次都說, 力氣活兒留著他放學幹,但她不聽。

阮桃桃心中一暖,毫不猶豫地拒絕道:“暫時先不用,我這是小本買賣,一點都不累, 等我以後掙了大錢再說吧。”

“那你要答應我,下次把活兒留給我, 不然我就雇人。”

怕他說到做到,阮桃桃輕咬唇瓣, 只能勉強答應他。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已是夏末。

這半年多來, 阮桃桃除了看店帶娃, 還悄悄關註著阮家那邊的情況。

張琳琳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給她寫信,詳細匯報阮家的一舉一動。經過了解, 阮家的外債有一千元左右,都是向各家各戶借的。

借款期限是一年, 有些人等不及,便去要錢,阮必強也沒說廢話還了錢。

這讓村民和阮桃桃放心不少,但這顆火乍/彈仍懸著,估計等阮家把錢都還了,才能徹底安心。

剛好,阮鐵剛高考考到京市某大學,阮桃桃想趁機打聽一下。

同樣考上大學的,還有楊英華,在駱青川的幫助下,她成功考上京市師範大學,這把楊老太太震驚壞了,特意在國營飯店擺了三桌酒席慶祝。

花的是楊英華的錢。

擺席當天,楊英武把孟月琴也帶來了。老太太看見他們,撇了撇嘴唇,沒吭聲。

經過這半年的爭吵打罵,她對兒子的婚事已經放手不管了。管也沒用,楊英武一門心思認準對方,就差去殉情了。

今天來的賓客都是楊家的親朋好友,他們看了半年熱鬧,對老太太十分同情,在飯桌上不禁念叨著,“英武啊,你以前挺懂事的,可不能再惹你媽生氣了。”

趁今天大家都在,楊英武拉著孟月琴的細白小手,忽然宣布道:“告訴各位一個好消息,我和小琴已經登記結婚了,喜酒擺在十月,到時候大家都來啊!”

他話音剛落,老太太已經拍桌而起,“啥?你再說一遍?!誰讓你一聲不響登記的?!”

楊英武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度,說道:“我已經是大齡青年了,再拖幾年都老了。我和小琴是自由戀愛,誰都不能阻止,您也不能!反正我倆已經登記了,現在是正式夫妻,您要是看不慣,我倆可以搬出去住,省著惹您生氣。”

老太太氣得臉色發白,楊英華見狀,一邊幫她順氣,一邊斥責道:“你做事咋這麽沖動?結婚都不跟家裏商量一下,你眼裏還有沒有媽?”

楊英武眼露不悅,對她嘲諷道:“別以為現在變成大學生,就能對我指手畫腳,咱家也就你傻,老太太說啥是啥,三十多歲的人了,連婚都沒結,你有啥資格批評我?”

“楊英武,你放什麽狗屁呢?如果不願意呆,就趕緊滾!”

這時,楊英蘭從包廂外走進來,身後還跟著駱之禮。

大家不約而同看向他們,瞬間變得無比安靜,楊英武動了動嘴唇,欲言又止,沒敢回懟。

楊英蘭走近,拉開楊英華旁邊的椅子坐下,一臉嚴肅道:“今天是英華辦喜事的日子,某些人別找不痛快。”

孟月琴見形勢不對,眼珠兒一轉,笑著打圓場,“大姐,您別生氣。英武脾氣太急,有時候喜歡口不擇言,您別跟他一般見識。”

這半年來,她每次見到楊英蘭都笑瞇瞇的,卻對老太太和楊英華冷若冰霜,簡直是兩副面孔。

楊英蘭仍然肅著臉,不留任何情面,“他應該跟英華道歉,別忘了這十多年來,都是英華在照顧他,人要講良心,不能把良心餵狗。”

孟月琴尷尬地笑了笑,忙懟了懟楊英武的胳膊,示意他道歉。

他最聽她的話,又懼於長姐的威嚴,不得不低頭認錯。

老太太像是有了主心骨,對楊英蘭哭訴道:“你弟太任性了,偷偷跟人登了記,都快氣死我了!”

楊英蘭瞥她一眼,語重心長地勸說道:“兒孫自有兒孫福,既然已經登記了,還能讓他離是咋的?試著接受吧,這是你的命。”

老太太喉嚨一梗,特別想罵人。

怕他們吵起來,楊英華連忙出聲,“咱們先吃飯吧,大家都等著呢。”

老太太最好面子,尤其是在眾親友面前,她努力扯出笑容,張羅著。

這頓飯,所有人吃得食不知味,都在猜想楊家人還能怎麽鬧騰?

送走賓客後,楊英蘭把楊英武叫到無人的地方,訓斥道:“今天是你二姐大喜的日子,你搗什麽亂?如果你以後再敢出言不遜,別怪我不客氣!”

“我知道了,您幫我勸勸媽,對小琴好點兒,她一個女人不容易,現在是一家人了,別總擺臉色。”

“這是你們母子之間的矛盾,我不會參與。”

楊英蘭雙手環於胸前,才不幹那些吃力不討好的事。

“……”楊英武煩躁地撓了撓頭發,沒再吭聲。

*

傍晚回到家,駱之禮為她端來一盆洗腳水,幫其脫去涼鞋,問:“你真不打算管楊英武的婚事?”

“不管,婚姻這東西,甜苦自知。等他結婚,我只要隨份子錢就行了。”

楊英蘭把雙腳泡入水中,輕聲問:“你會不會覺得我無情,連自己娘家的事都不理會?”

駱之禮蹲著身子,往她腳面上撩水,仰起頭與她對視,眉宇間帶著淡淡笑意。

“我怎麽感覺,你在給我挖坑呢?”

“沒有,是你想多了,我在說正經的。”

其實楊英蘭很好奇,自己脾氣暴躁,又很倔強,不是一個善良的人,他喜歡自己什麽?

駱之禮認真回答道:“在我心裏,你比誰都善良,他們只是不值得你交出真心而已。”

“你真這麽覺得?”

“嗯,不然怎麽會對你念念不忘?”

他目光深邃,仿佛要把她的靈魂吸走,楊英蘭不自在地別開頭,唇角微彎,不得不承認,這老男人很會撩。

幾天後。

阮鐵剛獨自來京,一身的確良衣服,要比之前富貴許多。

身為長姐,阮桃桃把他安排在招待所,又領他去國營飯店,算是為他接風洗塵。

飯桌上,阮鐵剛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把用紅布包好的長命鎖,遞給她,“這是咱爸媽的心意,你收下吧,還有一些土特產,等吃完飯再給你。”

阮桃桃接過紅布包,感覺沈甸甸,打開來看,不由得睜大眼睛。

“這太貴重了,你快拿回去。”

銀子做的,估計要花不少錢。

阮鐵剛忙推回去,“這是爸媽心意,我做不了主,你快收起來,真想還,等見到他們再說。”

阮桃桃一時無奈,只能先把紅布包好,小心放入兜裏。

以她對後媽的了解,絕對不會買這麽貴的東西送給她。應該是阮鐵剛拿自己的存款買的。

這讓她不自覺地想起那些欠款,於是試探道:“我發現你變化挺大,爸媽出手也很闊綽,家裏是不是發生啥事了?”

阮鐵剛沒想隱瞞,如實說道:“我三舅在粵省做買賣掙了不少錢,就想拉咱家一把,爸給他一千多塊錢當作投資,這一年掙了不少,日子也比從前好過了。”

阮桃桃早聽說去南方做買賣的人越來越多,但她一直堅信,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咋可能啥都不幹就分錢呢?萬一被騙了怎麽辦?

可對方是後媽家親戚,說多了不好,容易引起誤會。

反倒是駱青川,把事情始末聽個大概,忽然問:“他們哪來那麽多錢?”

哪怕是在京市,也沒幾個老百姓能有一千元存款。

阮鐵剛回答:“向村民們借的,今年除夕前就能還他們。”

駱青川閃過驚詫,也認為這事有點不靠譜,直接問道:“你們不怕賠錢嗎?”

他沒提“騙”字,阮鐵剛卻明白他的意思,為三舅說起好話。

“我三舅為人仗義,腦子特別好使,就算賠錢也沒事,就當買個教訓。”

見其早做好最壞的打算,駱青川沒再追問。阮桃桃立刻轉移話題:“對了,蘭花考得怎麽樣?她被哪所學校錄用了?”

提起她,阮鐵剛瞬間沈下臉,沒好氣道:“就她那智商,給她覆習資料也白扯,她哪所學校都沒考上。你們還不知道吧?她把你們寄的覆習資料偷偷藏起來看,你說有這樣當姐的嗎?”

因為這事,阮家差點兒吵翻天!

阮桃桃驚在原地,下意識問:“我不是寄的兩套嗎?她沒給你?”

他咬牙切齒:“沒給,估計是不想我考上大學,真惡毒。”

“……”

阮桃桃不予置評,心想:他們姐t弟從小鬥到大,好像鬥上癮了。

阮鐵剛努力咽下這口怒氣,只希望在駱家人面前能保持住良好形象。

他以後要留京,就要比別人能屈能伸。

晚飯過後,阮桃桃把他送到招待所,想了想,柔聲叮囑道:“這裏人多車也多,車門在外要註意安全……”

聽她“劈裏啪啦”講一通,阮鐵剛只能賠笑,還要裝作很認真的樣子,實則這耳朵進那耳朵出。

等她講完,他無奈一笑,“姐,我發現你比以前能說了,這樣挺好,一定是姐夫的功勞。”

這話說的,阮桃桃不太愛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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