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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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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

解散完,江行躍過來拿自己水杯,半彎下腰,看見溫筱手機正處於拍照模式。下一秒,就看見對面女生泛紅的臉頰和顫抖的目光。

“抱歉,打擾你了。”

“啊,沒有,沒有。”

江行躍向她點頭致意,拿上水杯走到正前方的網球場。溫筱坐在臺階上,看見他瘦削修長的手抓著天藍色的透明水杯,微側著身子仰頭喝水,陽光照在他線條利落的側臉,鼻挺唇薄,溫柔清雋。

上一秒還緊張不安的心,被這一刻的美好畫面安撫下來。

不一會兒,溫筱看見他放下水杯上場了。網球場周圍都是高大的鐵網環繞,加之她沒戴眼鏡,溫筱坐在外面看不真切。只能依稀聽見江行躍慶祝時爽朗的笑聲,那是他的聲音,她不會聽錯。

.

接下來的幾個月,溫筱照著數學老師的話做,沒有方向的時候就埋頭學,不再去提前焦慮自己的投入能不能在短時間內看到成效。

每次考完試的下午,她都習慣性地在桌上掃視尋找江行躍的名字貼。江行躍的名字偶爾也出現在第二張桌子上,溫筱本以為他會因此受影響。但事實證明,江行躍並沒有。

他仍然一下課就跑到外面小花園的長椅上躺著乘涼,亦或是蹲在小花園邊上看他們班同學打羽毛球。籃球場上,足球場上,乃至網球場上,隨處可見他的身影。

他就是如此,永遠無事掛心,永遠自信坦蕩,也永遠讓自己心動神馳。

這學期最後一次期末考結束,徐飛在班上宣布這次寒假不補課,換成了只此一天的研學旅行,也就是冬游。

學生一聽到沒有補課,班上一陣歡呼,冬游的消息更是讓他們振奮。不過短暫的振奮過後,就有人提出問題,聽過春游和秋游,冬游還是第一次見。

底下平時膽大喜歡接嘴的男生開始提問,“飛哥,冬游是怎麽個事兒啊,打雪仗嗎?”

“做什麽你們明天出發就知道了,車程大概一個半小時,你們現在可以趁超市還沒關門,去買點東西車上吃。”

徐飛通知完,前腳剛離開,班上就有三分之二的學生開始往超市的方向沖。溫筱正準備問姚可欣去不去,就看見姚可欣撐著桌子跳到門口,“你在教室待著,我去搶購。”留給溫筱一個瀟灑的背影。

溫筱還沒把頭轉過來,就看見後面的李雲濤也起身,“我去付錢。”

溫筱點點頭,流露出“我都懂”的眼神,旋即轉過身子,拿出她的計劃本,開始在本子上寫自己寒假的作業安排和學習計劃。

考完試這天沒有晚自習,吃完下午飯後,她們這一層的女寢熱鬧非常。到處都是串門聊天的女孩子,平時寢室阿姨不允許串門打鬧,但今天剛考完試,管得很松。

溫筱收拾完作業和書本,再去食堂吃完飯回來,姚可欣已經到寢室了,不過還多了兩個人。唐琳娜和趙雪也在,幾個人圍著姚可欣的桌子站著,正在討論明天化不化妝的問題。

唐琳娜和趙雪看見溫筱回來,笑著和她打招呼,溫筱也簡單回了句“hi”。她不擅長社交,在和不太熟的人一起更是不會主動開口找話題的主兒。

趙雪轉去2班已經一學期,哪怕高一趙雪曾和溫筱同桌,但後來這學期兩人沒聯系過,偶爾路上遇見也只是點頭之交;至於唐琳娜,雖然坐在溫筱前面,但她和姚可欣關系更近,和溫筱也只是偶爾說兩句話。

溫筱沒插入她們的話題,對於化妝這方面的事情她也不了解。她拿出自己的手機,準備聽聽歌放松一下。要說高中階段什麽時候最放松,於溫筱而言,那就是剛考完試,沒對答案沒出成績的下午,焦慮和擔憂還沒找上門的時刻。

耳機裏的歌播放到最末尾,聲音漸漸低下去,溫筱隱約聽到趙雪還是唐琳娜對姚可欣說,讓她千萬記得把相機充好電,明天要拜托她拍照,然後兩人就離開了,寢室裏只剩下姚可欣和自己兩個人。

隨後她聽到姚可欣叫了一聲“溫筱”,溫筱摘下左耳邊的耳機,半轉身子看過去,就聽見“卡擦”一聲,一片亮白的閃光直沖自己的眼睛。

“我靠,太好看了筱筱。”姚可欣拿著手裏的相機從椅子上彈跳起來,跑到溫筱身邊,把相機裏的照片給溫筱看。

照片裏,溫筱不明所以地轉過頭來,眼神帶了點不解,被捕捉到鏡頭裏,加上她的高馬尾和藍白色校服,呈現出來的效果就是清純,青春。

姚可欣接著感嘆,“筱筱,你真的不考慮去當雜志模特嗎?我看的那些青春雜志,封面都是這種感覺。”

溫筱看著相機裏的照片,大概是開了閃光燈,更襯得她皮膚白,她又想起姚可欣說的“一白遮百醜”,看著倒真像是那麽回事。只是做模特什麽的言論,溫筱覺得還是太誇張了。

姚可欣說明天還要給她拍照,還說這個相機導照片很麻煩,等她放假回家,照片累積多了,再一塊兒導出來。

溫筱說好,不著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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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游的出發時間安排在早上9:00,一向愛睡懶覺的姚可欣今天起得格外早。溫筱還沒從早起的生物鐘中緩過來,聽到姚可欣下樓梯的“哢哢”聲,溫筱逐漸清醒過來。拿過床頭的鬧鐘一看,才剛過7:00。

底下的姚可欣聽到溫筱放鬧鐘的聲音,擡起眼來看溫筱,小聲又帶了點討好的意味:“筱筱,我吵醒你了嗎?”

溫筱還有點迷糊,用手撐著床讓自己擡起身來和姚可欣對視,“沒有,正常生物鐘。”

“那就好。”說完姚可欣開始洗漱,輕手輕腳地走回位置上開始化妝。

溫筱在床上把衣服穿好,去陽臺上簡單漱口後用溫水洗了把臉。冬天風大幹燥,她拿出自己的大寶準備抹個臉。

“筱筱,你先別擦,待會兒我來,我給你化個妝。”姚可欣轉過來,一邊假睫毛一邊對著溫筱說話。

溫筱之前從沒化過妝,要是想嘗試,她也覺得應該在家,沒有人的時候嘗試,那樣就算不好看也沒關系。可是眼下就要出發了,化了不好看的話也來不及挽救,她正想說不用了。

姚可欣似看出來溫筱的擔憂,接著對她說:“沒事兒筱,我待會兒給你化淡點,保證沒有妝感。”

“而且今天一二三四班一起,其他班帥哥多,到時候看上哪個,我給你們拍合照呀。”說完姚可欣狡黠地笑著,沖溫筱使了個眼色。

聽到一二三四班一起,溫筱腦子裏第一個念頭就是,今天會見到江行躍嗎?

如果能見到他的話,那化妝也不是不可以,誰不想漂漂亮亮地出現在自己喜歡的男生面前呢?

“好吧,那謝謝你啦。”

很快,溫筱見著姚可欣提著她的一大包化妝品走到溫筱位置上,拿著一個裝了水的小噴瓶,往自己臉上一頓噴,接著又是用手指對著自己的臉一頓拍打。

緊接著溫筱就看見姚可欣拿起一樣又一樣東西,說著自己聽不懂的陌生詞匯,隨即又放下。

“給你化淡點,那就不上粉底液了啊。”

“筱筱,你睫毛好長,那睫毛膏也不用了。”

“鼻子也那麽挺,還是人嗎?修容也免了。”

“……”

最後,姚可欣只給溫筱上抹了防曬,擦了一層隔離,最後用散粉定了個妝。最後最後,選了一只嫩粉色的唇釉給她抹上。一個簡單的偽素顏就此搞定。

溫筱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第一眼覺得陌生,但仔細看又確實是自己。說不出來具體哪裏變了,但的確是比化之前好看了。溫筱看著鏡子,沒忍住偷笑。

兩人都化好妝,溫筱和姚可欣把昨天買好的零食裝包。想到姚可欣還要背相機,溫筱提議把重的零食放自己包裏。

溫筱和姚可欣在校門口停著的第一輛大巴車上找到兩個靠後排的位置坐下,李雲濤上車,看到姚可欣坐在後面,徑直走到她前面坐下,然後發出今天的第一聲感嘆。

“天哪,姚可欣,今天的冬游有京劇臉譜舞臺嗎,你這麽快就扮上了!”

姚可欣順手抽過溫筱手裏拿著的資料,幹凈利落地一把拍在李雲濤剛吹好的發型上,“找死是吧,死雞窩頭。”

“說誰雞窩頭啊你,你還藍臉的竇爾敦呢!”

眼看著自己的覆習資料就要被拍變形,溫筱立馬攔下姚可欣準備再次出擊的手,“行了行了啊,你們兩個幼不幼稚,小學生似的。”

“切”

“切”

兩人默契地雙手抱在胸前,一個往左邊歪頭,一個往右邊歪頭。總之,這場小打小鬧是結束了。

大巴車開到一處空地停下,他們的冬游正式開始。到了地方才知道為什麽徐飛昨天不肯說今天的安排,要是知道是來爬山,那今天一定很多人溜號。

學生按照要求,以班級為單位行進。徐飛走在一班隊伍旁邊,有同學開始聲討徐飛不地道。

面對班上同學的聲討,徐飛壞笑道:“冬天爬山不是挺好的嗎,還能出出汗。”

“你們呀,就是缺乏鍛煉,就快升高三了。高三就是看誰身體素質好,看誰能撐到最後。”

見又扯回學習上了,幾個聲討的同學不再吱聲。幸好今天的冬游可以不用偷摸著玩手機,這一段爬山的路程也不算太無聊。

跟著導游沿著大路爬了大約一個小時,他們又來到一個平臺,上面有好幾家農家樂,還有表演擂臺和擊劍場。

負責帶隊的總教官在臺上拿著話筒宣講這次冬游的目的和具體項目,然後又解釋了第一個熱身游戲的規則。

他們玩的第一個游戲是撲克牌翻牌排序。大致規則就是每個班分成五個隊伍,一個隊伍十個人。準備一副撲克牌,通常是13張牌,每張牌代表一個數字(1到13)。所有參與者按順序排列,每人輪流進行翻牌。每人每次可以翻開一張牌,如果翻開的牌的數字比前一張大,則繼續翻牌;如果數字小,則需要將牌放回原位,下一位參與者繼續。當所有牌都被按照順序翻開時,游戲結束。最先完成按數字順序1到13翻開所有牌的團隊獲勝。

這不單單是憑借運氣的游戲,更多的是需要集中群智,發揮團隊溝通的作用。一輪游戲下來,在一次次地來回奔跑和總結反思的過程中,場子算是熱了起來。

總教官宣布游戲結束,由各班班主任帶領本班學生到指定位置就餐。

溫筱和姚可欣在一眾方桌裏,挑了一個獨特的大圓桌入座。她們旁邊是一條淺水灣,視線再往前,能看到架在水灣之上連接兩岸的石子拱橋。

青黑色的拱橋壁上系著許多長條的紅色絲帶,被冬天的冷風吹起,在風中飄揚。姚可欣指著那座橋,興奮地拍溫筱肩膀,“那兒好看,待會兒我們就去那裏拍照,肯定很出片。”

溫筱也被橋上的風景吸引,應聲答好。

飯吃到一半,溫筱夾起菜擡頭,驀地看見江行躍正背對著自己,上半身趴在拱橋的石壁圍欄上。一個沖動的念頭湧上心頭,來不及多想,溫筱湊到姚可欣耳邊,“不是說拍照嗎,現在去吧。”

姚可欣在車上零食吃個不停,坐在位置上也不太想吃飯,溫筱一提議,她當然樂意。拿上相機就和溫筱一起往橋上跑。

姚可欣跟著溫筱跑到橋頭,溫筱站在石階上,江行躍就在她身後不到一米的位置。姚可欣心想溫筱還挺會選位置,就是江行躍站在後面有點搶鏡頭了,正張嘴想叫後面的江行躍走開一下。

溫筱見姚可欣張嘴,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一個箭步邁下臺階,走到姚可欣身邊又是豎起食指擺在嘴邊又是著急擺手的,姚可欣心下了然,要不說溫筱怎麽樂意讓自己給她化妝呢,原來是看上她鄰居了!

姚可欣拋給溫筱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嘴角還扯出玩味的笑,示意溫筱站回去。姚可欣這下貼心地關上了閃光燈,對好焦,按下快門。

“姚可欣,到處找你呢。”

唐琳娜和趙雪吃完飯找姚可欣拍照,去她們大圓桌上沒找到人,看到她和溫筱在橋頭說話,就跑著來找她了。

溫筱聽到聲音,連忙跑下來,跑到姚可欣身前,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姚可欣手裏的相機。唐琳娜和趙雪兩人一起的聲音不小,不知道江行躍會不會轉頭看過來,溫筱站在前面,哪怕是吹冷風的冬天,也感覺到後背汗涔涔了。

姚可欣在聽到後面的喊聲後也迅速收起了相機,至於江行躍發沒發現她不清楚,因為她轉過頭去看喊自己的人了。

唐琳娜和趙雪說明了自己來找姚可欣的意圖,叫上溫筱和她們一起,溫筱以想自己逛逛為理由婉拒了。

實際上,她不喜歡拍照。剛才突然的舉動,也是因為知道自己哪怕直到畢業那天也不敢開口去找他合照。

她想在以後的歲月裏,想起他時,除了日記本裏密密麻麻的文字,還有別的東西可以用來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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