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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音不同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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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音不同命

(依舊三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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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思遠和葉淮楓分別後,就各自忙於工作。偶爾葉淮楓有空的時候,會給她煲電話粥,給她以各種名義送禮物來彌補他不在趙思遠身邊的日子。

葉淮楓離開後的秋天,思源公司的領導層對於新興的電子貨幣很有興趣,眼下一個貨幣論壇正在舉行,趙思遠被臨時借調過去參加一場活動,最後要輸出一篇可行性的調查報告。

在這場會議結束之後,她第二次遇到了夏牧洲。上一次遇到他,還是她在一所大學裏送給他那個書包的時候。

當時,電子幣的熱潮還沒有漂洋過海普及過來,但是有敏銳的從業者已經抓住這個風潮,開始造勢並推廣自己的“電子幣”。

趙思遠這次參加的活動,就是這些人組局的。這次會議和以往普通會議沒什麽區別,先是與會人員介紹,會議主題,發展前景,行業大佬背書……

電子幣涉及到了互聯網,不少互聯網頭部從業者也趕來探探風,刷一下存在感,為自己家的瀏覽器、網站搏個版面,帶動話題,看看股價能不能往上走一波。順便還能和別的大佬們跨行業交流一番,看看有什麽投資藍海,評估一下能不能做個天使投資人,坐享其成。

夏牧洲是陪他的師兄來撫寧的。他的師兄唐俊傑很早就在關註電子幣的動態,在海外尚未普及之時,憑借低價買入,借著勢頭,高價賣出,掙得了西海岸的一套別墅。

從此他的師兄便開始守株待兔,到處鼓吹電子幣,看著中央公園的套房也不錯,就靠這次了。

夏牧洲曾勸師兄,這裏人們投資偏好較為保守,金融監管更加嚴格。只有想一本萬利的投機客才會冒險做這個行業,特地來此游說有些不妥,反而會暴露自己有利可圖。

“你要不要投這個項目?買點兒試一試?”唐俊傑好像沒有聽到夏牧洲說的一樣,開始了新一輪的游說。

“解釋權我不能把握的東西,我不喜歡follow。”唐俊傑見夏牧洲說的如此直白,只能作罷。

夏牧洲看到師兄日漸豐滿的臉頰,鼓起來的手指,他是不是甜甜圈吃多了?夏牧洲又開始好奇師兄還能在鍵盤上幹凈利落的敲代碼嗎?他是不是需要買加大號的鍵盤?

夏牧洲笑了,但他很快讓自己不要笑出聲,於是他把手掌微微並攏,把自己骨節分明的手放在自己的鼻子下方,輕微咳咳兩聲。

這時,他看到了遠處趙思遠,那個慷慨地“資助”他第一筆資金的人。

七年沒見,時光在趙思遠的臉上還沒留下痕跡,她比當初更加挺拔,目光更加堅定,穿著黑白灰的職業套裝,畫著淡妝,把自己的頭發都盤到腦後,幹凈利落,讓他挪不開眼睛。



趙思遠忙著和同事進場,她們在采訪區站定,她旁邊有個記者裝扮的姑娘,發型做的很精致。

夏牧洲在明處,他端詳著趙思遠。趙思遠和記者小姑娘在討論著什麽,只是他們距離太遠,夏牧洲不知道他們談話的內容。

“一帆,你看我的胸牌,他們把我的名字打錯了,打成了源頭活水的 ‘源’。”趙思遠舉著胸牌給身旁的女記者抱怨道,臉上有些怒氣。

“畢竟我們是思源集團嘛,你看你的名字這麽相近,行政那邊整天輸思源這兩個字,打錯也能理解。”江一帆一邊回應著趙思遠,一邊正在通過粉餅上的小鏡子審視著自己的妝容,不時用粉撲在臉上撲打。

“好吧,那現在還沒開始,我先去看看周圍環境,順便上個廁所。”趙思遠看了看江一帆,走了出去。

夏牧洲見趙思遠遠去,也跟了出去。

可惜夏牧洲低估了趙思遠的速度,他沒跟上趙思遠,只能在場外走了一圈。就當出來呼吸新鮮空氣了,夏牧洲默默地對自己說。

等夏牧洲回來的時候,場館內已經到了采訪階段,夏牧洲看到之前和趙思遠聊天的姑娘在提問,一些常規的問答。

趙思遠在她旁邊跟她比劃著什麽,但是那個女記者好像並沒有了解到她的用意。

主持人看出了趙思遠的動作,在江一帆說完,示意趙思遠繼續提問。“感謝之前與會專家、學者們談了那麽多,讓我們對電子幣有了更多的了解。但是作為投資者,我們關註的是資金的安全性和穩定性,比如資金的第三方托管問題,之前曾有幣商爆出監守自盜的消息,讓投資者損失慘重。”

趙思遠說到這裏,臺下的聽眾一片嘩然,趙思遠繼續說到,“還有,我想對此次前來的參會的某些‘專家’說,您真的做到客觀公正了嗎?比如說,這次與會的唐俊傑、唐教授,您好。”

聽到趙思遠在cue自己的師兄,夏牧洲來了精神,看著他的師兄從座位上艱難的站了起來,他肥大的身軀磕磕絆絆碰著左右坐著的人,大家紛紛側身給他騰個站起來的空間,並慶幸自己的身形還算勻稱。

“業內人士眾所周知,耀石作為一個投資者論壇,裏面雲集了各行各業的精英人士。在它細分下的幣圈論壇中,有一位活躍的大V經常分享投資心得,但是縱觀他的履歷,發現與您重合頗多。

最近他分享了買進新幣種的帖子,呼籲不少人買進。但後臺顯示,這個賬號的註冊者是一位名叫季剛的七十多歲的老人。據我所知,您的妻子也姓季,請問和您是什麽關系?”

臺下不乏論壇中的網友,紛紛面面相覷,有些人開始登上了論壇,發現了前幾天發的那個交易截屏的帖子,紛紛咋舌,這割韭菜也太明顯了吧,有這樣連水軍都不雇,自己下場吆喝的嗎?

唐俊傑聽後,手心開始微微冒汗,支支吾吾給自己辯白了兩句。

夏牧洲看到師兄吃癟,支支吾吾、這這這那那那組不成一句完整的話,感嘆到還是專業的人去做專業的事,師兄怎麽會犯那麽低級的錯誤?

夏牧洲對趙思遠的興趣更高了起來,感嘆她對信息的敏銳度和深度挖掘的能力。

趙思遠接著說了下去,“新興事物要接受實踐的考驗,而非某些人主觀臆斷,通過帶節奏這種方式,迷惑投資者,造成不良的社會影響。我的提問完畢。”趙思遠說完把話筒遞給了主持人。

接下來的提問不瘟不火,這次論壇也就很快結束了。

“思遠,你的這個提問好尖銳!我竟然沒有想到可以從這個方面入手”會議結束,江一帆收拾自己手中的東西,一邊對趙思遠說道。

“這個專家自我暴露的太多了,很容易讓你知曉他的意圖,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他只不過是想擡價後靠賣出自己持有的獲利。人都有自己的訴求,有些時候他們急於追求某些東西的時候,就會露出馬腳。我們只要用心去剝繭抽絲,總能別人的漏洞。”趙思遠淡淡的說道,給江一帆傳授了一些自己的經驗之談。

“趙廷恩趙總剛才給我發消息說,報告要的急,讓我先回公司把報告寫出來,那我先回公司了。”趙思遠把手機收起來,檢查了包包裏的東西,然後站了起來。

“你不參加一會兒聚餐了?免費的,不吃白不吃啊。”江一帆沖趙思遠說到。趙思遠把她剛才戴著的會場出入證放在了江一帆的手機,背著包走了出去。

夏牧洲見趙思遠沒了蹤影,只得向趙思遠身旁的女記者問她的聯系方式。江一帆把剛才趙思遠給她的會場出入證給了夏牧洲,然後用馬克筆在上面寫下了趙思遠的聯系電話。

夏牧洲看著出入證上寫的“趙思源”,感嘆這才知曉了她的名字,“趙思源,你好啊。”夏牧洲把趙思遠打錯名字的出入證小心翼翼的收到了自己西裝的內口袋裏。



最近半年來,趙思遠一直在忙工作上的事,還沒來得及看看夏天,轉眼間已是深秋。

她趕完可行性報告,發給趙廷恩,已經晚上九點了。她先是去附近的大型超市采購了一些物品,準備周六周日宅在家裏,好好放松一下。

當她把購物袋放進車的後備箱時,手機鈴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趙思遠很少接陌生來電,等它自動掛斷之後,那個號碼又打電話過來了。

“還挺能堅持,”趙思遠調侃道,接起了電話。電話那邊是個溫潤的男聲,自報家門說自己叫夏牧洲,“七年前你給過我一個書包。”

“哦,原來是你。”趙思遠的印象裏,他還是那個15歲的計算機天才少年,身體瘦削,留著學校要求的短發的樣子。

“我是從你的朋友那裏要到了你的聯系方式,我現在還在會場附近,我能見一下你嗎?別擔心,我就是想當面感謝感謝你,大後天我就又要回美國了。”夏牧洲在電話那頭說到。

“那好吧,你在彩虹廣場北門等我,那裏挨著會場很近,我一會兒就到。”

“好,那一言為定,我們不見不散。”夏牧洲握著自己的手機,語氣裏有抑制不住的激動。

當夏牧洲先一步到達了指定位置,等了沒多久,卻發現等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是小山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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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牧洲和小山的聯系始於一個游戲論壇。夏牧洲是游戲論壇的一個版主,經常發布一些游戲的測評,或者發一些自己設計游戲的內測鏈接。

就這樣,夏牧洲在論壇裏開始小有名氣,吸引了一大票圍在他身邊的游戲發燒友。其中,小山就是他的狂熱追隨者。

小山的故事是在他出事後,論壇裏的網友們拼湊出來的。

小山的父母常年外出務工,他跟爺爺奶奶在老家生活,缺乏管束的他,沈迷於上網打游戲。在這個論壇裏,小山是夏牧洲游戲內測的忠實粉絲,總會在論壇裏蹲點等夏牧洲上線。

後來小山一反常態,有幾個月沒有登陸論壇和各個游戲賬號,大家以為他開始學習了,也沒往別的方面想。

直到一天淩晨,小山上線了,在聊天框裏零零碎碎說了很多他的近況。

大家這才知道,前幾個月小山被父母帶到了身邊。但是由於小山父母忙,長時間見不到彼此,早已兩地分居。

他的父母想讓小山來大城市接受教育,卻沒有人願意管教他,商量後把小山送到了寄宿學校。在學校裏,同學們嘲笑他的口音、成績,讓小山覺得自己與周邊環境格格不入,他感到很孤獨。就在宿舍熄燈過後,翻墻進了學校附近的網吧,回到網絡來尋找寄托。

那時候,夏牧洲已經有了自己的游戲工作室,規模上小而美,雖然出品的游戲不多,但是制作精良、內容完善。譚誠也從以前的公司辭職,當了夏牧洲游戲工作室的市場部經理。

夏牧洲知道了小山的事,聯系上了小山,邀請他來自己的工作室參觀。夏牧洲和小山談了很多,談到了他們各自的成長,一個高度管控,一個自由放養。

小山見到偶像,很是開心,聽了夏牧洲的過往經歷,很受激勵。臨走時,小山向夏牧洲保證,以後會好好跟父母溝通,回去好好學習,他明年高考時會報考夏牧洲工作室所在城市的大學,他最大的夢想是跟夏牧洲一起從事游戲設計。

夏牧洲拍了拍小山的肩膀,表示歡迎他將來的加入。還送給小山一個即將上線游戲的邀請碼和一堆定制的游戲周邊。

夏牧洲沒想到的是,這是他第一次見小山,也是最後一次見小山。

再一次得知小山的消息,是在一則新聞報道上,網絡上還配了不同角度的監控錄像。

夏牧洲至今還記得那個畫面,在擁擠的車流中,車前進的速度很慢很慢,幾乎停滯。小山推開車門下來,躲開車輛,走到立交橋的邊緣,跳了下來。然後他的母親飛奔過來,扶著欄桿,身心嘶啞的喊著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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