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滿銀,垂髫嶙峋捧黃沙(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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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滿銀,垂髫嶙峋捧黃沙(十四)
溪川敏銳聽出他話裏表達的意思,遂捉出來問道:“所以你知道猛虎寨是成家的?”
“嗯。”洪晏點頭,“當時我們打算啟程回來的時候還收了爺爺的家書,讓我們經過那座山頭時小心一點,免得被拐走了。結果到鎮上的時候大家反而都在議論這寨子是我們洪家的,還沒等我調查清楚呢,我就進來了。”
洪晏有些無奈地攤手:“若真是我們家的,第一個就先把成家滅了,還能有他們什麽事。”
知道後面的是賭氣的話,溪川便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後冷靜地說出自己的分析:“老太爺深居不出這點我覺得很有問題,自己的大兒子不在了,小兒子好不容易回來,再大的病也得是敞開門迎接自己兒孫的吧,為何會閉門不出,那管家你們可有見過,老太爺的屋子可有偷摸闖過?”
“沒有。”洪晏搖搖頭,“那管家和給老太爺看病的醫士我們都是認識的,他們都說爺爺因為大病食欲不振,所以面黃頰陷怕出醜,所以不想見。”
“這是什麽理由!”商沈木驚出聲,“你們沒有反駁嗎?”
洪晏沒好氣地剁了他一眼:“用你說,你個養虎作倀,放任成家越做越大的小人這會兒怕是得意的很吧,我都懷疑我爺爺是不是被你下毒了病成這樣的。”
商沈木瞪大眼睛,顯然沒想到這個戰火是怎麽燒到自己身上的:“冤枉啊!你爺爺是有可能被下毒了出不了門,你不懷疑管家和醫士懷疑我做甚,我都不認識你爺爺。”
“你不認識我爺爺,總聽說了洪家老太爺的名號吧,你自打來濱州就住在成家,保不齊是你教唆的,荷家都那樣兒了,你能好到哪裏去!”
“什麽嘛,你有證據嗎?”
洪晏咬牙切齒:“你且等著我翻出來吧。”
“好了好了。”溪川擡手打斷兩位祖宗的嘴炮攻擊,她腦殼都要被吵炸了,“我們理智分析,殿下也是被成家利用的搭橋,這一點我在猛虎寨的時候便了解了,我們先不要管這個,先討論討論鹽鎮的事。”
溪川轉到身後隨便拿起一塊石頭,將木灰傾倒在地板上,劃拉幾下,一幅被繪制了好多遍的鹽鎮簡易地圖躍然而出:“洪晏,我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我們制定出了逃出鹽鎮的計劃,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
濱州城內,荒郊林間,一抹黑衣輕巧地掠過樹梢,如燕尾點枝般劃過,不著痕跡,饒是樹下的人擡起頭來緊盯著黑衣人的動作,也看不清此人輕功是如何施展,只能望著那流星一般的尾跡,讚嘆一聲少俠好功夫。
“沒有,還是沒有。”樓箜落地,頹然地搖了搖頭,焦灼的汗珠密蒙在額頭之上,全然不見方才掠空的游刃有餘。
李淮源的面色也凝重起來,他們幾乎已經將濱州全部包圍,卻還是什麽都沒搜查到,現在只剩一個地方,那就是制鹽區。
樓箜握拳跺腳,恨恨道:“這方百姓都說濱州已是洪家的天下,我們不如直接攻進去,逼洪家老太爺將符印交出來,我就不信一個拿著鹽引的商人而已,還能反了不成。”
“不妥。”李淮源伸出手按住樓箜,“強龍壓不了地頭蛇,我們只能從邊繞出一條路來。”
“可是溪川和太子等不了了啊將軍。”樓箜的聲音伴隨著急切的心情愈發激越起來,“洪家遲遲不動作,一定是心裏有鬼,不然為何不放我們去鹽鎮查看,不如我們直接攻去鹽鎮!”
“莽撞!”李淮源低聲喝道,“你以為那是什麽地方,先不說鹽鎮乃重地,你我不可擅闖,那地選址便選的巧妙,易守難攻,無人開路根本進不去,倒是如果殿下不在裏面,你我兩個腦袋都不夠聖上砍的。”
“明明就在裏面,我當時聞到暴亂人身上的海鹹氣了......”樓箜還想再爭辯些什麽,終於在李淮源想要動手的威脅目光下,乖乖閉上了嘴。
過了會兒,李淮源交代完了手上的任務,領來十個小兵跟在身後,然後將蹲在樹下畫圈圈的樓箜提起來,道:“你輕功好,給你十個人,去探一下成家。”
“幹嘛。”樓箜蔫蔫的,沒心情思考。
李淮源絲毫不慣著,一聲清脆的巴掌打在樓箜腦殼上,怒罵道:“你不是要救你那兩個好兄弟嘛,給我去看看成家有什麽問題,濱州的水這麽亂,我不信他是完全清清白白孤立出去的,給我查,洪家和成家,定有關聯!”
一聽可以救那兩人,樓箜短暫離家出走的腦子立刻撒丫子飛了回來,還不等李淮源說完,他兩腳一蹬已不見蹤影,只留下一串長長尾音的保證:“李伯伯放心吧,我一定給你搜出來嘍!”
李淮源直接望著那抹背影氣笑了:“這小子,到底像誰,奇了!”
溪川看著手中發綠的稀粥,心情很覆雜,她一直以為人至少,且不應當能摳搜和不要臉到這種程度,粥沒什麽米就算了,既然沒米怎麽能是綠的呢,這個水它到底是怎麽能成綠的呢。
她不理解——
閉著眼睛做了一會兒心理鬥爭之後,她發現自己還是沒有辦法接受這碗太過超前的東西,遂放下看向一旁還沒半個手掌大的饅頭——了不得,黑的藍的綠的什麽顏色都有,主打只有你想不到,沒有它長不了。
溪川氣笑了,兩眼一閉趁自己胃不註意的時候,將粥一飲而盡,萬幸沒吐出來。
貨比貨得扔,她們家豬吃的都比這個好。
而他們已經連續吃這樣的飯五日了。
如果說最開始他們吃的飯只是發餿發硬,那麽這五日的就是明晃晃要人命。已經連續有四十多人腸胃不好而無法挪動,而這些人裏有近十人沒熬過,已經被拉到荒郊野嶺埋進了土裏。這些人裏又以老人和小孩為主。
溪川幾人一直將手裏饅頭最好的部分掐下來,聚給小姑娘一人吃,這才讓她從一眾小孩裏得以幸免,但這種狀況已經維持不了多久了。
饅頭裏可以掐的好面愈來愈少,很快她們要吃的就是一整團毒藥,她猜李將軍那邊應當是已經開始行動了,並且已經戳到了成家人的眼皮簾兒。
她遂放下手中的碗,轉頭看向院舍內,她的計劃也要到收尾的階段了。
商沈木將手中的花花綠綠埋進灰裏,蹲在地上貓過來,用氣聲問詢道:“怎麽說,按計劃?”
“嗯。”溪川微微點頭,“洪晏呢?”
“躺著了。”商沈木朝屋內努努嘴。
溪川大受震撼:“這麽積極!”
商沈木撇了撇嘴“不是,他是真倒了。”
昨夜,某位洪少爺實在是餓到前胸貼後背,一分鐘也忍不了了,半夜爬出去把自己扔在灰裏的饃饃取出來,擦也沒擦,連吞帶咽骨碌幹凈,今天下午腰便彎下一半。
溪川聽完嘖嘖道:“可憐的孩子,等會兒搶開水的時候我們拿個大點的容器,多給他搶點。”
“行。”商沈木說完,拉住作勢就要竄出去的溪川,囑咐道,“小心。”
“放心吧殿下。”溪川笑著拍拍他的手,“我命硬,大難不死。”
說罷,她便如夜間覓糧的老鼠一般不見了蹤影,所以她並沒有聽到那黑夜深處,一聲短淡的嘆息:“小心啊,這次可沒有那樣,恰到好處的算計了。”
臥舍內,洪晏蝦米一樣蜷縮起身子,捂著腹部冷汗直流。
太痛了,他這輩子都沒有因為吃錯東西而痛成這樣過,現在所有飄在他耳邊的聲音都是虛的,環繞在耳邊跟鬼一樣,詭異又幻靈,看是更不可能看出點什麽門道了,他現在連睜眼睛都會覺得肚子痛。
不過好處是不用裝也不會露餡了,他這般自暴自棄地想著,就是不知道萬一真把命撂這兒了,明天的今年你百年收點兒紙錢,屆時他就算化成厲鬼,也不會放過成家上下所有人!
“洪晏兄啊,你怎麽了,怎麽好端端成這樣兒了啊!他們這就是要下毒害你啊,哪有給人吃那種東西的啊!造孽啊!”商沈木上下嘴皮圈成個大圓,連帶著嗓子眼都清晰可見,他一邊號喪般哭著,一邊擡頭註意著門口的動靜。
起先,大家都是冷眼旁觀,畢竟肚子疼的是洪家人,他們不信洪家真會讓自己人被不管不顧扔在這裏,可很快,現實便狠狠扇了所有看熱鬧的人,一個響亮的巴掌。
一雙沾土的黑靴映入眼簾,滿不在意地朝左邊一踢,像踢蹴鞠一樣將商沈木踹到一邊,隨後提起洪晏的後脖頸,強制性讓他擡頭看著他,洪晏只覺胃裏所有的傷口都被蠻力拉直,差一點就撅了過去。
“什麽情況。”士兵問道。
商沈木佯裝抖抖索索地爬上前來,做小伏低道:“回軍爺,是吃壞肚子了。”
“這種情況多久了?”
“今天下午開始的。”
“今天下午!”那人隨手一擡,將洪晏甩在地上,鞋拔子一樣的臉因為憤怒,而顯得愈加擰巴,“才一下午你們就在這號喪,是不是不想幹活了想吃白食,給我把嘴閉上,在聽你呻喚一句,我剁了你餵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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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川敏銳聽出他話裏表達的意思,遂捉出來問道:“所以你知道猛虎寨是成家的?”
“嗯。”洪晏點頭,“當時我們打算啟程回來的時候還收了爺爺的家書,讓我們經過那座山頭時小心一點,免得被拐走了。結果到鎮上的時候大家反而都在議論這寨子是我們洪家的,還沒等我調查清楚呢,我就進來了。”
洪晏有些無奈地攤手:“若真是我們家的,第一個就先把成家滅了,還能有他們什麽事。”
知道後面的是賭氣的話,溪川便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後冷靜地說出自己的分析:“老太爺深居不出這點我覺得很有問題,自己的大兒子不在了,小兒子好不容易回來,再大的病也得是敞開門迎接自己兒孫的吧,為何會閉門不出,那管家你們可有見過,老太爺的屋子可有偷摸闖過?”
“沒有。”洪晏搖搖頭,“那管家和給老太爺看病的醫士我們都是認識的,他們都說爺爺因為大病食欲不振,所以面黃頰陷怕出醜,所以不想見。”
“這是什麽理由!”商沈木驚出聲,“你們沒有反駁嗎?”
洪晏沒好氣地剁了他一眼:“用你說,你個養虎作倀,放任成家越做越大的小人這會兒怕是得意的很吧,我都懷疑我爺爺是不是被你下毒了病成這樣的。”
商沈木瞪大眼睛,顯然沒想到這個戰火是怎麽燒到自己身上的:“冤枉啊!你爺爺是有可能被下毒了出不了門,你不懷疑管家和醫士懷疑我做甚,我都不認識你爺爺。”
“你不認識我爺爺,總聽說了洪家老太爺的名號吧,你自打來濱州就住在成家,保不齊是你教唆的,荷家都那樣兒了,你能好到哪裏去!”
“什麽嘛,你有證據嗎?”
洪晏咬牙切齒:“你且等著我翻出來吧。”
“好了好了。”溪川擡手打斷兩位祖宗的嘴炮攻擊,她腦殼都要被吵炸了,“我們理智分析,殿下也是被成家利用的搭橋,這一點我在猛虎寨的時候便了解了,我們先不要管這個,先討論討論鹽鎮的事。”
溪川轉到身後隨便拿起一塊石頭,將木灰傾倒在地板上,劃拉幾下,一幅被繪制了好多遍的鹽鎮簡易地圖躍然而出:“洪晏,我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我們制定出了逃出鹽鎮的計劃,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
濱州城內,荒郊林間,一抹黑衣輕巧地掠過樹梢,如燕尾點枝般劃過,不著痕跡,饒是樹下的人擡起頭來緊盯著黑衣人的動作,也看不清此人輕功是如何施展,只能望著那流星一般的尾跡,讚嘆一聲少俠好功夫。
“沒有,還是沒有。”樓箜落地,頹然地搖了搖頭,焦灼的汗珠密蒙在額頭之上,全然不見方才掠空的游刃有餘。
李淮源的面色也凝重起來,他們幾乎已經將濱州全部包圍,卻還是什麽都沒搜查到,現在只剩一個地方,那就是制鹽區。
樓箜握拳跺腳,恨恨道:“這方百姓都說濱州已是洪家的天下,我們不如直接攻進去,逼洪家老太爺將符印交出來,我就不信一個拿著鹽引的商人而已,還能反了不成。”
“不妥。”李淮源伸出手按住樓箜,“強龍壓不了地頭蛇,我們只能從邊繞出一條路來。”
“可是溪川和太子等不了了啊將軍。”樓箜的聲音伴隨著急切的心情愈發激越起來,“洪家遲遲不動作,一定是心裏有鬼,不然為何不放我們去鹽鎮查看,不如我們直接攻去鹽鎮!”
“莽撞!”李淮源低聲喝道,“你以為那是什麽地方,先不說鹽鎮乃重地,你我不可擅闖,那地選址便選的巧妙,易守難攻,無人開路根本進不去,倒是如果殿下不在裏面,你我兩個腦袋都不夠聖上砍的。”
“明明就在裏面,我當時聞到暴亂人身上的海鹹氣了......”樓箜還想再爭辯些什麽,終於在李淮源想要動手的威脅目光下,乖乖閉上了嘴。
過了會兒,李淮源交代完了手上的任務,領來十個小兵跟在身後,然後將蹲在樹下畫圈圈的樓箜提起來,道:“你輕功好,給你十個人,去探一下成家。”
“幹嘛。”樓箜蔫蔫的,沒心情思考。
李淮源絲毫不慣著,一聲清脆的巴掌打在樓箜腦殼上,怒罵道:“你不是要救你那兩個好兄弟嘛,給我去看看成家有什麽問題,濱州的水這麽亂,我不信他是完全清清白白孤立出去的,給我查,洪家和成家,定有關聯!”
一聽可以救那兩人,樓箜短暫離家出走的腦子立刻撒丫子飛了回來,還不等李淮源說完,他兩腳一蹬已不見蹤影,只留下一串長長尾音的保證:“李伯伯放心吧,我一定給你搜出來嘍!”
李淮源直接望著那抹背影氣笑了:“這小子,到底像誰,奇了!”
溪川看著手中發綠的稀粥,心情很覆雜,她一直以為人至少,且不應當能摳搜和不要臉到這種程度,粥沒什麽米就算了,既然沒米怎麽能是綠的呢,這個水它到底是怎麽能成綠的呢。
她不理解——
閉著眼睛做了一會兒心理鬥爭之後,她發現自己還是沒有辦法接受這碗太過超前的東西,遂放下看向一旁還沒半個手掌大的饅頭——了不得,黑的藍的綠的什麽顏色都有,主打只有你想不到,沒有它長不了。
溪川氣笑了,兩眼一閉趁自己胃不註意的時候,將粥一飲而盡,萬幸沒吐出來。
貨比貨得扔,她們家豬吃的都比這個好。
而他們已經連續吃這樣的飯五日了。
如果說最開始他們吃的飯只是發餿發硬,那麽這五日的就是明晃晃要人命。已經連續有四十多人腸胃不好而無法挪動,而這些人裏有近十人沒熬過,已經被拉到荒郊野嶺埋進了土裏。這些人裏又以老人和小孩為主。
溪川幾人一直將手裏饅頭最好的部分掐下來,聚給小姑娘一人吃,這才讓她從一眾小孩裏得以幸免,但這種狀況已經維持不了多久了。
饅頭裏可以掐的好面愈來愈少,很快她們要吃的就是一整團毒藥,她猜李將軍那邊應當是已經開始行動了,並且已經戳到了成家人的眼皮簾兒。
她遂放下手中的碗,轉頭看向院舍內,她的計劃也要到收尾的階段了。
商沈木將手中的花花綠綠埋進灰裏,蹲在地上貓過來,用氣聲問詢道:“怎麽說,按計劃?”
“嗯。”溪川微微點頭,“洪晏呢?”
“躺著了。”商沈木朝屋內努努嘴。
溪川大受震撼:“這麽積極!”
商沈木撇了撇嘴“不是,他是真倒了。”
昨夜,某位洪少爺實在是餓到前胸貼後背,一分鐘也忍不了了,半夜爬出去把自己扔在灰裏的饃饃取出來,擦也沒擦,連吞帶咽骨碌幹凈,今天下午腰便彎下一半。
溪川聽完嘖嘖道:“可憐的孩子,等會兒搶開水的時候我們拿個大點的容器,多給他搶點。”
“行。”商沈木說完,拉住作勢就要竄出去的溪川,囑咐道,“小心。”
“放心吧殿下。”溪川笑著拍拍他的手,“我命硬,大難不死。”
說罷,她便如夜間覓糧的老鼠一般不見了蹤影,所以她並沒有聽到那黑夜深處,一聲短淡的嘆息:“小心啊,這次可沒有那樣,恰到好處的算計了。”
臥舍內,洪晏蝦米一樣蜷縮起身子,捂著腹部冷汗直流。
太痛了,他這輩子都沒有因為吃錯東西而痛成這樣過,現在所有飄在他耳邊的聲音都是虛的,環繞在耳邊跟鬼一樣,詭異又幻靈,看是更不可能看出點什麽門道了,他現在連睜眼睛都會覺得肚子痛。
不過好處是不用裝也不會露餡了,他這般自暴自棄地想著,就是不知道萬一真把命撂這兒了,明天的今年你百年收點兒紙錢,屆時他就算化成厲鬼,也不會放過成家上下所有人!
“洪晏兄啊,你怎麽了,怎麽好端端成這樣兒了啊!他們這就是要下毒害你啊,哪有給人吃那種東西的啊!造孽啊!”商沈木上下嘴皮圈成個大圓,連帶著嗓子眼都清晰可見,他一邊號喪般哭著,一邊擡頭註意著門口的動靜。
起先,大家都是冷眼旁觀,畢竟肚子疼的是洪家人,他們不信洪家真會讓自己人被不管不顧扔在這裏,可很快,現實便狠狠扇了所有看熱鬧的人,一個響亮的巴掌。
一雙沾土的黑靴映入眼簾,滿不在意地朝左邊一踢,像踢蹴鞠一樣將商沈木踹到一邊,隨後提起洪晏的後脖頸,強制性讓他擡頭看著他,洪晏只覺胃裏所有的傷口都被蠻力拉直,差一點就撅了過去。
“什麽情況。”士兵問道。
商沈木佯裝抖抖索索地爬上前來,做小伏低道:“回軍爺,是吃壞肚子了。”
“這種情況多久了?”
“今天下午開始的。”
“今天下午!”那人隨手一擡,將洪晏甩在地上,鞋拔子一樣的臉因為憤怒,而顯得愈加擰巴,“才一下午你們就在這號喪,是不是不想幹活了想吃白食,給我把嘴閉上,在聽你呻喚一句,我剁了你餵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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