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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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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鬼

終於幹完了一個大活兒,冉雲韶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擡眼看表,“天啊,已經一點多了?!”回覆她的沒有別人,只有身後音箱裏傳來的輕音樂。

她聽著音樂,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盡她一個紋身師的責任,盡管她現在只能自言自語:“四個小時不要沾水,少吃辣,少喝酒,盡量別吃海鮮。結痂的時候別扣。”

終於都收拾完了,冉雲韶聞了聞滿屋的消毒水味,躺在沙發上喝了一口水。電子時鐘顯示現在是淩晨一點四十五分。這意味著第二天已經開始了,也就是說她錯過了父親的忌日。

她看了一眼窗外朦朧的月色。美則美矣,只是她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大半夜去墓地,就算不遇見鬼怕也會遇見壞人吧。可今年正好是父親去世的第三年,這麽關鍵的時刻,不去怕會遭報應。

喝了兩口水,她決定還是去吧,反正那是有人看守的墓地,又不是什麽荒村野墳,相對還算安全。冉雲韶背上包,臨走前將桌上的水果刀放在了包裏。

打車的時候還鬧了一段烏龍。大半夜的接到去墓地的單子,司機師傅比這個年輕貌美的少女更害怕。將車停下,他一言不發,連平時的什麽“請您系好安全帶”之類的職業用語都沒說。只是咬著牙,慘白著臉色往目的地飛速開去。

好在冉雲韶是個話多的,她也看出了司機師傅的恐懼,笑道:“師傅您別怕,我是人。”

聽著那略微沙啞的嗓音,司機師傅這才壯著膽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坐在後排的少女。瞬時,他松了一口氣。那雙眼睛雖然略顯疲態,但光芒四溢,鬼是不會有這樣的眼睛的。最重要的是,她有影子。“小姑娘,你可嚇死我了。我聽同行們說,晚上要是接到這種奇怪的單子不能拒絕,要給人送到地方,不然會死於非命的。”

司機師傅的語氣有些陰森,冉雲韶打了一個寒顫。“師傅,大半夜的咱們還是說點別的吧,我一會兒還得去墓地呢。”

“你還真是去墓地啊,這大半夜的幹什麽去?也不怕看見不幹凈的東西?”確定了後排乘客是人後,司機師傅的話也多了起來。

冉雲韶嘆息一聲:“我本來以為很快就能工作完,也沒想到這麽晚。主要今天是我父親三周年的忌日,不去怕不好。”

“這日子的確很重要。不過這麽晚才下班,小姑娘你是幹什麽工作的啊。”

紋身師這個工作肯定不算拿不出手,可看了一眼司機師傅的年紀,應該跟自己的父母差不多大。雖然現在社會開放了,可大多老一輩的人還是不能接受紋身這個東西。冉雲韶耍了個滑頭,“額……畫畫的。”也沒錯,只不過人家是在紙上畫,她是在人身上畫。

聞言,司機師傅瞪大了眼睛,雙手扶著方向盤從後視鏡看了一眼。“畫畫這麽辛苦啊,我還想著讓我們家孩子過兩年也學畫畫呢。要是這麽辛苦,還真得掂量掂量。”

“內個……其實也沒有那麽累。就是偶爾,今天畫上癮了。”冉雲韶生怕因為自己這一個小小的不算謊言的謊言耽誤了一個孩子的一生。

之後的話題,自然而然的就轉到了畫畫身上。秉承著一個父親對孩子的愛,司機師傅問了許多關於畫畫上的事情。好在冉雲韶多少也是懂些的,耐心解答。

這麽聊了一路,司機師傅有些意猶未盡的停了車。“謝謝你了啊小姑娘,你路上慢點。”

“好嘞,謝謝您。”冉雲韶背上包,不輕不重地關上了車門。

轎車駛離,沒了那兩個車燈照明,四周很快就暗了下來。冉雲韶打了個寒顫,打開手機手電筒,輕車熟路的往墓地裏走去。

走到守墓人的門外,她放輕腳步。她不是怕被人發現,而是怕那一條看門狗。她是喜歡小動物,可狗絕對是個例外。她還記得小時候父親為了消除她對狗的恐懼,還在她生日那天送了她一條哈士奇。她到現在都清晰的記得,當時她哭的鄰居都報警了。

不管那時的她哭的有多慘,冉雲韶從不否認,這都是關於愛的回憶。就算她現在還怕狗,就算她現在想起那只可愛的哈士奇還是想哭,可如果時光能倒流,她還真希望,這一切能再來一次。她想再看看,父親那時不知所措,又有點幸災樂禍的表情。

她笑著,走到了父親的墳前。從包裏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黃紙跟白酒。她倒了兩杯酒,席地而坐。“爸,我來晚了。但我知道您不會怪我。三年孝期過了,我本還想著等過了三年就結婚的,結果現在……爸,您要是能聽見就保佑您閨女我找個如意郎君吧。我要求也不高。就要又高又帥,又溫柔體貼,還能掙錢的吧。對了,還要專一。還有還有……”

冉雲韶說著,突然感覺一陣涼風吹過。其實這也算正常,畢竟墓地都在郊區,氣溫是會被城裏低一點的。可這深更半夜又在墓地,說不怕是假的。她不愛喝白酒,可為了壯膽,還是喝了一小口。她瞇著眼,警惕地看著四周,生怕突然竄出來個什麽,“爸,改天我再來看您。別忘了您閨女的姻緣啊。”

她快步往出走。餘光卻驀然墓地旁的荒地上有裊裊青煙。完犢子,一般恐怖片裏最厲害的鬼出場都是這個感覺。她安慰自己說:“一定是這旁邊還有別人燒紙,對,一定是這樣的。”

稍微冷靜下來,她發現自己剛才太緊張,忘背包了。趕緊掉頭回去拿。可剛背上包,她就看見那裊裊青煙中立著一個看起來跟高大的,酷似人的影子。

她頓時嚇傻了,站在原地,連眼睛都忘了眨。知道看見那影子晃了兩下,她才尖叫一聲,掉頭就跑。

身後傳來一個男人咕噥的聲音,冉雲韶聽不清他在說什麽,但在這種地方,又是這個時間。無論看見是人還是鬼,都夠嚇人的。她不敢回頭,只能拽著自己的包拼命往前跑。

“雲兒……雲兒……”這次她聽清了,那個男人似乎是在呼喚自己的名字。天啊,還是乳名。

冉雲韶大腦一片空白,此時她腦海裏只有一個想法:“中式恐怖,太可怕了!”

然而,她天生就沒什麽運動天賦。記憶裏,她的體育考試就沒及過格。不出意外的話,她被身後那個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東西追上了。

一只血淋淋,沾滿泥土的大手搭在她瘦小的肩膀上。這一刻,時間仿佛都停止了。她雖然膽小,但正所謂越菜越愛玩,她還偏愛恐怖片。派上用場了,她腦海裏搜索著恐怖片的場景。小心翼翼地從兜裏掏出一張面巾紙,飛速轉身貼在身後這個東西的腦袋上。好吧,這東西的個子比她想的高。她將面巾紙從這東西的脖子上摘下來,重新貼在腦門上。

看著東西的衣著,應該是個僵屍沒錯了。他感受到了貼在自己腦門上的東西,伸手預摘下。

“等會兒。”冉雲韶趕忙翻找背包,終於找到了一根筆。她踮起腳,在上面寫了四個大字——惡靈退散。

寫完她等了一會兒,見這僵屍沒動靜,這才松了一口氣。收起筆轉身要走。

可她還沒轉過去,那僵屍就開口了。“本王貼著這個,你會開心麽?”

聲音還怪磁性的,可問題是,英叔的電影裏,僵屍貼上符後就不會動也不會說話了。不對,僵屍會說話麽?不管會不會,這都能證明一件事,就是符不好用!

冉雲韶尖叫一聲,掉頭就往守墓人那跑。邊跑還邊喊救命。

可她忘了,守墓人的院子裏有狗,還是條比哈士奇還大的狗。她的叫喊聲吵醒了大狗,大狗狂吠。她停住腳步,掉頭往回跑。

跌進一個冰冷的懷中。僵屍的腦袋上還貼著那可笑的“符”。“別怕,本王不會讓任何東西傷到你。”

下意識的一句:“謝謝。”脫口而出。冉雲韶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在一個僵屍的懷裏。

前面是僵屍,後面是惡犬。是鬼可怕還是狗可怕,冉雲韶的心裏有了一個小天秤。當這個天秤兩邊持平的時候她才想起,包裏有手機的事。

趕緊翻包,拿出手機撥打110。

可撥打鍵還沒按下,身後的大狗就突然叫了一聲。精神處在崩潰邊緣的她哪受得住這刺|激,手一松,手機飛了出去。

“別怕,本王在。本王再也不會走了,雲兒以後都不用怕了。”若這不是出自一個僵屍之口,還真是令人安心的聲音。

現在的冉雲韶連呼吸都感覺十分困難。她臉色慘白,伸出哆哆嗦嗦的手指向遠處已經熄屏的手機。

“想要那個?”僵屍問道。

她喘著粗氣點了點頭。

好似生怕那狗再嚇到她,僵屍拽著她的手腕,一起去撿手機。“這畜牲嚇得你如此,本應殺了它的。但前生見過的血太多了。雲兒可願放過這畜牲一命?”

拿過手機,冉雲韶無語。她怕的不只是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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