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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相逢在迷惘十字路口
忘了問你走哪個方向
也許有天我擁有滿天太陽
卻一樣在幽暗的夜裏醒來
——《路口》張懸
晚上回到寢室，姚可欣正在和人連麥打游戲，溫筱把寢室門關上，準備先洗漱，再回到床上悄悄聽視頻。
姚可欣剛好“死”了，註意到溫筱已經洗漱完畢在床上躺下，問她：“筱筱，你今天睡這麽早嗎？”
“沒有，我就躺著休息一下。你繼續打你的，不影響。”
要是沒有她後半句話，姚可欣都要和李雲濤說掛了下次再打，不過既然溫筱不休息，那她就繼續。
李雲濤是姚可欣初中同學，現在在隔壁2班，和江行躍是室友。如果說姚可欣是走了狗屎運考進的1班，那李雲濤就是名副其實靠實力進的2班。不僅和江行躍睡一個寢室，兩人的名字也經常出現在一個排行榜上。
溫筱插上耳機，在相冊點開那個保存好的視頻。
輕緩的吉他聲悠揚，前奏很長，視頻裏稍顯青澀稚嫩的男生用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撥弄著琴弦。
“曇花在夜裏綻放
靜靜地像在訴說
在夜裏忽然想起了什麽
當我們必須遺忘
習慣於宿命過往
生命就不再是恍惚年少”
男生的聲音低沈，尾音又帶著那麽點獨屬於少年的清冽，好像就在耳邊對你親口唱著。溫筱聽著歌，心裏像被羽毛劃過，泛起一陣癢意。他的歌聲，給沈寂的深夜帶來悸動。
溫筱躲在被子裏來來回回聽了好幾遍，這首歌她都快記住歌詞了。聽歌空檔，溫筱隱約聽見窗外好像在下雨，窗戶還沒關。
溫筱摘下耳機，下床去關窗戶。耳機裏的男聲又傳入耳朵：“李雲濤，你說我們報個什麽節目？”
“你先想著，等我這把打完再和你商量。”
溫筱意識到江行躍是在和跟姚可欣打游戲的朋友講話。這也太巧了吧，他們之間怎麽會有這麽多彎彎繞繞的聯系。
青春期的女孩子，總歸是逃不了腦補的。溫筱關上窗戶躺回床上，心想這難道是命中註定？要不然怎麽就她和他一起關註花花，要不為什麽自己室友和他是鄰居？要不怎麽自己室友的游戲好友和他是室友？
這一切，真的很巧。
感嘆過這一系列的巧合過後，溫筱又在回憶他剛才說的那句“報個什麽節目”。剛在晚自習聽趙雪說十佳歌手的事，又在手機裏聽了江行躍的吉他彈唱，他說的節目，十有八九是十佳歌手的事了。
那時候校園墻剛流行起來，除了表白功能外，還會幫忙發布尋物啟事，溫筱在剛開學就加了校園墻好友，只是自己沒丟過東西，就把墻屏蔽了放在列表裏，不然校園墻一天發十幾條說說，刷屏後她就容易錯過朋友的動態。
校園墻加的好友多，每天翻墻空間的人數不勝數，所以這會兒溫筱看Ta空間也沒有顧慮。
空間裏清一色是“墻，表白xx班xxx，厚碼”的格式，溫筱往下劃著，發現江行躍名字出現的頻率是真的挺高，才幾條說說，就看見有三個人表白他的了。
除去兩個統一格式的表白，溫筱註意到有一個發長文表白的，看上去很真誠。
“墻，表白高一2班江行躍，厚碼！”
“江行躍，你好，我喜歡你。你一定覺得很突兀吧。但我就是這樣莫名其妙地喜歡上了你，從第一次自我介紹開始。
喜歡你上課積極回答問題的活躍模樣，喜歡你課間被人圍著唱歌的自信開朗，喜歡你圍著球場跑，進球時候的肆意歡呼……
江行躍，我喜歡你的所有樣子。再過幾天我就要轉學了，說起來，我還沒有和你說過話呢。我是膽小鬼，就這麽悄悄喜歡了你一年。今天，我想為我的暗戀畫下句點。江行躍，祝你高考順利，人生得意盡興。”
被這封表白信感動的不止溫筱一個，和以往的那些說說不同，這一條下面多了很多正經的評論。
“p3好好哭，你也要幸福啊。”
“p3一句話也沒說過，真的不會遺憾嗎？看你寫的，應該是一個班的，好歹打聲招呼啊。”
“抱抱p3，老學姐也有過這樣無疾而終的暗戀。”
“……”
“無疾而終的暗戀”“膽小鬼”幾個詞，引起溫筱共鳴。自己何嘗不是這樣偷偷地喜歡著江行躍呢，看著墻上女生的表白信，溫筱為他們從沒說過一句話感到遺憾。自己雖然和江行躍有過幾面之緣，但她心裏明白，無論說過的話再多，那句喜歡她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
膽小鬼，何嘗不是自己呢？
終有一天，自己也會像那個女生一樣，在十字路口和江行躍說再見。
也許自己會更膽小，就連去墻上告別她也不敢。
溫筱關上手機，掖好被子對著墻側躺著，剛閉上眼睛，就感受到眼淚從眼角滑落的溫熱觸感，心也止不住地下沈，宣告一場告別終要來臨。
姚可欣見溫筱收好手機沒再有動作，小聲和手機裏頭的李雲濤說：“不打了不打了，我室友睡了。”
結束游戲，時間還早，姚可欣又繼續打開企鵝和朋友聊天，一直到寢室阿姨過來催她熄燈。
第二天大課間外面下雨，課間操取消。馮婷拿著十佳歌手報名表在講臺上確認還有沒有人要報名，沒人吱聲，馮婷過來找溫筱。
看著馮婷向自己邁過來的步子，溫筱以為她要拉自己報名，還沒等馮婷走近，她就開口拒絕：“班長，我真不行。”
“什麽不行？”
“唱歌啊，我五音不全。”
旁邊的趙雪聽得一笑，唐琳娜也轉過頭來，“你和小雪真不愧是好同桌兒。”
“什麽呀，是數學老師叫你去趟辦公室。都在五樓，我就想著叫你和我一起上樓。”
不是叫她報名十佳歌手，而是去數學老師辦公室，溫筱也說不上哪件事更糟糕。想了想這周的小測，自己基本上都寫上了，對不對不敢保證，但態度絕對端正。溫筱拿不準王老師叫自己幹嘛，心裏還是一陣忐忑。
“好吧，現在嗎？”
“對啊，快走吧。”
數學老師辦公室在中間靠後的位置，從飲水大廳那邊的樓梯上去會更方便些。馮婷主動勾著溫筱的手往教室外面走，馮婷走在外面，溫筱走在裏面。
路過2班教室，溫筱假意伸手按了按後頸，脖子自然地往右邊一轉，眼睛跟著往裏邊兒瞥，江行躍的座位空著沒人。溫筱心裏一陣失落，不做課間操看不見他，沒想到走到他們教室門口還是看不見他。
兩人挽著手爬到五樓，高一年級數學老師的辦公室就在樓梯口邊上，馮婷要去的校團委還要再拐一個走廊，兩人在樓梯口分別。
年級辦公室很大，有一前一後兩個門，溫筱從後門敲門進去。辦公室很大，也很空，敲門也只是走個程序，並沒有人回應她。
溫筱下課沒有戴眼鏡的習慣，所幸王老師的座位正好在後門一進門的位置，很好找。盯著王老師的背影，溫筱在原地給自己打氣，然後小心翼翼走過去，弱弱開口。
“王老師，您找我？”
“溫筱，來，過來。”
王老師拉溫筱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側站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覺得在聽到“溫筱”兩字的時候，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但身邊還坐著老師，她也不敢在這偌大的辦公室裏亂看。
溫筱看到擺在王老師辦公桌上的是自己這周小測的數學卷子，除了最後一個題因為時間問題沒解到最後一步，其他寫上的全部被打上了勾。
忐忑了一路的心終於得到慰藉，看來今天是不會挨罵了，溫筱悄悄放松下來。
“你看，這幾周都做得很好啊，第一次怎麽回事，怎麽會空那麽多？”
“老師，第一次是我太緊張了。我一直很怕數學，也…也怕數學老師。”
溫筱聽到附近有人輕笑出聲，但由於緊張，她沒敢擡頭。
溫筱說的是實話，她害怕數學，連帶著害怕數學老師。盡管最近沒被王老師訓，但那次被叫到門口訓話以及那天早上的“打瞌睡之爭”無疑給青春期愛面子的她帶來了陰影。
王老師聽了她的回答發笑，“我還是第一次聽學生當面說怕老師的。有什麽好怕的，你看你現在做得那麽好，我還會無緣無故的吼你不成？”
可你當時吼了，當時給我難堪了。盡管我沒有態度不端正，沒有打瞌睡。溫筱憋在心裏沒說，只是對她勉強笑笑以示回應。
王老師沒多說什麽，把1班的小測卷子拿給溫筱，讓她抱回班上去發了。
溫筱從後門推門出來，正好看到馮婷從裏面的走廊走過來。
“誒，溫筱，一起回去。”
“好啊。”
馮婷走過來挽上她的胳膊，“王老師叫你過來，就是抱個卷子嗎？”
“對啊。”
“我有時候真是搞不懂這些老師，明明下一節課就是她的，還要特意找個同學上來抱卷子。”說完馮婷還搖搖頭，她是真的不明白。
溫筱沒接話，和馮婷一起準備下樓梯。馮婷一晃眼瞄到附近的展板上貼了照片，拉住溫筱叫她停住。
“誒，溫筱，你看。”
溫筱順著馮婷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是每次考試的光榮榜，上面分別貼著文科前十和理科前十的照片。
溫筱在上面看到江行躍的照片，照片上男生穿著藍白色短袖校服，下巴微揚，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偏偏那雙眼睛烏黑含笑，清雋又帶了些許少年意氣。
“難怪趙雪要學理呢，她理科也這麽好。”馮婷看著光榮榜上趙雪的照片發出感嘆。
溫筱順著往下看，文科第三，理科第三，都是趙雪，光榮榜上貼著兩張她的照片，風光無限。
溫筱站在展板前面，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她也想上榜，和他出現在同一水平線上。
旁邊有人經過，帶來一陣清涼的風，混著清新的檸檬清香。溫筱擡頭，就看見那個熟悉的背影正在下樓梯。
所以自己剛才在辦公室不是錯覺，剛才，他也在辦公室？
下午吃飯，溫筱在座位上寫題，忽然感覺肚子一陣密密麻麻地像針在紮，她預感是經期提前了。
還好她有在書包裏常備衛生巾的習慣，溫筱從書包裏拿出一片衛生巾放在校服口袋，又抽了幾張紙出來，拿上一本小甘，蜷縮著身子往廁所走。
溫筱蹲下一看，還好發現得及時，沒弄臟褲子。溫筱蹲在廁所緩解疼痛，聽到外面傳來隱隱約約的吉他聲和小提琴的聲音，兩人好像在合作，具體演奏的什麽她聽不真切，但琴聲能緩解疼痛似的，溫筱覺得肚子好像沒那麽疼了。
從廁所出來，外面有一道中間鏤空的墻。溫筱不懂學校為什麽要這麽設計，但現在這個設計很合她心意。
因為從這個鏤空部分望過去，溫筱看見江行躍正朝著自己方向坐著彈吉他，旁邊還站著一個男生，溫筱猜那個應該就是昨天和姚可欣打游戲的男生。
害怕把手機放在書包裏被老師突擊檢查，溫筱有隨身攜帶手機的習慣。她把手機摁了開機，在這堵墻後面靠著。等手機開了機，她就把手機架在鏤空的部分上，拍下屬於她的獨家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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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問你走哪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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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一樣在幽暗的夜裏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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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寢室，姚可欣正在和人連麥打游戲，溫筱把寢室門關上，準備先洗漱，再回到床上悄悄聽視頻。
姚可欣剛好“死”了，註意到溫筱已經洗漱完畢在床上躺下，問她：“筱筱，你今天睡這麽早嗎？”
“沒有，我就躺著休息一下。你繼續打你的，不影響。”
要是沒有她後半句話，姚可欣都要和李雲濤說掛了下次再打，不過既然溫筱不休息，那她就繼續。
李雲濤是姚可欣初中同學，現在在隔壁2班，和江行躍是室友。如果說姚可欣是走了狗屎運考進的1班，那李雲濤就是名副其實靠實力進的2班。不僅和江行躍睡一個寢室，兩人的名字也經常出現在一個排行榜上。
溫筱插上耳機，在相冊點開那個保存好的視頻。
輕緩的吉他聲悠揚，前奏很長，視頻裏稍顯青澀稚嫩的男生用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撥弄著琴弦。
“曇花在夜裏綻放
靜靜地像在訴說
在夜裏忽然想起了什麽
當我們必須遺忘
習慣於宿命過往
生命就不再是恍惚年少”
男生的聲音低沈，尾音又帶著那麽點獨屬於少年的清冽，好像就在耳邊對你親口唱著。溫筱聽著歌，心裏像被羽毛劃過，泛起一陣癢意。他的歌聲，給沈寂的深夜帶來悸動。
溫筱躲在被子裏來來回回聽了好幾遍，這首歌她都快記住歌詞了。聽歌空檔，溫筱隱約聽見窗外好像在下雨，窗戶還沒關。
溫筱摘下耳機，下床去關窗戶。耳機裏的男聲又傳入耳朵：“李雲濤，你說我們報個什麽節目？”
“你先想著，等我這把打完再和你商量。”
溫筱意識到江行躍是在和跟姚可欣打游戲的朋友講話。這也太巧了吧，他們之間怎麽會有這麽多彎彎繞繞的聯系。
青春期的女孩子，總歸是逃不了腦補的。溫筱關上窗戶躺回床上，心想這難道是命中註定？要不然怎麽就她和他一起關註花花，要不為什麽自己室友和他是鄰居？要不怎麽自己室友的游戲好友和他是室友？
這一切，真的很巧。
感嘆過這一系列的巧合過後，溫筱又在回憶他剛才說的那句“報個什麽節目”。剛在晚自習聽趙雪說十佳歌手的事，又在手機裏聽了江行躍的吉他彈唱，他說的節目，十有八九是十佳歌手的事了。
那時候校園墻剛流行起來，除了表白功能外，還會幫忙發布尋物啟事，溫筱在剛開學就加了校園墻好友，只是自己沒丟過東西，就把墻屏蔽了放在列表裏，不然校園墻一天發十幾條說說，刷屏後她就容易錯過朋友的動態。
校園墻加的好友多，每天翻墻空間的人數不勝數，所以這會兒溫筱看Ta空間也沒有顧慮。
空間裏清一色是“墻，表白xx班xxx，厚碼”的格式，溫筱往下劃著，發現江行躍名字出現的頻率是真的挺高，才幾條說說，就看見有三個人表白他的了。
除去兩個統一格式的表白，溫筱註意到有一個發長文表白的，看上去很真誠。
“墻，表白高一2班江行躍，厚碼！”
“江行躍，你好，我喜歡你。你一定覺得很突兀吧。但我就是這樣莫名其妙地喜歡上了你，從第一次自我介紹開始。
喜歡你上課積極回答問題的活躍模樣，喜歡你課間被人圍著唱歌的自信開朗，喜歡你圍著球場跑，進球時候的肆意歡呼……
江行躍，我喜歡你的所有樣子。再過幾天我就要轉學了，說起來，我還沒有和你說過話呢。我是膽小鬼，就這麽悄悄喜歡了你一年。今天，我想為我的暗戀畫下句點。江行躍，祝你高考順利，人生得意盡興。”
被這封表白信感動的不止溫筱一個，和以往的那些說說不同，這一條下面多了很多正經的評論。
“p3好好哭，你也要幸福啊。”
“p3一句話也沒說過，真的不會遺憾嗎？看你寫的，應該是一個班的，好歹打聲招呼啊。”
“抱抱p3，老學姐也有過這樣無疾而終的暗戀。”
“……”
“無疾而終的暗戀”“膽小鬼”幾個詞，引起溫筱共鳴。自己何嘗不是這樣偷偷地喜歡著江行躍呢，看著墻上女生的表白信，溫筱為他們從沒說過一句話感到遺憾。自己雖然和江行躍有過幾面之緣，但她心裏明白，無論說過的話再多，那句喜歡她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
膽小鬼，何嘗不是自己呢？
終有一天，自己也會像那個女生一樣，在十字路口和江行躍說再見。
也許自己會更膽小，就連去墻上告別她也不敢。
溫筱關上手機，掖好被子對著墻側躺著，剛閉上眼睛，就感受到眼淚從眼角滑落的溫熱觸感，心也止不住地下沈，宣告一場告別終要來臨。
姚可欣見溫筱收好手機沒再有動作，小聲和手機裏頭的李雲濤說：“不打了不打了，我室友睡了。”
結束游戲，時間還早，姚可欣又繼續打開企鵝和朋友聊天，一直到寢室阿姨過來催她熄燈。
第二天大課間外面下雨，課間操取消。馮婷拿著十佳歌手報名表在講臺上確認還有沒有人要報名，沒人吱聲，馮婷過來找溫筱。
看著馮婷向自己邁過來的步子，溫筱以為她要拉自己報名，還沒等馮婷走近，她就開口拒絕：“班長，我真不行。”
“什麽不行？”
“唱歌啊，我五音不全。”
旁邊的趙雪聽得一笑，唐琳娜也轉過頭來，“你和小雪真不愧是好同桌兒。”
“什麽呀，是數學老師叫你去趟辦公室。都在五樓，我就想著叫你和我一起上樓。”
不是叫她報名十佳歌手，而是去數學老師辦公室，溫筱也說不上哪件事更糟糕。想了想這周的小測，自己基本上都寫上了，對不對不敢保證，但態度絕對端正。溫筱拿不準王老師叫自己幹嘛，心裏還是一陣忐忑。
“好吧，現在嗎？”
“對啊，快走吧。”
數學老師辦公室在中間靠後的位置，從飲水大廳那邊的樓梯上去會更方便些。馮婷主動勾著溫筱的手往教室外面走，馮婷走在外面，溫筱走在裏面。
路過2班教室，溫筱假意伸手按了按後頸，脖子自然地往右邊一轉，眼睛跟著往裏邊兒瞥，江行躍的座位空著沒人。溫筱心裏一陣失落，不做課間操看不見他，沒想到走到他們教室門口還是看不見他。
兩人挽著手爬到五樓，高一年級數學老師的辦公室就在樓梯口邊上，馮婷要去的校團委還要再拐一個走廊，兩人在樓梯口分別。
年級辦公室很大，有一前一後兩個門，溫筱從後門敲門進去。辦公室很大，也很空，敲門也只是走個程序，並沒有人回應她。
溫筱下課沒有戴眼鏡的習慣，所幸王老師的座位正好在後門一進門的位置，很好找。盯著王老師的背影，溫筱在原地給自己打氣，然後小心翼翼走過去，弱弱開口。
“王老師，您找我？”
“溫筱，來，過來。”
王老師拉溫筱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側站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覺得在聽到“溫筱”兩字的時候，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但身邊還坐著老師，她也不敢在這偌大的辦公室裏亂看。
溫筱看到擺在王老師辦公桌上的是自己這周小測的數學卷子，除了最後一個題因為時間問題沒解到最後一步，其他寫上的全部被打上了勾。
忐忑了一路的心終於得到慰藉，看來今天是不會挨罵了，溫筱悄悄放松下來。
“你看，這幾周都做得很好啊，第一次怎麽回事，怎麽會空那麽多？”
“老師，第一次是我太緊張了。我一直很怕數學，也…也怕數學老師。”
溫筱聽到附近有人輕笑出聲，但由於緊張，她沒敢擡頭。
溫筱說的是實話，她害怕數學，連帶著害怕數學老師。盡管最近沒被王老師訓，但那次被叫到門口訓話以及那天早上的“打瞌睡之爭”無疑給青春期愛面子的她帶來了陰影。
王老師聽了她的回答發笑，“我還是第一次聽學生當面說怕老師的。有什麽好怕的，你看你現在做得那麽好，我還會無緣無故的吼你不成？”
可你當時吼了，當時給我難堪了。盡管我沒有態度不端正，沒有打瞌睡。溫筱憋在心裏沒說，只是對她勉強笑笑以示回應。
王老師沒多說什麽，把1班的小測卷子拿給溫筱，讓她抱回班上去發了。
溫筱從後門推門出來，正好看到馮婷從裏面的走廊走過來。
“誒，溫筱，一起回去。”
“好啊。”
馮婷走過來挽上她的胳膊，“王老師叫你過來，就是抱個卷子嗎？”
“對啊。”
“我有時候真是搞不懂這些老師，明明下一節課就是她的，還要特意找個同學上來抱卷子。”說完馮婷還搖搖頭，她是真的不明白。
溫筱沒接話，和馮婷一起準備下樓梯。馮婷一晃眼瞄到附近的展板上貼了照片，拉住溫筱叫她停住。
“誒，溫筱，你看。”
溫筱順著馮婷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是每次考試的光榮榜，上面分別貼著文科前十和理科前十的照片。
溫筱在上面看到江行躍的照片，照片上男生穿著藍白色短袖校服，下巴微揚，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偏偏那雙眼睛烏黑含笑，清雋又帶了些許少年意氣。
“難怪趙雪要學理呢，她理科也這麽好。”馮婷看著光榮榜上趙雪的照片發出感嘆。
溫筱順著往下看，文科第三，理科第三，都是趙雪，光榮榜上貼著兩張她的照片，風光無限。
溫筱站在展板前面，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她也想上榜，和他出現在同一水平線上。
旁邊有人經過，帶來一陣清涼的風，混著清新的檸檬清香。溫筱擡頭，就看見那個熟悉的背影正在下樓梯。
所以自己剛才在辦公室不是錯覺，剛才，他也在辦公室？
下午吃飯，溫筱在座位上寫題，忽然感覺肚子一陣密密麻麻地像針在紮，她預感是經期提前了。
還好她有在書包裏常備衛生巾的習慣，溫筱從書包裏拿出一片衛生巾放在校服口袋，又抽了幾張紙出來，拿上一本小甘，蜷縮著身子往廁所走。
溫筱蹲下一看，還好發現得及時，沒弄臟褲子。溫筱蹲在廁所緩解疼痛，聽到外面傳來隱隱約約的吉他聲和小提琴的聲音，兩人好像在合作，具體演奏的什麽她聽不真切，但琴聲能緩解疼痛似的，溫筱覺得肚子好像沒那麽疼了。
從廁所出來，外面有一道中間鏤空的墻。溫筱不懂學校為什麽要這麽設計，但現在這個設計很合她心意。
因為從這個鏤空部分望過去，溫筱看見江行躍正朝著自己方向坐著彈吉他，旁邊還站著一個男生，溫筱猜那個應該就是昨天和姚可欣打游戲的男生。
害怕把手機放在書包裏被老師突擊檢查，溫筱有隨身攜帶手機的習慣。她把手機摁了開機，在這堵墻後面靠著。等手機開了機，她就把手機架在鏤空的部分上，拍下屬於她的獨家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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