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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雲韶變了,水桃確定,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記憶中的那個活潑開朗,跟自己無話不說的人已經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這個喜怒無常,總愛蹙眉,不愛笑的桑王妃。

冉雲韶的改變讓水桃不滿,也不安。中間還夾雜一些慶幸。因為有了這樣的對比,才能顯得自己更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如今桑天祿回來了,她一定要好好表現才是。

給冉雲韶收拾完,她就回屋去,從屋內唯一值錢的木箱內,拿出這些日子自己悶頭苦作的長袍。

這些日子,她心中苦悶,仿佛只有心裏想著桑天祿,那些郁結才會短暫的消散。於是她就開始給桑天祿做衣裳。

桑天祿的身子她並不了解,至少肯定沒有冉雲韶了解。可是看了那麽多次,她多少也記住了這位王爺的尺寸,按照記憶中的模樣,做了這件長袍。

每每想到桑天祿會穿著自己做的衣裳出現在自己面前,她心中就有一朵小花兒悄悄地開了。她巴不得立馬沖出屋子,朝著月光大喊一聲。可眼下的身份,她只能壓著心中的喜悅。抱著那件空空癟癟的長袍,幻想抱著的是這天下最完美的男人。

水桃想過很多可能,她覺得就算是為了不駁自己的面子,桑天祿也會收下,並在自己的要求下穿上試試。可她萬萬沒想到,那位高冷的王爺連看都沒多看一眼,直接就那麽從她的身邊走了過去。

“王爺……”水桃小聲喚道。

桑天祿回頭。

“今日宮宴,水桃給王爺做了一件衣裳,只是不知道合不合適。”水桃的聲音很小,可還是強撐著擡起頭來。畢竟日後她可是要做桑王妃的人,不能這樣一直怯生生的。

“宮宴要穿正服,你來榆寧許久,連這點規矩都沒有麽?”桑天祿眼中滿是不屑。

聞言,水桃的臉紅了,也黑了。她深吸一口氣,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可是……”她想說,這可是她很用心做的。在冉雲韶吃的時候,她在做衣裳;冉雲韶在秋千上呆坐的時候,她在做衣裳;冉雲韶在睡覺的時候,她還在做衣裳。她不明白,自己的這份心,這個男人怎麽就是不懂呢?

桑天祿又不是傻子,這份心思他怎會不懂?可也正是因為懂,心中才越發厭惡。

放眼整個窪國,仰慕他桑王的女子何其多?桑天祿正眼瞧過誰?又將誰放在眼裏過?若水桃不是冉雲韶的人,恐怕就連跟他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可這個人卻妄想越俎代庖,簡直不可救藥。

就算是青樓女子,也知道不搶自己姐妹的生意。而這個大家出來的侍女,竟然連這點廉恥都沒有。這也真是讓人開了眼了。若不是有冉雲韶在。若桑天祿最先了解的是水桃,他想必不會對興朝這個地方有什麽好印象。

好在,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桑天祿沒心思跟這個小丫鬟耽擱時間,只是居高臨下,用一種高不可攀的語氣對她道:“什麽人,就要做什麽事。你是王妃的陪嫁丫鬟,不是本王的人。做衣裳,你也要給王妃做,而不是本王。”

“可……可是……奴婢是桑王府的人,也是桑王的人……”水桃的聲音越來越小,她低下了頭,眼淚落在了那曾經盛滿了希望的衣袍上。

“王妃,才是這個王府的主人。就連本王,都是她的。”桑天祿的語氣很霸道,可這話經不起琢磨。

等水桃再次擡頭的時候,那位王爺已經走遠了。今日宮宴,她無論如何也要跟著,不然這個桑王府就剩下她一個人了。她不要這樣,她才不要這樣。就好像整個桑王府就她一個外人。她是桑王府的人,今日理應跟隨主子入宮。

趕緊將衣裳小心翼翼地收到箱子裏,擦幹眼淚,水桃爬上了馬車。好在,並沒人讓她留下。只是桑天祿沒讓她在馬車裏待著,讓她出去跟寧良驥一起。

看著水桃眼淚汪汪地放下簾子坐在了外面,冉雲韶小聲問:“你不是說先不要挑明咱們發現她了麽?”

“該敲點敲點的時候也不能坐視不理。有些人,就是會得寸進尺。”桑天祿面無表情,說出來的話更是能凍死個人。

冉雲韶不禁打了一個寒顫,“桑王真可怕。日後我可得小心點,莫要做錯什麽事才好。”

“你我是夫妻,你的錯,也是本王的錯。外人看來,錯的不是你,而是本王。”

“這麽溫馨的話,你就不能溫柔一點說。”冉雲韶嘟了嘟嘴。

桑天祿回想了一下自己方才的語氣,發現是有一點公事公辦的模樣了。可他這也是第一次娶妻,不太會跟女人相處。他不會說好聽話,只能拉起身邊人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腿上,並用自己的大手蓋住。“本王的意思是,你不會錯。就算你犯了誅九族的罪,大不了本王給你陪葬。”

冉雲韶臉一紅,心一暖,小手翻過來回握住那只壓住自己的大手。“呸呸呸,瞎說什麽呢?”

“本王沒有胡言,本王的確在你的九族內。”

“我沒說這個,木頭。”

“隨你說什麽都好,木頭王妃。”

溫馨的時光總是短暫的,皇宮的大門很快就出現在了眼前。

馬車駛入宮內,冉雲韶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桑天祿緊握住她的手。

不用多言,冉雲韶心裏一暖,瞬時就沒那麽怕了。

這宮宴沒提前準備,並不如往常那般隆重。不過這也夠了,畢竟是皇宮,一般人幾輩子恐怕都見不到這場面。

桑天祿作為窪國唯一的親王,坐的必然靠前。冉雲韶作為桑王妃,也跟著蹭到了一個不錯的位置。

讓人意外也沒有那麽意外的是,史冰蘭的位置竟然跟他們可以說是不相上下,由此可見這位蘭貴妃如今在宮中有多得寵,就連桑莞都要坐在她的後面。

不管水桃的野心多大,一個小小的侍女,也只能站著,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

而駱吉卻是占了太後侄子的這個便宜,他竟然離桑莞就隔了一桌。

不管宮宴的主人是誰,桑天祿所在之地,都會被所有人的目光所聚集。

現在冉雲韶已經逐漸習慣了,她端坐在那裏,面無表情,桑王妃的氣勢足足的。

開宴前,皇上跟太後的寒暄是必要的。其實說來說去,無非就是那些客套話,慰勞一下桑天祿。

冉雲韶覺得無聊,一直想找機會跟史冰蘭說說話。

有時候,越簡單的辦法越有效。於是她拿起水杯,佯裝粗心將水灑在了自己身上。起身道歉,說要去換身衣裳。

史冰蘭知道她心中所想,起身:“臣妾帶桑王妃下去換身衣裳。”

淩貞勾唇,“去吧,早些回來。”

行禮退下,二人一前一後走出正殿。

看著二人出去,駱吉給水桃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跟著出去瞧瞧。

水桃剛要張嘴,桑天祿就好似明白了她的意圖。沒多言,骨節分明的手點了點空了的茶杯。還是伺候王爺重要,水桃倒了一杯茶,乖乖地守在桑天祿身邊。

出去尋了個沒人的地方,冉雲韶說道:“上次你給的舒痕膠真是好用,你看,真的沒有留下疤痕。”說著,她撩起衣裳。

“你啊。”史冰蘭的語氣有些寵溺,“今日的法子也是夠蠢的,你也不怕我不知道。”

“你這麽聰明,定然會發現的。”

時間不多,二人不能太多寒暄。史冰蘭換了個語氣,“我聽聞你母親也是興朝人。想著王爺一走,你在這無依無靠,若有母家傍身,或許日子會好過些。可是奇怪的是,我查了很久,都沒找到關於你母親家的任何消息。你知道你的祖父祖母是什麽人麽?”

冉雲韶搖搖頭,“不知道,我娘從來不說這些。”

“按理說應該不是小戶人家才是,怎麽會一點消息也沒有?”

“彎彎繞繞太多,誰知道呢。”對此,冉雲韶卻並不在意。

說是換衣服,其實也不用,簡單的擦一擦就行。

史冰蘭將她帶進屋內,小聲道:“算了,這個到時再說。先說今晚,桌上的湯,莫要碰。”

“莫非是有毒?”冉雲韶對皇宮的厭惡之情再次騰起。

史冰蘭頷首。“放心,不致命,只是會不舒服。你身子還未痊愈,小心為好。”

“別的沒事?”

史冰蘭搖頭。“據我所知,沒問題。不過你還是小心些。晚些我會勸你喝湯,你尋個借口躲過去,不要做的太明顯。”

“放心,我不會連累你的。”說完,冉雲韶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在這樣的地方生活,也是苦了你了。你說,當初你若是答應留在桑王府多好啊。”

“現在還說這個。快回去吧,莫要讓人起疑了。”

二人回去的時候,冉雲韶一臉的得意,史冰蘭一臉的挫敗。前者回到座位上,小聲對桑天祿道:“怎麽樣,我這小人得志的樣子演的像吧。”

“換個詞,王妃得志。”桑天祿語氣寵溺。

“對了,別喝湯。蘭蘭告訴我的。”

“蘭蘭?”桑天祿蹙眉。“那本王呢?你喚本王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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